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了门窗,点亮灯。秦苍往桌旁一坐,拿着剪刀修剪花枝下端的刺和叶,夏心夜便在一旁收集,将剪好的花尽数握在手里。
秦苍放下剪刀,去一旁洗手,朝案桌旁装满清水的敞口瓷瓶一抬下巴,示意夏心夜去插花。夏心夜欣然蹲身一下子将花全放进去,大概是放得急了,被一根刺刺中,猛地缩回手去。
身后传来秦苍含混而隐忍的笑声,夏心夜苦着脸回头看他,秦苍走过去拉她起来,笑言道,“你看看吧,花也不让你报仇,看来你被我欺负便欺负了,报不得仇了。”
话说着,秦苍横抱起她来,熄灭了多余灯火,只留远远的一盏,光影幽暗。
放下纱幔,噼啪的雨滴打着窗棂。将夏心夜趴放在床上,秦苍的身体便压了上去。
挨了陆健青一荆条,被秦苍压住,夏心夜痛,一下子绷紧身体。秦苍的胸口压在她的背上,贴着她的脑袋在她耳边柔声道,“卿痛,我也痛。”
夏心夜听他柔软的话,想到他胸口挨的那一荆条,也不再紧绷,渐渐放缓了身体。秦苍埋头在她耳边,轻叹,柔声道,“卿嫁我,后悔吗?”
夏心夜一时没说话。秦苍道,“你是不是也怨恨我,觉得我在利用你。”
夏心夜沉默半晌,被他压着毕竟难受,欲起身,秦苍遂侧卧在她身侧,挡住光,将她纳入怀中。
秦苍抚着她的头,说道,“卿恨我的,是不是?我不肯放手,终至于卿不能走,…,其实,”秦苍将夏心夜用力地搂住,轻声道,“我自己也恨我自己!”
“王爷,”夏心夜窝缩着更靠近秦苍的身体,唤他。秦苍道,“我以为死会很容易,以为这样抱着抱着,便能和卿死在一起。”秦苍闭上眼,对着虚空在暗夜里苦笑道,“我十八岁争战沙场,惯于杀戮,惯见死亡,从来也没觉得怕,不曾敬畏。可这一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卿生红斑,一想着你鲜活的生命一点点消磨,痛楚,要死掉,我便撕心揪肺,恨不得自己杀了自己!”
秦苍眼眶湿着,抱着夏心夜用下巴摩挲她的头发,一道闪电,雷霆劈空而至,外面的雨,倾盆而下。
夏心夜被雷电惊魂,在秦苍的怀里瑟缩。秦苍更紧地搂住她,柔声道,“区区雷电,卿不要怕。”
夏心夜一点点放松身体。秦苍道,“我才是十恶不赦,雷应该把我先劈了!”
他话音落,一道闪电划然而至,夏心夜激灵一下死死抱住他,惊雷在屋外响起。
搂着这个紧张他的小身体,秦苍淡淡笑了,翻身将夏心夜压在身下,轻轻吻她,抚着她的头柔声道,“那都是没有的事,我不能再让雷电吓着卿了。这样抱着你,看着你,好不好?”
夏心夜望着他展颜笑,轻声道,“妾身,不怕雷的。”
秦苍捏着她的脸笑言,“不怕么?”
雨声大,雷声远了。秦苍捧着她的脸叹着问,“卿恨我吗?”
夏心夜摇头,秦苍道,“独阳不阴,我是心存诡计,拿你当解药的!”
夏心夜望着他笑,目光,甚至有那么一点娇痴。她对他笑,对他说,“我愿意做王爷的解药,只恨,做不成!”
秦苍一颤,惊怔住。夏心夜道,“做王爷你的解药,不也是自己的解药吗?再独阳不阴,妾身也能感知到,王爷爱我。”
秦苍的泪突然落下,他一头伏在夏心夜身上,哽咽着忍住泪。夏心夜抱着他道,“妾身知道,王爷爱已深,情已重。”
秦苍道,“卿骗我。”
夏心夜默然。秦苍道,“卿若不恨我,下午为何,你师兄那般说,你没有半句话,甚至不肯看我一眼?”
夏心夜凄然笑。“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妾身身长红斑,不日将憔悴陨落,不愿再随侍王爷身边,令王爷心生嫌弃。”
秦苍怔住,望着她沉默良久,内心越发温柔疼惜,问她道,“所以以为只要气气我,我便挥挥手放你走了,是不是?”
夏心夜不说话,秦苍俯身蹭着她的脸道,“真是傻瓜!”
夏心夜悄然落下泪,秦苍吻着她的泪珠道,“卿就是太像你的娘了。可你怎么不想想你娘最后对你爹说的话,黄土陇下,君亦为白骨,我亦为红颜。心夜,我若还是风光鼎盛不懂人生疾苦的王爷,自也不能免俗执着于皮相,可而今的我,活过,死过,半死不活过,冰窖里的死尸备用着,我还有什么再看不透勘不破,卿终究,小看我了。”
夏心夜轻轻地向枕席间埋头,不说话。秦苍道,“生同衾死同穴,卿不孤死我不独活,卿不信我发过的誓,我要,狠狠罚。”
秦苍说着,伸手解她的衣。
夏心夜几乎是下意识捉住他的手,秦苍笑,只一反手,便将夏心夜翻过来,将她的双手反捉住按在后背,褪去衣衫在她臀上打了一掌道,“说了要狠狠罚,就要学乖。”
被他一路火热缠绵的深吻揉弄,夏心夜终是湿了,秦苍威武地挺身进去,满足而爱宠地抱住她俯身叹,“我要用世间最甜蜜锋利的刀子,杀了你,也杀了我自己!”
夏心夜搂住了他,一仰面,被秦苍炽烈地热吻住。
一种要死的冲动,食髓知味般,瞬间漫透挤压进他的四肢百骸。一种极为强悍可怕的力量,不可逆转地钳住住他,秦苍直觉得有泰山压顶,天狗吞日,逼迫着他,扼住他的咽喉,令他窒息。
暗无边,欲望的暗流狰狞地蠢动,冲突,回转,流窜,终至于找到悬崖的破口,惊魂跌宕,粉身碎骨地奔流直下。
瞬间秦苍的汗,如流。夏心夜的水,汩然将锦褥湿透。
两人一上一下,互相望着,茫然惊愕。
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贸然闯入了,一束皎洁的白月光。
作者有话要说:汗,这两章,是不是太言情了~
第五十六章 思变
夏心夜出红斑了,韦芳如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突然仰面,笑成疯癫。
她笑得太凶了,头极度凶狠夸张地朝后仰,在黄昏幽暗的光线中,宛若一个阴森可怖的无头女鬼。
有一个瞬间,林依被惊恐挟制了自己的四肢百骸,似乎面前那个狂笑的女人,陌生得并不是自己的母亲,似乎她会突然闯过来,血红着眼来掐死自己。
不寒而栗。
林依下意识往门边退后了一步,而就是那时候,韦芳如的笑声戛然而止,她见林依猛地一激灵往后躲,问道,“依儿你跑什么?快过来跟娘说,她出了多少斑了,腰上长满了没有?”
林依在突然之间愤怒了,她握拳冲着韦芳如嚷道,“你这说的什么话!她要死了你高兴什么!我看都要乐死你了!”
韦芳如不可思议地怒道,“你竟向着那个小贱~人说话!你还是不是我生的女儿!”
林依道,“她是我姐姐,她贱,那我呢!”
韦芳如怒喝道,“她怎么能和你比!她就是个淫贱的烂货!做什么王妃,不过就是被安平王随意玩弄的鬼妾罢了!她和那些冰窖里存着的死女人是一样的,你以为真能有什么区别!”
林依怒而上前与韦芳如对视道,“她是活的!她好好的一个人!凭什么就要全身溃烂死!”
韦芳如冷笑道,“你还想让她怎么死!像她那种女人,被千人骑万人跨的,你看看她对安平王毫无廉耻的样子,不是柔情蜜意吗,如今被安平王弄死,不正好是遂了她的意么,不知道她心里有多美呢!”
林依后退一步,挥着胳膊道,“行了!天底下就你一个人有廉耻!行了吧!”
“啪”的一声,韦芳如一个耳光甩过去,怒喝道,“你这是在对我说话!别忘了我才是你的娘!”
林依捂着脸往后退着吼道,“我恨你!”扭头哭着跑出去!
林依一头闯进去秦洗墨的书房,坐在椅子上便埋头大哭。秦洗墨正在作画,放下笔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了,问道,“这是怎么了?”
林依委屈地抹着泪看他一眼,复又埋头大哭,秦洗墨见她一张小脸几乎肿了半边,当下扳起她的脸细看,倒吸了口气道,“这,是你娘打的?”
林依见秦洗墨心疼她,心下更是委屈,唤声“太子哥哥”,一时涕泪交下。秦洗墨拿帕子为她细细擦了,抚着她脸上红肿的指头印,叹了口气。
林依抹着泪抽泣道,“这世上只有太子哥哥你一个人肯对我好!”
秦洗墨抚着她的背轻叹道,“我不也是吗,只有你一个人,是真心待我的。”
林依于是在他怀里嘤嘤地哭,秦洗墨道,“你还有娘,有师兄,有姐姐。我有什么,外祖一家尽数零落,我顶着太子之名,在朝中势单力薄,父皇宠爱新欢,我整日如履薄冰,动辄得咎,虽有兄弟,皆视我为仇敌。”
林依抹了抹泪,恨声道,“太子哥哥不用怕,哪个敢来害你,我先挡着,哪个不让你好活,我让我娘去毒死他!”
秦洗墨淡淡笑了。
林依道,“要不,你别当这劳什子太子了,我们一起,和我师兄走吧!”
秦洗墨道,“我生在帝王家,顶着这名号,不执掌天下,便只能身死人灭,别人尚能逃,可我能逃到哪儿去呢?”
林依挂着泪珠,怔怔地望着他。秦洗墨道,“这是个局,只能进,不能出。”
林依无知懵懂。秦洗墨道,“其实告诉你也无妨,只是看你无忧无虑无法无天的,谁都不忍心让你知道。来,过来。”
秦洗墨拉过她,找来清凉消肿的药膏,一点点细细地为她抹上,边轻声道,“你以为你娘真的是我父皇请来给我二叔看病的?”秦洗墨冷哼一声,“我父皇怎么会真给我二叔治?请你娘来,不过是要我二叔的独阳散,永远无解罢了。”
林依骇然瑟缩了一下,秦洗墨道,“你当真是看不出来吗,我们俩,原本就是我父皇和你娘用来牵制对方的质子。你和你娘在宫里,命捏在我父皇手上,而我在你娘身边,命捏在你娘手上。二叔活着,我们便也都跟着活着,二叔死了,我们全都得死。你和你娘被我父皇杀了,我,被你娘杀了,只是,”秦洗墨望着林依的脸,柔声笑道,“父皇并不缺儿子,你娘的筹码,终还是太小了。”
林依听罢,脸刷一下白了,衬得那红肿的指头印愈发狰狞。秦洗墨道,“怎么了,傻丫头到现在才知道害怕么?”
林依拉着他的衣襟急切道,“不是的!太子哥哥,不是这样的!我娘说,只要你对我好,她会让你继承大统的!”
秦洗墨“噗”一声笑了,对林依道,“这是什么疯话!可亏你娘能说得出来,也亏得你肯相信。”
林依茫然地望着秦洗墨,秦洗墨道,“我知道你娘从小跟你说,你高贵无比,只要把我护住了,便谁也不用怕,是吧?”
林依不言语,秦洗墨笑道,“她以为凭她用毒的技巧,就能牵制父皇,立我为正统,扶你上后位,这怎么可能呢?我父皇为天子,最不缺的就是权谋手段,能人异士,她那点小心思,怎么能到了父皇身边去?她就不想想,堂堂天子,岂能容别人说怎么样便怎么样,她越是嚣张,越是活不长,只要父皇舍了我,你们还有什么?”
林依无言可对,秦洗墨道,“倒是你姐姐,当真活得冰雪通透。你细想她说过的话,他日若遭逢变故,”秦洗墨突然莞尔,笑出了声,“这话,当真是隐晦曼妙极了。若是不生变故,你我必死无疑,可是万一,各方争斗的结果,是二叔将我扶上位,”秦洗墨突然顿住,林依惊怔地望着他,目光盈盈然,很亮。
秦洗墨的目光幽深沉潜,似乎琢磨着措辞,缓缓道,“我,自是会保全你的。可我做了皇帝,今非昔比,也不再是你原来的太子哥哥了,…,她这才说出,求我将你放归江湖,略加善待的话。”
林依双唇青白,颓然小声道,“太子哥哥,便不要我了吗?”
秦洗墨暖暖笑,目光渐至柔和,抚着林依的鬓角柔声道,“傻丫头,太子哥哥怎么会不要你呢?这么些年,只有你陪着我,对我好,我怎么舍得辜负你,离开你呢?”
林依一下子经受不住,扑在秦洗墨怀里嚎啕大哭。
秦洗墨抚着她的肩背,待她哭声渐歇,轻声叹气道,“我何曾不希望你姐姐死。身在局中间,退无可退,便只能踩着别人的尸身往前走了。她真勾得二叔毒发,你,我,你娘你师兄,哪个又能好活?可二叔若是闯过这次情关,就能再活五年,五年,就足够了。”
林依在他怀中激灵了一下,秦洗墨笑,柔声道,“怎么了?觉得我可怕了,是不是?”
林依不说话,秦洗墨遂拉她起身,去看他尚未做完的画。笔端的墨已干,秦洗墨重蘸了墨,补上竹林背景,题字为,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他放下笔,笑如淡月,“你可知这画画的是谁吗?呦呦鹿鸣,食野之苹,你姐姐的小字,便是唤作呦呦,这画,画的是你姐姐。”
林依低头看,没看出所以然。秦洗墨道,“初见她的第一面,便觉得她很美。美不在容颜,而是气度。宫中的女子,哪个不是见人低着头,温顺沉静。可从来没见过这么一个女子,不动声色,便美得惊心动魄的。去做鬼妾,对着二叔,能做到像她那样温婉从容的,世上人能有几个。她对人对事,不冷,不热,不忧,不怒,生死攸关却能进退有度宠辱不惊。她人看着淡,却实则浓,浓得人化不开,让人拨不出来,连二叔,也是情衷深陷,宁死不肯改。”
秦洗墨望着画面上的小鹿,敛眸道,“你说这世上什么是罪孽?太过美好了,便是罪。她若是不做鬼妾,本无妨,她做了鬼妾不得我二叔所爱,也无妨,得我二叔所爱却为我二叔所杀,还无妨,可是她,竟让二叔为了她,宁愿死。”秦洗墨盯着画上的小鹿道,“现在二叔若死,我们都不能活。”
林依踉跄了一步,秦洗墨道,“二叔的鬼妾一旦红斑生,就会在半个月内遍及全身四肢,继而由内而外溃烂而死。现在看二叔这架势,你姐姐死,他也不想活了,他定然,是不会再管我了。”
秦洗墨寥落地,摇头涩涩一笑,“他与我父皇的仇,怎么会真的管我呢?我生我死,反正也不关他的事。”
林依退至桌角,手脚开始不停使唤地轻微颤抖,外面风骤起,猛地撞开窗子,灯影摇晃着,只见秦洗墨嘴角上挑,半笑不笑,灯突而灭了,透骨的黑暗,书房的门“啪”的一声关上,又伴随一股强烈的风,复打开,复关上。
林依骇得尖叫一声,秦洗墨冲上去一把抱住她,抚着她的背道,“依儿,怎么了!”
林依这才回过魂来,死死往秦洗墨怀里躲,抱着他哭出声来。秦洗墨道,“变天了,要下雨,怕什么,我去关了窗子。”
说着,拉着林依把门窗关上。秦洗墨刚欲点灯,闪电照亮全屋,一道惊雷劈空而下。
林依又叫了一声,往他怀里扑。窗外大雨瓢泼而下,一棵老榆树摇晃着,树冠被雷劈得咯吱断裂,被风一吹,缓缓地倒下,撞碎屋檐的瓦,轰然跌至窗下。
秦洗墨惊魂,抱着林依,也忍不住战栗。林依在他怀里刚探出头,一道电光又至,当下窝在秦洗墨腋窝,战战兢兢听着惊雷响起。
终至于雷声远去雨声急,秦洗墨缓过气来,将灯点亮了,低头一看,案上的画纸已凌乱,毛笔滚落在纸上,弄了一大滩墨污。他扫了一眼窗外,拍着林依的肩道,“没事的,不过是劈了棵树。”
林依惊恐未褪,犹自怯怯,秦洗墨静静地整理桌上的东西,然后望着画中的小梅花鹿,失神不语。
林依陪着他望了半晌,扯着她的衣襟小心地道,“太子哥哥,那现在怎么办啊?”
秦洗墨道,“已经赌了,只有等。”
林依茫然道,“赌什么了?”
秦洗墨道,“赌你姐姐啊。赌她对你尚有几分姐妹之情,因为顾念你,而保全我。”
林依抓着他衣襟的手一下子松开了。秦洗墨侧首对她笑道,“在这世上,二叔除了她,还能听谁的?”
夏心夜打开窗,空气如流,眼前的美景让她心跳也少了半拍。
雨后的清晨,淡淡的晨雾轻纱牛乳般,斜透进明亮的朝阳,花草树木皆青碧如洗,浸雾凝光中晨风吹过,有露珠陨落,星星眨眼般闪烁五彩。
秦苍已然凑在她身后,张臂抱住她,看着她鲜亮的眸子,忍不住拧了把她鼻尖,夏心夜往后缩脖子,两个人细细碎碎地笑。
携手出去,路面湿漉漉的,夏心夜踢着青石板,与秦苍走得悠悠然的,突然一阵风,树上的露水雨点般落下,秦苍拉着她道,“快跑!”
无奈他们那段路林木甚多,躲了一处还是一处,等秦苍操近路领着夏心夜踏进花丛里,风已过,夏心夜踩到草,脚下一滑,若不是秦苍拉住,便跌倒在花丛里。
“你,”秦苍道,“多当心着点!看看你身后是什么,卿难不成,要学孟小显吗?”
两个人已是衣衫半湿,夏心夜回身一看,身后正是一丛黄月季,想起孟小显几次被秦苍扔进刺玫丛跳起来骂骂咧咧的窘态,夏心夜忍不住,“扑哧”一声笑。
于是秦苍也笑。夫妻俩相互望着,越笑越开心,竟自牵手弯腰,笑不自禁。
有时候,也不是因为真有好玩的事,好笑的人。只不过两个人相看两不厌,而心生圆满欢喜而已。
下了场雨,太阳越发的毒,蒸腾出地上的湿气,热得人不舒服。秦苍于午后洗了个澡,裹着丝袍漫卷着头发,拥夏心夜在身侧午睡。夏心夜的身体隔着薄薄的衣料也是清凉如玉,秦苍便伸手在她肩胛骨处摩挲,闭眼含笑。
两个人都有几分慵懒,闲来躺着,却睡不着。秦苍假寐养神,夏心夜的腰肢处刺痒,她缓缓伸手,隔着衣服轻轻磨蹭止痒。轻薄的丝衣,指肚下的凹凸感极为清晰,好像,疙瘩又多了几个。
夏心夜心下悄然,却又笑自己痴贪。生如寄,寄身于天地不过须臾,只因为情生欢喜,心便执迷于枕边男子这一呼一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