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当、当然知道了!本王可是鸢儿的未婚夫!”
“是么?”燕时忽然做出苦恼的表情来,“可我明明记得,我们公主小时候许的人家,是赵国太子呀?”
“什、什么赵国太子!”即使慕容胤人已经不在这里了,花御一还是一听慕容胤就像被人踩到尾巴似的跳了起来,“你你你,你回去告诉你们燕国人,就说你们的乐陵长公主嫁给本王了!”
燕时笑着点头,“好,一定转告。”
“阿时,你别听他瞎说。”遗珠头疼地绕到花御一身前,不让他挡着自己,“我们的婚期还没定呢。”
花御一闻言只觉得好像有一记闷棍打在了自己头上,让他头晕眼花。
遗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看到了她的真·青梅竹马,发现她的竹马哥哥还没有娶亲,动了嫁给燕时的念头么?
花御一瞬间有种想哭的冲动,“鸢儿,你、你可不能出尔反尔啊…”
遗珠无奈地看着身旁看起来高高大大,在她面前却像是个小孩子的男人,拉住他的手臂说:“你放心,我不会反悔的。只是我说的也是事实呀。谁嫁给你了?咱们的婚期可不就是还没定么?”
花御一嘟起嘴说:“那、那还不是早晚的事情!”
“咳咳,总之,恭喜公主殿下和恒王殿下了。”燕时笑道:“若是恒王殿下不介意,可否让燕时讨一杯喜酒喝?”
正常人这个时候都得表示不介意,起码是假装不介意吧。可花御一这个耿直少年想都不想就说:“介!意!”
遗珠只觉头顶有两个大字飘过,那就是——尴尬!
“好吧,既然如此,那此事容后再议也不迟。”燕时温和有礼地说道:“我们公主在鲁国的这段日子,承蒙恒王殿下关照了。公主身份特殊,暂时还不能暴露于人前,还请殿下多多帮忙,掩饰一二。”
花御一自信满满地说:“这、这个你放心,鸢儿的事情,就是本王的事情。”
“那就多谢恒王殿下了。”燕时话锋一转,“不过在下还有几句话想单独同公主说,不知恒王殿下可否暂时回避一下?”
“不可!”花御一一把搂住遗珠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本、本王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燕时无可奈何地看向遗珠。
遗珠用胳膊肘戳了戳花御一的胸口,“你先出去等我。”
“我不嘛!”花御一缠着她不肯撒手。他都快半个月没见过她了,这几天想她想得简直是寝食难安。结果他好不容易来一趟,没和她单独说几句话也就算了,还要让出位子,让她和旁的男人单独说话?想都不要想!
遗珠见他开始赖皮,没有办法之下,只能求助地看向躺在房顶上装死的步行云。
步行云一接触到她的眼神,就明白了遗珠的意思,从房顶上跳了下来,不由分说地和花御一打了起来。
“女婿,陪你老丈人过几招怎么样?”
花御一回头看了遗珠一眼,着急地说:“改日呗?”
“不成,就今天!”趁花御一分心,步行云来了一朝“黑虎掏心”,魔爪直直伸向花御一的命门。
花御一见他来真格的,只好打起精神,对付起步行云。
第八十五章
第八十五章
遗珠和燕时走到前院的客厅里坐下,依稀还能听到后院传来的打斗声。
“你想和我说什么,还非得避开花御一不可?”
燕时顿了一下,道:“恒王殿下,可知道玉玺的事情?”
遗珠摇摇头,“应该不知情。不过慕容胤之前来鲁国的时候,曾经向他们说过听说传国玉玺在鲁国的消息。如果他真的有心寻找玉玺,恐怕很快就会查到我的身上。可是他没有。”
燕时提醒道:“或许他查了,只是公主不知情呢?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会的。”遗珠有把握地说:“以御一的性格,如果他心存疑惑,一定会亲自问我,向我证实。”
恋爱中的女人,总是容易感情用事,遗珠也未能免俗。
燕时见了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他和花御一相比,一个是小时候的玩伴,却是仇人的养子,一个是即将成婚的未婚夫,孰轻孰重,显而易见了。
“我会在鲁国呆一个月,直到年底。陛下的意思是,让我接公主回燕国过年。当然,陛下还不知道公主的婚事。是回燕国还是留在鲁国,公主不必现在就答复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来让您做决定。”
燕时的确很贴心,十分善于为他人着想。他说的没错,遗珠现在脑子里很乱,根本就没有想好是回归故土还是先留在这里和花御一完婚。不过一个月的时间用来考虑,应该足够了。
“谢谢你阿时,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公主但说无妨。”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小川告诉燕堂老贼,玉玺并不在我这里…那么他是不是已经…把玉玺交给燕堂了?”
燕时怔了怔,忽然笑道:“公主是在试探我么?”
遗珠佯作无辜地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公主是怕我和燕堂合起伙来骗您,所以才会这么问的吧?不瞒您说,因为陛下也知道我身世的缘故,所以关于玉玺的秘密,燕时也是知晓一二的。”燕时娓娓道来,“陛下只知道玉玺在燕国,却不知道具体藏于某处。公主呢,则是知道玉玺藏于何处,但并未将其带在身上,我说的没错吧?所以陛下告诉燕堂玉玺不在公主手中,等于是告诉了燕堂一半的真相,却欺瞒了他另一半的事实。既然连陛下都不知道玉玺到底藏在哪里,那燕堂又怎么会知道呢?”
遗珠见他竟然知道这些皇室机密,果然是弟弟的心腹,这时才算真正对燕时多了几分信任。只是她心底仍然本能地存着一丝疑虑。毕竟这么多年,她经历过的事情太多了,没办法尽信他人也是情有可原。
把燕时送走之后,遗珠一回房,花御一立马就缠了过来,抱着她不肯放手。
他像只发情的小公狗,扑到她身上便迫不及待地亲吻起来,直把遗珠吻得喘不过气,方才罢休。
她脸上带着一层薄薄的红晕,喘息着问他,“你是故意惩罚我的么?”
花御一在她嫣红的唇瓣上一抹,笑着回答,“我怎么舍、舍得罚你?我只是…情不自禁。”他捧着她的脸说:“鸢儿,既然燕时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你就没有必要再掩饰下去了吧?我们年底就成婚如何?”
见遗珠盯着自己不说话,花御一还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就跑去照了照镜子。结果发现除了唇色稍微红润了一些之外,什么问题都没有,就问:“鸢儿,你怎么不说话,盯着我瞧做什么?”
“你不怎么结巴了,我觉得好别扭是怎么回事…”遗珠说完这话,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花御一也是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你还想让我故意结巴几声给你听么?那我满、满足你。”
“你可别!”遗珠连忙制止他的作死行为,“我听爹爹说过,不结巴的人模仿结巴,也很容易变成真的结巴的,更何况你本来就是个结巴!我和爹爹费了这么长时间才把你初步调-教好,你可不能再退回去了!”
“好,都听你的。”花御一宠溺地说着,被她这么一打岔,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在逼婚的事情。直到回到宫里,他才懊恼地发现自己被遗珠给糊弄过去了。
其实遗珠也不是故意要推迟婚期的,只是如果她要回燕国的话,肯定就不能现在成婚了…
回到故土,这是遗珠想了八年,盼了八年的事情。可是现在真的可以回去了,遗珠却又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她去找步行云商议,步行云看着她手中的玉佩,若有所思地说:“可燕堂既然还没有拿到玉玺,就算他相信了咱们逃出燕国只是障眼法,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你这条线索。我怕回去之后,他再难为你,那时候我们想再逃出来可就难了。”
“其实我现在更担心的人,是小川。”遗珠叹息道:“他才十三岁,难为他心里惦念着我,想出这么些法子来对付燕堂老贼。他是天子,说玉玺在自己那里,燕堂肯定没办法明着要,可私底下难道不会想办法么?可怜小川小小年纪,就要活在仇人的监控之下,还不如我这样逃到天南海北去,就算有被人追杀的风险,起码偶尔还能喘上一口气…”
步行云难得正经地说:“难为你们姐弟都是如此心地善良,互相为对方着想。你呢,为了转移燕堂的视线亡命天涯。他呢,为了让你不再漂泊于他乡,竟然答应娶燕堂的女儿…一个十三岁的半大孩子,正应是叛逆不懂事的时候,他能做到这份上可真不容易。”
“爹爹,您说我…到底该不该回去?”如果燕时说的话都是事实,那么谢庭川已经为她付出了这么多了。如果她不回燕国,岂不是辜负了弟弟的一番心意?
而且当年她答应过父皇,如果她回燕国,一定要是她弟弟拿出信物要她回去才可以。现在不就是她父皇所言的那个时机么?
可是她若回去…如步行云所说,遗珠要面临的风浪,还有很多,不是像谢庭川所想的那样,简单地转移了燕堂的视线就算完了。燕堂老奸巨猾,如果不是真的拿到了玉玺,恐怕不会轻易放过遗珠。
步行云看着她说:“我知道你心里是想回去的。就算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帮你弟弟一把,不让他一个人面对燕堂。我说的没错吧?”
遗珠无声地点了点头。
步行云问:“那花御一呢?你和花御一的婚事该怎么办?你要知道,如果你回了燕国,你就是谢明鸢,是大燕的乐陵长公主。这世上,就再也没有步遗珠这个人了。”
“爹爹此言差矣,就算我回了燕国,重新做回公主,可我还是我,我没有变。我还是可以嫁给御一。”
步行云还是不大赞成,“只是那个时候,你就不能再隐瞒自己的身份了。”
“如果所有人都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我为何又要独独瞒着鲁国人呢?”
步行云闻言吃惊地说:“你的意思是,以后不再使用化名了?那你不怕鲁国人垂涎玉玺…”
“就算鲁国人知道了我的身份,他们顶多也就是和慕容胤一样,怀疑我手中有玉玺而已。等我回燕国,我就把玉玺的秘密告诉小川。这样一来,我就能彻底放下这一桩心事了。”
步行云意外地看着她,“你要告诉陛下?”
“小川已经长大了,我没有必要再瞒着他。”想到唯一的弟弟,遗珠不禁微笑起来,“当初是怕他年纪太小,怕他被坏人套了话去,所以父皇才不敢告诉他。如今,也是时候了。”
步行云心疼地看着遗珠,“可你当年,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虽说我和你父皇是铁哥们,但我还是得说一句,这事儿你父皇做的不地道!”
“您千万别这么说,父皇自然有他的苦衷…”
遗珠垂下头道:“爹爹,我累了,我们改日再商议如何?”
步行云早就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连连点头,“好好好,改日再说!反正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呢!珠珠儿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说着就像一阵风,一片云似的飘走了。
步行云走后,遗珠疲倦地躺在床上。
这一整天她思考的事情,简直比一整年还多。生怕哪里想得不够周全,就把自己和弟弟的小命给搭进去了。
如果是孑然一身的时候还好,遗珠完全有为了自己的国家牺牲的决心和勇气。只是爱上花御一之后,她发现自己不再是从前那个满腔热血的小姑娘了。她仍有一颗赤子之心,但这颗心不光为国,也为他们即将组合成的小家而跳动。
她不能那么自私地做出有关于自己性命的决定,选择一走了之。
遗珠决定向花御一坦白。
但是呢,她又发过誓,不能主动说出玉玺的事情。
遗珠思来想去,没有办法…只得采取迂回战术。
第二天一早,她就请旨进宫,说是给皇后请安。
事情还没有决定之前,她当然不会贸然将自己的身世坦露给皇后。给皇后请安,只是个幌子。她进宫来,为的是见花御一。
皇后当然也知道了,才和遗珠说了几句话,就笑着告诉她,“你进宫的消息,本宫已经让人通知绍仪了。明日就是冬猎的日子,他一大早上就去四处查看了,正巧错过了你。”
遗珠有点不好意思,口是心非地说:“我不是来见他的…”
皇后笑道:“本宫知道,你说不是来见他,就像绍仪每次兴冲冲的出宫去,不是为了见你是一个道理。”
第八十六章
第八十六章
遗珠听了这话,更加害羞了,不知该怎么面对自己这个未来婆婆是好,毕竟她可没有给人家做儿媳妇的经验。
不过严格说起来,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经验的…她记得自己小的时候,慕容胤的生母宋妃娘娘曾经在燕国皇宫住过些日子。那个时候宋妃就喜欢把她抱在怀里,亲热地叫她鸢儿。说是自己一直遗憾没有生个女儿,要是鸢儿能做她的儿媳妇就好了…
当然了,现在的遗珠已经不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了,当然不能再被徐皇后抱在怀里。那画面简直太美,遗珠连想都不敢想。
好在没过多久,花御一就兴冲冲地赶了过来,也顾不上自己母后就在一边,冲上去就要抱遗珠。
皇后赶忙起身,别过眼睛说:“我去看看你们父皇,你们就在这里说说话吧。”说着就很善解人意地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花御一喜不自胜,一把将遗珠搂在怀里,脸上堆满了笑容,“鸢儿,你怎么来了?昨天才见过,这就又想我了?”
遗珠诚实地摇摇头,“我有事要暗示你。”
本来她说不想他,以花御一的性格应该作天作地地作上一番才是。可是遗珠这句话的内容实在太过引人注目,花御一一时都忘了闹她,乖乖地问道:“为什么要暗示,不能明、明示?”
“因为这就是我之前同你说的,我答应过父皇,不能开口示人的秘密。”
花御一一听说是这个,立即兴奋起来,“就是慕、慕容胤知道,我不知道的那个?”
遗珠点点头,“准确地说,慕容胤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愿闻其详!”
遗珠摇摇头,“你忘了,我不能说,得你猜才行。”
“那你…给我点提示?”
“你想想看…慕容胤之前来鲁国的时候,曾经在宴会上说过什么话?”
遗珠觉得自己这个提示已经够明显了,谁知花御一竟然说:“他、他说我把你金屋藏娇了!”
遗珠差点晕倒,“除了这个呢,有没有正经一点的话题?”
花御一骄傲地扬起下巴,“他说我文章写得好!”
遗珠:“…”
“还不对?”花御一苦恼地回忆起来。
“就是被你们当成笑话的那个…”
花御一迷茫地看着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传、传国玉玺?”
遗珠不点头也不摇头,甚至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可花御一就是知道,自己猜对了。
“难道慕、慕容胤说的是真的?”花御一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传国玉玺在鲁国?”
一想到这个秘密和遗珠有关,再联想到遗珠的身世…花御一惊愕地说:“在、在你身上?”
遗珠摇头,“不在。我不想让你从别人口中知道这件事,所以…希望你相信我。”
花御一又不是傻子,想了想就明白过来,“所以说,慕、慕容胤以为传国玉玺在你身上,所以才来鲁国找你?”
遗珠颔首道:“应该是这样的。”
可花御一很快就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既然玉玺不在你这里,你又为、为何不能主动提及这件事?”
“因为传国玉玺的重要性,世人皆知。就算玉玺不在我这里,哪怕提起这个苗头,就会有无数狼子野心之辈缠上我。为了避免惹祸上身,我不能提,只当完全不知道玉玺的存在。”
这些事情其实都不重要,遗珠想知道的是,花御一到底怎么想,“你想要么?”
“要、要什么?”
“传国玉玺。”
花御一默了默,没有立即回答她。
遗珠忽然有几分紧张地看着他。
她知道,如果花御一想都不想,立即告诉她自己不想要传国玉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得此玉玺者如得天命,哪怕是村野匹夫都有可能有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更何况是一国的皇子呢。
花御一认真地想了想,才告诉她,“我想要。”
遗珠心中一沉。
但很快,她就听到花御一接着说:“但我知道,我不、不能要。”
“嗯?”
“这是你们燕、燕国的东西。”花御一轻轻叹了口气,“如果燕国气数已尽,也就罢了。但毕竟还没有…”
他握住遗珠的手,敞开自己的心扉,“你是燕国的公主,我知道在你面前说起鲁国如何如何,会让你觉得很尴尬,所以过去我从来都不说,总是避而不谈,让你失望了吧。我知道,其实你说的没错,赵国也好,鲁国也罢,都是从燕国分离出来的。就算燕国如今不得不承认了这些国家的存在,你心里也一定是膈应的。可我厚着脸皮说一句,对不起,我的祖先建立了如今的鲁国,我没有资格把它拱手让人。我只能向你承诺,如果我真的做了太子,将来做了皇帝,我一定不会与燕国为敌。”
遗珠意外地看着他说:“你…你竟然没有结巴。”
花御一无奈地笑道:“这是重点么?”
其实在听过花御一这一番话之后,遗珠心底就掀起了汹涌的波涛。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的无奈,却又那么的真诚。遗珠知道,他字字真心。
“我明白了。”她抬起眼睛看他,眼神澄澈而温柔,“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先祖的事情,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只要你记住今天答应我的话,不与燕国开战,我便已然知足。”
花御一笑道:“我当然不会骗你。倒是你,突然说出玉、玉玺的事情,是想做什么?试探我的野心?”
遗珠摇摇头,告诉他一部分真相,“我弟弟,也就是燕国的皇帝,派人接我回燕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