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的话,不知仪式是什么样儿的。斑比,正好有时间,给我说说,免得到时出错。”翘起一条腿,白牡嵘看着他,一边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只要你把嘴闭上,尽力让自己像一根木头就行了。”在宇文玠看来,让她做一根木头是很难的,这是个闲不住的疯女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这么简单?”白牡嵘倒是意外,不过转念一想,死的又不是老皇帝,也的确用不着三拜九叩的那么麻烦。
“你还想如何?去陪葬么。”宇文玠淡淡的问。
“我去陪葬人家未必要我,小王爷这模样的去陪葬正好,长得这般粉嫩,小可爱。”不乏刻意逗趣,因为他的确是样貌很可爱,无关内心。
宇文玠深吸口气,她言语字句调戏,简直是无法无天。
见他不说话,白牡嵘边瞅着他边笑,眼睛弯弯的,妖媚异常,尽管她根本就没那方面的意思。
终于,队伍的速度慢了下来,而白牡嵘也听到了哀乐的声音。真的,那哀乐的动静异常的难听,会刺激的人神经都跳动的感觉。这个世界的哀乐好奇怪,怎么会这么难听。
马车停了,宇文玠抬手将兜帽拿起来盖在头上,起身走出马车。
白牡嵘立即跟上,瞧他那模样,现在已经知道兜帽的好处了,不再执着于自己男子汉的人设了。
从马车里出来,白牡嵘才算见识到死一个公主的场面是什么样儿的,也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但肯定是皇家御用之地。高耸的建筑外是平坦广阔的空地,而且周边百米外才有房子。而眼下这片空地上都是各种车驾,如彧王府那种装祭品的马车更是数不胜数,看来每个过来的人都要带着祭品来?这又是什么风俗?难道说,这样就免得随份子了?
从马车上下来,她跟着宇文玠往里面走,那哀乐真的是难听至极。
踏着台阶,走进这不知是什么地方的建筑,人超级多。而且,气氛很奇怪,可能是因为那哀乐的关系,似乎每个人看起来脸色都不太好似得。
所有路遇宇文玠的人皆暂停脚步向他作揖,有些人他会以点头做理会,有些人则根本看也不看,那些他不理的都是下人。
穿过第一道庭院,入眼的便是一个超级大的类似广场似得地方,四周的建筑高且尖利,这个地方就像人世间的最后一站,离开这里就彻底告别人间了。
而且,四周的廊台特别的高,所有到来的皇亲贵胄,都站在这高处。虽都穿着朴素,但身边各个跟着仆从,有的可能是冷,仆人弓着身子给供上手炉。
沿着廊台往左侧走,路遇的人有眼熟的,也有从未见过的。但是根据服饰就看得出身份地位不低,这十公主出殡之日,原来就是皇城贵胄的大聚会之日。
终于,瞧见了最眼熟的人,在飞龙湖那儿有过交集的宇文腾还有宇文蔚等人。他们站在那儿,像是众星拱月一般,尽管这俩人的长相都称不上是月,说是月饼还差不多。
跟随着宇文玠给他们请安,白牡嵘保持着同一种微笑,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这种场合,和她去社区跟老大爷老大妈送温暖差不多。因为她‘服务态度不好’是出了名的,所以每次领导都要多次提醒她微笑。每次结束后,她都笑的肌肉移位了。
“彧王妃,又见面了。”熟悉的声音从脑后传来,白牡嵘转过身,看到的便是一张放大的笑的灿烂的脸。视线自然而然的被他的大白牙所吸引,盯了一会儿才回过神儿。
“楚公子今日的造型好朴素啊。”他真的是朴素至极,束起的墨发上只有发带,连发冠都没戴。
“即便朴素,也依然潇洒。”甩了一下身上的大氅,他是真的很自信。
白牡嵘无语,但也给面子的点点头,算是承认他很帅了。
“那壮奴如何了?”身子一歪,楚郁倚靠着廊柱,一边问道。
“很好,那么大的彧王府,总是不会让他饿着的。”反正养个人也不会吃穷,当然了,那壮奴的食量应该按一头象来计算。
楚郁轻笑,蓦地身体前倾压低声音,“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动了动眼珠子,看着又站直身体的他,“很快。”
“尽量快一些吧,我觉得某些人已经坐不住了。”他意有所指。
白牡嵘缓缓扭头,便瞧见了猪头一样的宇文蔚,他也正在看着她,小小的眼睛里杀气腾腾,一副她惹毛了他就等死的模样。
哼了一声,白牡嵘收回视线,懒得理会。飞龙湖事件过后,她就知道彻底和这猪头杠上了。
“六弟,你这王妃样貌还真是美艳。”宇文蔚开口,阴阳怪气,声音又很大。
宇文玠看了一眼被对自己和楚郁说话的疯女人,“不如三哥的婉夫人温柔多姿美丽大方。”
白牡嵘忍不住发笑,这小屁孩儿,杀人诛心啊,开口就是戳心之言,宇文蔚要气死了。
邪魔恶鬼窝边草 059、万恶社会
被宇文玠轻轻地怼了一句,宇文蔚的脸色更差了。而且,也没接上话,反倒周边有几个人在暗笑。
哀乐震天,这里却散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明争暗斗,形成一道暗涌,在所有人的身边流动。
就在这时,一队一队的人进入这里,每个人都捧着祭品。这些都是所有来参加葬礼的权贵们送来的祭品,可以说各种各样了,而且货真价实,都不是用纸扎的。
白牡嵘歪头往那边看,一队一队的人,这些都是用来给十公主陪葬的,绫罗绸缎,拿出去卖不知能换来多少钱。
终于,彧王府的护卫出现了,出乎白牡嵘意料的是,那些祭品居然是玩具。木制的玩具,有的很大,有的很小。大的譬如水车,做工精细,护卫托着好像都挺费劲的。
说来这种祭品还的确挺别具一格的,十公主是个未成年,喜欢玩闹,这种玩具,正适合她。
宇文玠真是有想法,不由让她几分刮目相看,比陪葬绫罗绸缎节约多了。
之后,又是一队一队的人进来,祭品就更多种多样了。许多名贵的瓷器,难怪这世上有人专做盗墓的买卖。埋进土里这么多值钱的东西,有贪心的就得打主意。
就在这时,又进来了一拨人,这些可不是送祭品的,反而是一群少男少女,十二三岁的模样,多达二十几个。
看到这些小孩子,白牡嵘不解了,这是做什么?而且,他们穿的好鲜艳啊。那身上的衣服料子绝对不是便宜货,甚至觉得比她身上穿的还要好。而且,各个都是化了妆的,颧骨嘴唇红扑扑的,但脸上其余别处又很白,看起来很诡异。
那些小孩儿看起来神色也不是太好,有的应当说是满眼惊惧,配着脸上的妆容,就更吓人了。
“这是做什么?”她不懂,看向楚郁,想让他给自己解释解释。
楚郁不再笑,反而面色几分阴沉,看着那些走进来的小孩子,最后和那些祭品站在一处。一堆死物,他们却是活的,说不出的诡异来。
“祭品。”他回答,声音很淡。
白牡嵘有那么一瞬间的发愣,待消化了他所说之后,她也立即变了脸色。
“祭品?你的意思是说,这些小孩子要给陪葬?”活人生殉,是这样么?
楚郁看向她,没言语,却是用眼神儿回答了她,就是她脑子里所想的那个意思。
缓缓地眨眼,白牡嵘的牙齿却咬了起来,转眼看向那些孩子,他们和那些陪葬品站在一起,好似根本就不是大活人,只是一些物品而已。
深吸口气,呼吸的时候,气息好像都是颤抖着的。
“太子爷对十公主真是真心至极,如此宠爱,十公主却早逝,唉,说不出的遗憾。”也不知是谁忽然开口长叹,明显在捧宇文腾的臭脚。
而白牡嵘也在这时才了解,弄来这些小孩子陪葬的罪恶之手是谁,就是那个看起来文雅温和的宇文腾。
双手成拳,脚下一动,她猛地转身就要朝着宇文腾扑过去。似乎早就有预想似得,宇文玠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超乎寻常大力的将她扯到了自己身前,另一只手则圈住了她的颈项,控制住了她。
“放开我,我要去宰了那个混、、、唔。”她话还没说完,他的手就捂住了她的嘴,禁止她再说话。
搂着她,宇文玠快速的离开原地,楚郁看着他们俩消失,轻轻地吸了口气,“诸位别看了,小王爷爱妻心切,太冷了,这是不忍王妃在外受冻。”
周边的人神色各异,这俩夫妻,看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奇怪。
宇文玠一直把白牡嵘拖到了外面的马车里才松手,她转身坐在横榻上,发出砰地一声,马车好像都要被她压碎了。
“你干什么?你就没瞧见你那大哥做的好事儿么?居然弄一群小孩子去给他妹妹陪葬,他疯了吧!残忍万恶的封建社会,你们都是一群冷血动物。你们家的孩子是人,别人家的孩子就不是人了?那一个个活生生的,要因为一个从未见过的人殉葬,你们一个个面不改色,人皮里住着的都是魔鬼。”她根本没注意自己浑身在发抖,今日来此,她根本就没想过会遇到这种事儿。
太疯狂了,那些小孩子的模样在她脑子里来来回回,她都觉得自己要疯了。
所有人都是刽子手,都是犯罪者,他们才最没有资格活在这个世上。
宇文玠看着她情绪激动的模样,面色反倒始终平静。她说完,看着她呼吸颤抖的样子,仍旧什么都没说。
“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结果就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去死。我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种事情发生,我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和正义感。”话落,她起身。即便今天会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她也绝对要把那些孩子都带走。
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宇文玠再次把她拽了回来。他依然平静,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就像被世上最纯净的水清洗过一样,不染这红尘中的一丝杂物。
“今天你即便将那些孩子成功的救出来,接下来等待他们的也是死,而且,死的就不止他们了,还有他们的父母,兄弟姐妹。”扣紧了她的手,宇文玠缓缓地告知。他的语气和他的表情一样,但却透着不符合他年龄的厚重。
“真是荒唐,别人家的孩子不给陪葬,他们一家就都得死是不是?”笑了一声,白牡嵘只觉得荒唐。她的脑子受到了冲击,直至现在里面好像还有惊涛骇浪在咆哮,她根本静不下来。
“付出了一个孩子,但是每个家都得到了极其丰厚的报酬,足以够他们一辈子不愁吃喝。”她所想才是简单,就算她救了那些孩子,那些孩子也会更加胆战心惊,因为也别想有活路。
咬紧牙齿,白牡嵘的呼吸止不住的颤抖,“你们这些疯子有你们的道理,以为用一点钱买来别人家孩子的命,心里就不会有一点愧疚。因为,你们根本就没拿他们当人看。好,我不闹事,但我绝对会去救那些孩子的。你若是再敢拦我,我就把你也送进十公主的陵墓里去陪葬。”咬牙切齿,心中的怒火已经遏制不住。如果手里有把枪,她非得把那群王八蛋都毙了。
邪魔恶鬼窝边草 060、救人心切
在队伍要将陪葬品都运走之前,白牡嵘和宇文玠才回去。
她脸色依旧不好,板着脸,若不是有意的控制,火气真的会顺着头顶喷发出去。
拢紧了身上的披风,她不眨眼的盯着那个看起来像个法师一样的人物,那头发梳的流光水滑,看起来上了年纪,但脸却很紧致的样子。目空一切,穿的很好,一瞧就不是个省油灯。
大概是在皇帝老子面前很有威望的人,也是专门主持这些事情的人。另外,居然还有一群和尚也出现了,伴随着哀乐在嗡嗡嗡的念经。
也不知道这皇室到底信奉什么,都请来了。
冷眼看着,她已经做好了准备,甚至连里面的衣服都换了。衣服是从护卫身上扒下来的,护卫一脸惊惧,还指望着宇文玠给他做主呢。奈何宇文玠只是看着却没说话,最后衣服成功的被扒了下来。
穿在自己的身上,用狐裘披风做遮挡,白牡嵘是打定了主意要将那些孩子救出来。
这里的人都是凶手,冷漠的看着别人家的孩子去送死,却还觉得是理所应当,因为付钱了。
简直可笑,她也有钱,不知她能不能拿钱把这里的人都买下来,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去吃屎呢?
很快的,所有的陪葬物在那个大法师以及那群念经的和尚带领下,离开了这里。
廊台上的人们各自说着各自的事情,有的甚至还想聚在一起找乐子。说什么有新进的舞女,舞姿独特,不欣赏一番必然遗憾后悔。
冷哼了一声,这里任何一个人都没在意过那些即将去送死的小孩子,因为在他们眼里,平民百姓根本不是人。
还有那些和尚,他们不是慈悲为怀么?不是连一只蚊子都不会打死么?这会儿却要送那些孩子去死?这个世界真是太奇妙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说自己仁慈的人,却干着丧心病狂的事儿。
脚下一动,白牡嵘要跟上去。
“小心些,若就此没了性命,本王不会去给你收尸的。”宇文玠的声音传来,带着与自己无关的轻淡。
“多谢警告。赶紧回去取暖吧,不然你那粉嘟嘟的小脸儿又要肿成猪头了。”看也没看他,白牡嵘扯了扯头上的兜帽,便快步的离开。
看着她消失在人群中,宇文玠若有似无的摇了摇头,疯女人。
皇家出殡的声势可不是寻常人家能比的,不过可能是十公主早夭,有别的讲究,没有亲人送葬,反而是全副武装的禁卫军,以及那个娘娘腔的大法师和他的弟子们,再来就是那些一路念经的和尚了。
送葬队伍离开皇城,走过的这条街空无一人,临街店铺全部关门,看起来这条街是早被封锁。
白牡嵘始终跟着,她脱了狐裘披风,身上穿的是护卫的玄色劲装。虽是厚重,但也很冷,不过此时已经顾及不上那么多了。
出了城,和尚念经的声音就更大了,听着还真是仁慈呢。奈何在白牡嵘看来,就是笑话。
公主的陵墓比想象中的远,而且也不是在皇陵里,大概因为她是未成年又没有成婚的关系?这些风俗白牡嵘不懂,也不想懂,她只是知道一群小孩子要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殉葬,天理不容。
夜色降临,送葬的队伍也进山了,山林杂乱,倒是他们行走的路线格外平坦,而且地上的雪都被清理了。
跟着他们走真是不易,因为一直进入山林深处。皇陵似乎是在特别的风水之地,但这十公主的长眠之处就不同了,更像是临时找出来的地方。
白牡嵘一直跟着,山里更冷,冻得她耳朵都僵硬了。
终于,时近半夜,送葬的队伍抵达了陵墓,禁卫军开始在陵墓外设防,他们人很多,使得她根本无法靠近。
火把的光线太弱了,而且陵墓外围也没有很多的火把,她根本就看不清。
蓦地,一丝很轻的响动从身后头传来,白牡嵘眉头一动,身体一转贴在树干上,然后迅速转头看过去。
黑暗中,一个人就站在十米开外的一棵树后,露出半边身体来。太过黑暗,那个人又专门避开了能照到他的光线,就更看不清楚了。
“别装神弄鬼的,滚出来。”故意弄出声响,必是引她注意。
下一刻,那躲在树后的人轻轻地笑了一声,然后就走出来了。
他踩雪时发出很轻的声响,显然是极力控制了,但没有人能做到踏雪无痕。
走近几步时,白牡嵘就知道是谁了,双臂环胸抱住自己,一边揉搓着手臂,“你偷偷跑来干什么?”
“自然是一路跟着你的。”楚郁压低声音,走到她身边,一边歪头往陵墓那边看,禁卫军看守的太严了。
“跟着我?想看看我到底要做什么?既然都跟来了,楚公子就搭把手吧。你去把那些禁卫军都引走,然后我进去。”白牡嵘直接分配任务。
楚郁看了看那些禁卫军,不下两百人,“还真是难倒我了,毕竟我没长出三头六臂来。不然,你去引走禁卫军,其他的事儿我来做。”
“不帮忙就闭嘴,你若敢给我捣乱,我就把你的舌头拔出来然后缠在你的脖子上,活活勒死你。”她最后警告一瞥,随后转身继续往那边看,也不知这些禁卫军何时能撤开一些。只要有空隙,她就有信心混进去。这帮人太严密了,比守着皇上时还要严密。
“你想去救那些孩子?正巧,我也有这个想法。宋家在临州的绣坊要建好了,正招绣娘和伙计,把这些孩子送过去藏起来,应当不会有人发现。”站在她旁边,楚郁小声的说着,他连后路都想好了。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爱心。不过,你确定能把那些孩子都救出来么?他们进去很久了,那些法师,还有那群和尚,也不知在里头干什么呢。”鼓捣这么久,让人难猜。
“这我就不清楚了,进入陵墓之后的事儿就是秘密了,没人会知道。不过,那些不是法师,是国师,你也可以叫他们阴阳师。其中一个是安道,皇上非常信任他。据说通阴阳,知晓长生术。”楚郁告知,那安道可不是能惹的。
“胡扯,骗子罢了。既然你这么有爱心,那咱俩合作,想个法子引走禁卫军,我担心夜长梦多。”主要是在陵墓里的时间太长了,活人生殉也不知是怎样个流程?若是需要把那些孩子都杀了,那她待结束后再进去,也是枉然了。
邪魔恶鬼窝边草 061、原始残忍
临近天亮时的凌晨是最黑暗的,寒冷的天空像是有黑布在遮盖一样,连星子都看不到了。
所幸的是,人间有人工发亮的东西,那就是灯火。
彧王府照常的一片通明,虽不至于将夜空都照亮,但这府邸大部分都是亮堂的。
索长阁亦是如此,而且,因为宇文玠在,流玉和小羽都没休息。白牡嵘没回来,两个人心下惴惴,也不知在外发生了什么事儿。
她们俩在楼下,这整晚都没安静过,因为护卫不时的进来,上楼,然后再离开。也不知要汇报什么事儿,反正看起来气氛很紧张的样子,让她们俩也跟着心绪难平。
就在两个人困得直点头的时候,护卫再次推门而入。那大厅的大门沉重,被推开时发出沉沉的声音,流玉和小羽立即挺胸抬头。
瞧见进来的还是护卫,没有白牡嵘的影子,两个人不由些许失望,但更多的是疑惑,她到底去哪儿了?还是说,遭到了什么意外?
如果是意外的话,有嫌疑的人也可以把楼上那位算上。
两个小丫头心底各有盘算和不安,看着那护卫消失在楼梯上,她们俩猜测着,却又觉得怎样都猜不到。
二楼北侧的居室,灯火柔和,使得待在这房间里的人不会因为光线而睡不着。
护卫进来,径直的走到床边,床上,宇文玠姿势规矩的躺在那儿,被子盖在胸口以下,处处都透着规整两个字。
他是闭着眼睛的,但又不知是否睡着了。
“王爷,回来消息了,王妃和半路出现的楚公子已经进了十公主的陵墓。禁卫军护送国师大人已回程,预计城门大开时便会进城了。”护卫低声汇报,自白牡嵘离开后,宇文玠便派了几个人跟了上去。
床上的人缓缓地睁开眼睛,他水汪汪的眼睛看起来好像是因为困倦而流出的眼泪。
“在外围等着吧,进去也是空手而回。严密看守,别让她发疯。”宇文玠已知她进去也不会有收获,但难保她不会因为此事实而发疯,所以得做好绑也要把她绑回来的准备。
“是。”护卫领命,随后快步离开。
明知她去了也是一场空,但宇文玠并不想阻拦她。这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疯女人,他若阻止,她定然不会相信,且会更加激进。
一群要生殉的少男少女,看似是被买了性命去陪早夭的公主,但实际上,却有更残忍的内幕。
安道岂是个不得利就出力的人,即便有圣旨,他也能找出一堆理由来逃避此种出力不讨好的工作。而此次,严寒之际,却如此亲力亲为,必有蹊跷。
所以,宇文玠认定,那些孩子都活不成了。就算白牡嵘以最快的速度进入陵墓,也是枉然。
而楚郁、、、那就是个随心所欲且自以为是的傻子。
天亮了,王府的灯火也逐渐的灭掉,下人也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这府邸活过来了。
流玉和小羽强撑着开始做事,但心里却更加担心,因为直到现在白牡嵘还没回来。
终于,又有护卫进来了,匆匆的上楼,踩得楼梯都在嘎吱作响。
在大厅里做事的上女们无不观瞧,看这架势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很快的,护卫又下楼了,之后两刻钟不到,宇文玠也下来了。
他裹着披风,面目淡然,似乎极为平静。他太白了,无论在哪儿,都是绝对显眼的存在。
上女跪了一地,他则步子平缓的路过所有人离开。
“流玉,你说王妃到底去哪儿了?还是说、、、”小羽已经不受控制的冒出了最危险的那个想法。
流玉看着她,然后摇摇头,在这儿猜测也没什么用,因为各种可能性都有,每一种可能都让人心惊胆战。
皇城的商铺随着天亮而陆续开门,而酒楼开门就更迟一些了,因为一般有客人也是时近晌午。
不过,长乐街的一家酒楼则在开了门之后便迎来了两位客人。冻得满身寒气不说,脸色更是臭的无与伦比。小二本想说后厨还未准备好,但一瞧那俩人的脸色,便什么都说不出了。将那两个人引到楼上,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送去了一壶秋露白。
白牡嵘岂止是脸臭,她的信念被打击了,可以说是到了被摧毁的程度。
她和楚郁终于进入了那刚刚封起来的陵墓,最终也找到了那群作为生殉的孩子们。
但,到底是她和楚郁想的太简单了,他们进去时,那些孩子横七竖八的躺在殉葬坑里,都没命了。
还有一个奄奄一息,她打算把他弄出去,但是那孩子却拒绝了她。他说,如果自己从这个陵墓里逃出去,那他的家人就都得死。他的父母,弟弟妹妹,都别想活。
这种舍己为人的方式白牡嵘不懂,想使用强制手段,可那孩子却死死的抓住旁边的同伴。
这个时候,白牡嵘才发觉到,这个世界的人命有多贱。不只是自诩贵族的人觉得他们贱,他们自己也同样如此认为。
她坐在殉葬坑边缘,眼睁睁的看着那最后一个孩子咽气,幽冷而压抑的空间内,她经历了最长时间的自我斗争以及反省。最后,她把自己折磨的要窒息了,才被楚郁从里头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