冯婉又狠狠捅了傅华笙一下,这次是用了大力,疼得傅华笙龇牙咧嘴。

他不帮倒忙就不错了,自己居然还指望他能帮忙样。

说到底,两个儿子居然没一个靠得住的,突然觉得心好累,为什么她的命这么苦!

傅臣商目光桀骜闪着寒光,如护食的狼,“我老婆,凭什么给你照顾一辈子!”

傅臣商毕竟很可能是未来家主,崔谦仁也不好太过逼迫,于是一时之间,双方僵持不下。

“再僵持下去,安久的手会废!”傅臣商眉头紧蹙。

但是,如果这个时候把安久交出去,他敢肯定,以老爷子的脾气,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她。到底是为了股权,还是只是不想放手,混乱不清。

“你以为是谁把她害成这样?”傅正勋勃然大怒,但这句话确实踩中了他的死穴。更何况,追根究底还是由他自己的执念造成了这一切。

老爷子暴怒之后突然弓着背沉默了几秒,半晌后祭出最后一招——

“老二,人放下,股份还是你的。”

傅弘文愣了好半天才惊跳而起,“什…什么?爸,这怎么可以?当初明明说好的,白纸黑字的契约,怎么可以说改就改!这不公平!”

苏柔要比傅弘文稍冷静一些,只当老爷子是盛怒之下一时糊涂,从旁劝道,“爸,这个问题还是等您冷静一点我们再讨论吧!”

冯婉很快便收回惊诧的表情,在傅华笙开口抗议之前狠狠在他腰间拧了一把。

傅华笙本要开口,结果腰间一疼咬到了舌头,“唔…我绝壁不是亲生的!要是傅二当家,我就离家出走…”

傅弘文焦躁地来回走动,“爸,百分之二十的股权不是儿戏,当初您要跟我们立下那种荒唐契约的时候我就很不赞成,可是既然您老人家条条框框都列好了,那么我们就公平竞争,最后被老二抢了先我也认了,可现在明明是他没有照顾好安久,为什么这样股权还要给他?爸,您这次未免太偏心!我不服!”

傅正勋怒得一拍桌子,“都给老子闭嘴!我不是在跟你们讨论!是决定!我知道你们都不服,恐怕私底下还觉得我老了无理取闹。我告诉你们,这份家业是我打下来的!我想给谁就给谁,想怎么给就怎么给,我今天就算全给了这丫头,你们也没有半句说话的余地,不服气都给老子滚出傅家!”

冯婉默默叹息,老爷子您这话说的,老二不服气所以早就滚了很多年了,是您阴谋阳谋的非把人家弄回来的吧?越老越不讲理了!

老爷子方才闹的这一出多少让她安心了不少,果然老爷子最中意的继承人还是老二。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希望这次不要再出什么意外。

老爷子看着安久可怜的模样焦心不已,急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人交给谦仁!这丫头的手日后要是有半点毛病,你给老子原样断一个!”

冯婉看傅臣商不动,不停给他使眼色。

去西天的九九八十一难奇迹般全部被撕页,瞬间终成正果,这简直就是逆天了,还不快惜福?

傅臣商缓缓抱着安久站了起来,崔谦仁松了口气,急忙伸手去接。

下一秒,双手尴尬地悬在半空中。

因为傅臣商一字一句道——

“我不同意。”

说完便在所有人的瞠目结舌中抱着安久离开。

临走前,站在楼梯口始终一言不发的傅景希将自己的车钥匙扔给了他。

傅臣商看着他,腾出一只手接住。

“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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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陆舟被老爷子的人制住,只能在外面焦急地等,见傅臣商抱着人出来,立即追了上去。

“打电话给Jason立即安排手术。”

陆舟一眼看到安久的伤,“明白。”

虽然想立刻带着怀里的人远走高飞,远离傅家的所有人,远离所有人的虎视眈眈。

但她的伤耽误不起。

最后,傅臣商将安久送往X市最好的医院,请留学时认识的一位精通外科的学长救治。

“怎么样?”

“送来的时候背后的伤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右腕粉碎性骨折,已经手术切开复位,用钢板内固定…”

Jason说了长长一大串,陆舟真惊讶傅臣商居然能一字不漏地听完,中间不打断。以傅臣商的个性,听人汇报向来只要结果,多一句废话都不乐意听。

终于显示够了自己作为“骨科圣手”的专业,Jason轻咳一声,下最后总结,“都不是什么重伤,就是人要受些罪。这次你幸亏找得是我,否则小姑娘这只手就算接好了也要畸形!”

傅臣商蹙眉,“粉碎性骨折?她是自己砸的…”

言外之意,惊愕她竟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

Jason挑眉,不问为何,却无厘头地感叹,“小姑娘力气很大呀!你该庆幸她的手还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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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内。

安久的后背和右手都有伤,只能左侧躺。

傅臣商脱了外套躺在她旁边,将她打着石膏的手以搂抱的姿势放在身上,自己则一手固定着她的腰,以防她不小心朝后翻身压到伤口。

彼时她已经换了干净清爽的病服,乖巧地任由他搂在怀里。

安静的睡容让他也安心下来,奔波一夜的疲惫铺天盖地而来,却守着自己好不容易夺来的猎物般,片刻不敢闭上眼睛。

护士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小心翼翼地上前提醒,“傅先生,病人需要打点滴…”

“嗯。”

傅臣商的语气似乎有些不情愿,最后还是配合地将她从怀里推出来,将她趴着放好,大掌抚摸着她的后脑勺。

方才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最后一刻说出“不同意”,他只知道,在老爷子说出那句话时,心里充斥的全然是抗拒不安,而自己的回答就如同解药一样解了不安。

混迹商场这么多年,这种潜意识里的直觉无数次在生死关头救过他。

而这一次,既然败给了他一向的自信,便跟着感觉走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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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陆舟就敲门告诉他冯婉来了。

傅臣商不放心地看了安久一眼,离开病房。

陆舟看他出来,很识趣地回避让他们母子说话。

一没了外人,冯婉立即开始抱怨,“臣臣,你到底怎么回事?刚才老爷子把话都说到那份上了,你为什么不同意?”

傅臣商蹙眉打断,“老爷子的个性你最明白,年纪越大越肆意妄为,反复无常,他现在能一句话给你,日后自然也能一句话收回,方才你也见到了他对安久的重视程度,只有安久才是他的软肋。”

说到这里,冯婉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承认自己被说服了。即使她自诩最了解老爷子的脾气,也不可能预料到一切。今天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现在你不仅不可以动安久,还要好好对她。”傅臣商说。

冯婉有些不情愿,毕竟前一秒还以为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后一秒居然要更小心地去讨好这个小丫头,这种心理落差谁也受不了。

但现在别无他法。

冯婉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知道了。”

说完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儿子,“臣臣…你今天不同意,真的只是因为这个?”

“不然呢?”傅臣商反问。

冯婉再次沉默。

是啊,不然呢?难道自家儿子这么挑剔的眼光还能看上她不成?

在冯婉不注意的瞬间,傅臣商扶着额头,眼中浮现一丝彷徨。

软肋…

最后,她到底会成了谁的软肋?

第095章 离合?

更新时间:2013-5-16 23:30:14 本章字数:3202

傅弘文百思不得其解。

“傅二到底玩的什么把戏?”

苏柔冷哼一声,“难怪你玩不过人家,拒绝才是他最有心机的地方。”

“什么意思?”傅弘文不解。

苏柔别有深意地看了眼一旁的傅景希,答道,“你没听老爷子那句话吗?就算他把家业全都交给了那丫头,我们也不能说半个不字。你以为照那句话的严重程度是可以随便说说的?就算只是气话,那至少说明了一点,这丫头在老爷子心里的分量比你们几个子孙都重!宀”

傅弘文诧异摇头,“怎么可能!你会不会太高看那丫头了?就算是亲孙女也不可能…”

苏柔言道,“一开始我也不确定,看到今天老爷子的表现才不得不相信。如果只是年纪大了心里有遗憾,想在有能力的时候尽可能的补偿已逝故人,大可以直接给她一笔钱也就是了,可是现在,又是要娶她,又是要照顾得妥妥帖帖不能受一点委屈,现在更是不惜推翻当初说的一切,直接要揽到自己的羽翼下亲自照顾。这么些年你看到老爷子什么时候这么紧张过一个人吗?我看啊,老爷子和那女孩的外婆可不是合伙人这么简单!”

傅弘文捉摸着也明白过来了,“你的意思是,老二不离婚是为了抓住老爷子的软肋,好得到更多利益?枪”

苏柔肯定道,“自然是!虽然我们都默认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就等于继承权,可是别忘了,老爷子可从没这么说过,他手里可是还有不少!你以为老二既然决定回来了,胃口会仅限于此吗?”

“看来…还是要把那丫头拉拢过来才行。”傅弘文叹息。

然后夫妻二人一齐看向沉默的儿子。

苏柔知道,自家儿子虽然总是寡言少语,但是他继承了她的才智,心里比谁都清楚。

“景希,你怎么看?”苏柔问,眸子里含了希冀。

傅景希这次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我可以答应你们尽可能劝安久和傅臣商离婚。”

傅弘文欣喜不已,苏柔却微微皱眉。

然后就听得傅景希继续开口,“但我有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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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什么时候能醒?”

傅臣商从安久腋下拿出温度计,已经退烧。

Jason耸耸肩,“各方面都检查过,只是睡着了而已,不用担心。”

“可她已经睡了五天。”

“睡五年的我都见过。”Jason一副你很大惊小怪的语气。

傅臣商无奈叹气,“那是植物人。”

“植物人不是更好吗?”

说风凉话的是正走进病房的傅华笙。

傅华笙整整外套,将满满一大束红玫瑰摆放到安久床头。

“这丫头如此能折腾,片刻不注意就能给你捅这么大篓子,要是有幸变成植物人,五年一睡就过去了,该给你省多少事儿啊,你说是不是啊?二哥?”

这一声二哥可谓极尽嘲讽。

“就算是植物人,也是躺在我的床上。”

“别以为一句‘我不同意’就成情圣了,你打得什么主意,自己心里清楚!”

“原话送给你。”

“你…至少我没有一个谈了十年至今还纠缠不清的前、女、友!前女友对现任来说是多么凶残的生物你永远都不会懂!”

“难道你懂?”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Jason轻咳一声提醒,“二位,这里是病房…”

这时,床上极轻的一声嘤咛吸引了两人的全部注意力。

安久感觉嗓子一扯动就火辣辣的疼,脑袋昏昏沉沉的,脖子有些僵硬,刚想动一动换个姿势就被人整个抱起来坐在腿上,未及她开口,便有玻璃杯送到唇边。

安久本能含住,咕噜咕噜喝了一整杯都不够。

“还要吗?”

安久点点头。

傅臣商又给她倒了一杯。

第二杯喝完她才觉得好一些。

傅华笙看得眼热得很,“安久!你看清楚抱你的是谁!害你的罪魁祸首!”

睡了太久,突然醒来,眼睛很不舒服,安久下意识地就要用手去揉,傅臣商及时握住她的手臂。

安久这才发现右手不能用了,于是换了左手揉了揉,迷糊的神态特别孩子气,无害而可怜。

“好呆的样子…”傅华笙喃喃,“安久,你不会一觉醒来脑子烧坏了吧?医生快来!快给她检查一下!”

傅华笙一口一个安久,再也不叫她二嫂了。

安久揉了揉头发,看他一眼,声音沙哑而不耐,“啰嗦。”

傅华笙怔了怔,然后跳脚,“你你…你,我担心你,你居然还嫌我啰嗦!”

安久勾了勾唇,“我没事,花生。”

傅华笙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能认出他是谁。

傅臣商却一直提着心吊着胆,尤其是在看到她笑之后。

“有没哪里不舒服?”傅臣商摸了摸她的额头。

安久摇摇头,摸摸肚子,“饿了。”

于是傅臣商打了个电话,五分钟后陆舟就把香喷喷又甜又糯补血益气的红枣桂圆燕麦粥给送了过来。

安久就着傅臣商的手一口一口的吃。

看起来胃口相当不错,吃了两碗半。

吃完累了就靠着傅臣商的肩昏昏欲睡。

“睡一会儿,等下起来带你做全身检查,如果没问题我们就回家,嗯?”

“嗯…”嗯了一声之后就又打着哈欠睡着了。

傅华笙从头到尾都一脸严肃地看着,越看越不是滋味,只能自我安慰,“姓傅的你别得意,她这是反射弧太长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了有你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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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安久的反射弧似乎长得过头了,第二天醒来依旧不哭不闹,傅臣商要抱就给抱,要摸就给摸,可急坏了一边旁观的傅华笙。

这天傅家一大家子全都来接她出院,安久看着乌压压的人有些受宠若惊。

冯婉扶着她,和蔼可亲地给她介绍,“这两位你还没见过吧!是你大伯和大嫂!”

“大伯,大嫂!”

苏柔一脸平易近人,塞了个大红包给她,“乖!这丫头看着真惹人疼,臣商好福气!”

冯婉呵呵的笑,“那是自然!我们家安久乖巧又懂事还孝顺会体贴人,臣臣可疼她了!要不是怕耽误她学习,真盼着她能尽快给我生个大胖小子才好!”

冯婉舌灿莲花,却是淬着毒的花,字字往两人心口上戳。

也难得苏柔还能保持着大方温和的笑容连连附和。

至于傅景希,安久一直都在回避着他的目光,似是怕被看穿一般。

“丫头,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是有一定要说出来,不要逞强!”傅正勋虽然板着脸,但语气却是相当柔和。

安久摇摇头,“已经好多了。”

傅臣商办好了出院手续走过来,牵了她的手,“好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