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蓁蓁,你不要脸的!”宁云燕伸手指着她大骂,气的眼都红了。

“我不要脸?我正是因为要脸。”君小姐说道,“你们因为我笑而不高兴,要逼我道歉,那就下帖子送到我面前让我来给你们跪下赔礼道歉,但是别侮辱我的先人。”

她说罢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视线扫过这些小姐们。

“女孩子们,脾气还是不要太大了,做事之前多想一想,要不然,不好。”

这个混帐东西。

宁云燕气的就要扑过来,君小姐早已经迈步,而且一个小丫头还挡住她。

“多想一想。”小丫头翘着鼻头大声说道。

方玉绣这次对丫头仆妇使个眼色,自己也迈步。

方家的丫头仆妇呼啦啦的上前将她们拥簇围住,既挡住了围观的人群也挡住了宁云燕等人扑过来,很快就到车前,上了车立刻就离开了。

“就这么放她走了?”一个女孩子气呼呼的喊道。

宁云燕掐断了三根手指甲。

“不然怎么办?跟她当街打一架吗?”她说道,看着远去的马车,“她骂人是她不对,跟她打架,就成了我们的不对了。”

女孩子们都不敢再说话。

一个女孩子忽的哭起来。

“哭什么哭?”宁云燕没好气的喝道,转过头看到是那个摔倒的女孩子。

女孩子适才被摔的七晕八素,直到此时才回过魂。

“有人绊倒我。”她哭道。

什么?

女孩子们都愣了下。

“你是说适才你摔倒是有人绊你?”宁云燕竖眉问道。

那女孩子点点头,抬手擦泪。

“伸腿绊倒了我。”她哭道。

宁云燕气的差点又折断一根指甲,视线扫过面前的女孩子们。

“是谁?”她咬牙问道。

是蠢笨还是不分场合拎不清?

女孩子们一个个面色惊惧纷纷摇头摆手后退。

“燕燕,是君蓁蓁。”女孩子哭着说道。

君蓁蓁?

大家再次愕然。

适才因为君蓁蓁迈过了门槛走开,大家也知道这女孩子目标是方玉绣,倒没人注意君蓁蓁,至少巴掌落下去之前不会注意君蓁蓁,谁也没看到君蓁蓁竟然有小动作。

还以为是女孩子被自己一推没站稳,却原来是始作俑者就是君蓁蓁。

宁云燕气的几乎晕过去。

君蓁蓁!

四周的民众还在对这里指指点点,街道上君蓁蓁的马车已经看不到了。

她从来没有跟君蓁蓁正面打过交道,原本这次进城来也没打算见君蓁蓁,而是要亲眼看看这些小姐们给君蓁蓁个教训。

没想到打个照面就吃了这么一个大亏。

没错,这果然是个无赖。

但无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她说如果让她道歉,就拿帖子送她面前。”宁云燕咬着牙说道,“她就等着,我一定把帖子甩她脸上。”

今日发生的事有些多,方玉绣不是装出来的安静,而是真正的安静了。

一直到进了门下了车才回过神。

君小姐对她略一施礼算是作别就要往自己的院子里去。

“君小姐。”方玉绣只得开口唤住她。

君小姐转头看她眼神询问。

“今日的事跟老太太说一声吧。”方玉绣说道。

“不用,没什么可说的。”君小姐却想也没想的说道。

没什么可说的?

方玉绣愕然。

遇到锦衣卫,以及拿宁十公子比青楼头牌,这都是没什么可说的事吗?

方玉绣本是谨慎不多话的人,只得看着君小姐带着丫头走了,她看了看方老太太所在的方向,最终收回了视线。

“你们去跟老太太说一声我们回来了。”她说道,“我先回去换件衣裳。”

她们在外边的事自有仆妇会告诉方老太太,她这是回避了。

毕竟是君小姐的事,她不说话,二小姐去说,肯定要被君小姐认为是告状,这种事君小姐可没少干。

仆妇们领会应声是便去了。

方玉绣并没有回自己的屋子而是径直来到方锦绣这里。

方锦绣和方云绣已经得知她回来了,正等的不耐烦。

“快说说,今日又出事了没?”方锦绣急急问道。

方云绣瞪了她一眼。

“你就不盼着点好。”她嗔怪道,“哪有那么多气斗。”

方玉绣笑了。

“今日不止是斗气了,都开骂了。”她苦笑说道。

方云绣一怔,方锦绣则抚掌哈哈笑了。

“我就说嘛。”她说道。

“你没有吃亏吧?”方云绣则担心的看着方玉绣。

方玉绣摇摇头将今日的事讲了。

虽然猜到出事,但方玉绣讲述的事还是让姐妹两个受到了惊吓,尤其听到锦衣卫让说书先生在茶楼宣讲的事。

陆千户尚公主的事姐妹两个不关心,关心的只是那是锦衣卫的行径。

方锦绣想到前些时候的事。

“她想要打听京城的事想疯了。”她说道,“在家里打听皇帝和怀王的事也就算了,竟然还敢跑去跟锦衣卫打听事,她是傻还是疯了啊。”

方云绣则手拍着心口口中念念,心有余悸。

方玉绣摇摇头。

“我觉得并不是,反而她这样很聪明。”她说道,将当时君蓁蓁说的那句话说了,“当时那种情况还真是去问去听最好,那样才不会惹祸。”

方锦绣嗤声。

“不惹祸?不惹祸就不会好好的听到热闹就跑到茶楼前了。”她说道,“二姐那是你想得多,她可没你想的那么多。”

那倒也是。

当时她是要走的,却突然跑到茶楼前,肯定是听到了想要听的事。

京城的事。

那次在家里拦住票号的管事就是要打听的,虽然后来没有再提,心里只怕还是惦记着的。

那还真有点说不上来她是聪明还是蠢傻了。

方玉绣停顿下。

“不过,是她伸腿把那位小姐要打我的绊倒的。”她说道。

方锦绣更是嗤鼻。

“二姐,她把那小姐绊倒很明显是自己要看那小姐的笑话,怎么就是为了你了?”她说道,又皱眉打量方玉绣,“二姐,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喜欢她了?”

方玉绣失笑。

“你说什么呢。”她说道。

“本来就是啊,人只有喜欢一个人了,才会处处为她说话。”方锦绣哼声,“你让大姐说,你描述的君蓁蓁,跟我们认识的君蓁蓁是一个人吗?”

方玉绣哑然失笑,歪着头想了想。

“或许是你们以前说的太过偏颇了?”她说道。

“你看你,还说不是喜欢她,现在就开始怀疑我们了。”方锦绣喊道。

方云绣笑着拉下她。

“你二姐逗你呢。”她说道。

方锦绣这才看到方玉绣似笑非笑的眼。

“不过。”她哼了声,抿了抿嘴,“没想到她将宁十公子骂做青楼红牌。”

比那日让左艳芝丢人现眼的被坑一百五十两银子可更厉害了。

宁十公子的身价比青楼红牌要贵。

想到这里,方锦绣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方老太太听到这个消息可并不觉得多好笑,反而吓出一身冷汗。

这嘴可真是太毒了,有点过了。

方老太太又觉得额头突突的疼,忍不住伸手按住。

她为什么会觉得这孩子变了个人?现在看来,这惹祸闹事的本事不仅没变,反而变本加厉了。

方老太太也不指望君小姐来跟自己问安说说这件事,自己起身往君小姐这里来了。

第四十三章 不要多想

柳儿将茶有些生硬的放到桌子上。

“老太太请用茶。”她说道。

亲手给方老太太端茶是从未有过的,但小丫头腮帮子鼓鼓表明人其实跟以前一样。

“小姐才睡着了,马上就来。”

方老太太没理会这小丫头的不高兴。

回来就睡了?是知道惹了祸躲起来还是生闷气?她可不是那种出趟门就累的睡觉的人。

这几日自己惯常用的木桩都被人打的松了些。

正想着脚步声响,只穿着青色小袄裙散挽头发的君小姐走了出来。

竟然真的歇下了?

“这事没什么,外祖母不用担心。”君小姐说道,“只不过是女孩子们之间口角争气罢了,说完也就过去了。”

她的形容有些倦意,但声音依旧柔和。

方老太太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孩子,而君小姐则是一个奔波忙碌操持家事的大人,已经很累了,还要安抚毛毛糙糙的孩子们。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方老太太将茶杯撂在桌子上。

说白了,这个女孩子心里到底打什么主意她们还不是很清楚呢。

“锦衣卫那件事怎么能说是小事呢?惹恼了那些人他们可不管你是不是忠良之后。”她淡淡说道。

“他们不会恼,这是…喜事嘛。”君小姐说道,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喜事就要高高兴兴的,我高高兴兴的,他们怎么会恼?”

喜事。

方老太太默然一刻。

“以后遇到这种场合,不要不管不顾的凑上去,那些人用不着讨好,那些人就是一群狗狼,无情无义,翻脸不认人,你前脚讨好,后脚他们也能对你下杀手。”她说道。

君小姐嗯了声,算是回答了她的话。

“竟然又尚了公主,这陆千户还真是好福气。”方老太太喃喃说道,“只不过这公主到底是…”

“我和宁家小姐们口角的事外祖母更不用担心,也不用理会。”君小姐忽的开口打断她说道。

锦衣卫的事就算是在家里,也不好多说的。

方老太太也是一时感叹失态,立刻也停下话头,想到仆妇描述君小姐骂宁十公子的话,顿时又头疼。

“那你也不能那样说人家啊。”她说道。

“那为什么他们就能那样说我?”君小姐说道。

她的声音轻柔,神情也温和,但说出的话却是硬的很。

这跟以前一样,说出的话能气人个半死,原先一心要当宁家少夫人,跟那些官家小姐交好,自然说话讨好,现在掐灭了念头,自然是怎么出气怎么来了。

方老太太笑了笑。

“可是他们真能,你不能。”她说道,“我知道你不服气,但是这世上就是这么不公平。”

“不是,这世上很公平的。”君小姐认真说道,“所以他们不能那样说我。”

跟一个执拗的孩子讲道理是不通的。

方老太太皱眉。

“你那样骂宁十公子,让宁十公子成了笑话,宁家不会罢休的。”她说道,“你要不想去就算了,我让你舅母去宁家赔个礼。”

“外祖母,这只是女孩子们的口角罢了,你们大人不要搀和。”君小姐说道。

方老太太眉角跳了跳。

“你还威胁宁家小姐来上门要你道歉,你以为他们不敢吗?到时候宁家的帖子递过来,还是什么小孩子的事。”她没好气的说道。

君小姐笑了。

“那就真不是小孩子们斗气的事了。”她说道。

方老太太心里哼了声。

跟宁云燕拌嘴也就罢了,宁十公子可是宁家的脸面,打了宁家的脸面,宁家怎么会罢休。

看来也是知道自己做的事是多严重,方老太太开口要说话,君小姐脸上的笑容散去。

“他们不敢。”她先说道。

方老太太要说的话卡在嘴边。

“他们怎么就不敢了?”她忍着脾气问道。

“他们想一想就不敢了。”君小姐说道。

方老太太觉得她的声音也忍着脾气,就好像对聒噪的不懂事的孩子的忍耐。

这丫头怎么就是这么让人恼火呢?

“怎么想一想就不敢了?换做是我们想一想倒是不敢…”她再忍不住脾气站起来说道,话一说半似乎想到什么,猛地愣住了。

君小姐没有说话将手里的始终没有端起的茶杯放回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