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那一日天道真意降下，里面其实只有一句话：雷炎神鸟，汝还不到飞升时机。也是那一刻羽君才知道自己体内的另一股力量居然是雷炎神鸟，但是活了三千余年他却从未听过世间有此类妖族。
大约三千年前，羽君还是一个婴儿的时候被人丢在风和山下，机缘巧合吓被师尊收养。因为资质优秀修炼的速度也比常人要快上许多，但是羽君从始至终都以为自己是个普通的人修。直到进阶化神后期的时候，他恍然感觉道自己的体内似乎还封印着另一股力量。
而后的一千多年，无论自己如何寻找破解之法，都不能打开封印，无奈之下他才去寻了九连真君，借天道之力。
“雷炎神鸟不是这方世界能存在的妖族。”白虎感说道。
“前辈何意？”羽君问道。
“雷炎神鸟是上古大妖，有掌控风雷之能，能在劫雷中肆意来去，据说它可以助人渡劫飞升。”白虎说道，“雷炎神鸟生来修为强大，据说破壳后就是化神后期，历劫后可化为人形，所以它不可能长在这方修仙大陆。”
因为羽君此刻所处的大陆，修者只要到达化神后期就会历劫飞升，所以天生修为就是化神后期的雷炎神鸟不可能存在于这方小世界。
“那我为何会在这里？”羽君不解的问道。
“你妖族的力量被封印了，所以你出生的时候只是一个没有修为的凡人。”白虎说道，“至于你如何到的这方小世界，我就不得而知了。”
“您是说我来自上界？”羽君不可置信的问道。
“至少这片大陆，不可能存在雷炎神鸟。”白虎说道。
羽君望着天空，心情激荡起伏，恨不能立刻飞升上去，去寻找一切的根源：“前辈，那晚辈该如何才能飞升。”
“你属于人族的修为已经足够了，所以只要解开封印，释放出属于雷炎神鸟的妖力，天道自会接引你。”白虎说完，看了看天色说道，“天色晚了，你且回去吧。”
“多谢前辈。”
羽君丝毫没有怀疑白虎的话，因为白虎周身的那团荧光是浓浓的天道功德。这是修者做了被天道认可的大好事，才会降下的大功德。
而且羽君自认为自己的修为在修仙大陆几乎少有人能敌了，但是站在白虎的身前，他却感觉到了强大的压迫感。
羽君猜测，也许这白虎，便是那传说中的这方小世界的界主。
第17章 樊城记事 二
羽君回到家中，和一叶讲了白虎守护樊城的故事，却只字未提自己和雷炎神鸟的事情。
“怪不得我去过那么多凡世城镇，就觉得这里待着最舒服，原来是有神兽守护啊。”一叶惊叹道。
“你觉得舒服，应该是因为这里有微弱灵气的缘故。”羽君温和一笑，“这座城镇所在的山脉是一个天然的聚灵阵，如果不是因为地底没有灵脉，此地会是一个难得的修炼之地。”
其实几人刚到达樊城的时候，羽君自空中往下一看，就发现樊城四周的山脉地势特殊，隐隐围成一个小聚灵阵的形状，樊城正好落在阵中心，如此天然的地理优势，自然人杰地灵。
“一叶你真是笨死了，亏你还是圣婴果重塑的灵体，灵气都感觉不到。”一旁的白羽吐槽道。
“你感觉到了？”这小屁孩还在记仇，一叶忍不住翻白眼。
“我感觉不出来是因为这里的灵气实在太稀薄了，但是你不一样啊，你的身体是圣婴果借天地灵气孕育出来的，你对灵气应该很敏感才是。”白羽说道。
“估计是用久了有些坏了吧，毕竟保质期就剩下二十年了，哈哈…”一叶笑了两声，却发现周围的人都是一脸沉默，顿时有些尴尬的收了声。
“夫人，夜深了，我们歇息吧。”叹息一声，羽君带着有些尴尬的一叶离开客厅去主卧休息了。
白羽小小的身影在客厅坐了一会，而后动了动一路往后院跑去了。
“小腾，小腾。”水白色的月光下，小腾妖的枝条铺了一地，枝条上的叶子在夜风中轻轻的摇曳着，看起来分外舒服。
“白羽？你怎么不去休息？”正在吸收日月精华的小腾妖听到白羽的呼唤，从小白羽脚边的一处藤条上钻了出来。
“小腾，一叶是不是真的要死了？”白羽皱着一张包子脸，望着小腾妖化成的绿色小光影问道。
“还有二十年呢。”小腾妖的声音听起来也有点低落。
“为什么一叶的兄长和夫君都可以活好久好久，一叶就不可以？”白羽不懂得问道。
“人修和我们妖族不一样的，妖族修炼困难所以生来寿命悠长。但是人修不一样的，如果不修炼他们最多只能活一百年，就算机缘巧合修炼了，也要不断的精进修为，要不然还是会死。”小腾妖解释道，“就像羽君，如果再过几万年他还不能飞升，也是死的。”
“可是二十年真的好短，还不够我打一个盹儿。”小白羽想到这里就更加伤心了。
小白羽一条蛇孤独的活了几千年，人生最快乐的日子大概就是一叶长在圣婴树上的那些年。一叶给他讲了好多好多外面的事情，每一样听起来都很精彩。包括他这次出来，其实也是为了来找一叶的，只是人还没找到，便被坏人抓了而已。
小腾妖看了一眼小白羽，情绪也很低落，两人默默的蹲着，谁也不再说话。
第二日早晨，一叶意外的吃到了白羽一早买回来的早餐，顿时有些受宠若惊的和自家夫君说道：“这条贪吃蛇，竟然舍得买东西给我们吃。”
“他很喜欢你。”羽君往一叶的白粥里夹了一筷子咸菜。
“其实我也喜欢他。”一叶小声的说着，仿佛生怕被白羽听见似的。
羽君嘴角微弯，眼里都是笑意。羽君哪里会不知道一叶是喜欢小白羽的，明明只是区区金丹期的修为，为了那条凰羽蛇却不惜和化神后期的真人为敌，这份喜欢何其真挚。
“吃完饭，打算去做什么？”羽君问道。
“出门随便逛逛，然后买些菜回来，中午和晚上我做饭给夫君吃。”一叶早就计划好了，“既然我们要在这里生活一年，那我们就和这里的普通居民一样生活可好？”
“听夫人的。”这二十年，羽君都打算听一叶的。
两人吃罢早餐，一叶拎着一个菜篮子和羽君两人一起出了门，两人也不赶时间，在路上随意的逛着，遇见什么有趣的就停下来看一看，不知不觉的半上午就过去了，两人这才走到了菜市场。
“小娘子要什么菜？”卖菜的大娘看见一叶热情的招呼道。
一叶看着菜摊上的茄子很是新鲜，于是拿起两个问羽君：“夫君，你喜欢吃茄子吗？”
羽君瞅着那两个形状怪异紫黑紫黑的果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说道：“我不挑食。”
“大娘，我要这个。”一叶开心的把手里的茄子递给卖菜的大娘。
“好嘞。”卖菜的大娘一边称重一边随意的聊天，“两位可是刚刚搬到樊城来的？”
“这么明显吗？”
“两位一看这周身的气度就不一样，何况我们樊城的男人，可没几个肯陪媳妇逛菜市场的。”大娘把茄子包好递给一叶。
“我来。”羽君越过一叶，从大娘的手里接过包好的茄子。
“哎呀，郎君可真是体贴。”大娘忍不住羡慕的说道，“二位肯定是新婚吧。”
羽君淡笑不语，一叶则红着脸高兴的点点头。
“两位刚到樊城，打算做什么营生啊？”大娘忍不住打听到。
“我们刚来，还没开始想这些呢。”羽君有些不适应于一个陌生人如此直白和唐突的问候，但是一叶却是熟悉的，甚至觉得有些亲切。果然不管是哪个时空，大娘和大妈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八卦的生物。
“我看你夫君长的一表人才，又一副饱读诗书的样子，倒是可以做个私塾先生。”大娘热情的介绍道，“梧桐书院正在招募先生，你可以让你家夫君去试一试，一个月有五百文铜钱的月钱呢。”
“好，我们一会去看看。”一叶指着摊子上其他的菜又买了几样，最后又去猪肉摊买了一斤排骨两人这才往回走。
“凡世都这样聊天吗？”羽君帮一叶拎着篮子，两人往回走去。
“也分人的，不过这种现象很常见。”一叶笑道，“普通人和修者不一样，他们的寿命不足百年，所以每一日都活的积极和认真。他们喜欢交谈，喜欢结交陌生人，喜欢和别人分享悲伤和欢乐。不像我们修者，通常一闭关一百年就过去了，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待着。”
羽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对了夫君。”一叶想到刚才买菜大娘的提议，忍不住说道，“你要不要去私塾做先生试试？”
“我？”羽君有些不解。
“嗯。”一叶怂恿道，“我们要在这里呆一年，一年对于夫君来说可能只是弹指之间，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却是一段很长的日子。难得有机会，夫君去体验一番凡世的生活怎么样？会很有趣的。”
“可是，我不知道这里的私塾都教些什么？”如果要让羽君教修行方法，法诀运用什么的，羽君张口就来，只是这凡世的私塾肯定不学这些的吧。
“这个简单。”一叶拖着羽君来到一处书局，指着里面的书架说道，“夫君只要把这里的书都读一遍，就行了。”
一叶在书架上扫了扫，抽出一本三字经放到羽君手上：“这本是孩童启蒙的书籍。”
羽君看了看手里的书，神识一扫，整本书的内容顷刻间映入脑海。羽君愣了一会，又随手抽出一本，神识再次一扫，又获得了一种新的知识。
“怎么样？”一叶没有错过羽君眼里淡淡的流光。
“我从未接触过凡世的书籍，倒也有趣。”羽君说着随手又抽了一本。
一叶难得见羽君对一件事件感兴趣，于是提议道：“那夫君你在这里看书，我回去做饭，一个时辰后你回家来吃饭。”
“好。”羽君说着又看完了一本，把手里的书放回原处，随手又抽了一本。
修者的神识强大，记忆力和理解力也比普通人好上千万倍，普通人要细细阅读才能读懂的书籍，羽君只需要用神识随意的一扫，整本书的内容就已经完全印在脑海里了，仿佛一台内存容量惊人的电脑。
一叶笑了笑，转过身正要走，然而脚刚踏出门槛又转了回来，她径直走到一旁的书局老板身前笑的可爱。
“小娘子可有什么吩咐？”老板见一个漂亮的美人儿冲自己笑，忍不住声音也温和了几分。
“掌柜的，那边那位正在找书的白衣相公是我夫君。”一叶指着正一本一本从书架上拿书的羽君说道，“我夫君正在找一本书，但是他不喜欢和人说话，也不想找人帮忙，就喜欢自己一本一本的找。”
按着羽君扫描一般的看书速度，拿起一本又换另一本可不就是和找书一样吗，普通人哪里会知道他这一拿一放之间就已经看完了整本书。
“还有如此怪癖。”书局老板惊讶道。
“不过他不会弄乱您的书，等他翻完了您的书架自然就会离开了，这两日就麻烦掌柜的多包涵了。”一叶说着递给书局老板一块碎银子。
“既然是找书就不用收银子。”掌柜的推拒道。
“掌柜的，您一定要收下，要不然就显得我们失礼了。”谁家书局会让人这样一本一本的翻书。
“那就谢谢小娘子了。”掌柜的这才收下。
一叶又看了一眼如痴如醉的自家夫君，这才挎着篮子回了家中。
在院子里看见了肚子撑得浑圆的小白羽，一叶顿时嘴角直抽搐：“你到底吃了多少？”
“不多，每家店就点了三个菜。”小白羽艰难的伸出三根手指头。
“你吃了几家店？”
“十五还是十六…”白羽揉着肚子说道，“待我消化消化下午再去。”
“我看你是闲的。”一叶灵机一动，忽然有了一个好主意，“白羽，你要不要去上私塾？”
“私塾？那是什么东西？”白羽不解道。
“就是和七八岁的小孩子一起学习知识，人类一生最无忧无虑的时光，就是小时候上私塾的日子。”一叶诱惑道。
白羽想说我都多少岁了，还要和人类七八岁的幼崽一起上学？但是一看见一叶充满希冀的双眼，白羽到了嘴边的拒绝生生给咽了下去。
罢了，罢了，就当是哄她开心吧。
第18章 樊城记事 三
羽君在书局里蹲了整整三天，每日里吃了早饭就去，晚饭才回来，如痴如醉的模样让一叶的心底浮现出一丝愉悦和安心。
其实从一开始一叶就清楚，羽君会娶自己为妻，是因为对大哥的一个承诺，但是这个承诺是有期限的。这二十年对于自己或者是这樊城里的凡人来说都是很长的一段日子，但是对于修者来说，这只是他漫长生命中的一瞬间，仿佛大海中的一滴水。
一叶可以想象的到，羽君答应自家大哥的时候，心里的潜台词一定是，区区二十年而已。
一叶不想去理会羽君陪伴自己的初衷，她只是希望二十年后，自己再入轮回，而羽君踏上仙途。悠长的岁月里，他在修道的间隙偶尔想起的时候，能莞尔一笑，而不只是一个短暂苍白的承诺。
“夫君可是觉得这些书有些意思？”一叶见羽君从书局回来，手里还拿着一本道德经翻来覆去的读着，忍不住问道。
“确实很有意思。”羽君点头赞同道，“想不到凡人虽然寿命短暂，却悟出了许多道理，很多都暗合天道。一些史书也很有意思，原来匆匆几十年，人类就可以更替一个朝代。”
“那夫君要不要去私塾做先生？”一叶问道。
“我打算明日去试试。”羽君说道，“我想看看，凡人是如何教育下一代的。”
“那顺便带白羽去报个名。”一叶指着在一旁吃柚子的小白羽说道。
羽君瞅了一眼满脸不在乎的白羽，想了想点头说道：“这对他来说，确实有些好处。”
于是第二日一早，白羽翻着白眼无奈的跟着羽君去私塾报了名，私塾的馆长见白羽聪明可爱，很是喜欢，大手一挥，白羽就被分去了同龄学堂的尖子班里。
白羽坐在学堂里的时候全程高冷的不行，谁跟他说话都不搭理，奈何他长的实在是可爱，小朋友们又都是颜值动物，一个个的争先恐后的找白羽玩。白羽烦的不行，又不能动手揍这些比家里的老鼠还要虚弱的人族幼崽，只能郁闷的直皱眉。直到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拿着一盒桂花糕，送给白羽吃，白羽才勉为其难的搭理了对方几句。
羽君看了摇头一笑，来之前还一直强调自己活了几千年了，为何要和一群七八岁的人族幼崽混在一起，结果一盘桂花糕，节操就掉了一地，如此单蠢，也怪不得一个元婴后期的大妖修，居然出门半年就被人抓去拍卖会了。
羽君见白羽适应的不错，又去寻院长说了说自己想要进私塾做先生的意愿。院长很是惊喜，沏了一杯茶和羽君畅谈了一番，两人从三字经聊到道德经，从史书聊到兵法，从道家思想聊到佛家典故，直聊到天色渐晚，才依依不舍的放羽君离开，并嘱咐他明日一定要到私塾报到。
于是，羽君教书，白羽上学，一叶做饭，小腾妖晒太阳，二人二妖就如同普通人一般和谐的生活在繁华的樊城里。
这天，未时一刻，私塾朱红的大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天蓝色学院服包着方巾的小身子从门内偷偷的溜了出来。不一会，一个略胖一些的身影也从门内挤了出来，看着前面小跑着的身影，哼哧哼哧的追了上去。
“白羽，白羽你等等我。”小胖子一边跑一边喊道。
“胖子，你怎么也出来了。”白羽站在原地等着小胖子跑到近前。
“我娘说，逃课是不对的。”小胖子元宝因为家里吃的多，所以在学堂里算是为数不多的，白羽愿意搭理的人之一。
“那你自己回去。”白羽翻了个白眼，你娘才多大，撑死三十几岁，还不够我打个盹呢，还想我听她的。
“那你跟我一起回去。”小胖子抓着白羽的手。
“我才不要，今天醉仙楼出新菜，我要去尝尝。”白羽一把甩开小胖子的手。
“你先跟我回去，我明天请你吃，我让人打包送到学堂里来。”小胖子提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