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晞发现自己对这个无聊又霸道的公子哥,已经到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地步。
“凌少,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现在的状况,就请你高抬贵手,不要拿我这个弃妇寻开心了。而且……”未晞笑了笑,“我虽然见识少,可是‘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我还懂。”
凌落川诧异地看了她片刻,接着就笑起来,眉眼全都舒展开,很开怀的样子。
未晞的下巴被他用大拇指顶着,脖子还在他手里,她只能被迫仰视着他,心里七上八下。这人跟阮劭南一样,高兴也笑,不高兴也笑,全是一副侯门深似海的面孔,让人拿捏不透。
结果下一秒,他就扯着她的头发冷笑,“伶牙俐齿,当心,我早晚拔光你的大牙。”
未晞疼得头皮发麻,她很想知道,在她被这个魔王整死之前,有没有人来救救她?
“我不是劭南,没那么好的风度。记着,下次别把厌恶那么明显地摆在脸上。这样的女人,让人倒尽胃口。”然后出其不意地,他竟然张开雪白的牙齿咬她的嘴唇,惩罚似的,咬完一边,又换了一边。
他一定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未晞一边挣扎一边在心里骂他,可是怎么也拼不过他的力气。而这个男人似乎越玩越上瘾,手已经探进她的衣领里,顺势大力一拉,露出文胸的肩带。他低头一笑,用牙齿饶有兴趣地将它咬到一边,吻在她白玉般的肌肤上,很用力,恶意地留下一串串红紫的印记。
“凌落川,你放手!”未晞彻底被他逼急了,大声喝止他,连害怕都顾不上了。
就在这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刺耳的铃声,是防火警报!无数只脚在外面跑来跑去,“绝色”立刻沸反盈天,乱成了一锅粥。
“凌少……”保镖在外面敲了一下门。
凌落川这才放手,满意地看着未晞双目氤氲、又惊又怕的样子,安慰似的亲了亲她的额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还没忘帮未晞拉了拉被他弄乱的衣领,这才心满意足地走出去。
未晞在沙发上呆滞了一秒,重重舒了一口气,忽然想到这是火警。夜总会里都是易燃易爆品,真要着起火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赶紧跑出了包厢,可走廊上只有乱得像蚂蚁一样的人,没有闻到烟火的味道。
然后,就听到魏成豹在不远的地方暴跳如雷,“妈的!是谁闲着没事乱拉警报。”
第十章你以为我怀孕了
“特别新闻报道,泰煌集团主席的长子陆泽晞,因涉嫌迷奸一名未成年少女,昨天夜里已被公安机关逮捕。被害少女由于被迫服食大量违禁药品,至今仍处在昏迷中,根据医院透露,病情相当危险。此案虽在进一步审理中,可是陆泽晞身为集团高层,他此次涉案,将给泰煌集团带来相当不利的影响。有股评专家认为,今天泰煌股价将会大跌。这无疑令正被易天追击的泰煌雪上加霜……”
早间新闻报道这段消息的时候,未晞跟如非正在楼下的小吃店吃早餐。
如非先是一怔,接着摇了摇头,对身边的未晞说:“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现世报。你大哥也算罪有应得,只是那女孩可怜了,不知道能不能救得活?”
“救不活了……”未晞喝了一口豆浆,低声说。
未晞的笃定让如非有些惊讶,“为什么?”
“这个世界没有现世报,只有预设的陷阱。迷奸,顶多三到七年。可是如果因此导致对方死亡,那就是重罪。布局的人不是想教训他,而是想整死他。这个女孩如果救得活,这个陷阱还有什么意义?”
她非忽然明白了什么,问道:“阮劭南,你怀疑他?”
未晞摇了摇头,“不是怀疑,我几乎可以确定。陆泽晞的确是个畜生,可他不是白痴。他有手段,有头脑,小时候就可以把别人整得死去活来,自己滴水不漏。长大了,应该更高杆了,怎么会被人抓了现形?就算他一时大意,可陆家呼风唤雨这么多年,人脉甚广,又怎么会让消息这么快就流出去?”
如非哼笑一声,“阮劭南,你大哥那样的人也能栽在他手上,他可真是有手腕。”
“或许,出手的不止他一个。”
如非想了三秒,脱口而出,“凌落川?”
未晞点点头,“他们是合作伙伴,就是利益共同体。现在,泰煌股价大跌,陆家名誉扫地,他们恐怕正在家里开香槟庆祝呢。”
如非摇了摇头,“这两个人,真是……可他们也未免太狠了,那个小女孩才多大?她不是白白做了炮灰?”
“商场,就是一个没有硝烟的修罗场,尸骸遍野,处处陷阱。所谓的一将功成万骨枯……”未晞转过脸,看着远处高耸入云的易天大厦,“你看,那些金碧辉煌的高楼大厦,外表光鲜亮丽,其实,都是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
如非简直不可置信,长叹一声,“老天,我真的无法想象,这究竟是些什么样的人?”
未晞笑了一下,正色道:“是你我,绝对招惹不起的人。”
说到这里,她忽然感到腹部一阵绞痛。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如非发觉她不对劲,担心地问,“早上就看到你在厕所待了大半天,没事吧?”
“没事……”未晞脸色发白,虚汗都冒了出来,“早上就有点恶心,可能是吃错东西了。”
“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未晞摆了摆手,“不用,我上午有课,下课之后如果还不舒服,我自己会去。放心,我能坚持。”
今天的课似乎特别的漫长,未晞还是觉得很不舒服,一直熬到下课。她收拾好东西,背着画板要离开的时候,周晓凡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未晞,系主任要你去一下。”
“什么事?”
“我猜可能是关于你奖学金的事,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未晞从主任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还是一阵阵的眩晕,或许,她真的需要去看看医生。快到门口的时候,她还在盘算,坐哪路公共汽车去医院又快又省钱。
“未晞!”有人在叫她。
未晞回头一看,阳光下,一身珠光宝气的美女正站在一辆玛莎拉蒂旁,向她招手。
未晞自嘲地笑了笑,想她二十一年的人生是何等的清冷平静,忽然之间,竟然变得如此忙碌拥挤。各路人马轮番出现,你方唱我登场,真是好不热闹。
“好久不见,我们能谈谈吗?”
她可以说不吗?
谈话的地点是一家露天咖啡屋,未晞看着眼前这个一身名牌、闪闪发亮的女人,毋庸置疑,她还是这么漂亮。
“未晞,姐姐有多久没见过你了?你过得好吗?”美人笑不露齿,仪态万千。
未晞点点头,“我很好。”
“最近有去祭拜你妈妈吗?”
“昨天刚去过。”未晞喝了一口咖啡,很苦。
美人有些惊讶,“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了?”
“是,我知道。她的骨灰不见了,墓园的管理人员跟我说了。我已经委托他们报警,还在等结果。”未晞放下杯子,看着她,“你今天来,不是找我嘘寒问暖的。我还有事,直接进入正题吧。”
“呵,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那我也不多废话了。大哥的事你应该听说了,我们知道阮劭南找过你,也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陆家现在需要你的帮助,当然,父亲说了,不会让你白做。我想我说得够清楚了吧?”
未晞点点头,“是很清楚。可我还是不明白,你找我做什么?”
美人嘴角沉了沉,有些不高兴了,“你在耍我,是不是?阮劭南这样整大哥,他根本就是在替你报仇。陆家现在只要你在他耳边帮大哥说句话,叫他不要太过分,而且事成后也不会亏待你,这你也不肯?”
未晞忍不住笑了,“原来你们以为陆泽晞的牢狱之灾是我吹了枕边风?这未免太抬举我了。我何德何能,能左右阮劭南的想法?难道你们忘了,我也姓陆。理论上来说,我也是他的仇人。”
“未晞,你跟我们不一样。阮劭南以前就最疼你了,你说一句,抵得过别人十句。就算这件事不是你唆使的,可你也不能见死不救啊!”美人忽然握着未晞的手,仿佛要黯然垂泪,“就当帮帮姐姐吧,未晞,我们毕竟是一家人。”
“一家人?”未晞觉得有些可笑,“当年,那两个畜生把我拖进地下室……”她停了停,直直地看着这个所谓的姐姐,“扒光我的衣服,作践我的时候,姐姐,是谁站在旁边幸灾乐祸,见死不救?”
这如同当面被人打了个耳光,美人立刻涨红了脸,堪堪一笑,“未晞,当时是我一时糊涂。可那时候大家都小,都不懂事。再说大哥、二哥不过跟你开个玩笑,你最后也没怎么样,是不是?”
“玩笑?”未晞笑了一下,“也对,对你们这些从小锦衣玉食、颐指气使的人来说,伤害别人就像喝凉水那么简单。何况,我们还不是一个妈妈生的。”
未晞收回手,从背包里一边掏钱包,一边说:“我绝对相信,你们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否则不会跑来求我。不过,你们真的是找错人了。对于你们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但是爱莫能助。不过,有一点我可以保证……”
未晞看着她的眼睛微笑,“就是阮劭南,他也很爱开玩笑。他还很喜欢玩游戏,陆家现在对他来说,就是个趣味横生的游乐场,充满致命的诱惑力。在他彻底毁掉陆家前,你们,就是供他消遣的小玩意。但是,等他玩完之后,你们绝对不会没事。他会让你们身败名裂,一文不名!因为,这是陆家欠他的。”
未晞把话说完,将一杯咖啡的钱放在桌子上,拿起背包起身离开。她自己还有一堆麻烦没有解决,根本无暇顾及对面的美人是否已经一脸铁青。
“陆未晞,别这么幸灾乐祸,你以为你能独善其身?别忘了,你也姓陆。等他整死我们,最后一个就轮到你。我就等着看,你有什么好下场!”
未晞停住脚步,回头看着那张因为绝望而愤怒的脸,没有气愤,只有平静。因为她知道这个女人正在经历的那种根深蒂固、如影随形的恐惧,就像她之前经历过,并且现在正在经历的一样。
“我从来没想过,我可以独善其身。但是,你们现在会怕成这样,还真让我惊讶。还记得小时候,你们几个把我关进那间不见天日的地下室时,说过什么吗?你们说,还叫关门打狗。那你们现在像什么?瓮中之鳖?你们作恶多端的时候,没想过什么叫天理循环吗?”
未晞没再看她,不过,听声音也知道,她美丽的姐姐,正在她身后绝望地痛哭,恐惧已经让她顾不上体面和尊严。
原来,仅仅是恐惧而已,就可以让人沦落到如斯地步。
未晞知道,自己并没有幸灾乐祸,因为,她自己也处在灾祸之中。
行差踏错,万劫不复!
“未晞,就算你不帮我们,就算我跟大哥、二哥、父亲,我们所有人都该万死,那我们的小妹幼晞呢?你也不管了吗?”
未晞的后背僵了僵,可她没有回头,径直走了。
下腹还是绞痛得厉害,医院……
未晞来不及等公共汽车了,她招手打了辆出租车。坐上车的时候,看到倒车镜中的自己,脸色白得像雪。
未晞从妇产科出来的时候,给如非打了个电话,想问问她,一会儿能不能来接她。可是电话占线,她只有坐在休息区等着。
碰巧休息区的电视正在直播本年度最杰出银行家的颁奖典礼,这是业内的最高荣誉,获奖的往往都是在金融界领军的风云人物。
未晞还在想,今年是谁摘得挂冠。结果,电视上一个熟悉的身影,伴着雷鸣般的掌声和闪亮的镁光灯,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未晞有些恍惚,定定地看着电视。所有的声音忽然变得那么遥远,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她一个人坐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里,却如同置身一座荒凉的孤岛上。四周的一切瞬间黯淡,唯有他,笑容清浅,郎眉星目,还是一贯的寡淡,就连微笑都只是略略挑起唇角,高贵得如同帝王,有种可以掌控一切的感觉。
她已经不太记得,自己最后一次看到他的样子。那个疲惫而疼痛的早晨,她醒的时候,他还在沉沉睡着,呼吸在她耳边,那么远,又那么近……
可是,她还记得他的手指,他嘴唇温情的线条,他狂乱的气息,他灼热的力度。关于那一夜所有的酸楚隐秘,她竟然记得如此清晰。她不可能忘记,也无法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