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不了,一会儿该迟了…”
“宝贝儿…”他深呼吸一口气,停了下来,凑过头去,有些不舍地在她挺翘的鼻尖儿上轻轻一吻,声音低哑。
连翘吃疼,可怜巴巴地掰着他的脸,问:“喂,你今儿咋这么舍不得我?”
“嗯,连翘,我想你陪着我。”
火哥平日里极难得这样儿,半是耍赖半是撒娇的动静,逗得连翘暗自失笑,认真的板正着脸,说:“等今儿忙完了,咱就算把小久给嫁了。以后的每一天,24小时我都陪着你,成吧?”
蹙着眉头,火哥貌似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松开了魔爪,叹息一声说。
“行吧,爷这回就饶了你!”
“乖!媳妇儿我会加倍补偿你的!”
奖励似的吻了吻他的唇,连翘迅速下床,冲到浴室洗了个澡,捯饬好自己就往小久闺房跑。
因为赶时间,所以,她走的很急。
后来她想,其实那天早上,她应该多停留一会,多陪他一会儿的。
然而。
没有人是诸葛亮,什么事儿都猜得到。
————
嗬,今儿的景里真热闹。
为了配合沈老太太,小久没有从邢宅出嫁,而是直接把景里当娘家了。
对此,邢老爷子自然不敢有异议。
等连翘跑过去的时候,沈老太太早就已经在那儿张罗起来了,就连邢老爷子也罕见的在这个点儿出现在了景里。
嫁女儿,又喜又忧又难过的人,莫过于当妈的。
这种心情,没有亲自经历过的人是很难体会和懂得的。而作为父亲的邢老爷子,心里照样儿不好过,虽然他的脸上没有表现出太多的不舍和担忧,但是,眼底那一抹明显的血丝,显而易见地出卖了他一宿都没睡好的事实。
儿女大了,父母老了。
他的目光不时望向沈老太太,感触良多。
看到父母这样,从昨晚上就开始高兴到现在的小久姑娘,眼圈儿也忍不住有些红了。
以后,她就是谢家的媳妇儿了,不再是父母和哥嫂呵护下的邢小久了。
…
忙碌,忙忙碌碌间。
不知不觉,已经是上午九点整,之前风水先生看过的吉时到了。
谢铭诚很准时,刚到点儿,他的婚礼仪仗兵队伍就来了。
一溜儿军容整齐的特种兵,踢着标准的正步进来,站着军姿停下,簇新的军装笔直挺拔,虽然脸上没有画油彩,身上没有带武器,但小伙子们个个精神,其威武壮观还是挺震惊人的。
大家都知道谢大队长是个老实巴交的孩子,但是习俗并没有因为他的老实就饶了他。
所以,可怜的新郎倌哦,没有逃脱掉‘开大门、开房门、找新鞋’这三关娶新媳妇儿必备的挡门游戏。
在噼里啪啦的喜庆鞭炮声里,小久姑娘的闺门紧闭,曾经在自己结婚的时候被人恶整过的爽妞儿自然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整人机会,还有几个没有结婚的小姑娘,也是围着盛装的小久姑娘乐得合不拢嘴。
一听说新郎倌来了,恶整正式启动。
门里:“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门外:“报告,谢铭诚!”
门里:“哦,你干嘛来了?”
门外:“接我媳妇儿,姑娘们通融通融。”
门里:“好吧,咱们姐妹可都是好人,自然不会难为你。我看这样吧,三件事儿,你要办到了就开门。第一,125个俯卧撑,‘要爱我’是咱小久的意思,顺便看看你体力咋样。”
门外:“是!”
1,2,3,4,5…125个。
哟喂,125个俯卧撑,对于咱特种大队的大队长,那不是小菜一碟么?脸不红,心不跳,甚至气儿都没有喘个大的,谢大队长就顺利完成了任务。
然而,正当他心里暗爽的时候,门里再次传来爽妞儿幽幽的一声叹息。
“谢队啊,太简单了是不是?不要急,还有俩呢!第二件事,请你唱一首神曲《忐忑》;第三件事,麻烦你当众表演《江南style》,来呗,come…”
门外,傻呆呆的谢大队长,惨烈地哀鸣一声。
“啊!不要吧!”
四周,观礼的来宾们有些捧腹不禁,有些哄堂大笑。
哦哦哦,这不是要人谢队长的命么?
“我另外换一个好不好啊?或者再来520个俯卧撑?”
“哈哈哈…不行,当然不行…虽然谢队也知道520的意思,挺让我们意外的。”
爽妞儿,丫的,损人不偿命的!
一听这话,门里的姑娘们通通都笑得乐开了花。心疼着谢铭诚,小久姑娘又羞又急,连忙给连翘使眼色。
“嫂子,不要为难他了。”
拍了拍她的手安慰,连翘低声取笑她:“瞧你这胳膊都弯了?!”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了解谢队这人了,真要逼他唱神曲《忐忑》,跳《江南style》,那绝不单单是要他的命的问题,估计这闺房啊,拖到明年都打不开。
没法儿,只有她出来打圆场了:“好啦好啦,姑娘们,时候也不早了,别错过了吉时。等晚上闹洞房的时候,大家再多多准备好玩的节目对付他,现在让谢队把红包给了,咱就放行吧?”
“好,听嫂子的——”
嬉哈打闹声里,门缝儿里递进来好些个红彤彤的红包,大家伙儿拿了喜庆的大红包,也就不为难他了。
红包开路,闺房门终于开了。
门口,一群兵仔子潮水似的涌了进来,见到一个个漂亮的小姑娘,小伙子们眼睛都睁得贼亮。碍于纪律,又不敢名目张胆的看,挠头搓手,傻傻地乐。呵,谁带的兵就像谁,这话还真不假,瞧这些大头兵,个个像谢铭诚。
谢铭诚虽然不会跳《江南style》,但好歹眼睛还是蛮亮的,尽管新娘子的鞋嫁的很隐蔽,但很快就被他给找到了。为免多生事端,他迅速将鞋套在小久的脚上,一把就将她抱了起来,在一群特种兵的护送下往外面走。
要说那样子,不太像是来娶媳妇儿的,到像是来抢亲的,急得不行!
乐得连翘,嘴角一阵抽搐。
掌声啊,口哨声啊,花瓣儿啊,随着新人在沸腾。
正在她准备撤离的时候,一只温度的大手,从肩膀上环了过来。
不知道啥时候,火哥已经站在了她的旁边,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暖意。
今天的邢爷没有穿军装,一身亚麻色的休闲西服没有牌子,却将他刚毅挺拔的线条勾勒得倨傲不凡。不管站在什么样的人群里,他总能亮了别人的眼睛,吸引着姑娘们瞄过来的仰慕眼光。
“火哥,你来了?”
“嗯,累了没有?”火哥笑眯眯地拥她入怀。
连翘一脸幸福地仰着头望他,摇头:“没有。”
彼此相望,会意一笑。
顺了顺她的头发,男人扶着她的腰往外走。
“那就好,走吧!”
…
…
基于邢家的身份和地位,虽然事先小久姑娘再三要求要一切从简,再从简,一定要从简。然而,到了最后还是没有怎么简,婚礼照样儿还是隆重得不行。
老爹心疼闺女啊!
香格里拉大饭店,8888元一桌的包宴从开始预计的三四十桌,增加到了最后的近百桌。同时,在红刺的天鹰战队也早早的杀猪宰羊,让不能参加婚宴的战士们,一起同庆遥祝。
两位新人在婚宴上的礼服各准备了12套,就连伴郎伴娘都各配了5套礼服。
弄得小久觉得都不好意思让谢铭诚交待。
好吧,他什么都没有说。
她理解他,他又何尝不理解作为邢家女儿,小久的为难呢?
另外,今天咱的三七小美妞也是亮点,穿着白色公主裙的她,手里提着一个装满了花瓣的小花篮,一路洒着花瓣,拉着姑姑长长的婚纱裙摆,小模样儿特别得瑟。而懵懵懂懂的卫舒子也穿了一件黑色的绅士小礼服,一步一随地跟在姐姐身边儿。
两个小屁孩儿,挺能抢镜的。
惹得观礼的人都说,快看,好一对粉妆玉琢的金童玉女。
儿子结婚,谢家二老自然笑得合不拢嘴。
有福啊,儿子有福啊!这是他俩经常告诉别人的,趁人必说他们家的儿媳妇好。
前一段,在小久姑娘找来的医生理疗下,谢父谢母的身体健康状况都改善了许多。尤其是谢母,眼睛虽然还是看不见,但精神头儿那是真的好了。在这大喜的日子,她早早地就非让谢父带着她守在香格里拉婚宴大厅的门口,一定要第一个迎着儿媳进门。
在听到‘花车过来了,新娘到了’的时候,她激动得嘴唇都嗫嚅起来,最后,竟不由自主地拭起了眼泪来,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全是高兴的泪水。
瞧着老伴儿这样,谢父赶紧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说:“老太婆,哭个啥玩意儿,你可别给咱儿子丢人啊,那边儿有人在拍咱们呢!”
“没哭,没哭,我是高兴,我太高兴了…”
一身雪白的婚纱,拖着长长的裙摆,小久姑娘犹如天使降临到了人间,走到他们身边,羞涩地改口轻唤。
“爸,妈。”
“哎!我的好闺女…好闺女啊…不对,好儿媳妇儿!”
此番情景,婆媳和睦,四周都是掌声。
这一刻,同样被婚礼摄像认真的摄入了镜头里。
在婚礼司仪的主持下,热闹的婚宴终于正式开场了,其隆重,其热烈,其欢乐让在场的人,在许多年后还津津乐道。
今儿来参加婚礼的部队官兵不少,足足坐了好几桌。
作为新娘的大哥,新郎的领导,火哥同志在司仪的撺掇下,硬是上台讲了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说来说去,不管是来宾还是他自己,始终都没有弄懂,他究竟代表的是小久还是谢铭诚。
啪啪啪…
总而言之,掌声如雷,经久不息。结婚么,要的是欢乐的气氛,谁会管他究竟要说什么。
就在火哥讲话的时候,连翘意外地遇到了万年冰山不化的冷枭同志。
从火哥嘴里,她知道这只冷蛇曾经为了救自己,剪过那根蓝线。
出于礼貌,她热情地同他打招呼。
结果很不幸,很不堪回首,自我感觉姿色上乘的连翘姑娘,自头到尾就没有得到他的正眼相看。碍于邢爷的面子,他虽然不失礼貌,但浑身的冷气真的差点儿把她给冻住。咬牙切齿间,她有点儿怀念身上那失去的香味儿了。
咳,好吧,这些都是屁话。
最要紧的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没憋住还是问了他一个纠结了许久的问题。
“冷队,卓云熙,她现在咋样了?”
“还活着。”
简洁明了的三个字,不咸不淡的回答,连翘得有多无奈啊。
原本还想再问,可是这冷蛇高大的身影就像被镀上一层冰的大雕像,冰冷得,冰冷得明明他就在面前,却让她觉得四周被冰冻成了真空。
好吧,她心里顿时凉了肝儿!
就在她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他却又莫名其妙地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嫂子放心,让我女人不舒服,她必然不会舒服。”
这话很冷,让连翘抖了抖,浑身凉飕飕的。
他女人?他这样的男人,会有女人敢接近么?啥样儿的女人能走得进他的心。
哎呀妈呀,那家伙,得多强大的神经啊!
要说刚才她只凉了肝儿,现在么,差不多五脏六腑全都凉透了。
好不容易,等到火哥下了台——
哦,NO,呸呸呸,不是下了台,是讲完话,她赶紧急急道声再见,躲得远远的。
指了指那个冰冷的背影,她将刚才吃瘪的事儿跟火哥一说,不无感慨地摇头。
“祖宗爷,这人,比你还骇人!”
怪异地瞥了他一眼,邢爷笑着摇头,心里暗忖。
小样儿,那是因为你没瞧过老子骇人的时候!
婚宴一直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一个个节目过去了,连翘心情平静地坐在桌席上,看到挨桌儿敬酒的小久姑娘羞涩得脸儿红红的样子,不禁也笑得眉眼弯弯,陶醉不已。
“火哥,看看他们,真幸福啊!”
睨她一眼,桌子下面,火哥的手紧紧拽住她的,扣在一起,小声说:“连翘,咱俩也选个好日子办了吧。”
办了吧?
办就办呗,好呐!
连翘脸上笑开了花,点了点头,还有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一抹娇羞。
这样的感觉很好。
平凡的人生,平凡的幸福,无外乎就是身边有彼此。
此生,足矣。
————
翌日清晨,连翘醒过来的时候,一身冷汗。
窗外微光透入,很显然,天儿已经大亮了。
吁,她松了一口气,原来做梦啊…
几乎整晚,她的梦都光怪陆离,但耳边却离奇地反复响过在小久婚礼上听到的那些话来:“从今以后,不论富贵还是贫穷,疾病还是健康,要相敬相爱,不离不弃,永远在一起…”
永远在一起。
怎么做这种梦,而且明明是好事儿,干嘛梦里会自主把它处理成恶梦的境况?
牛了!
昨儿晚上,他俩没有闹小久姑娘的洞房就带着三七先回了景里。没法儿,那边儿闹洞房的人太吵太闹了。听说那些战友们准备闹洞房节目又刁钻又古怪又不要脸,估计一件一件都能将那对新人给逼疯。
想着小久脸上的羞涩,谢队脸上憨憨的笑容。
她忍不住笑了。
托着腮帮,她转过头去,看了看睡在旁边的男人。英挺的五官深邃如刻,他睡得似乎很熟。轻轻在他额头上吻了吻,她没有打算吵醒他,然后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去了三九的婴儿房。
大清早的,三七小美妞就已经趴在那儿逗弟弟玩了。
“三七,干嘛呢?不许整弟弟。”
“妈,你怎么尽把我往破坏份子挂勾呢?我这是监督我弟弟,催他他快快长肉肉,快快长成我这么大。这样啊,我就能带他上幼儿园了,他长大了,也能帮我打坏小孩儿。”
小丫头说得头头是道,连翘听得又好气又好笑。
“整天就打打杀杀的,别教坏弟弟——”连翘笑着将三九小小的身体托了出来,一边儿坐在凳子上给他喂奶,一边儿和三七嚼舌头。
闭着眼睛,小三九呼噜呼噜吃得挺快,现在,小家伙已经很会吃奶奶了。等他饱了,连翘才将他趴在自己肩上,手轻轻抚拍着他的后背,直到他打了个饱嗝才停下。小小的孩儿,软软的身体贴在身上,让她的心,特别柔软。
见妈妈对弟弟好,三七又抗议了,“妈,你对弟弟真好…”
“你小时候,妈也这么对你。”蹭了蹭儿子的脸蛋,连翘轻声笑。
“才没,你都没艾叔带我玩得多。”
身子滞了滞,连翘瞄了女儿一眼。
艾擎的事儿,三七并不知道,当然,她也不准备告诉她。
叹了口气,她将三九放回了婴儿床上,抱过三七来,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傻丫头,别整天瞎胡说,妈爱你,也爱弟弟…”
三七心里愉快了。
搂住妈妈的脖子,回了一个响亮的‘啵’吻:“嘿嘿,我知道啊…不过,我还想要妈妈爱得更多嘛!”
捏了捏女儿的小辫子,又望了望床上的儿子,连翘的心里,那种做母亲的骄傲感不由自主地飙了起来。
小奶娃的觉多,不到三分钟时间,三九闭着眼睛又睡了过去。
嘱咐了育婴师要好好照管孩子,连翘拉着三七就出了门儿。
支走女儿下楼陪奶奶玩,她就准备回房间伺候大的了。
…
回到卧室,她首先拉开了窗帘。
今儿的天气很好,白茫茫的天空里,竟然露出几缕冬日的暖阳来。
回头一看,大床上的火锅同志仍旧闭着眼睛在睡觉,锋眉有型有款,鼻梁高挺而不勾,下巴坚毅有棱角,从她的角度看去,露出胸口一小片肌肤的男人,完美又性感,男子气概十足,几乎每一处轮廓瞧在她的眼里,都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可是,连翘弄不懂的是…
已经上午九点了,他怎么还在睡觉呢?
自从在家带职病休,邢爷除了偶尔抱着她不肯起床外,大多数时候,他还是保持着良好的军人作风,早早地就起床户外跑步,整天将自己弄得精神抖擞的,阳光又刚强。
丫的,今儿也太不对劲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