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眼在空中滴溜溜地旋转,数十分钟后,龙眼成金光透明色,安波卡的右眼暂时金光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幸而左眼还能看清她老师的动作。黑袍法师手指微点,龙眼球落进对面瞠目结舌的学徒右眼眶内。

黑袍法师将法杖插回学徒的腰带,隔空取来一根翠绿色精灵小手杖,以同样的法力控制办法,抽出绿精灵复生之力,念起白精灵语将龙眼与人眼融合固定。这个步骤不过一个三分钟时间,黑袍法师收好精灵小法杖,取出两个小书柜和一堆笔记放在学徒前面,手收回黑色袍袖内,又冥想去了。

安波卡下意识地收起书柜,愣愣地离开龙之冢,半天回不了神,就这么简单,好了?

094.龙的法则

小黑猫用猫爪拍醒她,安波卡眨眨眼皮,左眼正常,右眼高倍度清晰,好像带着一个广角观察镜,地下室每个角落都尽收眼底。安波卡惊讶地叫道非常非常清楚:“卡卡,连灰尘的颗粒都数得出诶。”

【亏得安罗德里戈赐你‘看见’的能力,不然,这办法行不通。】小猫笑起来,安波卡疑惑地相看,小猫回道,【以正道而言,普通人无法嫁接他族肢体部分,你能‘看见’,就相当于你的双眼得到承载龙眼的许可。】

“这也是老师熬的那锅龙骨膏的好处吧。”

【不,你的体质未改变前,若获得龙族的‘看见’能力,也能承载龙眼。】

“哇,要是能看见过去、看见未来、那我岂不是拥有了一只神眼?”

【那你一定命不寿终。】小黑猫用最寒冷刺骨的冷水浇醒某个做梦的人,【凡人妄想神力,触犯神威。】

“会魂飞魄散。”安波卡同声接下去,她不过感慨一下,又没真想那些,卡卡好紧张哦,她笑着揉揉小猫软软的身体,迈步向自己的房间,视线内的物什模糊与清楚混在一起,安波卡觉得脑门发晕,她下意识地伸出一手遮住右眼,单靠左眼迈步东撞西撞地走回房间。

放好书柜,要翻出咒语法典,单手捂右眼,边看边划出自己要用的咒语和法阵,再搬来镜子对比,用龙须勾勒眼眶大小的椭圆圈,龙骨针入手,法力凝结成线,勾织纯龙力魔法密织布。

这是很细致的活,有龙眼察看却不成问题,完成九重密织布后,再把它们叠加在一起,刺绣隐藏法阵与符文咒语,边法力刺绣边哼唱自制歌:老师好厉害,老师好厉害。。。惹得小黑猫身体直抽。

做好后,安波卡将龙之力符文眼罩戴到右眼上,对着镜子照了照,好像看不出来。她对小黑猫眨眨眼:“怎么样?”

【准备当独眼龙?】

安波卡轻声道:“没那么严重啦,习惯就好了。”她在房间里走了几步尝试,习惯后再到外面逛逛,确定问题不大,她又跑回地下室看老师交待的魔法书。这部分书的内容里有同化龙眼与人眼将之融合的神禁术,安波卡咽咽口水,看看卡卡猫,小猫不优雅舔舔猫爪,凉凉反问道:【屠龙之上是什么?】

“不知道,我回庄园拿晚餐。”安波卡敬畏得说不出那个词,难怪老师收拾穿辉煌龙甲的地下城老板就跟挑菜似的随意。

安波卡送晚餐给黑袍法师时,中间发生了一段小插曲,黑袍法师帮学徒加工了简陋的遮眼罩。戴上新眼罩,安波卡两眼视野恢复正常,也就是她老师用神禁术掩藏了龙眼。安波卡震惊又敬畏得已完全说不出话,她只得拼命用功地看书。书看得飞快,能不能应用落到实处那是另外一回事。

这天,安波卡照常回家拿餐食,回宿舍时她看到几对黑袍贵族夫妇从教授房里走出来,贵族绅士们搂着妻子,贵妇人们眼眶泛红,拧着手绢,双双向萨拉弗兰多教授道谢。教授送走他们后,荷明斯祭司和波顿城主夫妇一起走出来,小镇祭司在对他们交待什么。

等圣洛朗夫妇离开,安波卡冲进地下室,客厅里多了一张床,床上躺着脸色雪白呼吸微弱的金发骑士,全身包裹着厚厚的符布带。

她眼前一黑,差点儿摔倒,她全身发寒,他怎么了?

萨拉弗兰多教授一看学徒两眼发红就头痛,给小镇祭司使个眼色。荷明斯咳嗽两声,解释起骑士昏迷不醒的原因,除了恶龙毒涎腐蚀的缘故,更深切的原因在内里。

经诊断,结合圣洛朗家族骑士训练之法和安波卡曾经的描述,在恶魔与巫妖对战中,梅洛朗用灵魂之剑作战,这本是对战邪恶生物最强大的武器之一,但是,一来梅洛朗早前先被冥王弓箭所伤,灵魂伤未痊愈,实不宜频繁使用灵魂之剑;二来新拨出的灵魂之剑,没有足够的血与泪洗礼就先断数次,从根本上重创梅洛朗的灵魂;简单的说,受伤的灵魂有脱离肉体的迹象。

安波卡担忧得眼泪汪汪,萨拉弗兰多教授只怕她要哭个不停,语速飞快补充,昏睡有助于灵魂自主恢复,而且,地下室里的特殊法阵有助于病人溃散的灵魂加快凝聚。

教授留女学生照看,并立即离开。

安波卡坐下来,小心地握着梅洛朗的手,暖和的略带粗糙的,他是真实存在的,他不会有事,她相信他会醒过来。也许是感应到心中挂念的人就在旁边,梅洛朗不多久就睁开眼。

安波卡又惊又喜,一时因为激动则哽咽地说不出话,梅洛朗咕噜这个梦真好,呢喃着“等我安波卡,我一定回去娶你”之类的话再度睡去。安波卡立即泪如雨下,她怕自己的哭声吵醒沉睡的人,她用手背堵住嘴,正要起身到别处痛哭一番,右手却感到一阵拉扯,梅洛朗抓着她的手没有松开,睡颜上唇角得意卷起。

见他快活,安波卡心头的难过被神奇地抚平,她托着腮帮静静地望着那俊美的容颜,想着这家伙可真好看。正当她计较他的鼻子为什么比女生的更秀挺时,梅洛朗忽地又睁开眼睛。

“是不是痛得很厉害?”安波卡起身准备给他去点深海精灵香,梅洛朗回握拉住她的手,温柔地看进她的眼底,轻声道:“我想到我忘了跟你说,我很想你,安波卡。”

“我、我也是。”安波卡心里一酸,眼泪叭地落在他的手背上,像珠串儿似地止也止不住。

“那你亲亲我,如果这不是做梦。”

这般梦呓般的哀求,让安波卡心痛得无以复加,这个不可一世的家伙到底在那个亡灵山谷受了什么样可怕地折磨,竟然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她俯身向前轻轻地吻在他的唇上,心痛的泪水扑嗒扑嗒地落在他额间的发上。

梅洛朗嚣张得意的笑声在唇瓣下响起,安波卡察觉到不对劲,迅速退开,梅洛朗想凑近她继续亲吻,却是不能够。

“过来!”骑士叫道,安波卡顶着大红脸,抿着唇摇头。梅洛朗哎哟哟地叫痛,安波卡很紧张地问他哪里痛。梅洛朗让她靠近些,安波卡担忧地凑上前,全身僵硬大概只有脑袋能够微动的骑士愣是在极度痛苦中偷香成功,代价是立即痛晕。

安波卡捂着发烫的唇,又羞又急又心痛,简直就是不要命了。好不容易再度醒来,梅洛朗故技重施,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哀求道:“亲亲就不痛了。”安波卡不肯上当,心中默念:无赖,这个大无赖,可恶的大无赖!

“让我痛死吧。”梅洛朗寻死觅活,安波卡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在他脸上匆匆亲了下就火速避开,浑身直害臊。梅洛朗得了便宜更卖乖,嫌弃这亲吻没有诚意,给娇羞的姑娘解说该亲哪里,亲多久,手该放哪儿等等。

安波卡又羞又恼又争得直跳脚,她坚决不肯再亲,梅洛朗笑道:“那你靠近我些,我来亲。”

“吵死了!”

安波卡双手捂住滚烫发烧的脸,她完全忘了这儿还有个伤患,让她找个地洞钻进去吧。梅洛朗哼一声,凉凉地讥讽道:“嫉妒啊,可惜想也没用,她只喜欢本少爷一个。”

“做梦还没醒吧。”伽里芬多冷冰冰地嘲弄道:“骂不还口,逆来顺受,这就叫喜欢,她没长脑子吧?”

“嘿,你长脑子,你厉害,主动送上让给特罗彼尼翁当肥料,送了几条人命啊,可惜还不够恶龙塞牙缝!”梅洛朗毫不客气地揭人疮疤。

伽里芬多那头传来粗重的喘息声,显然给气得不轻。安波卡是知道梅洛朗这张嘴的,保管能把好生生的人都给气出毛病来,她忙阻止他不要跟人起争执。梅洛朗立即所炮火转向她,非要她坦露心意。

安波卡羞得只想跳河,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看,看到床头的药碗,她急中生智,问道:“饿不饿?有牛奶粥。”

“要,你喂我。”梅洛朗很无耻地撒娇道,安波卡盛来粥照做,他调笑几句,在看到安波卡冒泪花的双眼,撇撇嘴不再戏弄她。喝完粥,梅洛朗因粥里的药香安静地闭上眼。

安波卡重新盛了碗粥,到伽里芬多病床前,微笑道:“喝点粥吧?我会很小心的,嗯,卡卡从来没有抱怨。”

伽里芬多看她一眼,无声地点头同意。安波卡一边喂一边找话说,她叮嘱伤员千万不要和梅丽莎提起她照顾他的事,伽里芬多回道:“我和她没关系。”

安波卡哦一声,并不以为意,她也经常这么对梅洛朗说。她再喂一勺,说道:“梅丽莎小姐又高贵又聪明,和伽里芬多很相配啊。”

“可以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伽里芬多冷冷地说道,安波卡根本不明白这人说生气就生气的理由,她有些不知所措,黑袍伤者毫不留情的讽刺道:“我不想说,你自作多情。我要休息,你自便。”安波卡咬咬唇站起来,她心底有些受伤的感觉。

大概就像看到黑袍贵族鄙薄地丢弃手中那块沾了灰的白手绢时,那种被微微伤害,然而只要一想起就会刺痛的感觉。幸好那家伙没这些贵族毛病,安波卡回到另一张病床旁,握着梅洛朗的手守在床边,不知在什么时候睡去。

睡梦里,她的耳畔有隐约的争吵声,听出争吵双方的声音,她急得一下子坐起来,差点儿摔到地上。梅洛朗冲伽里芬多那头怒骂道:“喊那么大声做什么,把她吵醒了。”转头又关切地问安波卡有没有碰伤扭伤摔到哪里,又说都是那个不长脑的家伙的错,他本想让她多睡一会儿。

安波卡摇头说没事,她让他们噤声:老师不喜欢吵闹。转念一想黑袍法师在里面听不到,她定下心神,劝这边这个灵魂不稳不要激动不要吼叫好好休养,又说那边那个全身受重伤还不能起床让着他一点。

“全身瘫痪啊,听你的,我不跟废人吵。”梅洛朗很满意,磨着安波卡奖励他一个早安吻。

“你说谁全身瘫痪,你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夫。。。”

这一劝反而让两人像小孩子一样又找到话头吵闹起来,安波卡只觉得脑子里像有两把锯子在嘎吱嘎吱拉锯,她都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问题要通过争吵才能解决。

看看已经躲到魔药间的卡卡猫,安波卡想到什么笑起来。任由两人隔空吵嘴,她把熄灭的安魂香重新点上,不一会儿,两个养伤的人声音渐渐低下去。安波卡冲卡卡猫露出个笑脸,哼着小调收拾房间洗衣服。

整理好后,坐到梅洛朗的病床旁,脑里眼里全是骑士富有生气的样子。

她回到房间搬来画架,坐在旁边画起来。等梅洛朗醒来,见床边的少女时不时地看他,喜滋滋地问道:“是不是在画本少爷的英姿?”安波卡点头,梅洛朗狂笑,嘴巴大张连小舌都能看到,“开窍了嘛。”虽然全身不能动,但不妨碍摆出几个自以为帅气的表情,边挑眉边问道:“怎么样,帅不帅?”

安波卡咬着唇不停地笑,用白布盖住画架,梅洛朗欢快地冲她保证,放心好了,画完之前,绝不偷看。安波卡嘘一声,说她去拿午餐。安波卡蹑手蹑脚离开地下室,餐厅和校园路上学生们纷纷对她投以羡慕、景仰、向往的眼神,安波卡满身不自在,选好食物立即赶回去照顾病人。

荷明斯祭司、萨拉弗兰多教授正在里头分别给两个伤员检查身体,待换药结束,安波卡再分开照顾两人用餐,等两人因药力入睡,安波卡坐回画架前拿着颜料盘继续涂涂抹抹。

095.天命回归(上)

三天后,梅洛朗勉强能下地行走,趁着安波卡去洗画笔的当口,他特意把画架移到重伤员前,让可耻的觊觎者欣赏欣赏他的雄姿英发,这是安波卡对他的情意的最直接表达:“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对着画架,伽里芬多夸张地大笑起来,笑梅洛朗的狂妄自恋,笑梅洛朗的自以为是,笑梅洛朗根本不懂安波卡的心!

梅洛朗觉得奇怪,僵硬的转过画架自己看。画架上是副未完成的画,主体是雷电交加的风雨夜,闪电的亮光下,照出骑士苍白似鬼的脸色,浑身湿漉漉的冲进石屋,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这就是英勇盖世的梅洛朗骑士形象?

莫怪伽里芬多笑得要全身抽筋,梅洛朗气炸了,用力在画板上东翻西找,一张张画稿扔到地上,伽里芬多眼尖,勾起一张巨人竞技场纪念法柱图,画布有很多留白,但是,寥寥数笔即勾勒出年轻的黑袍学生睥睨万人的高傲气势,恣意纵横的张扬神态也因此而显得分外震撼。

对比梅洛朗那张落魄画,伽里芬多再度哈哈大笑,并挑衅道:“在她心中,谁更强不是一目了然么?”

梅洛朗脸色越臭,伽里芬多笑得越畅爽,要知道就连猥琐的小镇祭司都有神气无比的一面,那张画正踩在梅洛朗脚下,黑暗的桥头,河水奔腾,雷雨阵阵,小镇祭司挥洒间击倒七个红眼魔人,光影强烈对比显出神殿祭司的出手不凡。梅洛朗越翻越生气,他不仅一脚踢翻画架,还愤怒地把手里几张画纸撕成粉碎。

安波卡洗安笔回来,就见到梅洛朗在毁她的心血,她冲过去阻止,差点儿就不顾骑士的身体推倒他。她大声问道:“为什么撕我的画?”

“谁叫你把本少爷画成这挫样!”梅洛朗愤愤地回吼,他比她更有理由生气。安波卡咬着唇,蹲下来捡画纸,因为心意被辜负而伤心地眼泪滚滚。

小镇祭司走进来问道:“这是干啥子、干啥子啊?”帮安波卡捡了几块破纸片,从某人脚下抽出自己的神姿画像,啧啧赞叹,“没想到我荷明斯在小可爱眼中这么、这么地帅啊,不错,不错。”随手将画卷好收起来。

梅洛朗恨恨地把自己甩进病床上,撇头不去看那个边抽泣边捡画具的姑娘。荷明斯坐下来帮他检查身体,安波卡收拾好东西,扭身躲回房间锁上门,边糊画纸边大骂那就是天下头号大讨厌鬼,永远都不变!

咚咚门声敲响,荷明斯在外面叫道:“小乖乖,你顾着点啊,我去买点酒。”

安波卡开出一条小门缝,立即被某人的脚卡住,安波卡咬着唇委屈地看向小镇祭司,荷明斯笑眯眯地抛着一只鼓鼓的小金袋,咿咿呀呀地哼着小调走了。梅洛朗用力挤进少女房间里,抱住她,姑娘一挣扎他就做虚弱要晕倒的要子,安波卡又不忍让他难受,放下阻挡地手臂。

梅洛朗用背关上门,他现在的动作还有些僵硬,他忍着痛将人困在墙角,贴门墙低声道:“别生气了,我道歉行吧?虽然这次明明是你的错,好吧,好吧,我们两个都有错,扯平了?”

安波卡泪光闪闪的,反问道:“怎么是我画错?明明是你不守信,你说过画完前不看的!”

梅洛朗马上应声全是他的错,安波卡嘟嘟嘴斜眼,梅洛朗投降,问他要做什么她才会原谅他无心犯下的大错误呢?安波卡把破碎的画纸和浆糊放到他面前:糊好就原谅。梅洛朗额角狂抽,抱住安波卡道:“一起糊!我不知道哪块是哪块。”

安波卡想想也对,似嗔非嗔的看了眼梅洛朗,带他到书桌旁坐下,梅洛朗环搂着她,两只大手找画纸,两只小手在中间涂浆糊,梅洛朗不忘记低头在少女柔软的面颊上亲吻,安波卡时不时地报出一句:“不对,不对,不是那里。你是来捣蛋的吧?再这样,我生气了!”

梅洛朗笑得像偷腥的猫一样得意,既毁了这副讨人嫌的画,又能偷到“香”。安波卡看到他眼底恶意的光芒,气得直接把人推到旁边,她自己重拼。

糊好画纸,再用恢复如初咒让图纸完整如新,安波卡重新拿起画笔加工。梅洛朗悻悻地咂砸嘴,随手拿起墙边壁架上的一个小人偶,问道:“这是什么?”

“魔法猎手。”安波卡随口回道,梅洛朗挑眉反问:“炼金术的课后作业?”安波卡嗯声,梅洛朗笑道:“还挺多的么。”他开始参观起少女的房间,不时地指着木架上的小炼金作品问有什么功能作用之类的,来到小工作台处,摆弄起炼金术工具箱,不停地问安波卡这些东西做什么用。

安波卡瞪他几眼,不要以为她不知道他的目的,梅洛朗摸着鼻子笑笑,躺到安波卡的床上,抓起床头昏睡休养的中的小猫,坏心肠地弄醒小黑猫,叫它去骚扰它的女主人。小黑猫喵呜一声,猫爪亮出,噌噌利落地在骑士手上留下四道白痕。安波卡咯咯直笑,走过去抢回小猫,把它放到远离骑士的地方,重新点起香料,梅洛朗在不甘不愿中睡着了。

几天的,梅洛朗在安波卡的房间看到一套传奇故事组成的壁画,故事的形状是那副让骑士不爽的风雪夜晚,完整的画面角落里多了一个在魔蛇环伺中的胆怯少女,在见到骑士的一刹那,少女苍白的脸上流露出惊喜感恩以及那不知在何时深种的爱恋,这是少女心中最刻骨铭心的恋情之花盛开的时刻,毋庸置疑。

梅洛朗回地头,眼神晦暗不明,神情下压抑着什么强烈的波动,安波卡微昂着小脑袋,略带自美的炫耀心态,小声嘀咕她看到礼堂赞美老师的壁画那么好看,也想给他做一套,特意选的骑士大战大恶魔王故事,谁知道某人不识货,现在就算想要她也不给了!

安波卡专心地唠叨唠叨地小埋怨,猛然间,她觉得眼前一阵黑影,梅洛朗将她紧紧地抱起来,眉眼等高相对,他的手托着她的后脑勺,直接用自己火辣辣的唇堵住她的嘴,毫不掩饰自己的热情,滚烫的嘴唇慢慢地下滑,在少女的颈窝处轻轻地啃咬轻舔,逗弄得安波卡连脚趾头都羞怯地卷起来,她双手无力勾着他的颈脖,轻轻地后仰,梅洛朗将她放到桌上,热吻缓慢而又急切的深入。

他要告诉她,他有多么地爱她。

梅洛朗一边吻一边用低沉沙哑动人地嗓音诱哄,“说,你爱我。安波卡。”

安波卡低头缩脖子,红晕一点点地泛染周身,直达心底,她怎么说得出口呢?

“长成这样,真是让人有罪恶感啊,”梅洛朗咕哝地咽下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话语,他的嘴唇重又回到安波卡唇边轻轻咬舔吮弄,咕嘟他多么想一直一直吻下去,安波卡顶着全身的羞怯感回道她又没阻止他,梅洛朗浑身一僵,抬起头,哭笑不得地在她鼻头上咬了一口,怨叹道:“啊,你这个笨蛋,什么时候才会长大呢?”

095.天命回归(下)

安波卡不明所以,梅洛朗咳嗽几声,抢走安波卡宝贝的壁画,冲到伽里芬多床前用直接证据大肆奚落,要不是安波卡抵死不从,这家伙一定会带着安波卡一起用面对面热吻去耀武扬威,不过,那居高临下的冷嘲热讽也足够了,直接把人气得伤势复发。

这事正好让来换药的萨拉弗兰多教授堵个正着,教授哼哼冷笑两声,二话不说地把两人都拎出地下室。安波卡面孔血红血红地跟在后面走入看护室,缩在梅洛朗的病床边,握着他的手,只是看着他,梅洛朗的回视又让她害羞,她的脸红得更厉害,她不得已撇开脸,看到布拉斯教授和学生助手们满脸疲倦,仍在不停地熬药煮魔药符布带。

她真的闲地好有罪恶感。

换个方向,几个黑院教授在给伤员们换药,忽地,其中一床那儿传来女生失控的尖叫声,紧接着是清脆的巴掌声,还有教授恼火的冷哼声。整个治疗室里的人全体呆滞,集体看向单手臂遮住半裸胸脯的特蕾西娅,眼睛一分一毫都不敢移到萨拉弗兰多教授的脸上,那儿印着冰霜美人火辣辣的五根指头印。

教授把符布绷带扔进药盆,在数名教授同僚辛苦忍笑的眼神中,强忍着怒火大步流星地离开宿舍。不多久,教授带回茹贝东院长,所有关注这件事的人集体抽气,再发出痛苦的咳嗽声。

就算没见识过冷血魔王的赅人瞪视或者宛若末日来临般的黑色微笑,白院之花也听过这位黑院院长大人的威名。特蕾西娅本就没有血色的脸,立时变得比新鲜的羊皮纸更雪白。

好歹萨拉弗兰多教授用药的时候,还会给女生留下完整的病号服;轮到冷血魔王出马,只听得哧溜哧溜几声,特蕾西娅马上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不着寸缕。她羞怯地全身颤抖,羞愤欲死。

茹贝东院长看她就像看玷板上白白的死鱼肉,冷冰冰地,毫无多余的情绪,换药的动作专业而迅速,完全不把死鱼眼里的愤恨看作是正常人的反应。

萨拉弗兰多教授顶着红印子,抱胸在病床前,全程观看,还发出啧啧的欣赏声。

特蕾西娅显得更羞愤更狂怒,可是,她什么也做不到,恶性循环,萨拉弗兰多笑得更开怀,这才达到娱乐的效果。

所有人都低头或者仰天安静地做壁上花,笑面狐狸或者冷血魔王,哪个他们都不敢招惹。安波卡非常同情特蕾西娅,她捏着手指头想来想去,也不敢在萨拉弗兰多教授捉弄人起劲的时候败坏他的乐趣,这点眼色她还是有的。

她起身回房间拿点软饮料,忽觉手中一阵拉扯,梅洛朗正冲她打眼色,脸憋得通红,满眼的急色。安波卡轻手轻脚地走过去,问他怎么了。梅洛朗不停地冲她向下使眼色,嘴巴无声地动,安波卡怎么可能理解他的意思呢?

猛地,看护室里响起一阵石破天惊的暴喝:“我要撒尿!”让所有原本就忍笑忍得辛苦的人哄堂大笑不止。饶是梅洛朗脸皮厚如城墙,此刻也闹得满脸通红。他自然不会突然失声也不会突然能说话,想想特蕾西娅,安波卡就很灵光地明白他已遭遇萨拉弗兰多教授的恶作剧,有心帮忙又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她忙拜托男同学帮忙。

等梅洛朗回到床边,安波卡问他饿不饿,梅洛朗像小猫一样乖巧,听话地点头,十分配合吞咽喝粥,没有出言戏弄她。安波卡再端起食盘走到伽里芬多床边,细志细语地问伽里芬多想吃哪样菜。

伽里芬多抿着唇,没有回话,眼神几次和安波卡的碰上,又飞快地回避。

安波卡不明所以,梅洛朗那头轻轻咳嗽。安波卡站起身,又瞧见他摇头,她又重新坐下,询问伽里芬多是否先来点果汁润润喉。这回她分明瞧清伽里芬多眼里冒出水花,她惊问道:“哪里疼,是伤势复发吗?”小手准备掀开病袍瞧瞧。

“别碰我!”伽里芬多的声音低沉而凶暴,安波卡受惊缩回手,梅洛朗喊道:“有求于人还敢发脾气,安波卡,过来,憋死他算了。”

伽里芬多此刻的神情就像特蕾西娅一样,宁可就此死了也好过让一个女生知道他面对的窘境。梅洛朗罕见地没有嘲讽,脸上红晕到现在还没有消退。在两个男生的脸色中看来看去,安波卡终于明白了伽里芬多目前在忍受着什么。她的脸孔爆炸似的通红,再去拜托学长帮忙。

不知道教授下了什么药,让梅洛朗和其他人一样躺在床上养伤。因为吃了一记暗亏,梅洛朗不再和伽里芬多吵嘴,不过经常叫安波卡削苹果切橙子剥香蕉给他吃,一个人独霸女朋友的照顾还不忘向其他人炫耀。

到了晚上,教授、学长学姐充当的看护们都去隔壁休息。伤员们在安魂香的抚慰里,小声的呻吟,这是因为恶龙给伤者造成的伤害持续而长久。

梅洛朗也因为不能入眠而显得格外烦燥。安波卡拿出诗歌集,坐在床头轻声地念,大约半个小时后,看护室里伤员们陆续安静地入睡。骑士也面容愉快地睡着了,安波卡给他拉好被单,关了魔法灯,轻手轻脚地离开。

这时,安波卡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走过去,轻声问道:“菲尼,你醒了?要来点什么吗?”

菲布沏诺脸上漾起舒适的微笑,因为布满药膏而黑乎乎的面孔,不知道为什么,和以往的自信飞扬不同,流露出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因而也不觉得难看,反而觉得特别地吸引人。

他轻声道:“过来我看看。”

安波卡把手递过去,菲布沏诺握住少女的手掌,渐渐地,神情凝重,他静静地说道:“果然是安波卡所带来的血光影响。”

她只注意到一件事,菲布沏诺的眼睛大而无神。她急切地问道:“你的眼睛,菲尼,你的眼睛怎么了?”她伸手掌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萨拉弗兰多给她的叫声惊动,走过来要帮伤员检查。

菲布沏诺微笑拒绝,道:“不用麻烦了,教授。”失去双眼,意味着预言师力量的觉醒。身为预言世家继承人的他,对此早有觉悟,也因此很平静接受。

096.龙语平衡

没有失明失聪过的人是无法体会在无光无影无声的世界里的那种感觉,安波卡虽不曾真正眼瞎,却有类似的经验,她真地无法像菲布沏诺这般冷静,她替自己的朋友难过。

“不可以任性呢,安波卡,这就是看透命运的代价。”如今,菲布沏诺连说话的语气都和从前不一样,带着看透世事的淡漠,也没有个人情绪,把一切的曾经都埋藏在无光的黑色世界背后。安波卡眼泪流得更凶,她只喜欢以前那个跳脱自信快活爱和人打架有数不清女朋友的菲尼,不是现在这个人偶。

“血色的灾难,背叛的阴影,悲泣的灵魂,你要小心,也要坚强。。。”话未完,菲布沏诺闭上眼睛。

安波卡紧张地大叫,萨拉弗兰多教授查看后,说过度疲倦而昏睡,不用担心。教授眼中露出忧虑的神色,看着女学生与菲布沏诺两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让安波卡早些休息。

回到自己的房间,入睡前,安波卡不由自主地回想菲布沏诺话里小心是什么意思。如果血色的灾难指的是残余亡灵入侵波顿城这件事,其他两个预示又会在什么时候应验?

她只希望这惩罚不要转到小猫那儿,要知道前些天她可是不折不扣地直接干预了梅洛朗身为恶魔祭品的命运。使用龙语预示力量以来,她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反而是小黑猫,又受了次重伤。

普通人救人可没什么干预命运之说,但是,她救人用的是银龙族的预知力量,这样性质就不同。她搂着卡卡越想越悲观,卡卡猫抗议地叫了几声,它吃巫妖这一级别灵魂补石正欢着呢。安波卡松了松手 ,暗下决心,一定要离混乱远远的。

第二天,安波卡没看到菲布沏诺,那张病床,被单整齐,空荡荡的。每个天命预言师血脉的觉醒,神殿占卜师都会收到谕示。因此,菲布沏诺昨夜即被人神殿接走。据说,终此一生,他都不能离开占卜星宫,只有那里才能减缓命运的惩罚力量。

安波卡难受地真悲伤,梅洛朗瞧她那副表情气得半死,一凶她安波卡就冒泪花,不教训她又只会闷在肚子里一个人自己伤心。

梅洛朗咬牙切齿地回道:“那混蛋不出来,你不会去‘探监’吗?”安波卡终于转过弯来,羞惭得微红脸,梅洛朗气哼哼地重复那些脖子上长的那个东西干嘛用之类的话,安波卡噘嘴瞟了他几眼,放下剥了一半的橘子,跑进魔药定切药煮药。

“啊咧,你个搞不清楚情况的女人,说你几句就给我脸色看,好啊,你等着,看我伤好怎么收拾你。。。”

特蕾西娅笑起来,说着梅洛朗骑士好可爱安波卡也很有爱的话。安波卡脸红红的,低下头忙切药。

不一会儿,梅洛朗又大呼小叫,安波卡放下手里的活跑出去伺候大爷。不过是骑士无聊了想找女朋友聊聊天,安波卡记挂着锅里的药,好说歹说做出种种许诺才让梅洛朗同意自己看书不打扰她照顾其他伤员。

因为菲布沏诺是六个重伤员中最后一个苏醒的成员,剩下的工作是日常看顾,不再需要每时每刻地盯着伤员换药,所以教授让其他劳累的学生轮流休息,一些小工作安波卡也能帮忙。

午时,萨拉弗兰多教授来查看伤员,看护室里静下来。

特蕾西娅忙叫住安波卡,请她帮忙换药。安波卡想她大概怕教授再捉弄吧,端了新熬好的药锅,转身去拿魔法符布带,猛听得身后一阵响动,药锅打翻了,热药汁像喷泉一样散开。

安波卡忙转身,原来是特蕾西娅想拿热药去泼教授,没想到教授瞬间竖起防护罩将药汁反泼,又因为安波卡身上的守护图腾,药汁全散到始作俑者身上。特蕾西娅发出疼痛的叫声,梅洛朗大声嘲弄活该,害人害已;教授阻止了安波卡收拾残局,看着在病床上抽搐的女学生嘿嘿地冷笑,看护室的伤员们响起惊恐地吸气声,不时地交换必然要倒霉的同情表情。

萨拉弗兰多教授没有立即行动,他把人带进魔药间,很快,所有人都有幸听到冰霜美人特蕾西娅痛苦压抑的呻吟然后是欢愉地大笑声到最后是痛哭流涕的哀求声,安波卡只觉得浑身阵阵恶寒,梅洛朗撇撇嘴,示意安波卡再喂新橘子瓣,别管他人闲事。

到下午三点,安波卡给其他四人喂完药,又转到特蕾西娅的床边,给她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