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你问吧,能回答的我一定说。”
“可能对于初次见面的人来讲,我这个问题有些唐突。但是请你理解,我问这个问题,不是出于女人的八卦,而是真的希望自己的专业能帮到你们。毕竟,作为一个朋友,我不希望看到文昭有朝一日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听她如此说,我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你想知道我们之间,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是吗?”
“是的,这件事文昭一直不肯告诉我,我想他是在顾忌你。但是如果你肯说出来,我可以帮你做一个心理评估,你们之间可能还有挽回的余地。我今天所做的一切,就不是无用功。换句话说,我押对了筹码。”
我凝目看着她半晌,低声说:“是因为一次失败的仙人跳。”
“仙人跳?”她的表情有些不解。
“是的,三年前,我是在一个类似于堂会的饭局上认识文昭的。当时我不知道他的身份,随手留了一个手机号码给他,本来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没想到第二天就接到了他的电话。我把见面的地方约到了一家宾馆,但是…我不想跟他做那件事,就找了两个发小,让他们假扮我的哥哥,打算在他进房间之后,他们合力将他制服,然后勒索他一笔钱。但是不知道他从哪里听到了风声,提前做了准备。当我走进房间的时候,除了他,还有另外几个男人。我转身想走,已经来不及了。我那两个发小看到苗头不对,就丢下我…自己跑了。”
她的脸色微变,好像联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忍地问:“他…让那几个人欺负了你?”
我抿唇笑了笑,“没有,如果有,那么故事就是另外一个版本。他们的确是想教训我,甚至已经…但是在最后一刻,文昭出声制止了他们。然后所有的人都走了,只剩下他自己,站在那里看着已经被人扒得一丝不挂的我。”
她叹了口气,“他侵犯了你…”
我摇了摇头,“也没有,如果有,那么故事又是另外一个版本。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放下一叠钱,一声不响地走了。我拿了那笔钱之后,心里一直很害怕,我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早晚是要让我还的。后来他打了一个电话给我,问我是不是拿了钱,就把他忘了。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很多事情无论如何开始,结果都是一样。然后在同一家酒店,同一个房间,他甚至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我曾经逃过的一切全都发生了。起初我以为他要的只是一夜,但是没想到,他留了我两天…之后发生的事,你该猜到了。”
她听完之后,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好像一个人到了电影院,本来预备看一场惊险刺激的恐怖片,结果看到最后却根本不知道自己看的是什么,但是绝对跟最初的设想,相距甚远。
“我一直都知道你们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而且是很严重的事。但是我真的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这的确不是什么特别美好的回忆,也不是一个好的开始。但是楚小姐,如果你因为这件事而怨恨他,是不是…”
我摇了摇头,清清楚楚地说:“我没有因为这件事怨过他,就算怨过,这么久了,也早就随着时间淡了。人有时候就是这么没出息,当初我们以为放不下的事,轻而易举就放下了。很多忘不了的痛苦,慢慢回味起来,也不过是半夜醒来的时候让人心寒的记忆,天亮就散了,然后又是新的一天,太阳总会升起来,你还是要面对自己的生活,不管是生不如死,还是死不如生,你都得活着。这个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有过不去的人。退一步说,这件事是我有错在先,我没有资格埋怨谁。我做错的事,我就会认,无论结果如何。而且…”
我顿了一下,喝了口咖啡,继续道:“文昭对我很好,第一次就很好,很温柔,也很有耐心。其实对于一个被他用钱买来的女人,他大可不必那么做。是我欠了他的,就算他当时很过分地对我,我也只能忍着。可是他没有,或许就像你说的,人和人之间是看缘分的。我们之间可能真的有种说不清的机缘,那是外人无法看到的。最初那三个月我们一直相处得很好,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是一样的开心。可是在那之后,他对我的态度就越来越差,我也越来越弄不清他在想什么。我一直以为他是因为那件事而瞧不起我,如果不是这样,他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我真的不懂。”
她看着我的眼神有明显质疑,“你真的不懂吗?那天在餐厅入座之后,文昭就不敢再看你,但是我却看到,你看着他的眼神里有一种我说不出来的东西。好像是一种悲伤,又像一种悲悯。楚小姐,这种眼神怎么也不该出现在一个自以为被抛弃的女人的眼里。你的眼神好像在说,你看穿了所有事,可你不会说出来。所以,连我都不相信,你不知道文昭有多爱你。”
我看着她没有说话,窗外华灯初上,耳边的音乐婉转如水,眼前的女人目光如炬。
我直视着她的眼睛,平静地说:“我的确不知道,很多事情我不说,是因为我自己也没看明白。我没有你想得那么洞若观火,没有一个人能真正看透另外一个人的想法,尤其是一个像文昭那么内向,又不愿意表达的男人。我只知道几乎是一夜之间,他对我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坦白说,我比你更想知道原因。”
她久久地看着我,最后笑了笑,“一个人在说谎的时候,眼神会偏向左边。因为我们大脑的左边控制着语言和思维,右边控制着图形和记忆。楚小姐,你却跟其他人不一样,你的眼神是平直的。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可能,你要么是真的不知道,要么…你就是一个说谎高手。”
我看着她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我再说一次,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说谎,说这样的谎又有什么意义?对我有什么好处?”
她又凝视了我片刻,那眼神好像一把手术刀,要将我层层剖开,最后终于点了点头,“或许你说的是真的。毕竟我只是一个心理医生,不是微表情学家,我不敢说自己没有看走眼的时候。如果你们之间的问题只是这样,那远远没有严重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本来我想自己或许可以帮助你,可现在看来根本没那个必要。楚小姐,你是一个内心坚定,有明确的目标,并且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人。你的心理比你的身体要强壮得多,就这一点来说,文昭不如你。可是…”
说到这里,她有些责备地看着我,“你既然没有怨过他,为什么又要那样对他?你想过没有,我们可以伤害的,都是那些在乎我们的人。我们可以利用的武器,不过是他们那颗爱我们的心。如果这份感情没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文昭他现在在一所精神疗养院里…”
“疗养院?”我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在我心里,总是把精神疗养院跟精神病院等同为一类,可能本来也就是一类,文昭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吗?
“你不是一直在给他做心理辅导,他有必要去那里治疗吗?”
文昭是一个那么骄傲的人,他怎么受得了?
文惠说:“心理辅导不是万能的,当医生的心理干预失去效力的时候,病人就是已经到了必须要借助药物的时候。他的性瘾症已经越来越严重,外因已经开始影响内因。换句话说,已经影响了他的激素水平。他这次是下了狠心,要彻底治好自己的病。但是他太莽撞,这种病怎么是一朝一夕就能治好的呢?尤其是药物疗法,性瘾症没有特效药,疗养院那些药都是拿来治深度抑郁症的,对他的身体和精神会有极大的损害。我劝过他,可是他根本不听我的,一意孤行。”
“既然这么危险,他为什么要这么固执,一定要去?”
“有没有听说过亡羊补牢?文昭现在就是这样。一个生来什么都有的男人,偏偏得不到自己最想要的人,也不能去追求自己真正想过的生活。就这一点来说,他其实比你我更可怜。”
我嘴唇动了动,却发现自己已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几分钟后抬起头,有些迟疑地问:“你能告诉我,他在哪家疗养院吗?”
对面的女人笑了笑,将一张卡片推到我面前,“我还以为你不会问了。其实这本来也是我找你的目的,如果可以的话,就去看看他吧。我不敢保证他看到你一定会高兴,现在的文昭在跟自己打一场看不见的仗,家人和爱人的关心会起决定性的作用。他不敢让家里人知道,更不可能去依靠那些逢场作戏的女人。所以现在可以帮助他的人,也只有你。”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文小姐,冒昧问一句。所有的心理医生都像你这样吗?”
她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我是一个不守规矩的医生,在文昭这件事上,我的确是越界了。根据我们的行业守则,我不该跟你见面,更不该参与到他的生活之中,甚至不能跟他做朋友。但是我想,所谓的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只要对病人好,又有什么是不能做的?楚小姐,我真心希望你跟他都可以幸福。请记住我的话,有的人害怕人群,也害怕孤单。但是一旦有人走进了他的世界,她就是他整个的世界。”
文惠走了,我一个人坐在那里,手中的咖啡已经凉了,耳边的音乐也循环了几个轮回,我等的人迟到了近三个小时,我想,他可能不会来了。
或许,世界本来就是这样,机遇和运气可以瞬息而来,也可以瞬间消失。没有任何原因,也不需要任何交待。
我看着自己的手,深空气在我掌心流动,好像有些东西在慢慢消散,又有一些东西在慢慢凝聚。好像失去了一些什么,又得到了一些什么。
“他知道你早晚是要走的,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像是偷来的。他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对他,可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去问。他宁愿相信,你离开,是因为有一个更好的男人在等着你,是为了去更好的地方看更美的风景。如果是这样,他可以放手,然后用一辈子的时间…看着你走。”
我感到自己的眼睛又有些模糊,于是转过脸去看窗外的风景,良辰美景讵可待,火树银花不夜天。
这个城市一如既往的繁华热闹,如同广阔的深海,我们是一只只游在海里的鱼,彼此交错,却不知该游向哪里。
Ben却在这个时候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屁股还没坐稳,就急冲冲地对我说:“对不起啊,有事情耽搁了,手机又没电,你的号码我存在手机里,想借别人的电话打给你都不行,我还以为你早就…咦,小夏,你怎么哭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腮边全都是泪水,赶紧低下头,“没什么,音乐太好听了,听着听着就听哭了。”
他笑了一声,“这首歌有这么好听吗?让你哭成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失恋了呢。”
我擦干眼泪,抬起头看着他,“你还好意思笑我?我等你多久了?三个小时了,今天的夜宵算你的。”
Ben有些抱歉地说:“不好意思,他们的艺术总监忽然找我,一直谈到现在。小夏,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现在就差你点头,怎么样?你愿意来吗?”
“整个拍摄过程需要多长时间?”
“他们说如果顺利的话,模特部分三天就可以完成,后期的美工不需要我们。不过这个很难说,拍摄中如果出现意外状况,延期的情况也是有的。”
“那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明天我带你去见他们的导演和艺术总监,试试装,如果他们那边OK,后天就差不多了。因为游戏赶着开服,他们比我们还要着急。”
我在心里估算了一下,那就是说,如果不出意外,前前后后大概需要五六天的时间。这个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看我默不作声,Ben有些担忧地说:“小夏,这是一个好机会,你不会是想放弃吧?那就太可惜了。”
我搅了搅自己那杯凉透的咖啡,对他说:“我不会放弃。但是我时间有限,如果这事成了,咱们要集中精力,速战速决。”
第二天我跟着Ben去见负责这次拍摄的导演和艺术总监,上妆之后,不知道是他们给Ben面子,还是我的形象真的很符合他们的要求。一高一矮两个男人将我从上到下打量一番,都点头说满意。
导演给我看了剧本,因为是静态电影,我们没有对白,大致了解故事的内容和主题即可。这是一个神话故事,情节并不复杂,只需要十几副图片就可以完成。导演说这是一个系列故事,如果网上的反应好,下一个故事还找我跟Ben做男女主角,这样网友不会有疏离感,也有利于他们宣传。
Ben说得对,他们很专业,也很认真,除了钱给得少了一点,整个策划做得无可挑剔。而这世上最怕认真二字,在工作上只要肯投入,就算没有十分的回报,起码也会有四五分,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我们晚上一起吃了顿工作餐,为了不耽误拍摄,谁都没有喝酒。大家散了之后,我带着剧本回家,临睡觉之前又看了一遍,就早早上床休息了。
我告诉自己,事情要一件一件地做,你只有先把自己管好,才有足够的精力和能力去管其他人。
我们毕竟活在现实中,就该懂得“谋生亦谋爱,谋生还是要放在前头”的道理。你只有懂得爱自己,才有能力去爱别人。
第三天,我们的拍摄正式开始。
虽然模特费给得不高,但是他们找的摄影棚可一点都不含糊,很大,也很宽敞,该有的设备一应俱全。除了导演,导演助理,化妆师,摄影师,现场还有很多工作人员负责场景布置,提供道具,还有整理服装。
让我没想到的是,为了使画面的效果出彩,有些镜头我跟Ben甚至还要吊威亚,还有鼓风机在我们身边不停地吹着,配上华丽而古典的曳地长裙,还真有几分衣袂翻飞,飘然若仙的味道。
一群人忙乎了一上午,中午休息的时候,助理叫人送来了盒饭,卖相不错,但味道一般。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这种正规拍摄,虽然不是什么大制作,但是看到一群人为了一件作品努力工作、毫不懈怠的样子,自己也被这种气氛感染,整个上午的拍摄既紧张又兴奋。这一会儿安静下来,才发觉自己已经又饿又累。但又不敢吃得太多,怕胃鼓出来,下午穿那套古代版的露脐装会不好看。
Ben看我吃到一半就放下了饭盒,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一块士力架递给我,“今天还要拍很久呢,吃点甜食补充一下体力。”
我接了过来,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到。”
Ben坐在我旁边,边喝水边说:“不是我想得周到,是你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心不在焉。”
我一边吃一边惊讶地看着他,“有这么明显吗?我还以为自己做得很好。”
Ben点点头,“你是做得是挺好的,工作的时候绝对专业,导演和总监对你都很满意,刚才还跟我夸你,说你镜头感强,表情有张力,不夸张也不拘谨,摄影师拍得很顺手。但我还是能看出来,你心里有事。不然你今天不会连续两次穿错了衣服,休息的时候还拿错了我的饮料。”
我叹了口气,“可能是昨天晚上太兴奋了,没休息好。”
Ben笑了笑,“你看起来不像那种心里装不住事儿的人,你自己都说了,你时间有限,要速战速决。怎么到了这么关键的时候,你自己反而集中不了精神,你到底怎么了?”
我发了一会儿呆,看着对面的布景,有些茫然地说:“Ben,你说爱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什么会爱上另外一个人?”
Ben扑哧一声,差点笑岔了气,“你该不会告诉我,你这两天一直在琢磨这个吧?爱是什么?让我想想,爱情就是一生只爱一个人,然后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证实,你对那个人的感情。”
我不由地一愣,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某个地方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接着又摇了摇头,“你这个说法太不靠谱了。现在哪里还有那种一生一世的爱情,谁不是风花雪月,转头就忘,你若无情我便休,谁又能真的等谁一辈子?”
“既然你都看透了,你又在这里瞎琢磨什么呢?爱情本来就是不靠谱的东西,你看靠谱的人谁成天把爱挂在嘴边上?人人都说,没有原因的爱情才是真的爱情,可现实的爱情不可能没有原因,可能有很多原因,只是我们不愿意去承认。”
我一时接不上话,看着自己手里的矿泉水出神。
音效师正在调音,放的是这部片子的插曲,悠远而清雅的古筝,很凄凉的调子,仿佛为整个故事预示了一个悲剧的结尾,听得人心里一阵阵难受。
我说:“Ben你相信吗?有些事情,我们看懂了,是成熟了;看清了,是理性了;看淡了,是豁达了;可若看穿了…那就到头了。”
Ben点点头,表情有些黯然,在哀婉的音乐声中对我说:“我相信,你说的。”
我们两个仿佛受到音乐的感染,情绪都有些低落,一时无话。
三天之后,整个拍摄顺利结束,我们的首部静态电影算是正式杀青了。正如Ben所说,后期制作不需要模特了,那是他们剪辑和美工、特效的活儿。
公司的老板很重视,打电话给艺术总监,说要请一干工作人员去海鲜坊吃杀青饭。我跟Ben说,我不能去了,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办,再晚就来不及了。
Ben虽然觉得不太好,可也没有勉强,也没有多问。告诉我公司老总那边他会去说,后续的事情他会帮我盯着,有事电话联系。
我感激地抱了抱他的肩膀,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就在大家惊讶的目光中,拎着自己的背包转身跑了。
坐在出租车上,我最后看了一眼手里的卡片,紧紧攥着。司机正在听收音机,一个温婉动人的女声回荡在车厢里,慰藉着我那颗不安而躁动的心。
“晚上七点,这个城市的夜晚依旧繁华。有人说,这是一个白天说谎,晚上陶醉的时代。无论一个人白天多么成功,或者多么落魄,到了夜晚,我们都是一样的孤独寂寞。所以此刻,有人在天台上对着夜空发呆,有人在街头流连,有人在酒吧买醉…”
我心下恻然,忍不住想,那么文昭呢?他在做什么?
我久久地闭眼,在这一刻,不论悲喜,不问因由,不计较对错,只知道自己心里有个地方钝钝地疼着,一直疼着。
我当时不知道这种痛到底预示着什么,车窗外的街景在急速后退,而我要奔向的是一个渺不可知的未来。
然而多年之后,我才知道,那种痛不是鲜血淋漓,也不是痛不欲生,而是一种压抑在日久天长之后的悲伤,是漫长的分离和无尽的等待…
这家疗养院在近郊,我到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九点了。
下车之后,我给文惠打了一个电话,这是她那天临走的时候交待的。她说如果我真的想去,就打电话告诉她,她帮我疏通,否则我可能会被拒之门外。
十分钟之后,有一个穿着粉色制服的护士出现在疗养院门口,问了我的名字,又跟文惠核对了一遍,这才带我进去。
虽然是晚上,但在路灯的照射下,我能看清里面的环境,远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有山有水,有树有湖,有草地有凉亭,还有类似于别墅的独栋小楼,应该是给像文昭这样的特殊病人准备的。
总体来说,基本上跟其他私立疗养院没什么区别,跟我在电视剧里看到的精神病院更是有天壤之别。
看到这里的环境,我才知道自己真的想多了。
像文昭这样的人,怎么会把自己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每天跟一群虎视眈眈、歇斯底里、基本失去自由的精神病患呆在一起呢?
他就算真的有病,所住的地方也一定是高雅的,考究的,精致的,昂贵的。就拿这里来说吧,比市里的高级住宅区还要气派。
而文惠说我可能会被“拒之门外“的原因,大约是文昭只想自己在这里呆着,不想被人知道,更不想被人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