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慢?”转而对司机师傅说:“麻烦去机场,谢谢。”
夏初钻进车里,呼呼的喘着气,“警卫都在,我我,我从后面跳窗户出来的。”
“跳窗户?”米谷吃惊,“夏初,你可真豁的出去,就不怕再也回不来?”
“不可能,知道我这叫什么吗?”
“哼,恃宠而骄。”
夏初笑的灿烂,“答对了。赏你一块巧克力。”说完将刚剥开的费列罗塞进米谷嘴巴里。
两个人定了6点的机票飞G市。夏初一刻也不能等,头天晚上刚刚得知梁牧泽安全回来的消息,当时就和夏将军商量要回G市,可是领导说什么也不同意。任凭夏初怎么说好话也不为所动。从头到尾说的最多的就是:“不行,没商量。”
迫于无奈,夏初只能偷跑了,她打算看完梁牧泽,就回来认错。
夏初和米谷一人捧着一杯热可可,坐在候机室里候机。
“你就这么走行吗?你妈好不容易盼到你可以休假。”
米谷喝了一口烫嘴的可可,“没什么不行啊,反正她已经习惯我常年不回家了。”
“其实,你没必要跟我一起走的,你在家多陪陪阿姨和叔叔才对啊。”
米谷耸肩,盯着可可,半天不再说话。过了好久,夏初站起来,将两个空杯子扔进垃圾桶。米谷憋了近一个星期,终于忍不住的问夏初,“裴俞,他到底怎么了?”
裴俞。这个名字一直压在夏初心里。这两天没日没夜的胡思乱想,甚至做梦梦到裴俞对着梁牧泽开枪,让她从梦里尖叫着惊醒。
“不知道,我不愿意相信他是坏人,米谷。”
“会是坏人吗?他笑的那么好看,那么温暖,怎么会是坏人?”米谷眼看着玻璃窗外雾气弥漫的天空,喃喃的说道。
夏初沉溺在自己的想法里,完全没有注意到米谷此时是一副如何落寞的神情。
准备好早餐的兰梓玉,上楼叫夏初起床,可是敲了半天都没有动静,推开门发现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没有赖床不起的夏初,只有一只猫咪,伏在被子上慵懒的眯着眼睛。
兰梓玉手里拿着一张纸,慌慌张张的从二楼跑下来,嘴里一直喊着:“坏了坏了,老夏,坏了啊!”
“什么坏了?大清早的。”夏将军坐在餐桌前,没有回头,继续翻看着报纸。
“啪!”兰梓玉把信拍在桌子上,“都是你,非摁着不让她走,现在好了,偷偷跑了,你满意了?”
夏将军放下报纸,拿起信纸看了看,气愤的扔在桌子上。“哼!”
兰梓玉无神的坐回椅子,喃喃的说:“她现在翅膀硬了,会反抗,会离家出走,老夏,你说,她会不会不要我们了?”
“她敢!”
从机场出来,夏初说要先送米谷回家,自己再回特种大队,可是米谷说什么也不同意,非要跟着她一起去特种大队。夏初拗不过她,只能带着她一起。可是夏初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米谷一定要去特种大队?她这一路都神情恍惚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夏初忽然发现,对米谷的关心太少。这些天总是担心梁牧泽,每每打电话见面总是三句话不离梁牧泽,完全没有注意到米谷那种不自然的笑。她在想什么,在担心什么。作为米谷的好朋友,她竟然完全回答不上来。实在是,太过分了!
“对不起,米谷。”
米谷收回看向窗外的眼神,茫然的问夏初:“为什么道歉啊?”
夏初搂着米谷,“这些天一直想着梁牧泽,完全把你晾在一边,彻底忘了你也是因为危险才被送回来的,对不起,对你的关心太少了,我错了。”
“傻瓜,说的什么话。”米谷扑哧笑了出来,推着她的脑袋说:“梁牧泽执行任务,你担心是应该的啊,没工夫关注我也是人之常情,再说,我也没事啊。”
“真的吗?那你为什么总是一副想哭的表情?”
米谷摸着自己的脸,不自然的笑说:“我的表情看起来,很想哭吗?”
夏初点头。“你看,你连笑都特别假。”
“哈哈,哈哈,你想多啦,哈哈……”
“现在更假,米谷,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没什么。”米谷摇头。
“是裴俞吗?”
“不是。”米谷快速而有些慌张的回答。
夏初不说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米谷,似是要看穿她的心一样,盯得她感觉越来越别扭。“好啦好啦,我只是觉得,裴俞不像坏人,即便是,我想,也应该有苦衷的吧。”
夏初拉着米谷的手,紧紧的握着,她们想的是一样的。但是没有人给她们答案,只能自己乱猜,猜来猜去不敢确定,却又怕是真的。
出租车将她们送到山下。付了车费后,夏初对米谷调皮的笑笑说:“米谷同学,很久不爬山了吧。”
米谷指着弯弯曲曲的盘山路,一脸的不敢相信。“你可不要告诉我,剩下的路要走上去?”
夏初摊手。“很抱歉,你又猜对了。”
“不要吧……”米谷忧愁的大喊,走上去,大概会走成傻子的吧。
“走啦走啦,是你自己要来的,就当锻炼身体好了。”夏初坏心眼的没有告诉米谷,这里经常有巡逻车出现,巡逻车会把她们带回大队。
果然,走了没多长时间,就有一辆敞篷越野由远及近,待车上抹着油彩扛着抢的战士看清来人是谁后,赶紧敬礼说:“夏军医,您回来了,上车吧,中队长昨天刚刚回来。”
“谢谢。”夏初笑着点头,拉着米谷一起上车。
车子启动,颠簸着前行,米谷一颠一颠的说:“你早就知道吧,故意不说。”
夏初对着米谷抛了个媚眼,而后问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战士,“这次没有人受伤吧?”
“嗯也有,不过都不严重,都是轻伤,不碍事。”
“哦哦,还好,呵呵。”
“夏军医放心,中队长没伤,皮外伤都没有,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夏初特别不好意思的笑笑,又继续问:“对了,任务结束了,现在能说到底是什么任务了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中队长和其他执行任务的兄弟们这会儿还没放出来,估计要到明天了。”
“又关?”
米谷听得糊里糊涂的,拉拉夏初的袖子,“关什么?”
“他们执行完任务回来,都要关个一两天,美其名曰是怕他们杀红眼闯祸,其实都是特种军人了,谁还没个自控能力?要我说,这关人就是多此一举。”
“行啊夏初,这中队长夫人还没有走马上任呢,到开始抱怨特种大队的规章准则了,够气魄。”
前面两个战士在偷笑,被夏初清楚的听到。夏初佯怒推米谷,“严肃,这是严肃的地方。”
“我没有不严肃啊。”
夏初和米谷到了特种大队,正好赶上梁牧泽紧闭结束,夏初站在门外。看见太阳下的梁牧泽,迷彩袖子挽起,露出一截小臂,衣领随意敞开着,脚上的军靴连鞋带都没有系好,邋里邋遢叼着烟卷,从禁闭室大摇大摆的出来。一副痞子样,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人,可是却帅的惊心动魄。夏初的心,一下子跳漏了好几拍。
他身边还跟着一人一直在喋喋不休的说话,梁牧泽一直低着头听着。那人说的正兴奋,一抬头看见不远处的两个人,愣愣的拉住梁牧泽,指着前方说:“那不是,夏初?”
梁牧泽似是不相信,慢悠悠的抬头,眯着眼睛看着前方,好半天脸上才绽放出一抹难以这遮盖的笑容。笑容是那么的灿烂,夏初的眼睛几乎要被灼伤一般。
梁牧泽扔了烟头,迈着大步走向夏初。她的眼泪在他的一步一步中,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滑落不止。几乎以为,他已经不在了;几乎认为,再也见不到他了。知道他平安无事的瞬间,她如被一只手紧紧扼住早已失去正常律动的心脏,又恢复像往常。迫不及待的想看见他,想亲眼确认他没有伤,没有流血。
看着那个身影越来越近,夏初想说些什么,可是张张嘴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一片阴影压过来,他就那样,毫无顾忌的,在特种大队的大院里,紧紧的抱住了他的夏初,把她的头摁在自己胸膛。
“你回来了,太好了。”
“夏初,我答应过你,绝对不会食言。”
夏初泪如雨下,说不出话,只能不住的点头。
米谷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脚下踢着小石子,嬉笑的看着“久别重逢”的言情戏码,顺便看看周围战士们那种兴奋的神情。第一次进特种部队,感觉,还真和想象的不太一样。想象中,这里应该是不苟言笑,每个人都应该是神情木然,整个大队像是被一片乌云遮盖,到处阴郁,甚至会很血腥。
“怎么回事?”
忽然一声打雷似的喊声,吓得米谷一个激灵,就看见一人黑着脸站在不远处,掐着腰,穿着常服,肩膀上是四颗星,看起来就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梁牧泽有些不甘愿的松开夏初。董志刚还站在远处不动,继续骂道:“你赶紧给我滚,别在这丢人现眼,一回来就不消停。”
整合梁牧泽心意,拉起夏初就走。夏初则是有些茫然,大队长居然没有冲过来把他俩捣腾散伙?
“大队长怎么不找你麻烦?”
“你爸那关都过了,他还能说什么?”
“对了,我爸都跟你说什么了?私刑了吗?动手了吗?”夏初越问越激动,恨不得跳起来的样子。
“还好,比较,嗯,客气。”
“夏初,你不要我了吗?你真的真的不要我了吗?”
米谷的声音,幽怨的传进夏初的耳朵。太激动,她几乎把米谷给忘了,赶紧松开梁牧泽的手跑到米谷身边,一脸的忏悔,拉着米谷,“我错了,真的错了亲爱的。”
“喂,你喊她什么?”一句亲爱的彻底戳中了梁牧泽的死穴,都没有这么亲热的喊过他,居然可以叫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亲爱的??!!!
米谷揽着夏初的肩膀,仰着脖子挑衅的说:“怎样?不乐意啊?”
夏初扯扯米谷的袖子,轻声说:“行了行了,先回去再说。”
梁牧泽就用那种特别不善的眼光,恶毒的瞪着米谷。说实话米谷心里有点儿颤,但是有夏初在身边,她也不怕他什么!
回到夏初的小房子,米谷放下行李钻进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正听见他们两个在客厅的对话。
“现在能说吗?”
“他不是坏人。”
“真的?我就知道。”夏初的声音里透着丝丝喜悦,米谷吊着的心也终于放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他受伤了,在医院。”
“什么?裴俞受伤了吗?严不严重?有没有危险?在医院吗?哪家医院?”米谷就那样焦急的冲出来,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梁牧泽和夏初都被她突如其来的作为给搞懵了,惊呆的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模样。
Chapter53
米谷脸上有些挂不住,可是仍让自己很镇定没有落荒而逃,清清嗓子说:“不是,朋友嘛,关心一下,嗯,关心一下。”
梁牧泽眼里闪过一丝邪气,她们两个都还来不及看清他的表情,便听见他平静无波澜的声音说道:“裴俞,死了。”“谁,死了?”夏初秀气的眉蹙在一起,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肯定是听错了,他明明说裴俞受伤了,怎么这会儿又死了?
“裴俞。”
夏初还是不相信,又小心翼翼试探的问:“死了?”
“对,死了。”
“开什么玩笑?”米谷没有夏初那么好脾气,听不下去就开始炸毛,掐着腰大声喊着,“你明明说他受伤在医院,蒙谁呢?”
梁牧泽瞥她一眼,看着夏初,非常认真地说:“记住我说的话,裴俞死了,在医院的不是裴俞,而是简辛阙。记住!”
夏初彻底傻了,“简、辛、阙,是谁?”
“记住我的话了吗?你认识的裴俞已经死了,协助警方铲平罪犯,却在最后不幸身亡,有人问起就这么说,跟自己也是,要永远记住,裴俞死了!”
夏初愣愣的点头,她大概明白了,裴俞是卧底,任务完成,要开始新的人生,过去的一切必须要掩埋。不对,不是裴俞,是简辛阙。简辛阙!
梁牧泽看着米谷,“还有你,我的话一字不落的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米谷猛点头。
梁牧泽看了看时间,“你们先休息,我还有点儿事情,待会儿我会让人把午饭送回来,下午带你们去医院。”
“看裴……简辛阙吗?”米谷一激动,张嘴就想喊裴俞的名字,结果被梁牧泽一个眼神儿给下了回来,赶紧改口。
“最好在心里默念一千遍,我走了。”
梁牧泽关上门离开,留下两个满脑子浆糊的女人,夏初还好,毕竟在军校待了7年,这中间的弯弯道道她能绕的明白,米谷就不行了,她想不通“裴俞”为什么死了?想不通“裴俞”为什么要协助破案?他究竟是卧底,还是背叛组织浪子回头?
“裴俞哦不是,简辛阙他是?”
“卧底。”夏初喃喃的回答。
“那就是说,他是潜伏在内部的警察?无间道?”
夏初点头,“应该是这样的。”
“他的真名是裴俞,还是简辛阙?”
夏初忽然很认真的看着米谷,声音严肃的说:“不管真名是裴俞还是简辛阙,他现在的真名就是简辛阙确凿无疑。就像梁牧泽说的,在心里默念一千遍,千万不要跟任何人说起,知道吗?”
“我知道。”
“这是救他,也是救你。明白吗?”
米谷脑子打结,先摇摇头,随即有点头,狠狠的点头。“明白了。”
米谷傻愣愣的瘫坐在沙发上,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一直担心他会不会死掉,猜想他到底是不是坏人,想了无数种可能性。无疑,卧底是她能想到最好的结果,好到她现在还有点儿不敢相信。
想起收到老总的命令,采访裴俞,那时候她对裴俞唯一的印象就是他喜欢夏初。几次相约都被告知没有时间,预约了一次又一次,终于见到面,却又因为临时会议而被迫结束。几次见到裴俞,他总是神色疲惫,眉头紧蹙,却又会笑的很好看,跟她道歉,抱歉的说,希望可以有下次机会。
她当时很是气愤,都已经说定好,却又要推,老总在那边一直催稿,这边又是位大爷一直搞不定,搞得她一肚子火,差点儿没忍住当场摔东西,还好摄像老师眼神儿好,赶紧把她拉走。
报社那边当然不会轻言放弃,继续预约,继续排队等裴俞闲暇时候招待他们。一个星期后,终于等到裴俞有时间,在他们公司的大会议室,没有紧急会议也没有紧急要件,采访进行很顺利。自始至终,他都保持微笑,没有问题时就回望向窗外,神情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