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去,嘴角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点笑意。

“难得请你一顿也没什么,毕竟你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会过得比较紧巴巴。”

“嗯,什么意思?”

“我上次看病的账单,医院寄到家里来了。”

颜色想了两秒才明白,他说的是上次她把他鼻子打伤,去医院看病的事儿。当时她就很豪气地要给他付医药费。结果人家既不刷卡也不收现金,直接就让他们回去了。

过了这么久,账单才寄来。这个国家的医疗系统真是人性化啊。

没想到很快颜色就被啪啪打脸。

她随口问霍正希:“一共多少钱?”

“我没细看,大概一千多吧。看诊、治疗、用药,应该差不多。”

颜色还在那里傻呼呼地计算:“现在汇率五多一点吧,一千多,那就是两百多澳币。哎哟,这里看病自费还挺贵的。”

霍正希笑出声来:“一千多是澳币,不是人民币。”

“什么?”

颜色这一声吼,把给他们服务的快餐店小哥给吓着了。对方拿着他们的色拉和披萨过来,小心翼翼招呼了一声:“不好意思,你们的…”

“谢谢。”

霍正希接过东西,冲对方道了谢后,把颜色带离开了现场。

两人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坐。颜色手抖脚也抖,不死心地追问:“你没骗我吧?”

“我没那么无聊。”

“怎么会这么贵,居然要一千块!”

“不是一千,具体应该是一千五百多。零头我给你抹了。”

颜□□哭无泪,把手伸进包里摸钱包:“我、我现在没这么多钱,先给你个零头可以吗?”

一千五百刀,换算成人民币得近八千块。谁能想到,霍正希一个鼻子居然这么贵。国内整容垫鼻子也不比这贵多少了吧。

这个国家的医疗系统都是强盗吗!

颜色很郁闷:“不是说这里的人看病都免费的嘛。”

“本地人是,留学生没有Medicare(全民医保卡),公立医院也要自费。”

他这收费不算贵,如果过夜的话,光一晚的床位费就得两千多。颜色会抹脖子自杀吧。

霍正希不知道,颜色现在就很想死。这八千块的负债,她要去哪里攒。她在那里算她打工的工资。

“一小时才十二块钱,老板黑心死了,都不到最低工资。我现在一周也就上二十个小时,一分不用还得六七礼拜才能还清。我那一书包砸下去,怎么这么贵啊。”

看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霍正希有点不忍心,就没再逗她。

“医疗保险会付一部分的,你别太担心。”

颜色趴在桌上,脑袋搁两只手背上。她微微抬头,跟只过于肥胖的懒猫似的,喃喃问道:“真的吗,你有买保险?”

“你难道没买吗?”

颜色眨眨眼睛,想起来了。是啊,留学生都要买医疗保险,她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她立马来了精神:“那能保多少,是不是能全…”

“全保就不用想了,能退回来一半就算不错了。”

那也可以了。七八百块的,颜色咬咬牙还是可以应付的。大不了让老板多排她几天班,她再少买点零食,很快就可以把账给清了。

霍正希看她笑得一脸高兴,猜到了她的小算盘。

“你现在一周打工时间多少?”

“二十小时吧。”

“你这签证一周只能打这么长时间,别乱加时间,回头让人举报了,自己惹麻烦。”

“不会吧,我看店里的人都超时打工。谁那么无聊去举报人家啊。”

颜色心情一好有了胃口,打过那盒沙拉。正开盖子呢,霍正希悠悠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这个人有时候就挺无聊的。”

颜色愣愣地看着他起身,拿起桌上那小盒披萨和饮料,潇洒地冲她摆摆手,大步走出了餐厅。

他什么意思,威胁自己要去告她超时打工?不会吧,一定是她听错了。她的希希,绝不可能这么阴险毒辣。

但她确实没再敢动超时打工的念头,只能自己省吃俭用。那一阵儿进超市,她都不敢往零食区

跑,每次都是目不斜视快步走过。

林琳的零食柜被她吃了个底朝天。☆

想到这事儿颜色就觉得窝囊。她敲敲碟子:“你知不知道,我那阵子都饿瘦了。”

“你本来就瘦,我没看出有什么分别。再说,我也没让你还钱。”

这才是颜色最生气的地方。

他霍正希自己拿账单去报了保险,拿回了一半的钱。剩下的一半从此绝口不提,颜色去问他还一本正经回她道:“不用你给了,我买了彩票中了奖,账单我付掉了。”

颜色当时心头一松,现在想想觉得肯定不是那么回事儿。

“你也不像是头顶冒青烟能中大奖的人啊。”

“是,自打遇上你之后,我就一直霉运罩顶,哪里还有中奖的命。”

那一刻,颜色突然很不想理他。

霍正希笑得高兴,把颜色的手又拉过来一些,搁到嘴边亲亲吻了一下。

颜色跟摸了电门似的,浑身一哆嗦,赶紧把手抽回来。

隔了一天,颜色又去广电录一档室内真人秀节目。

这次跟上次的常青树不一样。这是H台新开的一档体育竞技类节目,每项一个体育项目,请几个世界冠军,再找几个娱乐明星。

《Vocal》节目组的选手已经有人参加了前几期,这一次轮到颜色、邓轩和霍正希。

颜色觉得,这样的安排一定是故意的。

录制前一天她才听说这个事儿,当时她正化妆,随口问了沈婷一句:“这一期什么项目。”

沈婷在收拾她的演出服,头也不回道:“游泳。”

颜色的眼线一下子化歪了。

“我给你准备了泳衣,很性感的那种,你要不要先试试?”

颜色盯着沈婷手里那两片薄薄的布片,严辞拒绝。

“换一套。”

“这个好,露得多。”

“有料才能露,没料硬露的话,观众会觉得辣眼睛的。”

就她这平板身材,穿成这样上场,会被网友群嘲至死的。

她才不要丢人现眼。

无视沈婷的劝说,颜色搁下眼线笔起身自己去找泳衣。找了一会儿她突然想到个问题。

“那这意思是,明天其他嘉宾也要穿泳衣?”

“当然,游泳馆录节目,难道穿西装打领带不成啊。你们得下水比赛。”

颜色一哆嗦,想到了霍正希赤/裸的上半身,脸立马就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爱你们。

下水啊游泳啊,美好的时光终于来了啊。

提问:希哥当年去当游泳教练,真的不是为自己谋福利?

霍正希:身材都不怎么样,还不如颜色的好。

提问:真的吗?颜色的平板身材哪里好看?

霍正希:你们看不到的地方都很好看。

哎呀,有话说里的希哥真的太那污了,没眼看。

☆、第40章脸红

去摄影棚的路上,颜色满脑子都是霍正希的裸/体。

她的脸红了一路。

到后来沈婷觉得不对,关心地问她:“你怎么了,发烧了吗?”

拍摄分两部分进行,第一部分在录《Vocal》的演播厅录。冠军明星各占一半,主持人分一男一女,分两队进行比试。

冠军那边来的都是耳熟能详的人物,有一个颜色当年还迷过他一阵儿,叫陶俊。

那一年陶俊去澳洲集训,颜色在某商场碰到他,追着他要了个签名。

几年过去,这人应该已经把自己这个小迷妹给忘了吧。

明星队这边就是《Vocal》三人组。颜色瞅瞅身边两个男的。

邓轩不必说,一身的肌肉,上镜肯定好看。到时候上身一脱就穿个泳裤,简直能迷死一帮少女大妈。

霍正然肌肉没邓轩多,但胜在颜好,平日里一副斯文禁欲的模样。一旦开脱必定让人热血沸腾。

颜色都能想到迷妹们尖叫呼喊昏厥过去的模样。

算来算去,能被吐槽的就只有她一个了。

真是活生生的反面教材。

到底谁给她安排的这个通告,看不出来她身材不好没料吗?居然还让她露肉。

颜色已经能想到这期节目一播,网络上对她身材一边倒地批评。

吃不胖在这个时候,成了一件悲哀的事情。

游泳队早上有训练,节目是从下午开始录的。刚开始大家都穿着T恤牛仔裤在场上做游戏,显得比较斯文。

游戏都跟水有关。有一个特别无聊,就比大家在水里憋气。

颜色是女生,在这方面有天然的弱势。冠军队又是清一色的年轻小伙子,一上场就给大家来了个下马威,陶俊一个人就憋了近五分钟。

颜色傻眼了。

比赛要求每队三人接替参加,累积时间长的一方获胜。冠军队让明星队六分钟。

两个男生问题不大,颜色觉得自己是个拖后腿的。

她紧张得手都在抖。

冠军队另外两位比陶俊略差一些,但也相当惊人。三人总成绩相加大约十二多分钟。减掉六分钟的优势,明星队至少得憋七分钟才能赢。

七分钟,对颜色来说,早上赖床不想起的时候,也就是眼一睁一闭的功夫。可搁在水里憋气,那就是大姨妈来痛得死去活来还没药可吃的境界。

或许比那还要惨。

邓轩第一个上场。他特意撸起袖子,冲台下观众露了露自己手臂上线条漂亮的肌肉。观众很给面子,配合着尖叫了一轮。

颜色不知道他的真实实力,有点担心。

她下意识看一眼旁边的霍正希,对方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主持人敏锐地抓到了这个眼神,立马cue霍正希。

“这是要给女队友吃定心丸啊。”

观众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过来。

霍正希轻飘飘回一句:“不,我是相信邓轩的实力。”

梗又抛回到邓轩身上,化解了颜色的尴尬。摄像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对着,颜色连说声谢谢都找不到机会,只能先把话头咽下。

邓轩平时酷爱运动,游泳水平也不错。在脸盆里憋了近三分钟,全场叫好声不断。

颜色知道邓轩厉害,没想到他这么厉害。

对方把头从水里抬起来的时候,激起了一波水花。那样子真是又帅又man。

颜色忍不住给他不住地鼓掌。

邓轩笑着跟观众致意,走到颜色身边,拿过她手里的毛巾,很自然地就擦自己的脸和头发。

这毛巾是刚才导演递过来的,颜色以为是给她用的。结果邓轩用了,还用得这么自然。她直觉有点不妙。

这两人的绯闻,真是炒得没完没了了。

为免尴尬,颜色主动请缨,第二个进行比赛。

她有点后悔来之前没在家里先练练。

凝神、吸气、入水,颜色动作很漂亮,水平实在一般般。她在水里的时候,几乎听不到身边嘈杂的人声,满脑子都是从前霍正希教她游泳的画面。

“怎么这么笨,憋气到现在都没学会?”

“你有认真听我的要领吗?”

“你这个样子,我很心疼你挣的那点钱,全交学费了。”

“颜色,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早就学会了吧?”

“好吧,我收回我之前的话,你是真的笨。”

霍正希平时挺好说话的一个人,当起教练来又凶又严,要不是看在他颜好身材正的份上,颜色早就跟他拜拜了。

跟他学游泳的那段日子,是颜色生平挨骂挨得最多的日子。

她曾一度怀疑人生…

想想真是好笑。他这人怎么这么两面派,上一秒在水里还把她骂得狗血淋头,下一秒上了岸就温言细语安抚她,给她拿毛巾,替她拧矿泉水瓶子。

有一回颜色被骂狠了,气鼓鼓地在那儿不理他。他就去买了瓶饮料,插了吸管直接喂到她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