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归遥立刻上前拉住他的胳膊。“表弟切勿再胡闹,否则我不介意用我的身份给她冠一个不守妇道的名义而赶出明府,到时候,若你不能及时把她接进门,吃亏的只是她。

☆、第35章 柳堪

秦苍旭听言面露愠怒之色,他看向齐归遥抓住自己胳膊的手,态度不太好。“表嫂这是做什么?管别人之前,是不是应该管好你自己?”

他的这一提醒,齐归遥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错,于是无所谓的放开手。“表弟可以考虑考虑我说的话。”

明浅笑了笑。“归遥的性子变了许多,还是这样好。”她的眼里划过极不明显的黯淡之色,亦夹杂着对齐归遥的羡慕之意。

“那小蹄子走了倒是好。”明绫嘲讽道:“看见她那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的态度就碍眼。”随即她又对秦苍萧道:“苍萧过来,别和你二哥一起玩,免得被他带坏。”

“你…”秦苍旭的愤愤的看着明绫。“别左一句小蹄子右一句小蹄子,你可是比她还小两年。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能让你整天与她过意不去?”

明绫亲昵的搂紧明浅的胳膊,面露鄙夷。“懒得与你这个瞎眼的小子说话,亏你还是我表弟。”

“哼!”秦苍旭冷哼一声,对明浅道:“婶婶,苍旭去别处逛去了。”

“去吧!”明浅淡淡抿唇,眼里含着无奈。

“二哥,带我去,带我去。”秦苍萧拉住秦苍旭的胳膊,撒娇道:“二哥总是不带我玩。”

秦苍旭摸了摸秦苍萧的脑袋。“弟弟乖,等你长大一点才跟二哥玩,二哥还有事,先走了。”言罢掰开秦苍萧的手快步离去。

秦苍萧嘟着嘴,哀怨的看着秦苍旭的背影。“自己明明比我才大六年。”

“噗!”齐归遥不禁一笑,其实秦苍萧说的对,秦苍旭也仅仅只有十四岁,却总是一副自己是大人的模样,不过在这个年代,十四岁似乎确实不小了,看样子过不了几年,秦苍萧也是大人了。

明浅看着齐归遥,也笑了起来。“归遥这些日子似乎过的不错。”

闻言,齐归遥一个激灵,赶紧道:“还好,还好,我也是最近才从夫君的离去的悲伤中走出来。”

“别装了。”明绫鄙夷道:“我就没有见你伤心过一分。”随即她又抿唇,红了眼眶。“姐姐还是别提哥哥了,一提我就难过了。”

“好,我不提。”明浅捻起手绢擦了擦明绫的眼角,面露忧伤。

这时,白香看了看天色,插嘴道:“奶奶,姑娘,现在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

“不要。”明绫拒绝。“好不容易见到姐姐,我才不要这么早回去,姐姐,我们一起去逛逛吧!我有好多话要与你说呢!”

“好,都依你。”

秦苍萧也开心的跳了起来。“真好,可以晚点回家了,不用看见那个坏女人了。”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明浅嘴角的笑意凝固住。

“你这该死的小毛孩,就不能少提点煞风景的事情吗?”明绫怒了起来,但随即又想到什么。“不对啊!现在哥哥不在,就只能是我保护姐姐了,你还是给我说说那女人最近都做了些什么?看我不整死她。”

“做了…”

“萧儿…”明浅打断秦苍萧的话,对明绫道:“我们说说其他的吧!边走边说,活动活动,你也很少有机会出来,既然出来了,就多走走。”

“哦!”明绫也不想煞了明浅的心情,便依了她。

齐归遥感觉自己在这对姐妹面前有些多余,索性她也不想凑热闹,随道:“既然姑娘与姐姐要逛,我便不打扰了,明天一早还有事情要忙,我先回去了。”

“归遥不一起么?”明浅略失望。

“不了,我有些累了,该回去了。”

明浅看了看她,心知对方无心与她们交涉的太深,于是也就算了。“既然如此,那归遥就回去吧!下次再一起聊聊,我挺喜欢你的。”

“好!绫姑娘就交给姐姐了。”

告别了明浅,齐归遥她们就直接回了府,不料还未进门就看见明夫人走了出来,身边还有一名陌生的妇人与一位与刘姨娘年纪差不多的女孩。

这女孩长得挺漂亮,看起来也挺乖巧,不过这妇人看起来就偏精明锐利,她看到刚回来的归遥,淡淡道:“听说齐丫头最近是能干的很呢!这是刚忙完回来?”她看了看齐归遥没有风尘感的妆容。“我怎么觉得不像?”

白香在齐归遥耳边悄声道:“这是爷的小姑明梦兰与她的女儿秦欣欣姑娘。”

“归遥见过小姑。”齐归遥礼貌的颔首。

“罢了。”明梦兰不再看她一眼。“我看你不是太顺眼,也没有什么话要说,欣欣,我们走吧!”随即在丫鬟的搀扶下往马车那走去。

秦欣欣一直好奇的看着齐归遥,直到上了马车才不得不收回目光,齐归遥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但给人的感觉应该不是太坏。

马车驶走,明夫人冷冷的看了齐归遥一眼,便甩袖进了大门。

齐归遥站在原地无奈,这得罪过的人讨厌她,没得罪过的人也讨厌她,莫非她长着一张不受人待见的脸。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其实长得也并不赖。

“奶奶别多想。”白香道:“姑太太一向都是谁都不放在眼里,连夫人都看不上眼,更别说您了。”

“还好。”齐归遥无所谓的走进门。“虽多想了,但没有影响我的心情。”

说来也巧,今天竟然一下看到了这么多秦家的人。

回去后,齐归遥就早早洗澡入了睡,第二日清早就起了床,本是要出门忙碌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却不料又在门口碰到了人。

这次碰到的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竟是一名寒酸的中年书生。

中年书生本坐在门口的石阶上,一见大门打开了,便赶紧迎了过来,并笑脸嘻嘻的看着齐归遥。

齐归遥惊了惊,迷茫的看着白香,却见白香对她摇了摇头,看起来更加迷茫。

中年书生由头到脚看了她一番,随即道:“这位大概就是侄媳吧?”他的眼力倒是不错。

侄媳?齐归遥看了看他,这又是哪里的堂叔么?

“自我介绍下吧!”中年书生笑道:“我是你大姑父,你还小,并没有见过我。”

闻言,齐归遥想了想,这才记起白香似是跟她说过,明逸还有一个大姑,只是二十多年前就与人私了奔,一直没有任何联系。

敢情这是那失踪许久的大姑父?她看了看他一身破旧的衣服,不仅洗的发白,还有几块布丁,许是一直赶路的缘故,身上还有不少灰尘。

齐归遥扯了扯嘴角,面对多年没有回来过的大姑父,她该怎么招呼来着?不知道明家人现在是待见,还是不待见。

要知道,人家私奔的时候,她可是还未出生呢!就连明逸也没有影儿。

“原来是大姑父啊!”齐归遥想了想,还是决定礼貌些。“您进来吧!”进去之前,她不禁看了看停在不远处的马车一眼,心头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好!”大姑父立刻开心的进了大门,四处看了看,不知道该往哪里走的好,于是尴尬的笑道:“侄媳带路吧!”

齐归遥收回目光,对大姑父道:“那大姑父随我去大厅吧!顺便见过夫人。”言罢她又想起自己还有事情,便又改口。“罢了,还是让我的丫鬟带您过去,我还有事情。”

“行行…”大姑父连连点头,“我还是先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柳堪,你的大姑父,侄媳可别忘了。”

他看了看齐归遥大气温和的样子,心中欢喜至极。

“记住了大姑父。”齐归遥对小羊吩咐。“小羊,你带姑老爷去大厅,顺便通知一下夫人,之后自己回院子吧!”

“是!”小羊行了个礼,便乖巧的对柳堪道:“姑老爷这边请。”

“好!”柳堪似乎很是受用这句“姑老爷”,笑的眼睛都几乎看不见了。

齐归遥看了看柳堪的背影,心中叹息,这怕是又是一个棘手的亲戚,好在穷困潦倒,应该是好打发。

白香歪着脑袋疑惑的问:“奶奶,您怎么不问他姑太太哪里去了呢?”

“呃?”齐归遥怔了怔,“我忘了。”其实她还真不是多感兴趣。“下次问吧!我们该走了。”

“哦!”

来到马车前,白香放好东西,便替齐归遥打开车帘,但齐归遥却没有急着上去,而是又看了看那边的马车。

“奶奶是怎么了?莫不是觉得还会有亲戚来明府吗?”白香好笑。

“不是!”齐归遥随意道:“我只是觉得现在有一股好熟的气场在附近。”兴许是她多想,收回自己的目光,就抬腿欲上马车。

这时,那边的马车上跳下来一个人。“明奶奶稍等!”此人竟是柯凝千分的随从家乐。

齐归遥惊住,见家乐走近后,问:“怎么是你?”随即她又看了看那马车,莫非柯凝千分就在那马车里?

这家伙身体本来就不好,亲自从安州跑到这里,真的受得住?

“爷正在马车内,想邀奶奶进去聊聊,顺道送您去您想去的地方,当然,最好是能和爷一起找个酒楼坐坐。”

☆、第36章 萌芽

“他很闲?闲的蛋疼?”齐归遥脱口而出。

“什么?”家乐不解,随即又蹙了蹙眉,大概是隐约猜到她究竟是在说什么。

“没什么。”齐归遥抿嘴摸了摸鼻子,嘴角不禁露出笑意。

那边的马车内,柯凝千分透着车帘边上的缝隙淡淡的看着齐归遥,由于离的比较远,所以并不能听到他们说什么,但隐约可以看到齐归遥的笑意,似尴尬,似搞怪,似想起什么,却又显得很纯净,无形中透着一股洒脱。

家乐看了看齐归遥,总觉得怪怪的,但自己是下人,只能将疑惑放在心里。“那奶奶请,爷在马车上等着。”

“我可没有说要去和他聊聊,我还有事情,改日有缘再聊。”齐归遥扔下这句话,再瞥了柯凝千分那边一眼,便继续要往自己的马车内进。

这时,家乐直接伸手拦住她。“爷身体不好,来一次不容易,烦请奶奶给面子。”

齐归遥看了看挡在自己面前的手,不乐了。“又不是我要他来的,再说了,莫非他就是为了找我聊天才来京城,说出来谁信?莫名其妙。”

那边的柯凝千分没有再看齐归遥,而是转而看向明府的牌匾,眯了眯眼,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爷确实不是特意来找奶奶的,但既然来了,聊一聊又为何不可?”家乐固执的很。“奶奶请去那边。”

白香站在一旁抿嘴,想张口说些什么,却又受了什么拘束一般,她看了看那边的马车,眼里泛出忧愁之色。

“可是我很忙。”齐归遥有些烦了。“我自知与你们爷没有任何交情,犯不着到了需要在一起坐的地步。再说了,我是有夫之妇,这样不太好。”

“奶奶可知您争执的这些时间,可以与爷讲不少话,若是早答应,说不定我们就走了。”看家乐的模样,是不达到目的不罢休。“你也知道,爷的话并不多。”

齐归遥看了看家乐,再看了看那边的马车,真是讨厌的主子养出讨厌的随从。

“算了,走吧!”齐归遥收回已经踏上马车边缘的一只腿,干脆的往柯凝千分那边走去,她倒要看看,他究竟想说些什么。

突然,她停下脚步,对白香道:“你坐着我们的马车去前头等我。”

“是!”白香又看了看柯凝千分的马车那边,纠结了一番,便上了马车。

来到柯凝千分的马车边,齐归遥顿了顿,便不请自上,并忽视掉他深邃的目光坐到一旁,做出一副有话快说的模样。

柯凝千分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一直是这种性格?”据他所知,以前的她可是胆小善欺的很,莫非是他太不了解她?

齐归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而道:“你还是让车夫将马车朝前头驶一些,这里有许多明府进进出出的人,若是有人注意到,怕是不太好。”

闻言,家乐请示柯凝千分。“爷?”

“听她的。”柯凝千分倚着车壁,收回落在齐归遥身上的目光,虚弱的闭了闭目。

或许是因为他收回了目光,齐归遥反而看着他,不禁感慨,好一个病美男,整张脸明明是苍白的,但嘴唇却莫名的水润,虽是苍白的水润,却为他添了一股清气。

马车开始驶动,但柯凝千分却依然闭着眼,没有说话的意思。

而齐归遥就那样大胆的看着他,也没有催他,似是忘记了什么。

忽然,柯凝千分睁开了眼睛,并直接扑捉了她的目光,太过突然,突然到根本没有那个转目的过程。

她怔住,并没有收回自己的目光,而是挑衅似的依旧看着他。

二人对视了一番,柯凝千分抿了抿唇,先开口道:“你可知道羞涩为何物?”以前的她哪有这么大胆过?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

虽说他对以前的齐归遥没有丝毫兴趣,也很少注意,但以前的她跟现在的她区别太大,想不意识到这个变化也难。

“我只是在欣赏一件漂亮的东西,为何要羞涩?”其实她的内心并不如他说的那般完全没有反应,只是她不想就这样被他惊了去,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不会被他的气势给压制。

“东西?”柯凝千分挑眉,眼里露出冷意。“你倒是大胆的很。”

“生气了?”齐归遥淡淡道:“若是不想继续生气,就让我下去,我自知与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安州总铺小牧所说的话,她并没有忘记,她知道柯凝千分是个冷血无情的人,但现在是在京城,由不得他乱来。

柯凝千分没有因为她的挑衅而更加森冷,而是对家乐道:“把画拿来。”

“是!”家乐从马车壁上取下一副收好的画,问:“爷,要打开吗?”

“打开!”

齐归遥不明所以的看着那幅画在家乐手里展开,只见画里是一名高挑男子,一身银色滚边玄裳,简冠束发,腰间别着一枚水仙纹理的青玉,男子的样貌很清秀。

齐归遥知道,这画中人是明逸,因为白香向她叙述过平时的穿着样貌,尤其是那水仙纹理的青玉,他从未离过身。

于是她惊讶道:“你怎么会有我夫君的画?”

从齐归遥的目光落到那画上开始,柯凝千分就一直看着她,目睹她的目光由疑惑到惊讶,完全看不出她不认识明逸。

齐归遥又怎么会知道他在想什么,依然是一副不明其意的样子。

突然,柯凝千分勾起一丝冷冷的笑意。“你倒是挺能演戏。”

这画中的人明明与他长得极其相似,可她却没有任何反应,真不知道她到底是脸盲,还是根本就没有在意过明逸,更别说与明逸长得像的人。

或者,她真的是在逃避。

他哪里知道齐归遥的身体里住着的是现代的灵魂,所以她看画只能分辨整体形象,若不是有心,根本不会分辨画中人与现实人五官像不像,更何况还是一个英姿飒爽,一个病态消瘦。

“你究竟想说什么?”齐归遥越来越不知道他的动机。

“下去。”柯凝千分突然逐人。

闻言,齐归遥不太满的看了看他。“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要她上马车的时候是强制的,要她下马车的时候是嫌恶的,实在让人不乐。

言罢,她就转身撩开车帘,正准备喊停车,马却突然一声刺耳的长啸,齐归遥立刻伸出手捂住耳朵,却不料紧接着马车两下大颠,来不及伸手扶住车框的齐归遥立刻向后翻去。

好在她的头并未撞到硬物,而是搁到了一处软软的东西。

防不胜防才刚坐稳欲看自家主子怎么样的家乐,大惊的看着坐在地上,脑袋搁在柯凝千□□前的齐归遥正伸出手扶着柯凝千分的小腿爬起。

此时的柯凝千分脸色冷如寒霜,仿佛要将齐归遥立刻扔出去一般,若如他的性格,他现在应该把齐归遥踹开才正常,但是这次却难得的没有,只是冰冷的抿唇看着身前的齐归遥慢慢爬起来。

坐稳后,齐归遥抚了抚心脏,庆幸自己是往里摔,而不是往外摔。

突然,她一个激灵,感觉浑身冻的厉害,于是看向冷着一张脸的柯凝千分,见他用前所未有的冻人目光看着她,甚是吓人。

“干嘛?”齐归遥不禁往一边挪了挪,随即想起自己刚才搁到的软物以及自己伸手抓住的小腿,于是朝柯凝千□□前瞥了瞥。

这下,她终于明白过来柯凝千分是怎么了。

“呵呵!”她干干一笑,“我下去了。”言罢她赶紧过去撩开车帘,不顾马车有没有停,就直接一溜烟从柯凝千分的眼前消失了,好在马车行的也不是太快,虽然有些危险,但也算是让她稳稳的着地了。

家乐从车窗看着已经安全落地的齐归遥,佩服道:“爷!她竟然没有摔着。”天晓得他说这话时有多艰难。

见柯凝千分的注意力并没有被引开,依然冷着一张脸,家乐不得不一脸为难与同情的继续道:“爷!还疼么?”

他又怎么不知道柯凝千分为什么不把齐归遥踹飞,这完全是因为太疼了,疼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为所欲为。

再加上齐归遥临走前的那一眼,这对男人来说是何等的侮辱,而且她竟一点都不害羞。

柯凝千分不语,好一会儿过后,他眼里的冷意终于渐渐消散,脑中浮现齐归遥跳下马车前的那一瞥与她当时的神态,还有之后的行为。

“爷?”家乐终于松了一口气,问道:“爷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