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蒴王无需如此生气。耿秋姑娘年龄还小,想来也没见过什么世面。言语难免是过激了些,以后不再胡言乱语就可。况且这是平城,说这些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本王妃不是心小的人,听听就算了。不过,要是在京城,这般目无尊卑,胡言乱语,妄自议论南阳王和本王妃,被他人听去了,又岂是死这么简单?所幸咱们都是一家人,这些话就当做玩笑话吧。时辰不早了,再晚一会子,怕是要错过午饭了。”慕容舒冷冷的扫了一眼耿秋,随后面带温和的笑容看向平蒴王和两位王妃,柔声说道。
她本身就对他们这些人没什么好印象,况且,她向来不是那么宽怀打量的人,想要她不声不响不反击,那还真是做梦!
宇文默冰雪般的眼中又有了笑容,握住慕容舒的手又紧了些,对于慕容舒的那点小心思,他岂会不知?他颇为喜欢她反击对付她的人时嘴角上那抹狡黠的笑容,还有得逞时那悠然自得,镇定自若的小模样。
慕容舒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宇文默,他今日表现不错。
二人前脚走出房门,后面平蒴王便命令耿王妃将丢人的耿秋带走,别留在赵府丢人现眼。
出门后,慕容舒看了眼天色,果然不早了。赵府的人想的极为周到,可能是怕他们来回走浪费时间,便让人将丰盛的午餐送到了新竹园。她和宇文默便不用在忍着饿去大老爷和大太太那儿了。
他们婉言留平蒴王一起用午饭,但平蒴王也知今日一行实在是糟糕透顶哪里肯留下来再丢人现眼,便寻了理由离去。
他们离开后,慕容舒有些担忧道:“平蒴王虽说无实权,可毕竟是个王爷,爷今儿个这番冷言,不知是否会让他心中记恨?”
“他还没有那份能耐。今儿个是他胆大妄为了,想要攀附本王,他该用的是自己的能力,可他却想用女人讨好本王,若是让京中人知道,岂不是笑话本王轻易被女色勾引?”宇文默并不在意的说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心中有数。
闻言,慕容舒不再多说。心知,他心中自有一把尺,衡量万事都极准。
他们正要回正屋去吃午饭时,就见春梅慌忙跑来,在慕容舒的面前跪下,“王妃,求您救救秋叶。她有了身孕,可二少奶奶说是她和下人私通的孽种,这会子就要灌打胎药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秋叶有了身孕?”慕容舒惊讶反问。她未听说秋叶与赵谦发生关系,难道说二人早就有鱼水之欢了?若真有了身孕,那么,二少奶奶又有何权利处置秋叶?莫非说二少奶奶自个儿没身孕,怕秋叶日后生了儿子夺了她的位?
“是,已经有了半个多月了。秋叶也是今儿个才知道,不过却让身边的丫鬟告知了二少奶奶,二少奶奶看过之后便称,秋叶府中之子不是二少爷的。现在该怎么办才好?秋叶若是被打掉了孩子,日后是不能有身孕了。”春梅眼中含泪,十分焦急的说道。怕是现在秋叶已经被二少奶奶折磨的不成样子了!
慕容舒紧皱眉头,如今她是南阳王妃,万不能直接冲入文清苑让二少奶奶放人,可她若是不去救秋叶,秋叶必定下场凄惨。她现在该怎么办?要万全宇文默的颜面,也要完全赵府的颜面!
身旁的宇文默拦截二人面前,神色冷然道:“让人去禀了五少爷,再去叫了大太太一同前去。春梅你去文清苑,就说大太太要来,让二少奶奶莫要胆大妄为。本王和王妃需稍后才能去。”
闻言,慕容舒眼前一亮,此事的确应由大太太和赵初出面,如此一来才可解除秋叶的麻烦。如今她要是直接去了文清苑,定会招人闲话,二少奶奶也不会辱骂她个管他人家事。
春梅向来不是个笨的,听了宇文默的话后,便立即起身朝着宇文默和慕容舒施了一礼便快速的朝着雅德苑的方向跑去。
然后宇文默又吩咐人去请了大太太。
慕容舒蹙起两眉,紧抿着嘴,如今宇文默和她在府中,相信大太太处理此事绝对会小心,秋叶也不会有事。可她的心还是难免的快速的跳了两下。
“先去喝碗粥我们再去。轩儿还在等着咱们呢。放心吧,是咱们派人通知的大太太,大太太和赵初必然会将此事解决的完满。我们需要晚上一两刻钟再去,最合时宜。”宇文默牵住慕容舒的手,往正屋走去。
慕容舒点头,心中忧虑扫去。“恩。”
回到房中,小轩儿乖乖的坐在饭桌前等着,饭菜是刚上来的,还都冒着热气呢。小轩儿圆圆的晶亮的大眼睛盯着饭菜直咽口水,那小模样看上去就十分可怜讨人喜。见到慕容舒和宇文默来了后,立即飞奔过去,“爹爹,娘亲。”
慕容舒低下身子抱住了小轩儿,柔声道:“轩儿饿坏了吧?”
“轩儿早上吃了两个小笼包不饿。轩儿等着爹爹和娘亲一起来再吃。”小轩儿可爱的摇了摇头奶声奶气的回道。不过在他话音刚落,慕容舒和宇文默就听见他肚子的叫声。
“哈哈哈…!”宇文默难忍,想不到这个轩儿还真是可爱!
屋子里面的丫头大半都是从京城跟过来的,见到的宇文默都是冷若冰霜的,从未见过这般放声大笑毫无顾忌的宇文默,顿时都傻了眼。
小萱儿闹了个大红脸,脸颊红彤彤的跟两个苹果似的,更显可爱。他低下头,小声道:“轩儿真的不是很饿。”
慕容舒因心中挂念秋叶,看见轩儿害羞辩解的小样子也只是微微一笑,再看宇文默笑的开怀,便道:“娘亲知道轩儿是在等着娘亲和爹爹一起吃饭,现在娘亲和爹爹都回来了,咱们一起吃吧。”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一听到可以吃饭了,立即挣扎着从慕容舒的怀抱中跳了出来,直接坐下等着丫鬟们伺候他用膳,狼吞虎咽。慕容舒教导了一句,他便放慢了速度,细嚼慢咽起来,当真有点小绅士的优雅风度。
一刻钟后,慕容舒和轩辕默到了文清苑,此时,文清苑内一片安静,守在院门前的丫头见到了宇文默和慕容舒后纷纷行礼,那丫头本想要进去通报,慕容舒阻止了,与宇文默一同朝正厅的方向而去。
刚要推门而入,就听见里面传来大太太冷冽的声音,“芸儿,你做事太没分寸!秋叶是二少爷的姨娘,腹中所有的孩子也是咱们赵家的,你无凭无据,单凭一句话就要谋害赵家的子孙,你的胆子未免太大了!如若不是我今儿个早早的到了,你做的这等丑事被外人知晓,岂不是要污了赵家的颜面?!”
芸儿便是二少奶奶的闺名,接着又听见二少奶奶的辩解,“儿媳有人证物证,二少爷早在半个月前就出了府,她腹中之子怎么可能是二少爷的?况且,有人亲眼看到秋叶她与府中长工眉来眼去。世上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这个孩子定是孽种,既然是孽种,儿媳就会有全力处置,不能让此等丑事传到府外去!”
“奴婢可以作证,二少奶奶的确是与人私通!”又有丫鬟找出来指证秋叶。
“二少奶奶为何针对我?你们主仆二人字字诬蔑于我!我对二少爷一片真心,怎会做与他人私通那等丑事?!就算说我私通,二少奶奶所说的证据也是你身边的这个丫头,难免让人难以信服!而二少奶奶所指的物证就是我腹中孩子吗?这孩子的确是二少爷的!”秋叶紧紧的捂住腹部,咬牙低吼着反驳了一句。如今在赵府,今后能够陪伴她的也只有这个孩子了!
站在门外的慕容舒与宇文默面面相觑,眼下情况还真是乱的可以。越大的家族这些脏污的事情就越多,也有人不断的使出幺蛾子,秋叶这孩子是碍着二少奶奶的眼了!
“就你所说的证据?那不过是你自个儿房里的几个丫头的胡言乱语!若不是我来了,秋姨娘腹中的孩子早就被你害死!”大太太见二少奶奶完全无悔意,便怒喝了一声。如今南阳王还在府中,这些不省心的整日的闹事儿!
接着就听见赵初的声音,“母亲,儿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真相,查的清清楚楚,是二嫂妄断,秋姨娘并未与人私通。”
再听二少奶奶反驳道:“母亲,莫要听秋姨娘胡言乱语,她怎会亲口承认自己私通?!”
“住口!”大太太冷声喝道。
慕容舒眉梢微挑,听到这里,她提起来的心放了大半。已经大概能够猜到最后的结果,她再看宇文默,笑道:“不如我们去前面的亭子里吃茶赏景?”秋叶与二少奶奶的事情是赵家的私事,赵初和大太太都在里面,他们若是再进去,那未免太招人嫌。况且这事儿由大太太处理,日后秋叶在赵家才能有一席之地。
“本王正有此意。”宇文默点头笑着回应道。
平城的气候与京城是有差异的,平城比京城要稍微暖些,不过早晚温度相差很大,此时温度正适宜,坐在亭子中吃着茶,悠哉的聊天,当真是一大享受。
偶尔还能听见枝头上的鸟儿叫,叽叽喳喳的。
慕容舒难得如此放松,明日便要启程回京,又要舟车劳顿了。古代的马车十分颠簸,与现代的小轿车自然不能相比。不过这一回心情放松,回去的路上也可以欣赏欣赏路上的美景。
“舒儿是猜到了结果了吧?”宇文默亲自为慕容舒倒茶,声音轻柔的问道。
“爷不也是早就猜到了吗?关心则乱,我只是一时急切而已。待冷静下来便知,有赵初和大太太在,断不会委屈了秋叶。”慕容舒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茶盏,饮了一口后,笑容明媚道。
宇文默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额头,“属你鬼灵精。本王就从来没有见过比你更狡猾的女子了,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你的眼。”逃不过她的眼?什么事吗?宇文默眼底闪过一道异光。
慕容舒并且瞧见他眼底异色,而是被他这话说的咯咯笑了。“爷这话就错了,妾身不爱听,不过是一介寻常再不过的妇人,何来狡猾?更何况妾身又没有千里眼,怎么能看到所有事?”若是她什么都能看透,那儿也不会有时候会迷茫,就比如现在,仿佛幸福来的太快,总是让人有些不真实感。毕竟,越是得到的,怕越是容易失去。
夜晚躺在他的臂弯时,感受到背后传来他胸膛间的热度,她才感觉到如今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她相信自己能够改变他,能够得到她一直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一起变老,一起依靠在雾气弥漫的山尖上,背靠着背看日出。
可,有时她也有不确定。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出,只是一转眼,她清灵的眼眸之中闪过几道光芒,到最后那明媚的笑容竟染了一丝飘渺虚无的淡笑。
宇文默忽然感觉似有人抓住他咽喉,让他无法喘息。得到了她,也得到了她的承诺,可他就在刚才那瞬间,忽然觉得她飘渺的仿佛抓也抓不住。他的手有些颤抖的抚上了她的脸颊。
慕容舒猛的回过神来,她刚才竟然失了神!再看宇文默担忧的目光,她握住他的有些颤抖但不易被人发觉的手,“赵初曾说过我三年内都无法怀孕。”
他的掌心有些粗糙,还有些茧子,特别是大拇指与食指之间,想来是平日里练武的原因吧。忽然脑海中浮现他这双略微粗糙的手抚摸着她的身体时,她身体为之颤抖,不免耳根子泛红,这个时候,光天化日之下,她还想着这羞于启口之事儿…
原来她是担心这个!宇文默感觉到抓住他喉间的手放下了,他温柔的笑道:“我并不介意。三年时间又何妨?况且如今你还有轩儿作陪,轩儿这孩子可爱至极,对你我也是孝顺,比亲生子相同。你无需多想,等三年后我们再要便可。”
闻言,慕容舒心中一暖,将心中那不安全感抛去,“恩。”
距离亭子不远处,赵晨神色恍惚的望着亲密无间的慕容舒和宇文默。他见过这般温柔的她,那时候的她将跌倒的他扶起,说着鼓舞的话,让他重拾信心。可她对宇文默是那般的依赖,虽然距离有些远,但从那模糊的笑容上,他依稀能够看出她的幸福。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她!
这个女子从一开始便是宇文默的。从不属于他,又或者是五弟。可这个女子,这般无预警的进了他的心。他在此之前天真的认为,一个女子样貌美丽,身材好,让人赏心悦目便是喜欢。可他忽然发现,这种爱太过肤浅。有一种感情,在你无法预知的情况下,悄然的进驻你的心,不知不觉无法放下!
他想,宇文默便是这般吧!否则一个身份尊贵的王爷怎会在朝代更替这么重要的时候,亲自来接她!不忍她受半点的委屈。也许宇文默也没有意识到他对慕容舒的感情吧。
从今以后,怕是再也没有一个女子能够让他如此动心了。再也没有一个女子能够带给他心灵的震撼了。不过,他与五弟一样,希望她幸福。他神情落寞的离去,院子里的几个女人为他生儿育女,他这一生注定无波澜,且是几个女人的夫,天。
阳光透过树叶零零散散的洒落在慕容舒的身后。她与他望进彼此的眼眸之中。爱有时候也可不必轰轰烈烈,琐碎的日常生活之中,也能见证爱情。
“舒儿,你不是以前的慕容舒,慕容秋的嫡长女慕容舒。是吗?”宇文默紧握住她的手,眼神幽深的看不见底,声音低沉的问道。
慕容舒眼皮掀了掀,他那般睿智,早就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一直心存疑惑,实属应当。她也不打算欺骗他,便点头回道:“恩。你是否记得,那次二夫人刺激慕容舒,而慕容舒想要惩罚二夫人结果落得摔伤吗?”
“恩。”宇文默点头。他记得那次,自从那次她便变了。真正的慕容舒哪里有她那种咄咄逼人的目光?哪里有那种手段反击?哪里会懂得那么多?
慕容舒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四周,并无人看这个亭子,她便双目灼灼的盯着他,“你相信鬼神之说吗?”
“我只信自己。”宇文默这话说的十分霸道。
慕容舒忍不住笑了,“我前世意外而死,待我醒来之时便是慕容舒。其实慕容舒不是我,也是我。这个身体是我的今生。”
听她之言,宇文默没有一丝怀疑,“我相信你。只是,你这般与众不同,是因为你的前世吗?”
“也是,也不是。只是每个人的想法和经历不同,自然所要坚持的也不同。”慕容舒笑着回道,她选择对他坦白,便知他会相信。或许这想法与别人说了,怕是那人会以为她是妖怪吧?况且在前世,虽然是一夫一妻制,可还不是有男人在外面一夜情,甚至包二奶,三奶,四奶?
前面忽然来了人,是春梅。她跑过来了。
慕容舒从宇文默的手中抽出手,笑道:“春梅来了。”
“舒儿,我以前便说过,无论你是谁,这辈子,你都是我的女人。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宇文默并未看向身后朝着他们这里跑来的春梅,而是将声音压的十分低对慕容舒,似乎是承诺,又似乎是宣告的说道。
慕容舒还来不及回应,春梅已经到了亭子里。
春梅朝着二人施礼,随后春梅便有些迫不及待的对慕容舒说道:“多谢王妃!秋叶无事,是二少奶奶妄断,大太太已经惩罚了二少奶奶,让二少奶奶去庄子与二少爷一同受罚。秋叶腹中胎儿得以保住了。”她心知若慕容舒不是南阳王妃,那么,大太太怎会庇佑秋叶?如今二少奶奶离开了,秋叶就可安然的留在文清苑了。
听春梅有些喘息的话语,慕容舒上前扶起了她,“瞧你这般急。秋叶没做过对不起二少爷的事情,大太太自然会给秋叶一个公道。瞧你,跑的一头汗,怎么这般的冒冒失失?”
“嘿嘿,我是太开心了。王妃不知道,我刚才有多急,就怕秋叶出了事。王妃明日便要回京了。那么,在府里,我只有秋叶一个知心的姐妹了。她若是有事,我以后还不孤单死?不过,王妃回京了,以后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有机会与王妃再见面了。”春梅傻笑了两声后,说着说着语气便落寞了。这段时间,她习惯了有南阳王妃的陪伴,南阳王妃很聪明,总是能替她和秋叶解决麻烦,并且真心对她们。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还有几个月春梅你便要嫁人了。到时候更能体会这句话。不过,能够在赵府认识你和秋叶,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记忆。”慕容舒拍了拍春梅的手背安慰道。经历过生死的她更是对这句话深有感受。她那般放心不下她的哥哥,可仍旧要学着放下,每个人都要长大,都要学会独自面对不是吗?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宇文默猛的目光灼灼的盯着她,袖袍下的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面的青筋依稀可见。
下午午睡醒来的时候,下人来报,春梅求见。
宇文默在午睡的时候就去了雅德苑,在离开前他与赵初怕是有很多事情要商谈。而她便有些疲惫的午睡了,想不到醒来,春梅便求见。不知道她等了多久。她让红绫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便去了外间。
春梅垂首坐着,见到慕容舒后,便立即起身。
慕容舒让红绫和其他伺候的丫头退了下去。随后她便坐在了秋叶的身边。
秋叶对慕容舒低头福身施礼,“秋叶感激王妃相救之恩。”她心知,若不是她让人去请的大太太和五少爷的话,她如今怕是只能落得被赶出府的下场。
慕容舒黑眸一闪,她伸手扶起了秋叶,“快坐下,你如今有了身孕万不能磕着碰着了。”
“谢王妃关心。”秋叶点头坐在了一旁,不过今日的秋叶与平日有些不同,显得有些局促,她双手有些不安的绞在了一起。
慕容舒将她的局促收入了眼中,不动声色的吃茶。有些话要秋叶自己说比较好。其实当她赶到文清苑时,听见了秋叶和二少奶奶那番争辩的话语,便知很多事绝对不是那么简单。春梅单纯,但仍旧被秋叶利用了。
秋叶深知有些事情逃不过慕容舒的眼,便硬着头皮跪在了地上,即使如此,她仍旧不敢抬头望着慕容舒。
若是以前,她定会伸手去扶,可如今她不会。“秋叶,无论我是蓉儿时,还是南阳王妃时,自认对你不薄。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我知你在文清苑的难处,二少奶奶处处针对你,虽说你吃穿不成问题,但难免活的小心翼翼,也许有哪一天不被二少奶奶所容,你姓名难保。我本想让五少爷向大太太求情,让你出府去我在平城的庄子里,日后生活不会愁。可想不到,你竟利用了我。”秋叶设计了二少奶奶,利用了大太太忌惮她在府中的,才会这般处置二少奶奶!所以,春梅那般巧合的知道秋叶要被二少奶奶处置,才会那般速度的来寻她!
这是让慕容舒痛心的地方!她对秋叶以前有所愧疚,是因为放任她被赵谦毒害。后帮助她是因为她不过是个可怜人。
“秋叶万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我没有想到王妃会这般为我着想。二少奶奶欺我太甚,若继续下去,我必性命难保。如我有事,家中父母弟妹日后生活堪忧!我万不得已出此下策。”秋叶声泪俱下道。利用王妃让她如今都深深自责,这两日寝食难安。
慕容舒单手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有些沙哑道:“你腹中之子并非赵谦的吧?”
闻言,秋叶身形一颤,“是。”在二少爷被撵出府后,两日内在府中她与她一同进府,并爱慕她的短工发生了关系,这是她设计的。她要想在赵府活下去,有个孩子傍身才可。“我是没有办法了,才会如此。本想两个月后让人知道我有了身孕,如此一来我便可说是二少爷的孩子。可没想到二少奶奶早就知道二少爷根本没有与我洞房。我从她院子里的粗使丫头口中得知了她的想法。才会暗中设计,请王妃原谅秋叶。我是逼不得已。”
“这件事没有谁原谅谁的说法。如今你如愿以偿。我要恭喜你。幸而你也只是在这两日才想到利用我达到目的,而并非一开始便算计。你能够有此心机,那么,我可以放心了,日后你在赵府必然也不会受人算计。只是,我希望,你谨记春梅当你是亲姐妹般,你日后最不能伤害的人也是她。”慕容舒上前将她扶起,让她坐在一旁,声音略显疲惫的说道。
秋叶心知她的做法伤了慕容舒的心,可她也是迫不得已。“王妃,我真的是迫不得已,没有时间告知于你。才会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让你参与进此事。我悔不当初,若是早知你已经为我打算,我绝对不会做这般愚蠢的事情。”
“恩,我知你是想要自保。无需解释了。这段日子保护好身子吧。这个孩子是无辜的。”慕容舒神色淡然的说道。无论秋叶是如何的解释,她再也无法当做她是知心的好友。毕竟所有的感情存在了欺骗,利用,那么这份感情就会有裂痕!秋叶错了吗?她没错,她不过是想要自保。
秋叶眼中仍旧含着泪珠,她面色苍白不已,心知她的做法伤了慕容舒。
二人又说了几句后,秋叶便将绣好的披风留下送给慕容舒。披风上绣着几朵莲花,看的出秋叶是用了心的。慕容舒叹息,望着秋叶离开的背影,吩咐红绫,送一个纯金打造的簪子和金锁,几匹上好的丝绸和料子送给秋叶,说是送给孩子的。
秋叶得到了东西后,哭不成声,跪在地上连连磕了几个头。
有人从背后环抱住了她,将她整个人抱在了他的身体里。可她仍旧望着窗外失神。
“是在想秋叶一事吗?”他担忧的问道。
慕容舒勾起唇角,淡淡的笑了,她早该知道,他有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这等事儿怎会逃得过他的双眼,况且他应该是从秋叶来见她,而她此时神情落寞中猜到的吧。“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你的眼。”
“赵初正在为红绫瞧着脸上的伤势呢,我们也去看看吧。”宇文默放开她,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慕容舒忍不住笑道:“我又不是悲观的人。有些事情在所难免。”她知他是担忧她,才会不再问下去。
宇文默回头吻了下她的红唇,“走吧。”
…
红绫被火吻的极其严重,虽说宇文默为她找了大夫,及时的治疗,但是面颊上的烧伤面积太大,且因流过脓水,也发过炎,所以京城医术最好的华大夫也放言,只能保住性命,绝对不能恢复往日容颜。
慕容舒亲眼见到红绫的烧伤,自然知道华大夫所言非虚。她也曾经想过用各种方子来去疤,可药物毕竟是药物,只能淡去一些红色,并不能真正意义上的去疤。
赵初的医术在华大夫之上,也许他能够有法子。
当她和宇文默出现在房中时,为了不打扰赵初瞧病,便安静的坐在一旁。
不过一会子,赵初便转过身看向他们,而此时慕容舒和宇文默正相视而笑,在彼此眼中都能够看到笑意,赵初寒潭般冷冽深邃的眸子微敛,轻声开口道:“红绫姑娘脸上的烧痕怕是在短时间内无法复原。不过只要每日敷药,假以时日定能淡化此疤痕。不过,若是想要恢复以往的容貌,怕是没有办法了。”
这个结果虽然慕容舒早有预料,但仍旧不免揪心。红绫如今不过十七八岁,哪个女子不爱美?红绫嘴上说不介意,可这容貌尽毁,在这个时代想要嫁人还是难如登天。
“王妃莫要担忧。五少爷不是说只要坚持敷药,假以时日,这烧伤定能恢复大半。奴婢不过是一介婢女,只要王妃不嫌弃,这容貌要来也无用。”红绫带上面纱,走至慕容舒的面前,柔声道。她最不想的便是王妃担忧她,况且当她得知自己容貌尽毁时,想过死,可忽然得知王妃还活着,王妃不以貌取人,她相信王妃定不会嫌弃她。
慕容舒拧眉,“红绫,你别放弃。会有办法的。”
宇文默也跟着慕容舒一起起了身,他看向赵初问道:“真的没有办法吗?”
赵初摇头,“伤的太严重了。”、
“王爷,王妃勿要为奴婢担忧,奴婢日后就带着这面纱便可。”红绫立即说道。结果她早就知道,这世上还没有听说过有人被烧伤后能够恢复容貌的,不过她知道王妃这般为她着想的心思便可。她知,她没有跟错主子。
“红绫姑娘的伤势刚刚转好,具体什么样的情形还不是十分清楚。过几个月等烧伤彻底好了后,我再去京城瞧上一番。”赵初瞧着慕容舒如此关心一介之奴而眼中光芒闪烁,忽然开口道。就算他还有一点儿私心。
宇文默似乎瞧出了赵初对慕容舒的复杂感情,暗自皱了皱眉。再看慕容舒,似乎并未有所察觉,他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便走上前挡在了慕容舒的面前,拦截住了赵初的目光,言道:“就这么定了吧。”
不过二人是长久以来的朋友关系,宇文默自然知道赵初不会做越距的行为,可能是自个儿的心眼有些小吧,见不得别的男人多看舒儿一眼。赵初瞧见他的这番举动,心下好笑,想不到有朝一日宇文默也会如此看重一女子。
“王爷,平蒴王有要事求见。”门外传来马护卫的声音。
闻言,宇文默沉默了一会子,便回头对慕容舒说道:“本王去看看。”离开时,淡扫了一眼赵初。
慕容舒点头,目送宇文默。
宇文默走了后,慕容舒走向红绫,声音温柔的安抚道:“无论如何,本王妃都会寻到办法医治你。断然不会让你今后都这般。”她还想给红绫找个好婆家呢。
“等伤好后,就将此物贴在脸上吧,可以遮住脸上的烧疤。此物极为透气,就算日日带着也无妨。”赵初从怀中拿出一物交给了红绫,交代了几句。
“这是何物?”慕容舒惊讶问道。
红绫打开小盒子,只见小盒子里面放着一张白嫩的似有光泽的事物,慕容舒看过古装电视剧,上面经常演绎着易容术。莫非这张东西与易容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赵初见她好奇,便笑着解释道:“是人皮面具。用几种稀罕药物侵泡过后,就成了这般。”他边说便将人皮拿出,随后便示意红绫闭上双眼,他轻轻的为红绫带上。
这人皮面具不知是用何药物侵泡,竟能紧贴肌肤,赵初为红绫带上后,那烧坏的半脸竟然光洁润滑,恢复了最初!
慕容舒本以为这人皮面具会让红绫变成另一种样貌,却没有想到竟然和原先一样!看来,电视剧就是电视剧。
红绫睁开双眼,双眼迷茫的望着慕容舒,“王妃?”
慕容舒笑着点了点头,“你去照照镜子。”若是不能恢复容貌,那么,有这样的东西,也弥补红绫的遗憾。
红绫自从烧伤后,便不敢再照镜子,走向梳妆台时,她难忍身体颤抖。她手抚摸着脸颊,上面没有凹凸不平,反而柔滑细腻,可她仍旧害怕,毕竟她早就已经放弃怀有幻想。
不过,当她见到铜镜之中,那里面模糊的脸,那如同几个月前的脸,她双眼盈泪,激动地不能自己。转过身三两步上前,跪在慕容舒和赵初的面前,“谢五少爷,谢王妃。”
瞧着红绫这般激动的反应,慕容舒忍不住笑道:“我没做什么,都是五少爷。”装人皮面具的盒子是用上好的玉器制成的盒子,就足以看出此物的价值。赵初如此慷慨,让慕容舒大感意外。
“现在便摘下来吧。若是想要带着,你需要等到烧伤全部好了,才可佩戴。”赵初又交代道。又瞧见慕容舒疑惑的样子,他接着说道:“此物我留着也无用。而且我还有几种。并不珍贵。”
是吗?慕容舒皱了皱眉。看着红绫那般欢喜,东西自然不能还给他了。那么,唯有日后他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她全力相助吧。“本王妃带红绫谢五少爷了。若日后五少爷有需要本王妃的地方,尽可开口。”
“王妃不必介怀。几个月前若不是教会了我算盘,那么,我定会被那些乱七八糟的账目烦扰。此物就当做是谢礼了。”赵初忙低头回道。他与她注定今生无缘,而宇文默能给她,她想要的幸福,那么,他为她做些事又有何妨?
红绫将人皮面具摘下后,就交还给赵初,她擦了擦激动的眼泪,道:“奴婢的职责便是伺候王妃。这等物事奴婢不配拥有。”若是让她拿东西,让王妃去替她还人情,这万万不可。
红绫此举让赵初和慕容舒大感意外。毕竟如慕容舒刚才所想,哪个女子不爱美?特别是红绫,她容颜尽毁,竟然能抗拒这等诱惑!只是一瞬间,慕容舒和赵初便猜到了红绫的想法,她怕是为了慕容舒不受赵初的恩惠,才会这么做!
经历了这么多,还有一个人在身边这么为她着想,慕容舒怎么可能不感动?!而她眼下能为红绫做的也只有这事儿!
“此物并不是什么稀罕物,红绫姑娘收下吧。”赵初并未伸手去接,而是开口让红绫收下。
慕容舒虽然不想承人情,毕竟拿人手短,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了,若是不收未免显的太过磨叽,这也不是她的性格,便对红绫道:“红绫,收下吧。你莫要想的太多。五少爷不过是还我人情而已,若你不收,岂不是让五少爷为难?”
闻言,红绫瞅了瞅赵初,再瞅了瞅慕容舒,便磕头谢了赏,“谢王妃,谢五少爷。”起身时,她目光落在人皮面具上,以后是真的不必再遮面纱才能出门见人了。
赵初离开新竹园时,对慕容舒说:“有时候放下便是拥有,王爷已经将你当成身边最重要的人了。”
慕容舒怔愣片刻,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听得出来他是为她好,可这句放下便是拥有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要劝她珍惜宇文默,莫要想着海阔天空?纵使聪明如她,这会子也有些模糊了。
晚饭时,宇文默去了前院与大老爷等人用膳,而慕容舒也去了大太太那。这一回少了杨王妃和耿王妃,气氛倒是融洽。
这两日,二姑娘的婚期已经定下了,就在下个月十五。这是二姑娘千盼万盼的。
至于钱悦,也被定了婚事,不过不是嫁给赵初,而是嫁了一个商贾的嫡子为嫡妻。也算是不错的归宿了,不过依照钱悦这性子,嫁了人日后若是不收敛性子,不知能屈能伸的道理,怕是要受一番折磨了。
大少奶奶似乎学的乖了,在晚饭时一句话都未说,只有老太太,大太太和慕容舒,二姑娘偶尔聊上几句。
慕容舒是懒得应酬之人,吃过晚饭后,便寻了个理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