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脸,望着他:“但有句话,我觉得很对——宽恕别人,就是善待自己。过去的事,无论对错,咱们双方都有损伤,就当粉笔字擦了吧。”
她又看着自己的手:“我有十根手指,其实少一根也没什么影响。虽然当时很疼,但是过了这么多年,我也忘了。哥哥杀了人,就算你不下什么命令,我们家也会破产,我跟立夏还是会流落街头,这些我都可以原谅。当然,这是我的想法,不能代表立夏。”
叶念泽听得心潮澎湃,一阵激动,心里暗喜:有你的想法就够了,我管她呢!
他刚想去拉她的手,又听到她说:“但是我原谅,并不代表我遗忘。”
他瞬间呆住,小姑娘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已然清明一片:“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都太拧巴了,韩恕一说得对,两个人之间如果夹杂着太多东西,就很难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
她擦干眼泪,最后说:“叶念泽,你的事我不会说出去,证据我也不会交给警察,但我保留追究的权利,只为给自己换一个没有你的未来,求放过……”
谷雨的话说完了,叶念泽默默地看着她,很久很久没有说话,只是目不斜视地看着她,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
良久之后,他轻轻一笑:“所以,这就是你的筹码?你觉得有用?”他双手一摊,一脸无赖的样子,“我不同意,不接受,也不分手,你死心吧。”
谷雨有点懵,不明白他的意思,问:“你又想怎么样?”
“回到原点,CN证券,你输了,你就得无条件答应我一件事。”
谷雨冷静下来:“那就回到原点,我来之前,将所有的证据都交给了我那个朋友。如果我二十四小时之内不跟他联系,他就会公之于众,你自己看着办。”
叶念泽再次打量她,摸了摸下巴:“看不出来啊,还是连环套,我真是小瞧你了。”他抬手看手表,“不过没关系,不是有二十四小时吗?足够我做事了。”
“什么事?”
“杀人灭口。”
谷雨一惊。叶念泽冷笑着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小把戏?从你给我价格开始,我就怀疑这里面有猫腻,让人一查,果然有人切入了公司的电脑系统。你大概不知道吧,你那个小朋友活儿做得不利索,给自己留了条尾巴,我让技术人员一查,就追到了。他是港大的学生,家庭住址、电话,我都有。我一会儿就叫人……”
谷雨慌了,拉着他的衣角:“你别,我诈你呢,他手上什么都没有,都在我这儿,那些资料是他帮我偷的,但是资料太多太杂,他根本就看不懂,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推开她,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角:“你现在跟我说这个没用。”
谷雨又怕又慌,这事情非比寻常,她担心殃及池鱼、累及无辜,急匆匆地解释:“他真的没有!你相信我。”
他瞧着她,神色严峻,拨了拨她脸颊边的碎头发:“我相信你。”
谷雨松了一口气,却又听到他轻描淡写地说:“我也诈你呢,我不知道他住哪儿,根本没查过。”
她瞬间怔愣:“那你怎么知道他是港大的学生?”
叶念泽指指二楼:“你用楼上的电脑逛论坛,跟他私信的时候,他自己说的。你私信的人不多,跟他最聊得来,我猜是他……还真蒙对了。”
“你偷看我的私信?”
“你自己忘了退出登陆,怨我?”
谷雨的脑子开始嗡嗡响。
叶念泽坐回去,捏了捏她的下巴,轻佻地说:“怎么着,没白比你多活这几年吧?死丫头,跟我玩心理战,你得再练十年!记着,手里有了证据,就别废话,直接按死对方,你跟这儿虚张声势有什么用?让人家知道你的底,先弄死你!”
谷雨见他的眼神锋利如刀,悔不当初,呜呜痛哭起来:“坏人,我都不跟你计较了,你还……”
“你不计较就算了,我同意吗?”
“我不把资料交给警察,你别杀我灭口。”
他贴过去,捧起她细细白白的小脸蛋,左看右看:“放心,我舍不得,我现在就把你关进小黑屋里,让你不见天日,看你还能给我弄出什么幺蛾子!”
谷雨傻掉了,叶念泽站起来,长臂一伸,想把她从沙发上拖起来。小姑娘吓得直喊救命,抱着沙发,死也不肯松手。他薅住她的厚头发,谷雨吃疼,被他揪了起来。
动静闹得太大,秦川从房里出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就是一愣:“不是说好了,只把她接过来说两句话吗?你怎么又动手?你还薅人家头发!快松开!”
叶念泽指着他,脸色铁青:“没你的事,站远点!”
谷雨的头发被他揪着,头皮生疼,感觉到他的力气,吓得花容失色,狼狈地向秦川伸出手:“秦大哥,救我……”
秦川左右为难。
叶念泽把她裹在怀里,冷笑:“你再扑他一次试试?你看他会不会救你,我告诉你,洗钱的事,我们是同谋,你害我,就是害他,他为什么要救你?”
秦川听得一头雾水,叶念泽跟他解释:“这死丫头让人查我们,还留了证据。”
秦川望着一脸惊恐的谷雨,不可置信,那只想要“英雄救美”的手,也慢慢地收了回去。
谷雨看看秦川,又看看叶念泽,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感觉特别绝望。
叶念泽将她打横抱起来,想直接带上楼,秦川揪住他的衣领,贴在他耳边小声说:“小女孩儿,吓唬吓唬就行了,你别太过分,她会当真的。”
叶念泽瞥了他一眼:“这可没准,说不定会见血。”
谷雨没听清秦川的话,却听见了叶念泽的话,尤其是“见血”这两个字。
她越过叶念泽的肩膀,可怜巴巴地望着秦川,就像一只被人拖去宰杀的小羊羔,伸出她的细胳膊,费力地想去捞他的衣袖,就像溺水的人去抓一根救命稻草……终究没捞到。
谷雨第三次被他扔在床上,这次叶公子一点都不着急,解着袖扣,颇为绅士地问:“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小姑娘一边抹眼泪,一边怯怯地望着他:“不脱,行不行?”
他点头,爽快地说:“也行,半遮半掩,这样更刺激。”
她捂住脸,可怜巴巴地说:“不这样行不行?我好怕。”
他俯身过来,把她的手从脸上拿下来,直接将人按在枕头上:“怕什么?这不是咱们先前说好的吗?”
她在他怀里泪水涟涟,眼泪都蹭在他的下巴上:“不一样了,都不一样了。”
他低头吻她,呼吸渐热,含糊地说:“没什么不一样,我不需要你忘记,你恨我也没关系,你给我一个机会就行。”
她推开他的脸:“不行,韩恕一说了,我们这样不会有好结果。你会恨我,我也会恨你,我们会相爱相杀,最后会穷途末路。”
叶念泽简直悲愤,将她的一对小手扣在头顶,恶狠狠地盯着她:“他说的话怎么就那么好使?他未卜先知,他无所不能,他是上帝啊?”
小姑娘还在抽噎:“可是,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有道理个屁!”
他气得不行,揪住她的衣领,用力一扯,露出大片皮肤,白色的胸衣紧紧包裹着她的胸脯,上下起伏,波涛汹涌。叶念泽觉得自己的呼吸有点急促,手也不听使唤了,绕到她背后,指尖一挑,看着她浑圆饱满的胸脯从胸衣里跳出来,就像两只小兔子。
他把她牢牢地钉在床上,少女美好的身体像滩滑腻的牛奶,被他从衣物里一层一层剥出来,如同剥一段新鲜的嫩笋……那莹白如玉的皮肤,晃得他移不开眼睛。
他俯下身,在她的嫩皮肤上又亲又咬,心里的焦躁已经到了临界的边缘,怎么都无法抚平,却痛快地想着——早该这样,他从来就不是绅士,就该坏事做尽,该下十八层地狱!可下地狱之前,他也要把她拉下去!
三下五除二,谷雨被他剥得像个初生的婴儿,她好像怕极了,可怜兮兮地蜷成一团,缩着肩膀,抖得像风中的树叶,眼泪成串地流出来,模样特可怜。
他看得无奈,心里的戾气慢慢地散了个干净,指尖触到她的泪水,一点一点帮她擦干,他道:“你哭什么啊?我怎么着你了吗?还哭得这么丑……”
“你恨我,是不是?所以你要报复我了,是不是?”
他稍稍起身,仔细端详她,哭笑不得地说:“你从哪儿看出来我恨你?我就要扭曲到报复你?”
“你自己说的,要把我关进小黑屋。”
叶念泽扶额,耐心跟她解释:“我开玩笑的,再说,我家里哪来的小黑屋?连地下室都没有。”
她哭:“书上都是这么写的,你会报复我,折磨我,有了孩子也会让我打掉,最后彻底抛弃我。”
他翻白眼:“你看的是什么书?”
“好书,教人如何谈恋爱。”
“书名叫什么?”
“《恶少家的小XX》《总裁家的小XX》《霸道总裁XXX》。”
叶念泽一口老血几乎要喷出来,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是不是傻?情商已经够低了,还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书,你是不是想变得更傻?”
谷雨无助地捂住脸:“我很混乱,我们之间的事太复杂,我处理不了,哥哥说,知识就是力量,我只能向书本求助。”
叶念泽发觉,他还是没弄懂她的逻辑:“就算我们反目,也是你恨我,不是我恨你,你怎么反过来了?”
“因为在那些故事中,男人都是扭曲的变态,女人都是有理说不清的受害者。那些女人悲惨的遭遇让我产生了同理心,所以我认为,你以后一定会发展成一个暴力狂,就算不是,也是一个十足的变态。”
他发觉,她不是无聊说着玩的,她是认真的。叶念泽有点蒙,谷雨超乎寻常的想象力,让他无力招架。不,应该说,从遇见她的那天开始,顾谷雨大脑分区的某一部分,他就没弄明白过。
他悠然长叹,继续跟她解释:“我从来就没恨过你,你跟你姐姐,那时候在我心里就是一个符号,我让人绑架你们,只想利用你们达到目的,无所谓爱恨,你懂吗?六年前,因为巧巧的事,我失常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时候,有些问题我处理得是不怎么样……”
她揪着被角小声说:“现在也不怎么样。”
他想掐死她,手按在她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终究不忍心:“对,我不是好人,我是一个混蛋。可是,你自己也说过,你哥哥和我妹妹,他们是一场悲剧,可我们活着的人,没必要将悲剧延续下去。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
忆起那段往事,他说说停停,十分艰难,握住她那只残缺的手,这是过去不敢触碰的隐疾,反复揉搓,贴着自己的脸:“过去是我错了,给你造成的伤害可能我这辈子都还不完。但如果你不给我一个机会,我又怎么去弥补过去犯下的错误呢?”
小姑娘只是哭,不说话。
叶念泽急切地说:“你还是喜欢我的是不是?你心里放不下我,所以才不敢面对我,是不是?你再相信我一次,让我补偿你,好不好?
她抽搭了半天,终于动容:“可是,立夏她……”
他叹气:“你那个姐姐,她心里对你有恶意,不是一两天了,你自己也感觉得到。她对待自己的家人都这么恶毒,这人本质就有问题。不过你放心,等她戒了毒,我给她一笔钱,把她送走,她想出国留学也行,想自己做点生意也可以。总之,你们必须分开,这事你得听我的。”
谷雨揪着被子不说话,长长的睫毛挂着泪珠,他侧身,把她拉进怀里。她被他扒得光溜溜的,像颗多汁的水蜜桃,肤如凝脂,柔弱无骨……他努力克制,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你给我些时间,让我把曾经破坏掉的一切,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好不好?”
她没吭声,断断续续地抽噎着,仿佛有着满腹的委屈要吐出来。却把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怦怦……怦怦……”感觉是这么近,又是那么远,却是没来由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