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关。”我推开想要尾随过来的他,又补充道:“闭三百年!”
说罢,踏云冲天而去,遥遥飞去西荒。
在我与岁崇结亲两百零三年后,一纸休书让我成功恢复待嫁闺中女的身份,至此请让我恶毒地扎个小人,我恭祝岁崇你千秋万代,永世不举!
人间,荒郊野外,传说逢雨必入古庙一座。人物两只,武罗我一只,生死不明的书生状凡人一只。
“喂,你死了没。”我拢着裙子蹲在地上,戳了戳伏在稻草里一动不动的年轻男子。不动,再戳,还是不动。于是我掳起袖子,提着他的胳膊将他拖了起来,准备丢出庙外。
“咳咳,姑娘,你要是再拖下去,小生当真是要死了。”原本宛若死人状的书生呛出了声,气若游丝道。
我一惊,手一松,他咚的一声又栽了下去。
“姑…娘,小生与你,无冤无仇啊…”幽怨万分的声音自下面哆哆嗦嗦传来。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慌慌张张地自稻草里重新扒拉出他,或许凡人当真太过脆弱,就在我将他翻过来的时候,“咔嚓”一声。这个这个,难道是骨头断了的声音吗?我有些忧愁了,治愈法术之类的,一贯不是我的擅长啊。
一片静默后,就听他哀怨道:“姑娘,还是请你好心…让,小生死一死吧。”
…
第四章 他说他要以身相许…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是个勤快的娃,刷刷更上了一篇短篇后,又更了许久未更的君妻。那篇短篇真的很有爱啊。写得我泪汪汪的,哎哎哎。突然就萌上了妖精和道士的故事,于是让狗血来得更猛烈些吧。
“神女驾临敝府,小仙未能远迎,实在罪过罪过。”被我揪出来的一方土地颤着垂到地的白胡须,不住地作着揖。
我单手捂住半边脸,撇过头去向后指了指:“土地莫再与我客气了,还请劳烦去帮我看看那凡人死绝了没?”
…
风凄凄雨凄凄,武罗我心也凄凄,等土地走后,我抱膝忧愁地看着稻草上面目苍白,额头尽是冷汗的书生。刚一下界就造了杀孽,万一被岁崇知道,我岂不是要脱一层皮
咦,我为什么又想起他来着了?明明我早已沦为弃妇,怎么还朝着怨妇方向奔了?去去去,昨日不可留,昨日之夫是根草啊。
“姑娘,小生这,还是尚在人间?”抖得和筛子似的声音伴着窸窸窣窣的摸索声传入耳中。
“唔,应该吧。”我用树枝戳着火堆,托腮想着自己心事,随口道:“你要是再乱动的话,就应该不在了。”
“…那就好那就好,小生还有心愿,未达成,万万死不得。”他欣慰道。
“你还有什么遗愿未了?”我饶有兴味地瞧去,他看着我愣了一愣,火光罩在他脸上,红云自他耳根子一点点浮起。就听他抽着冷气微颤的声音结结巴巴传入耳中:“一未尽爹娘孝道,二未金榜题名,三未,三未娶妻延脉。”说及此,那张清秀白净的面上已如火炙般很是鲜艳。
我嘴角抽了抽,好标准的人生三大理想啊,书呆子就是书呆子。指间转了转那长长木枝,调笑道:“你们凡…书生,不是整日里说书中自有颜如,书中自有黄金屋吗?还娶什么老婆啊,抱着书滚滚床单,不就什么都有了吗?”
…
他许是未见过我这般奔放又跳脱的女子,一双眼睛睁得老大看着我说不出话来,如此相对无言相对坐了半晌。眼见着雨师收了幡,云间裂开了一道细缝,淡淡月华渗了出来,天地一片云清澈郎。丢掉树枝,我站起身来,拍了拍白裙子,准备踏出庙去。
却发现裙角似是牵绊住了什么,低头一看,便见着他半支着身一滴滴豆大汗珠自额角滑落,这是作何?我都已唤来土地自阎王手里替你抢了一条命回来,难不成你还要我替你彻底治好顺便送你些盘缠干粮不成?一来,我怕我妙手下去,非但治不好你,反倒将你送去了枉死城;二来,我瞧了瞧自个儿的良心,发觉自被休弃后,那玩意大概已经被岁崇给吃得剩不了多少了。所以,少年郎,我两还是大道之上,各走半边吧。
尚未等我训斥出声,便见他断断续续地开了口:“姑娘救小生一命,小生感激不尽,无以为报…”
他顿了顿,喘了喘气,我下意识接口道:“难道你要以身相许?”
然后我便想抽自己耳光了,就听他果真腼腆又坚定地看着我道:“小生本想记下姑娘芳名,待来日还情于姑娘家中。若是,若是姑娘不嫌弃,小生以身相许,也无妨。”
…
“书生,我觉得你的认识角度有问题。”我认真看着他道:“你瞧,我救你原便是我错手误伤了你,因果轮回,切莫谈什么报恩。很俗气的,真的,你们凡…的茶馆里都不流行这套戏本子了,都改成强取豪夺,虐恋情深了。”
“这个…”他踟蹰了下,然后开口:“姑娘是否觉得不好意思开口?”
我默了默,你瞧我这张沧桑了不知道到多少万年的老脸,加上和心黑得发亮岁崇那厮混了的几百年,你觉得我还会知道不好意思这几个怎么写吗?
就在我准备彻底斩断这莫名其妙的一面之缘时,就听“撕拉”一声,我迈出的步子踉跄了下,脚下踩着那滚圆的树枝顺溜溜地倒了下去。
我想自作孽就是这样说的,我恨那不长眼的树枝和随手抛掉它的我。
“你为什么撕我衣服?”脑袋磕在他肩上,鼻尖撞到他尚带着湿意的胸前,我觉得我的眼泪快下来了。
“姑娘你为什么扑倒小生?”他疼得直抽气,却还勉强扯出一抹笑:“姑娘便是再迫不及待,这荒郊野外,也,也与礼不合。”
骤雨初止,草木新鲜略湿润的气息自门扑入,黑旧残破的佛幡扫过身侧。我念了声佛号,头顶的佛祖你暂且闭闭眼,待我砍了这书呆子再睁不迟。
摸向纯钧剑的手僵硬地停在腰间,我呆滞开口道:“你你你的手放在哪里?!”
他眉心皱成了川,扶在我腰间的手有些微的颤抖:“姑娘,若是可以,可否先放过小生?”
“…”
我真是个善良的人,这样善良的我,注定丢不掉这个奄奄一息又脸皮比我还厚的书生。
观了观天,又算了算,这些时日当是东岳率领一众神仙巡游东荒的时候了。如此,便是动了仙法,想来万里之外也是发现不了的。果真是自作孽,当初一时悲怒交加,丢下闭关三百年的豪言壮语,而如今在青要山待不了三天就憋不住了。没有岁崇那闷罐子来调戏推到的日子真是苦闷到难以描述。等我拔完了青要山头的荀草,驾薄背负着一族老少的期望来到我府上。一番正礼寒暄之后,他委婉道:“小臣听闻凡间近日似是热闹的很,添了很多杂耍玩意。神女素来最爱这些,若嫌山中烦闷,何不下界游戏几日,聊做散心便是了。”
我当时正提笔临着帖,头也未抬:“哦,最近神女我突然想敛兴修身了,懒得下去了。”
“这个这个…”他似被鱼刺卡住了喉咙,吞吞吐吐。
“怎么了?”我疑惑看去。
他神色悲壮终道:“听闻东岳帝君近日巡游东荒,将要“偶”临青要。”那个偶字被他咬得分外重,恨不得磨碎在齿缝里。
我盯着那个岁字,叹了口气,将笔慢悠悠晾到笔架上:“这可真是太遗憾,神女我近日怎么就想往凡间去解救苍生了呢?仆累何在?备驾!”
驾薄似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抬袖拭了拭额上的汗,见我目不转睛盯着他,又立马忐忑开口:“神女可还有吩咐?”
“唔,还请劳烦驾薄君在我闭关时告之东岳帝君,我无法亲迎他,望他恕罪了。”我端肃道。
“这是自然,自然。神女潜心修行,帝君定会体谅定会体谅。”他弯着老腰连声道。
于是我心满意足地下界去了,我真的不是躲东岳,我只是怕我见了他,会忍不住抽出纯钧,由此破坏了两族现下的和睦盛世之景。
“姑娘,你这是要小生去往何方?”青玉车里他半靠半卧,四下打量后问道。
“我也不知道,要不你说个地方,我们去?”我趴在窗子上,瞧着外面懒懒答。
“咳咳,姑娘家在何方?独身一人行走终归不好,况且况且,小生也好去贵府提亲。”他略带羞涩道。
“…”我一听那提亲二字就头痛的不得了,又见他晶亮期冀的眼睛,揪着流苏一字一顿道:“书生啊,你瞧,我两相识不过一日。就这般定下了终生大事,你不觉得太过贸然了吗?没有感情的婚嫁最终就是场悲剧啊。”最新鲜的例子,便是我与岁崇那短命姻缘。
“如此,那我便与姑娘好生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再去贵府提亲便是了。”他闲闲道,话语就和我谈论明天是吃包子还是馒头一样的轻松。
喂,这位兄台,重点不在这里好不好?
下界第一日,刚刚被休弃的我,遭遇了以身相遇的戏码,和莫名其妙就跟上了我的书呆子…
番外 萝莉养成档案
作者有话要说:传说中的儿童节,某忍着腹痛难忍,决定奉送一篇番外。也许晚上还有一章正文,继续撒狗血泼狗血。决定努力更这文
角色私人档案——武罗篇
姓名:武罗
性别:应该是女
年龄:据说和东岳家墙头那株杏花差不多的年纪,也就几万来岁的光景吧。
爱好:烤土豆、烤芋头,烤茄子,烤白菜…
特长:烤土豆、烤芋头,烤茄子,烤白菜…
种类:X(仙界不明生物一只)
属性:X(废柴、好色、贪吃、软骨头…综合起来,武罗的阿爹你到底是怎么养出这只渣来的?)
职业:西荒青要山山头女大王,东岳帝君前任夫人(目前下岗中)
人生目标:打倒岁崇,天下太平(从此看,武罗是个极为有理想、以天下为己任的好同志。)
备注:私人机密,请勿外传,否则会惨遭武罗暴力无数遍。
年幼故事摘选——关于幼年和再娶
武罗从小便是个单亲孩子,据她阿爹说,她娘亲在生她时正逢神魔交战,天地浩劫之时。三界六道在那时皆是一片飞沙走石、生灵涂炭之象,你方唱罢我上场,各方人事都在夺地盘这项活动中打得乐此不疲且酣畅淋漓。
这是一个乱世,所以合着乱世的定律,必有妖孽。武罗的娘亲,其实与这些无关,她并非什么远古神族也并非某某公主某某王妃,她的原身是化自天地的一株灵草,本本分分地在昆仑山里修炼。
直到后来一日,她遇到了妖孽性质的武罗她爹,便开始了她波澜壮阔的一生。在这里再次证明了,嫁人一定要仔仔细细把对方剥皮扒骨看清楚的,武罗的娘亲再怎么也没想到当初在溪水边白衣翩翩的阳光美少年实际上已是个不知多少万岁、满腹奸险狡诈,只想把她吃干抹净的渣!
她生的平凡,活得跌宕,死却可称得上传奇。那样一个女人虽然看似娇弱却十分坚韧。在得知陆压生死不明,便拖着刚刚生产完的身子赶去神魔交界处。再然后,在满天神魔面前自刎而死,换回了陆压一条性命。原身是草,名为聚魂,天地只一株。
所以武罗是个单亲孩子,但是她从来都没因此自暴自弃、自怨自艾、自残自虐、自甘堕落,她依旧十分健康而活泼地长大了。武罗阿爹功不可没。
一日武罗捧着书,指着娘亲二字仰头奶声奶气问道:“阿爹,阿罗想娘亲了,阿罗要娘亲。”
陆压瞟了一眼,沉痛道:“阿爹也想娘亲啊。”他蹲下身,捏着武罗滑腻的小脸:“可娘亲不在了,阿爹陪阿罗不好吗?阿罗想要什么,阿爹都可以给你取来。”
武罗蹙着小眉头,嘟着嘴想了想,觉得自家爹说得也是有理的。于是继续往下看,又指着后娘二字问道:“那阿罗要后娘,阿爹给我取来。”
“…”刚刚夸下海口的陆压身负泰山之重,擦了擦冷汗:“这个…”
小武罗嘴一撇,哭腔一拉,立马就有气吞山河、水淹三军之象:“阿爹明明说阿罗要什么都给的!阿爹骗阿罗,阿罗,阿罗不活了!”那泪珠子立刻在地上汪了一汪。
冷汗津津的陆压连忙抱起自己的心肝宝贝,连声道:“阿罗莫哭,阿落莫哭,阿爹立刻就给阿罗找个后娘去。”说完这话,陆压自己要哭了。
谁知道,武罗不仅哭得撕心裂肺,还拳打脚踢起自己的阿爹起来:“就知道阿爹不待见阿罗这个拖油瓶了,要娶后娘来虐待阿罗了。娘亲,武罗随你去了!”
…
为人爹难,为武罗爹尤其难。
关于技艺
武罗渐渐长大了,虽然没养过孩子但是围观过别人养孩子的陆压开始琢磨要培养自己女儿的各项才艺技能了。
在武罗第十二次打发走了陆压请来的先生之后,陆压终于沉不下气了,他一路溜达到了自己女儿的屋子。找了一圈没找到,不经意一抬头,便见着雪白衣裳的女儿正抱着树脖子往树冠上爬呢。陆压一下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了,好好的女工诗书不学,整天和猴子一样上蹿下跳。他觉得是发挥他父威的时候了,就听他一声吼道:“武罗!”
整个府邸都震了三震。
武罗一惊,手一松,便像个白包子似的直直掉了下来,陆压一看大惊失色迎上去接住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骂道,就见她嘴一撇、脸一拉,那双酷似她娘亲的大眼睛里两汪储着清澈泪水蓄势待发,陆压偃旗息鼓。他好声好气道:“阿罗没吓着吧?”
武罗垮着小脸抽抽搭搭道:“阿爹凶我。”
“…”陆压无语了一会后,又想起了来的目的,脸也板了起来:“阿罗,你也不小了。阿爹给你请先生,怎么能吓跑别人呢?”他偷偷瞧了瞧她脸色,见着还没哭,便又道:“这样吧,阿罗,你瞧你喜欢学什么,阿爹再请人教你好不好?”
武罗本想说,她就喜欢吃喝睡觉(那时候她还没接触嫖赌玩乐的服务性行业),但她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揪着她阿爹的衣襟道:“武罗喜欢吃东西,阿爹请人教我厨艺吧。”
陆压沉吟了一会儿,觉得女孩子若能下得厨房,做得一手好菜倒也还是不错的。他是个开明的父亲,既然女儿好不容易有喜欢的,依着她也不错。
如此相安无事地过了许久,终于等到武罗厨艺学业完成之时。当晚,陆压便尝到了女儿亲手做的汤羹,味道十分鲜美,陆压喜极而泪。武罗笑眯眯地托腮看自己阿爹喝完了一锅汤。
第二日,陆压发现自己养了多年的比方鸟了无踪影,悲恸不已。而武罗哼着小调,往后山倒掉了一堆羽毛骨头。
自此,陆压府邸内的珍禽神兽日日锐减,它们实在受不了那一双赤果果的眼睛在无形地对它们抽筋扒皮。
第五章 人/妻属性鉴定
作者有话要说:啊咧,居然我还真更了。握泪,这文写起来好轻松啊【囧,被河蟹了好多词啊。那两字真的那么不河蟹咩】
此夜正为初一,天上无星无月,倒是有那么两朵不成气候的小乌云一片一片地晃过马车的顶。前夜落下的雨水积在荒野道上的坑里还未褪去,马蹄踏过时,吧嗒吧嗒的声音在夜色里回荡得格外清脆。
我抱着软靠蜷成一团倚着马车壁睡得昏昏沉沉,脑袋时不时磕在窗沿上,清醒一下哼两声缩了缩身子便又睡了过去。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再逢雨天,真是天时地利发梦的好时节。
梦魂一缕,游荡在九州八荒之上。碧色的天上有月,银河漫过天际的云纵横在天穹之上。身边是漫无边际的绵绵荻竹,高挑柔软的花束擦过我的脸,脚下冰凉的水包裹着我的鞋面。
前方有人背对着我负手而立,隔着重重荻花我瞧得并不分明,却又似有些了悟。一般来说,按照逻辑和事情发展方向来看,前方那人除了岁崇再无二想。此生能占据到我梦中地盘的男人也就两,我爹还有我那欠拍的前夫了。鉴于此等场景过于唯美梦幻,马上看着就要谈谈风赏赏月了,自然不会是我阿爹。于是,前夫大人您老潜入我梦中来作甚呢?
我才在心底小小腹诽了一番,那厢就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轻柔唤道:“阿罗…”
我的精神为之一振,战斗气焰熊熊燃烧,可还未等我大踏步与他来个唇枪舌剑。就听见另一道让我极为惊悚以至于当场呆立的声音响起:“夫君…”那唤得叫一个婉转娇柔、百转千回啊。乍然听到自己的声音竟然还能这样妩媚勾魂,好羞愧呐,原来我也是有狐狸精天赋的。
就见那勾魂声音的主人迎着月光扑入那男子怀中,二人就当着我的面搂搂抱抱地好不严实、恨不能合为一体。他们很缠绵动情、很火热奔放,可我的心呦,那简直是割了一刀子塞进去一把黄连子,顺便还撒了点盐调味。啊咧,你要是看到一个和你声音一样、面容一样,还朝着你笑得很是挑衅的女子,快要在你面前和你前夫快要上演活春宫了,你没准比我更五味成杂。这辈子第一回看活春宫,我很兴奋;但是活春宫是这样上演的,我很忧伤。
当忧伤无法排解,我决定将它发泄出来。唰地一声,纯均浸在月光里熠熠生寒。岁崇,虽然是在梦中,但我也是要劈了你这只爬过红杏砸墙来的浪荡货!可是剧情兜转而下,就见那女子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响彻水泽之中。荻花瑟瑟,冷风拂过,我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目光向下,就见那女子腹中赫然插着一柄长剑,剑柄龙纹刺得我眼睛生痛。
再移目向上慢慢看去,就见那张俊朗面上冷然非常,眉心溅了一滴鲜血竟衬出几分妖娆之姿来。我退后了一步,又退了一步,这个场景很不妙,用仙家学术名词来讲叫走火入魔,用民间通俗语言来说,就是岁崇疯了。他缓缓抬起头来,墨石的眸子映入了我惶恐又茫然的脸,他笑了一笑向我伸出了手:“阿罗,过来。”温柔到诡异的声音让我毛骨竦然,就见他抽出太骏剑,清寒的剑身滑下一滴鲜红的血,腥腻的气味冲得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废话,谁过去谁就是傻子,啊呸。我转身就跑,跑了几步突然想起我还可以驭法啊。显然我想起来的太迟了,他滚热的呼吸打在我耳边,就听他笑得极轻:“阿罗,你为什么要跑呢?”心口骤然一阵剧痛,尖利的剑穿透我的身体甚至还恶劣地搅了几下,他语声幽幽:“阿罗,只有你死了才能永远在我身边。”
我了个去,谁要在你这变态身边啊,我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不爱你,阿罗。”冥冥之中似有一道飘忽不定的声音贯彻我愈渐消散的意识里:“他负了你,负了你…”
“我负你二大爷!”我猛然坐起身,身上的冷汗都浸透了衣衫贴在身上黏糊糊的。我提着领子扇了扇,大口大口喘着气。我觉得这个梦的逻辑思维很不对,明明是岁崇对不起我,为什么我还要被他捅心挖肺的?!这年头负心人来得比我这“王宝钏”一样的苦情角色还来得凶残,什么世道!
“阿罗怎么了?”有只手贴上我还流着冷汗的脸,随后一方帕子轻柔拭去额上的汗珠。我懵懵懂懂地瞧着他,他的掌心微热我下意识蹭了蹭,很舒服。他面上泛了丝红晕:“阿罗这样子很像我曾经养过的猫。”
…
我神智迅速清醒,淡定地一巴掌挥下那得寸进尺想要摸上我脑袋的爪子:“我说书生,你的脸皮还能比我再厚一些嘛?”说罢,怨恨地抱膝缩在马车角落里,先是从帝君夫人沦落成弃妇,再沦落成阿猫阿够,身价跌得也不是这么快的。
他被我刺了一番也倒是不恼,好脾气地收好帕子老老实实坐了回去,拿着书时不时担忧地望我一眼。
我幽怨了一会儿后,心态调整得差不多了,干巴巴开口道:“我说书生,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既不温柔,也不贤惠很不讨人爱?”
“啊?”他突然被发问,怔忪了一下,结果在我的眼刀子下面色僵了僵,斟词酌句道:“温柔和贤惠固然是女子的美德,但是”他看着我的眼睛,那双眸子很清澈,清澈到能看清我眼角里还未擦尽的泪痕:“每个女子都有属于自己可人的地方,阿罗你的性子率真活泼,至少、至少很讨我喜爱。”他后面那句低得轻不可闻,耳根子一下又通红了。
好吧,虽然后面那句让我眼角抽了一下,但总体上来说这番话还是很治愈的。我想了想自己黑暗的婚姻史,继续循循善诱:“那你觉得我有没有为人/妻贤良淑德的天分呐?”
他看着我不说话了,我心凉如灰又失去了对未来人生的期望了,如此看来岁崇休得我似也有那点道理,当初阿爹为我请的那些先生们也并非全然无用的,至少他们所教的是完全符合为人/妻之必备条件。想我两百年为人/妻之路,竟还参不透这女人味三字,果真失败得紧。
“阿罗虽然看似大大咧咧、行事出格,但是本质上却是个十分善良的姑娘,而且性子开朗,若娶回家为妻必是佳人良偶,以后的日子自也不会无趣。”他缓缓道,眼底流淌着浅浅的笑意。
我自失落里猛地抬起头,他伸出手替我将垂在的发理到耳后,就见他眼里似乎滑过一丝狡黠:“看来至今也只有我对阿罗这般说了,小生这般诚心,阿罗何故还在犹豫?阿罗还是嫁与我吧。”他握着我的发丝掌着我的脑袋,向前倾身,贴近我的脸。这这这,是在做什么?难难道,是我想的那样?
啊咧,虽说岁崇对不起我在先,但是这样迅猛地就另寻第二春这节奏有点过快啊。照这速度,再见岁崇时我不是挺着肚子就已经抱着娃了。我极力想推开他,可是那双眼睛却像搅碎了的池波,化成极速旋转的漩涡,一圈一圈的。梦里恍惚感又浮了出来,岁崇那一剑似刺昏了我的神智。书生的呢喃响在耳侧:“阿罗,你会是个好妻子,嫁给我。”
“武罗!我不活了!呜呜呜,他居然出墙了!”阴天一声霹雳从天而降,马车被不知名的物体拦住,他的身子猛地一僵。帘子豁然大开,就见一女子披头散发哭哭啼啼爬了上来,那模样要不是我一眼认出了她,还以为是哪个女鬼自地狱里爬出来找我索命来了。
她一抬头,见着他半揽着我的姿态,嘴长成了圆形,半天磕磕巴巴道:“你居然还赶潮流玩出墙了?”
我仰天无语落泪,老天你该是怎么样不待见我啊,居然派此女过来涂炭我?
第六章 闺蜜的心思你别猜
作者有话要说:摸下巴,这文码地可真欢乐啊。接下来,武罗就要正式进入凡间生活了。啊咧,让我尽情泼狗血吧
来者是苏耶,而她口中出了墙的正是她的夫君——南方鬼帝杜子仁。
苏耶和杜子仁的婚事其实是我促成的,因他两都是我的闺蜜,苏耶陪我闯祸闹事,杜子仁陪我喝酒聊天,功用很是齐全。
苏耶是西天善见城里的一株优昙婆罗花,拜在佛祖座下修的是三藏十二部佛法。那日,我随岁崇往西天听佛祖讲经,听不到三刻我就困得不行,想来岁崇也怕我当着诸佛的面丢了他的脸,叮嘱了两句后便将我打发出去自己玩。
善见城内宝树妙花祥气缭绕,神鸟瑞兽争相啼鸣,当真是佛家圣地,庄严澄净。我溜达了一圈,倒是见着几个眉清目秀的小沙弥,可惜有心没胆,万一被佛祖发现我染指了他门下弟子一怒之下将我扣在西天,岂不完蛋?阿弥陀佛,那些我连字儿都识不全的佛经别说抄了就是读也能要了半条老命。
无趣无趣当真是个无趣的地方,我摸着下巴转悠着,突然一声长啸成功制止住了我找地儿睡觉的步伐。紧接着,我便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白裳飘飘的曼妙女子立在如意池台上,指着那只享誉神佛两界忒有名的金翅大鹏破口大骂。那气势如虹,震慑全场的架势简直堪称一代枭雄!
大鹏没有做什么,除了坏心眼地扇了阵风撩了苏耶的裙子;苏耶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叉腰站在那里滔滔不绝地骂了一个时辰。问题是,这里是西天佛祖净地啊,佛家经典原来除了养出清净无欲的得道高僧还能养出这出格的两只来…
我一边往如意池里抛着食一边津津有味地围观了一个时辰后,然后挪了挪,又挪了挪,好心地递给歇气的姑娘一杯茶:“来,润润喉咙,英雄。”
她极有气势地瞪了大鹏一眼后,坦然自若地接过了杯子一饮而尽。我敬仰地抬起头:“在下仰慕姑娘许久,敢问芳名?”
她异常爽快地报了出来:“苏耶。”
“苏耶!”同时一声如雷鸣般的咆哮动荡了整个善见城,苏耶巾帼腿一抖噗通一声掉进了如意池内,咕噜噜几个气泡后就听气若游丝地一声唤:“师父…”
自此,我便和侠女苏耶结成了志同道合的好伙伴好战友。在她对付她师父、我对付我前夫的道路上互帮互助,出谋划策。伴着一路失败,我两的友谊也越来越深厚。
在我将苏耶拉到东岳府上和前来找我唠嗑的杜子仁吃了三十三顿饭后,岁崇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倒还没看出你有做红娘的潜质,你就那么想撮合他们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