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晨光下对视,谁也不再惧怕谁,谁也不再在谁的面前低头。

“文修,把夜刹牵到马棚里去。”他收回目光淡淡地说。文修牢牢盯视他:“不,我不会让秋苒单独留给你。”

他立刻皱紧双眉,脸瞬间变得阴沉:“夜刹,自己进去!”沉沉的命令让向来趾高气扬的夜刹也低下了头,乖乖地走向后院,显然他对这里熟门熟路。

鸠摩罗抬手拧了拧眉心,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忽然看向我:“跟我回宫!你工钱不想要了!”

文修刚想说话,我就推开文修昂首站在鸠摩罗的面前,我可是憋了一肚子的话:“我不跟处于发情期的禽兽回去!”

立刻,鸠摩罗的脸黑到了极点,我大胆的话让整个院子的空气降至零点,脸文修都怔愣地失去了表情。

“我不碰你!”鸠摩罗阴沉地说,我瞥了他一眼:“谁知道。”

“我是王,我还会失信吗!”他放大了声音,我也毫不示弱:“你是不会失信,但你发情了就什么信都不管了!”

“你!”他瞪大了眼睛。“谁叫你勾引我!”

我当即气结:“我勾引你?!我哪里勾引你了!”

他琥珀的眸子开始收缩:“你对我笑。”

我更加气结:“我对你笑就是勾引?我每天都对文修笑,文修怎么没像你那样发狂?!”

“那是因为你从没对我笑过!”忽然,鸠摩罗一声大吼,宛如将我昨天的微笑彻底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我有病啊!”我真是服了这个鸠摩罗了,没理由找理由,还能找出这么荒诞的理由,“我没事整天对着你这个老是拉长脸的人傻乐,你脸上又没贴金字。”

鸠摩罗不再说话,而是抿紧双唇气恼地瞪着我。

“到底谁勾引谁啊!你明明知道我是女人还每天脱光衣服非要我按摩完了再走。”

“什么?”文修终于从失魂状态中回神,拉着我的胳膊惊呼,“他早就知道你是女人?”

“当然!”我一肚子火,昨天在鸠摩罗的地盘没敢说出来,现在是在我的地盘,我一定要说完,“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每次给你按摩到腹部你就把那八块腹肌挺出来,有腹肌了不起啊!你知不知道我按地有多累?!我跟着你白天脑力劳动,下午体力劳动,回家就想睡觉。我看见你就抑郁,想到你就气闷,跟着你更压抑,哪笑得出来!”

鸠摩罗的眼睛开始眯起,杀气慢慢形成,文修在旁边开始唠叨:“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啊,摩罗,你怎么可以明知道她是女孩,还要让她给你按摩,你知不知道她每天回来连勺子都拿不动,我有多心疼吗。这是我妹妹啊,你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文修一直摇头,不断说着你太过分了。鸠摩罗深吸一口气,忽然泄去了全身的杀气,又开始拧眉心:“说完了没,跟我回去。”他的语气依然带着命令。文修立刻拉住我的胳膊,我也甩开自己的脸:“不回去。”

鸠摩罗放下拧眉心的手:“不回去也可以,你把那个角斗比赛办一下,成功了我就返你黄金千两。”

“千两?明明就是万两!”我叉腰瞪视他,他立刻收紧目光,带出他高高在上的威严:“我会欠你吗!先给你一千。”

“有你这么还价的吗,一折开始!不行,八千!”我也作出让步。

“一千。”他丝毫不松口。

“七千!”

“五百!”

我一下子懵住了,怎么还越来越少了?!捏紧了手里的扫帚,黄金现在在他手里,自然他拽!我气得举起了扫帚:“滚!”

文修见状立刻抱住我:“秋苒!你万万不可以,你打不过他的。”

鸠摩罗双手环胸,挺起胸膛,瞪圆琥珀的眼睛,一副随时准备接招的模样。

“嘶————”就在这里混乱之时,忽然从后院传来一声马的嘶鸣,我和文修当即一怔,鸠摩罗也立刻看向嘶鸣的方向。

“不好!雪儿!”我糊涂了,怎么能让夜刹那匹色马到后院马棚去。我提起扫帚就跑,文修赶紧跟了上来:“秋苒,怎么了?那好像是踏雪的叫声。”

“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畜生!”我一边跑一边说,文修愣了一会也赶紧加快了脚步。只有鸠摩罗还怔怔地立在我们身后。

急急来到后院,一下子就看见夜刹那畜生骑在踏雪的身上,踏雪虽然矫健,但毕竟不是战马,夜刹那浑身的肌肉都在阳光下颤抖,死死压住踏雪,她根本连踢腿的力气都没有,只是不断发出嘶鸣向我求救,而夜刹身下那巨大的,赤红的硬物正在迅速膨胀拉长。

“雪儿!”我急了,拿着扫帚要揍夜刹。可是,文修却死死抱住我:“夜刹正在发情,你这样过去会被踢死的。”

“那就让他那样?!”我愤然转身,正好看到了一已经站在院门口的鸠摩罗,他对院中的情景也非常惊讶。我真的气坏了,急得脱口而出:“这是春天到了,主人和马一起发情吗!”

忽然,鸠摩罗浑身透出了杀气,惊讶的目光瞬间变得犀利,他大步朝我和文修而来,我拿起扫帚不怕他揍我,文修也发了急,护在我的身前直说:“摩罗,你不可以打秋苒,你从不打女人的,你不可以……”

可是,鸠摩罗却是从我们身旁疾驰而过,他所带出的气流立时扬起了我和文修的发丝,我和文修惊讶地转身,却在那一刻看到鸠摩罗飞跃而起,矫健的身姿瞬间遮盖了投射入我们眼中的阳光,撑满我们整个眼帘,他在太阳之中高高扬起了拳头。

“怦!”一拳,扎扎实实地打在他心爱的,夜刹的脸上,瞬间,夜刹往一边倒去,黑色的鬃毛在阳光下留下一条美丽的弧线。

鸠摩罗单膝落地,然后在踏雪身边缓缓站起,阳光再次出现在我们的眼中,将一身白色亚麻袍衫的鸠摩罗笼罩,他就像太阳神的儿子,高傲而健硕地站在那里,给他的子民带来十足的安全感。

踏雪飞快地跑到了我和文修的身后,露出了倒在一边已经昏迷的夜刹。能把一匹战马直接闷晕,那要多大的力量!我握紧扫帚目瞪口呆。

鸠摩罗单手叉腰,没有看呗他打晕的夜刹,而是看向躲在我身后的踏雪:“这马怎么在你这儿?”

他深沉的话语和锐利的视线让我立刻回神,转身抱住踏雪,发现她还在轻轻颤抖,显然吓得不清。一旁的文修也似从惊愕中回神,匆匆看向踏雪看她有无损伤。

“你管不着。”我轻声嘟囔,鸠摩罗让人害怕,一拳打晕夜刹,若是真的恼了,只用一根手指头就把我捏死了。

他不再说话,而是抿唇看着我,文修和踏雪相依偎的身影,眸中的神情发生了些许的变化,渐渐变得柔和,似还有一丝歉意。尽管那丝自责转瞬即逝,但依然被我察觉,鸠摩罗……也会知错?

第五卷第二十五章痴情的夜刹

鸠摩罗即使知错,他也不会跟你道歉。就像他知道赶走老宰相不对,想把老宰相请回来,但也因为面子而墨迹了半年。

不过,他这次倒是第一时间来请我回去,虽然语气不善。难道是因为我是女人,他认为比较听话?

“呼。”夜刹忽然晃了一下脑袋,站了起来,脚步还有些不稳,然后再晃了晃脑袋,有些受伤地看着自己的主人。鸠摩罗冷冷地盯了他一会,抿着有些发白的唇开启,发出沉沉的命令:“走!”

2楼

夜刹甩了甩头,低着头走向院门,踏雪又变得不安,夜刹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看了她一眼,沮丧地走了出去。

“办好比赛,还你黄金。”鸠摩罗淡淡扔下这八个字,也走出了院门。

我抱着不安的踏雪,和文修一起看着那离开的一人一马,看来以后还是不要顶撞鸠摩罗的好,他的拳头和力量,让人恐慌。

“妹妹,摩罗他——好像在向你认错。”文修看着鸠摩罗越来越远的背影,呐呐地说,我看向他,轻抚踏雪,安抚她的情绪。

文修转回脸看向我,水蓝色的眼里透着认真:“妹妹,你知道的,摩罗是不可能对你说对不起三个字的,但是刚才那一拳,虽然打的是夜刹,但我感觉到他是在打昨天的自己,我了解他,他知道错了,他对自己昨天的行为一定很愤怒,也很自责。”

我静静地听着,鸠摩罗对女人向来是召之即来,但并不是呼之即去。因为他是全民英雄,是女人们心目中的偶像,女人们愿意跟他们的王一起享受那件快乐的事,鸠摩罗也喜欢看着身下的女人因为满足而快乐,这样他会获得巨大的自信。

男人的自尊和自信,很大一部分,就是来自于他们功能的强健。一般提前阳痿的男人,在别人面前就会蔫蔫的。

“妹妹,摩罗十六岁就是女孩们心目中的偶像,十八岁身边就围绕着女人。”文修继续说着,“他从来不缺女人,会出现昨天的事,我觉得是因为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拒绝过他,所以他会认为你也不会拒绝他——”

“可是他错了。”我打断了文修,从一旁提来水,准备给雪儿好好洗洗,尤其是被夜刹碰到的地方!

“是啊,他错了——”文修拿来了毛刷,兀自嘟囔,“我也没想到你会拒绝——”

“——”文修的话,让我很无语。

“你为什么拒绝?”文修居然还追问,他是真的没把我当外人,我看了看他,开始给踏雪洗白白:“我喜欢皮肤白的男人——”

“皮肤白?”文修水蓝的眸子一下子睁圆,仿佛听到了什么古怪的事情。

“而且要细腻,摸上去要滑。”

“就像——上好的丝绸?”文修加入了比喻。

我点点头,“最关键的,要有肉感,不能像鸠摩罗那样硬邦邦的。”

文修张大了嘴:“妹妹,你的喜好怎么跟摩罗一样?——”

“不,不一样,他还喜欢大胸,这个咪咪控!”我非常地不屑,看着我都没发狂,看到我的——那个就发狂,现在想起来都让人恶心。

“什么——是咪咪控?”文修不耻下问,表现出了他对学问的执着精神。

我对着他指了指胸部:“就是看见女人的胸部就发狂。”

“不不不,”文修立刻摆手,“这你误会摩罗了,他不会看到就发狂的,他都看了那么多年了。而且,男人不都喜欢女人的胸部——”文修低下了头,耳根微微泛红。

我停下手,看他“你从刚才开始就在帮那个禽兽说话,你是想让我原谅他吗?”

“不不不。”文修又匆匆仰起脸,“我们不能原谅他,不然他会认为自己错了也没关系,反正女人是会原谅他的,这对他不好,这次该让他反省反省,知道不是所有女人都崇拜他,都迷恋他,他就算有八块腹肌,不喜欢他的女人,还是不喜欢,嘿嘿。”

说到最后,我发现文修暴露出了他心底小小的阴暗,似乎他对这件事有点幸灾乐祸,终于有女人不再膜拜鸠摩罗的八块腹肌,只是他自己还不自知,显然八块腹肌的事情,是文修这辈子的心理阴影。

第二天,文修从宫里回来就给我带回了我那个装有六块金币的宝盒,我盯着宝盒许久,然后铺开纸开始写角斗士的策划案。

初步打算结合古希腊角斗士和拳击比赛制度。古希腊角斗士的历史非常悠久,而且一开始也并不是那么血腥和暴力。只是随着上层建筑的腐化,人们越来越追求鲜血和刺激,才会就此恶化

现在的人力,物力和财力都相当缺乏,所以还不适宜建造专门的角斗场,我打算先实验性地开设一场小规模的比赛,参赛者也从王的将士中挑出十人,比赛的场地就选在围场,而观看的人也集中在贵族,再加上一部分有收入的百姓,等于是做一个小规模的尝试。

如果成功,并且引起了战士们的兴趣和百姓的追捧,再开始筹备大规模的比赛,到时候说不定参赛者会为了准备比赛,而纷纷返乡,既然是比赛了,他们就不会再跟别人聚在一起练习,自己的绝招在比赛中将会变得尤为重要,既然返乡了,他们总会帮忙做点农活吧,这样人力资源就有效地利用起来。

几天后,雪铭又送来了书信,里面还肉麻地写上了:我想你。害得我一整天无心工作,就为这三个字傻乐了一整天。回信的时候,我还给他三个字:我爱你,这三个字,是我一直想说,却没有勇气说的三个字。

当然,我没有说鸠摩罗欺负我的事,不想让雪铭为我担心,而且,鸠摩罗确实如他所说,不再招惹我。

接下去,我将角斗士的策划书送去了老宰相家,他比我更了解傲鹰国男人好战的性格,以及这里的经济状况,经常听听他的意见,会使我的工作更加完美。

就在这天早晨,当我开门准备去见老宰相的时候,却看到了一身黑衣的鸠摩罗站在门口,他的头发有些湿漉,神情也有些凝重,似是站在门外很久,因为清晨起来的时候有雾。

他看见我的那一刻,竟是失去了往日的高傲,而是垂下了脸“夜刹厌食十天了,情况很不好。”

“啊?”他的话,让我有些吃惊。

“我希望你能带着白马去见他,决定权在你,我不会勉强。”说完,他转身离去,渐渐消失在小道的尽头,黑色的背影透着无限哀伤和落寞。

我怔怔地站在门口,夜刹——得相思病了?

“妹妹,你刚才在跟谁说话?”文修从屋里走了出来,我看向他:“夜刹厌食的事你知道吗?”

文修一脸茫然,却在下一刻陷入惊讶:“难怪最近摩罗茶饭不思,夜刹难道生病了?这——怎么办,夜刹在他心里就是兄弟,而且还是战友,如果夜刹不行了,他一定会陷入消沉,夜刹还救过他的命,他有一次甚至为了救夜刹,连自己的命都不要,怎么办,怎么办——”

文修陷入了慌张,我完全没有想到夜刹在鸠摩罗的心里,会是如此重要,鸠摩罗那么要面子,显然不是夜刹到了危机时刻,他也不会屈尊来求我。

既然如此?——只有看踏雪的态度了。哎,没想到夜刹会这么痴情。

第5卷——第26章——感情要慢慢培养

这么多亲亲想到是踏雪和夜刹的H啊,其实我也这么YY的不然小毛驴咋办。。。

夜刹的厌食可以说是在我和文修的意料之外。因为这件事文修也不知情,应该说鸠摩罗没有告诉他。而文修也只是察觉到鸠摩罗最近几天都茶饭不思。他虽然有问,但鸠摩罗并未答。

而今天,这个答案让我和文修惊讶。

站在门口,文修挠着头百思不得其解:“夜刹怎么厌食了?”

“相思病,想我们家踏雪呢。”我简单的答。这个答案让文修更加惊讶:“夜刹……也会有感情?他只是一匹马吧。”显然这个情况超出了他所学的范围。

我认真地看向文修:“文修,很多事不是学问可以解答的,最简单的例子就是感情。你可以把夜刹保护鸠摩罗,与鸠摩罗一起战斗视为护主,但怎么界定现在这种情况呢?他为了踏雪不吃不喝,你说是为什么?”

文修皱起了与发色同色的双眉,长叹一声:“没想到动物也会有感情。:”

今天天气很好,离夜刹骚扰踏雪,已经有十天了,踏雪受惊之后,也在第二天恢复了平静。她平静的时候很像雪铭。但是从夜刹事件来看,显然她被雪铭保护着,甚至可能从没上过战场。

而自从她来到我的身边,我更舍不得让她受一点苦。她是那么得美丽,就像独角兽里的白雪公主,我甚至从没骑过她。文修有时就笑我,说我把踏雪当女儿疼。

踏雪静静地站在自己的棚子下,听到我和文修的声音,就朝我们看来,笑容很淡,带着一种王族的尊贵和端庄。

“雪儿。”我打开栅栏,抱住她,她将脖颈放到我的肩膀上,与我轻轻摩擦,和她亲热了一会,我才放开她,身边的文修看得真是羡慕不已,直到现在,踏雪也不允许他碰她。

“雪儿,那天那个傻大个为你绝俼了,可能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踏雪眼中的笑容渐渐变得平静,她知道我在说谁。因为从那天后,我就称呼夜刹为傻大个,她低下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文修急了:“踏雪,求求你了,夜刹快死了,他一定也在懊悔那天的事情,才会绝食的,你去看看他吧,反正他现在也不能动了,不会对你造成伤害的。”

踏雪还是没有抬头。

我叹了口气,抚了抚她的脸:“你自己决定吧,我现在去看看那个傻大个,你如果愿意,就跟上来。”说完,我转过身,文修还想开长篇劝说踏雪,但被我拉走。

文修很着急:“你让我再跟踏雪说说。”

我摇摇头,拉着他走出后院,到了门口,然后等了一会。文修急急看着进入大院的方向,水蓝的眼睛忧急不已。

等了许久,踏发也没有出来,我只有叹一口气,准备和文修去看看夜刹。可就在这时,从我们的身后传来一声轻轻地呼气声:“呼……”

我和文修立刻转身,踏雪在过道里探着半个身体,目光平静如水。

“好姑娘。”我脱口而出,她朝我小跑而来,然后停在我的身边,我再次抱住她,“好姑娘,你真是善良。”

踏雪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露出淡淡的笑容。

夜刹的房间在王宫内,是一个极大的马房,当然不可能太过奢华,但在马里,他的房间是最好最大的。

到夜刹的马房,要经过后宫一段路,没想到却因此被王妃们围住了。她们不仅惊叹于踏雪的美丽,还追问我怎么不入宫了,说她们的王很久没有召唤她们了,是不是因为我和文修跟王吵架了,所以影响了他的心情。

我和文修很尴尬,就复工我们跟鸠摩罗吵架,也不会影响到他宠爱这些妃子的心情。没想到夜刹在他的心里会如此重要。

阳光之下,渐渐出现了一片草地,草地的中央,就是夜刹大大的豪华马房。此刻那扇高高的大门打开着,我和文修带着踏雪轻轻走到门口,往里面张望了一上,里面静的可怕,那是一种带着哀伤的安静。

而就在夜刹安睡的区域里,没有看到夜刹,而当我们视线下移时,竟是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夜刹和鸠摩罗。

大家都知道马是站着睡的,一般躺着就很不正常了。

鸠摩罗轻轻地一遍又一遍抚摸夜刹,被大家都认为不可能出现在他们这位英雄脸上的痛苦和哀伤,此刻已经满布他有些消瘦的脸上。

他静静地坐在夜刹的身边,静静地看着夜刹,夜刹平日油亮的毛发彻底失去了光泽,变得晦涩,干枯,大大的眼睛也无力地睁着。几乎听不到的呼吸,微弱地让人心疼。

“夜刹!”文修当即冲了进去,鸠摩罗有些惊讶,文修跑到夜刹身边,抱起了他的脸,心疼地几乎落泪。鸠摩罗似是缓缓回过了神,然后疲惫地扬起脸,眸中带着一丝希望地看向门口。

我就站在门口,与他的视线在那一刻相接,他的眸中划过一抹失落,因为他没有看到踏雪,他垂落了目光,脸上没有丝毫责怪我的神情。

轻轻地,我走进了马棚,踏雪从门边缓缓而出,然后探出半个身体,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呼!”

立时,夜刹睁圆了眼睛,鸠摩罗也在那一刻再次扬起目光看向门外。金色的阳光下,踏雪静静地站在门口,丝丝白发如同金丝一般迷人。

鸠摩罗欣喜若狂,夜刹也奋力地想从文修的怀里站起,可是,他甚至连脖子都抬不起。夜刹就像他的主人:鸠摩罗。高高在上的他,一定不希望自己最落魄的一面被踏雪看到。

我站到了一边,踏雪便走了进来,夜刹最后放弃地继续躺着,乌黑乌黑的眼睛里透出了哀伤。

“文修。”我叫回文修,文修和鸠摩罗一起起身离开了夜刹的身边,站到了我的身旁,而踏雪就走到夜刹的面前,平静地俯视他,夜刹无法动弹,只有颓丧地被踏雪看着。

踏雪将水盆踢到了夜刹的嘴边,然后又踢了一些草料。夜刹便乖乖地吃了起来。一下子,鸠摩罗露出了安心地神情。而文修,也激动地揽住了鸠摩罗的肩。鸠摩罗看向我,神情很复杂。他的眼睛里带出了感激,张了张口,费了很大地劲,才说出了“谢谢”两个字。

我扬起一个淡淡的微笑,这件事,让鸠摩罗学会了说谢谢。

本来以为踏雪看望夜刹,夜刹就会振作起来。可是万万没想到,鸠摩罗晚上又来了,我和文修正在吃晚饭。

他一脸凝重地站在我们面前,让我和文修都没有了吃饭的心情。鸠摩罗站了很久,也没说出半句话,我很少有这种情况,似有什么事让他难以说出口。若是平常的他,他只需要下个命令即可。

“摩罗,又怎么了?”最后,文修等了很久忍不住问。

他皱紧双眉低垂着脸:“夜刹……又不吃了,所以,秋苒。”他扬脸看向我,“能不能让踏雪住在王宫里,直到夜刹好转。”

鸠摩罗变了,因为夜刹的病而变。他没有向我直接下令,强行将踏雪带入皇宫,而是询问我,甚至可以说,是在替夜刹请求我。

我沉默了一会,在鸠摩罗的神情带过一丝失落的时候,我说道“我不能把踏雪单独留在皇宫过夜。”

鸠摩罗眸中带出了欣喜,并转为郑重:“你放心,踏雪的安全我会保证!”

“不,你不明白。”我摇了摇头,“踏雪就像我的女儿,她一下子住进王宫会不安,而且还是跟夜刹住在一起,她会睡不好,所以我要陪着她。”

“妹妹,你要住马房?!”文修惊呼,我点点头:“只有睡马房了,这样踏雪才会安心。”

“可是马房……”文修皱起了眉,忽的,他握住了我的手,“好,那我也陪你睡马房,你不放心把踏雪单独留在宫里,我也不放心你在王宫里过夜。”他意有所指地看向鸠摩罗,鸠摩罗原先有些疲惫的脸上划过一抹尴尬,匆匆用拧眉心来掩饰。

于是,为了踏雪,我们住进了夜刹的马房。

马房很大,一边是马的休息区:室内马棚,另一边就是被切割地四四方方的草料,在草料上铺上毛毯,就是一张现成的大通铺。

踏雪站在整个马棚最边缘的地方,离夜刹远远的,现在夜刹不能动,就只能哀怨地盯着踏雪。踏雪不喜欢被夜刹盯着,就将屁股对着他。

27章驴子上的男人

没想到小H要到明天了,字数总是算不准,对不起大家。。。。

ORZ。鞠躬致歉。。。

。。。。。。

草垛上,我,文修和鸠摩罗又躺在一起,只是这次我和他们之间,有一排草垛相隔,文修的睡相可不好。

马房上方的天窗打开,就投入了一束明亮的月光,四四方方的窗口,框出了一个满布星辰的美丽天地。

忙了一天,到头就睡。但是,文修似乎精神很好。因为马房只有他的声音:“摩罗,这几天你不会都陪着夜刹吧?”

“恩”,鸠摩罗沉沉地应了一声,语气里也透出了疲惫。

原来他这几天就已经睡在马房,他。。。。原来是一个重友轻色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