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红的帕子一甩,柯柔笑得花枝乱颤。“哪门子的大忙人,像沉公子这般的大生意,一年都没见着一回,奴家可清闲得紧。”

丹凤眼往沉玉这边一瞧,妩媚一笑。“公子这是要采买?奴家不才,但在这樊城也是熟门熟路,说不定能为公子解忧。”

能有人帮忙自然是好,沉玉想也不想便答应了。“那就有劳柯姑娘费心了。”

“公子这话可真生分,”柯柔眉眼一挑,朝她抛了个媚眼,沉玉抖了抖,笑得有些勉强。把要采买的物事交待了,柯柔随手招了个伙计就去办,对着她笑道:“这事急不得,回头奴家让人把东西帮公子运回去,如何?”

“不了,我们明儿就走。”那三天是小虎答应的,可不是她,没必要继续留下去。

柯柔眼底一闪,娇颜上露出几分惋惜。“既然如此,奴家也不便挽留。这样吧,难得今儿碰见了,奴家请客为沉公子践行如何?”

有人掏钱请吃饭,这么个大便宜沉玉自是不会拒绝。两人选了附近一间客栈,便进了去。来用饭的人特别多,雅间已经满了,他们只好坐到了大堂上。随意点了好几样招牌菜,抬头隔壁几桌的人不住地往这边看。沉玉不用想也知道,柯柔的魅力有多大。

正浑身不自在,忽然听到旁边一人大声嚷嚷着。“你们听说了么?城主的么子陈景,今早发现死在郊外的林子里,几乎面目全非,连城主也险些没认出来…”

沉玉一怔,陈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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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色心又起(求粉红票)

沉玉低着头,默不作声地吃着菜,耳朵却竖了起来,仔细听着邻桌的高谈阔论。

“这陈景在城内见着漂亮的女子都抢回去做妾,不知多少未出嫁的闺女遭了殃。这回一死,恐怕除了他那城主老爹,无一不拍掌称好!”那人偷偷议论着,浑然不觉声音响亮得整个大堂都听得清清楚楚。

对面的柯柔展颜一笑,抚着肩上的秀发,凑过来道:“那陈景虽然是个色胚,武功却不弱。身边还有不少高手保护着,竟会如此惨死,那行凶者定然身手不凡。”

浓郁的脂粉味随着她的动作,飘散了过来。沉玉揉揉鼻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挪开了一些。管它的,只要这人死了,小虎就没理由继续留在那美公子身边,傻傻地守着了。

想到这里,沉玉埋头扒了好几口,把筷子一放,就要告辞。“多谢柯姑娘这一顿饭了,有缘再会了。”

柯柔一愣,倒是没有多作挽留。“沉公子,我们后会有期。”

用袖子擦了嘴,沉玉便出了客栈。这么漂亮的美娇娘,还是一家大当铺的东家,如此热络地贴到她身边,肯定不安好心。想来那包袱内的玩意儿肯定不止值三万两白银,自己这样的肥羊可不容易见到,想必是要从她身上多榨出些油水。只是这如意算盘,可要寻错了对象。

反正猪头将军的赏赐,不可能有下次了,跟柯柔也不会再有关系,一下子就把这人抛诸脑后了。

回到客栈,便看到小虎傻乎乎地站在子何公子的房前,抱着佩剑,一脸煞气。来往的小二瞅见他这模样,吓得脸色苍白,几次都不敢上前,绕道而行。沉玉走过去,横了他一眼。“小虎哥,你不会自我离开后,就一直都站在这里吧?”

“隔壁是你的房间,再过去才是我的。如果这里有什么事,我无法及时赶来,倒不如在此处守着。”小虎点点头,正色道。

沉玉除了叹气,只能叹气了。“我刚听到消息,那陈景昨儿死了,不必继续留在这里了。”

“死了?此话当真?”他有些不可置信,昨天还活生生的人,怎么就突然没了?

“不知道是谁做的,城主已经去认了尸首,怕是不会错的了。”顿了顿,她又道:“采买的东西我已经备好了,出来已久,该回咏城去了。”

“都买好了?”小虎又愣了愣,她这才出去半日啊。

“托了熟人,明早便在城门那里等着。”看他一脸不舍,沉玉不悦道:“如果小虎哥想留在这里,我独自回去就好。猪头将军那里,我自会寻个理由挡了去。”

想了想,小虎终是耷拉着脑袋,应道:“我们确实该回营了,今晚就向子何公子告辞吧。”

“随你,”沉玉吃得有些撑了,昨晚睡在地上也不踏实。打了个哈欠,便回房睡午觉去了。

既然陈景死了,江怀闲也没有再挽留两人,晚上叫了一大桌菜,为他们辞别。酒壶早给沉玉挪到角落,生怕小虎喝醉误事,明儿又回不去了。

“多得两位兄弟出手相助,在下以茶代酒,聊表敬意。”烛火下的江怀闲多了一分暖意,柔和亲近,小虎愣愣地把手里的杯子往口里一倒,却完全不知自己喝的是什么。

沉玉自顾自地吃着桌上的精致菜肴,恐怕过了今日,再要吃上怕是不易了,丝毫不再理会身旁神色怔忪的小虎。

“公子言重了,若是旁人见了,定也会伸出援手的。”小虎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笑得憨厚。

在江怀闲身后的小元鄙夷地瞄了他一眼,这大个子也不看自己有多少尽量,竟敢把主意打到主子身上来?

见沉玉埋头吃菜,对江怀闲敬的查不闻不问,小虎窘迫地在桌底下踢了踢她的小腿。又不注意力度,疼得她两眼泪汪汪地转过头来。江怀闲一怔,却见她举起杯子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遇,我敬公子一杯…”

最好后会无期!

说完,“刷”地放下茶杯,继续拿起双筷想要夹菜。小虎看不过眼,又踢了她一脚。沉玉怒了,丢下筷子,冷冷道:“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真是的,倒不如她自己再叫一桌菜,回房慢慢吃,省得在这里吃饭也不省心!

小虎内疚地瞥了眼沉玉离开的身影,尴尬地道:“黑头脾气向来如此,公子莫怪。来,公子体弱,多吃菜!”

“好,”江怀闲一边应着,一双美目不自觉地瞟向门边。

殷勤地帮他夹了好几筷子的菜,小虎直美得心里冒泡,一股脑地把碗里饭菜吃得干干净净。半个时辰后,只觉眼皮直打架,来不及说些什么,“砰”的一声便趴倒在桌上,呼呼大睡。

“这么多的菜,迷晕一头牛都绰绰有余了,亏他现在才倒下。”小元蹦了过去,手指在小虎脑袋戳了好几下,转头又问道:“元帅,你说那人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然怎么吃了两口,就急着走了。”

江怀闲扫了桌上的饭菜一眼,单单吃这些是没有效力的,药引在茶里。他就是生怕沉玉察觉,才会下这种极为少见的药。若果那人知道了,不可能丢下张虎就离开。难不成,是知道他们的目标在他身上,不会伤及无辜,才这般无所顾忌?

百思不得其解,他垂下眼,墨眸掠过一丝精光。“小元,搜一搜他的身。”

说罢,起身到了沉玉的房间,推门走了进去。江怀闲走近榻前,毫无意外地看见沉玉倒在床上,睡得正沉。

“小兄弟?黑头?沉玉?”

轻唤几声,确认此人已然酣睡,他才伸出手,慢慢解开沉玉的外袍。首先摸出的是一大叠的银票,江怀闲想着当日这人进的当铺,借着月光仔细看了看,不见有暗语和特别的符号,只好放在一边。想着带回去,让细心的阮恒再查看一遍为好。

刚想撩开单衣,却见沉玉一个翻身,将他的手臂抱住。江怀闲不敢动作太大,惊醒了她,只得小心地把手往外抽出。谁知沉玉睡得迷糊,似是梦见了佳肴,抓住他的手舔了又舔。

江怀闲正厌恶地皱起眉,手臂一痛,沉玉居然张口咬了下去!恨不得往她脸上打一拳,硬是忍住了。猛地抽回手,一圈月牙般红红的咬痕,边上还挂着几滴口水。恶心地抓起桌上的茶壶便往臂上一浇,谁知却火辣辣地疼!

这家伙竟然把酒倒进茶壶去!江怀闲甩着手,转头见床上的人咂咂嘴,似乎还回味无穷。心里暗恨,终是出了去。再留下来,他铁定要把榻上的人像那陈景般,大卸八块!

回房把手里的银票丢给小元,便吩咐他取些清水来。江怀闲用力地擦洗着手臂,墨眸扫向趴在桌上的小虎,眼底流光闪烁。

小元恭谨地答道,“元帅,这人身上未发现什么。”

早知沉玉不会把重要的物事放在这人身上,他淡淡道:“把他外袍脱掉,搬到床上去。”

小元怔了怔,迅速扒掉小虎的衣服,就丢到榻上去。“他躺这,那元帅您睡哪…”

仔仔细细地把手臂都擦拭干净,江怀闲才把帕子一丢,冷笑道:“当然是这里,还能到哪去。”

“这、这可使不得,”小元大吃一惊,元帅素来爱洁净,这人不但浑身汗臭,还一股子的酸味。同睡一床,他可怎受得了?

“隔壁那人精明得很,只好选这傻愣了,没见他盯着我的眼神么?”他冷哼着,小元只觉浑身发毛。同情地看了眼榻上睡得舒舒服服的人,躬身伺候着江怀闲褪了外衫,便悄声退了出去。

抚着胸口咳嗽了几声,江怀闲取出一瓷瓶,将内里的药膏随意在胸口涂抹了一把。待将近天明之时,才翻身躺到床上的内侧。

看着身旁仍旧呼呼大睡的人,他嗤笑一声,便缓缓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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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又见腹黑(求粉红票)

柯柔很守信,约定的时辰就将采买的货物搬上了马车,停在城门前。沉玉上去大约查看了一番,满意地点点头。“掌柜,告诉你东家,就说多谢她了。”

“沉公子,小人一定如实转告。”掌柜拱拱手,便带着家仆离开了。

这自然是沉玉的要求,让柯柔知道自家底细,以后得麻烦不断。她另外请了几个老实巴交的车夫,自己和小虎则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马车上回咏城去。

看了眼坐在身边心思恍惚的人,她连打了几个哈欠:“大清早把我叫起来,急冲冲出城,这是做什么?”

沉玉原本睡得好好的,张虎忽然闯进房间来,一把拽起她。惊吓之余,差点让她跌落到地上。问了好几回,这小虎愣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气得沉玉够呛。

最恼火的是,他这样急急拉着自己出了城,沉玉才发现身上的银票竟然不知所踪!思及此,她不由咬牙切齿,定然是那美公子趁着两人晕了,把银票抢了去。果然美色害人,当初就不该对那叫子何的人起了贪念,又让他忽悠小虎留了下来!

伸手一拍小虎的后脑勺,她郁闷道:“别想那美公子了,等回了营,你以后怕是不会见得着了。”

提起美公子,小虎怔忪的神色有些松动,继续沉默着。沉玉也不想理他了,靠着车里的被褥,睡起了回笼觉。回去应付猪头将军,可得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这会没事得好好休息。

小虎靠着车门,满脸懊恼。看了看旁边的沉玉,几次想要开口,却又把话吞了回去。昨夜的事,让他如何能说的出口?

早上醒来,身旁躺着那子何公子,薄薄的单衣略微敞开,深深浅浅的红印子在白皙的胸膛分外突兀。他怔愣间,那人幽幽睁开眼,一双美目瞥见自己,又是慌乱又是胆怯。俊雅的面容上更是闪过一丝屈辱和灰败之色,小虎一看就知自己闯了大祸。

昨儿看着那双如水的美眸,已然沉迷。依稀记得他喝了点酒,但量并不多如何醉了?小虎才起了一点疑惑,瞅见子何公子垂着眼,黯然神伤的模样,立马将这点不解丢到脑后。认定了自己对美公子早起了色心,借着醉酒放肆,才酿成大错。担心他寻短见,小虎只得结结巴巴地说了几句安抚的话。

“事已至此,你无需再多言,走吧。”

小虎听这话,如何敢离开,直急得一头汗,猛地往脸上打了几个巴掌,好说歹说请求他的原谅。

好在美公子也不深究,只道以后应他三个要求。小虎这会别说三个,三百个都答应。免得他看着自己勾起了伤心事,小虎跑到隔壁大力把沉玉摇醒,就匆忙离开了。

轻轻一叹,美公子那身子骨可弱得很,若是为此寝食难安,他定然会心疼不已。

睡着的沉玉万万不知道,最憨厚老实的小虎,就这样被江怀闲吃得死死的了…

沉玉才眯了会眼,车夫在外面敲了敲车厢,无奈地道:“公子,那小娘子吵闹得很,不知…”

“别理会,由着她折腾好了。”翻了个身,她不耐地应道。

离营那么久,如果空手而回,郑发富可不会好心让他们开脱。沉玉便从一间小有名气的妓院里,挑了个姿色中上的买了下来。幸好钱银早就给了,不然这会真不知如何是好。

只是这女子矜贵得很,一会吵着要休息,一会吵着要喝水,一会又不要吃干粮。总之一个字,烦!

训了她几句,那小娘子还有理得很。说是身子不爽利,如何伺候大人云云,一副吃定自己的模样。看来这娼妓也有些眼色,知道沉玉要将她献给将军大人,便看准这枕边风,给自己脸色看。

沉玉起初也不想和她计较,充耳不闻,可惜“得寸进尺”这四个字,这小娘子发挥得淋漓尽致。坐起身,她郁闷地问:“真倒霉,要了这么个小娘子,这会她又要什么?”

“说是要出恭,可又不愿就地。但这荒山野岭的,哪里去寻像样的茅厕来?”车夫也是满脸无奈,转头答道。

“既然如此,那就叫她忍着。到了咏城,茅厕多着呢。”沉玉知道这样制不住那小娘子,推了小虎一把。“你去跟她说说,我们很快就要到了。”

小虎顺从地出了去,很快便回了来,面上似乎有些沮丧。

沉玉一怔,奇怪道:“怎么了?她又为难你了?”

“没,”他叹了口气,转头道:“我走过去还没出声,那小娘子两眼一番,就晕了过去…”

“哈哈——”沉玉捂着肚子,在车内翻滚着大笑起来。早该让他过去的,难为他们被那小娘子折腾了这么久。

“黑头,我的脸真那么可怖?”小虎耷拉着脑袋,颓然地问道。那美公子是不是也害怕他的相貌,才一直对自己这般冷淡?

沉玉拍拍他的肩头,好不容易忍下了笑。“小虎哥高大威猛,待人又真诚,别理会那些以貌取人的家伙。”

以貌取人…

小虎委屈地瞅了她一眼,究竟也是说他相貌确实慑人吧…

那小娘子一晕便是两三个时辰,他们也乐得清净,快马加鞭,回到了咏城。在大营前便把酬劳给了车夫,打发几人走了,支使着三四个小兵把车里的食材送到司膳营帐内。

平日士兵少见肉,看着这么大一车,难免垂涎。可是沉玉见他们两眼冒青光,一副就想要生吃的样子,愣是吓了一大跳。叮嘱了小虎看管好马车,她便匆忙往主帅的营帐走去。

“将军,小人回来晚了,自愿受罚。”师傅说了,先认错总是对的,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给对方台阶下就是让自己方便。

郑发富难得下巴尖了些,双眼布满血丝,冷哼道:“起来吧,怎去了那么多日?”

“樊城的贩子大多做的是小本生意,要凑齐那么多食材实属不易,便耽误了两日,请将军恕罪。”沉玉实话实说,以前的食材都是随军粮送来,从来不必到邻城采买的。

郑发富略微点头,显然有些信了。胡可眯着眼,并未轻易放过她。“那张虎一身酒味,你们可是去花楼耽误了事?”

听到这话,猪头将军脸上立马黑了大半。沉玉暗地里撇撇嘴,这瘦猴军师敢情闲着没事,还特意去小虎身上闻了一转回来的?

仰着头,她连忙扯了个笑,谄媚道:“军师大人说得对,昨儿的确去了花楼,不过…”

胡可神色有些得意,嘴上“哼哼”道:“不过什么?”

就等他这一问了,沉玉笑道:“小人怎敢去喝花酒,不过见将军大人身边寂寞,昨儿便去花楼寻了个美娇娘,好让大人,呵呵…”

闻言,郑发富眼睛一亮。在邯都,府中侍妾个个美貌如花,服侍得他妥妥贴贴。本想这场仗少则半月,多则一个月就能完事回去,怎知拖了这般久。那花魁又被乱箭射死了,他正闷得慌,沉玉这一回的马屁无疑是拍到郑发富的心头上了。

“做得不错,去把人带上来吧。”虽然急色,在外人面前却是收敛了一下,郑发富抬了抬眼皮,故作正经地吩咐道。

“是,小人这就让那小娘子过来。”转头一想,那女子还晕着,沉玉压低声线又道:“小的擅自将她安排到后头的帐子里,这会怕是在榻上候着将军大人…”

这话一出,两人心照不宣。毕竟在主帅营帐内颠鸾倒凤,引得底下的将士频频不满。若是藏在后头,既方便又堵了众人悠悠之口,郑发富微微颔首。大方地赏了块玉佩,便迫不及待地去后头的帐子快活了。

胡可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挥手撵了沉玉出去。她才走开不远,就见大头慌张地冲了过来,焦急地拉着沉玉往外跑。“有人想要抢车上的食材,小虎和他们打起来了!”

她吃了一惊,不解道:“那些人不要命了么,食材可是将军的!”

“你走那天,运来的粮草就被人劫走了。原本余下的军粮能勉强支撑七八天,但将军的食材不足,硬是把伙头营里的东西挪走了一半。兄弟们饿得都要疯了,又气不过,便只能铤而走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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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汗,写着写着,又出现腹黑了,偶也不知道为啥米啊。。。。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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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饿狼觅食(求粉红票!)

“粮草被劫?朝廷派了官兵一路护送,谁有这样的胆子去抢?”沉玉只觉不可思议,急急跟着大头,诧异地问道。

“听闻是流寇所为,不过百来人,就将近千士兵打得落花流水。将军和军师因此大发雷霆,似乎正准备写道折子回邯都禀报皇上。”大头嗤笑一声,回头说着。“如此丢脸的事,怕是还没到皇帝手上,就得压了下去。毕竟芮国的人还没赶跑,自家后院就被抢了,这脸锦国可丢不起。”

“难怪那些士兵看见马车,眼睛亮得要吃人似的。”她吁了口气,这大营真是没法呆下去了。“猪头将军不该先上折子,让邯都再送些粮草来救急…”

“在离咏城不远的地方丢了大军粮草,他巴不得撇清关系,还会往这刀口上撞?再说,军粮可不是想要就要的,那批军粮听说也筹措了好几个月了。”大头耸耸肩,脚下的步子不由加快了几分。“军中无粮,再这样下去,兄弟们不造反才怪!”

“还没跟敌人打,自己这窝里就斗起来了。”沉玉眯起眼,嘟嚷着。

“民以食为天,不填饱肚子怎么跟芮国的家伙好好打?”他望着前头沙尘滚滚,一群人扭打在一块,好不热闹。“得在上头知道前,阻止他们!”

“那还不简单,”沉玉抽出佩剑砍断绳索,往车前的马匹屁股狠狠拍了一下。骏马嘶叫一声,猛地朝众人冲了过去。

大伙立马停下手,纷纷起身回避。人人身上都挂了彩,依旧狠命地瞪着对方。小虎晃着拳头,忿忿道:“我和黑头也不过奉命行事,你们这样明抢,不是让我们两人难做吗?”

沉玉摸摸下巴,赞许了笑了笑。这小虎终于开窍了些,稍微懂得为自己着想了。

下一刻,却听他嚷道:“就算是也不能明着抢,就不能暗地里来偷?”

她嘴角一抽,大步上了前去。再听下去,沉玉一定会忍不住掐他!不管明着还是暗地来,罪过还不是得她这司膳来担?

“你们别争了,就算全部抢了去,大伙儿也吃不了几天的。”这倒是事实,车里的食材是给郑发富的,左右可填不饱整个大营里的人。

士兵中一人站了出来,嚷嚷道:“黑头,那你说这事怎么办?”

“流寇抢军粮,我们就抢他们的,如何?”沉玉想了想,提议道。

那人不屑地睨着她,冷哼道:“我们连那些流寇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怎样把人寻出来?”

不等沉玉开口,大头倒是站了出来。“流寇找不着,那就从附近的山贼那里下手。把他们一窝踹,不但有了粮食,还为民除害,何乐而不为?”

“也是,总不能让我们去抢附近百姓的口粮吧。”士兵面面相觑,大多觉得有理。能填肚子,又能得回美名,确实是一石二鸟的好事。

“既然大家都决定了,那就这样办吧。”沉玉无所谓地点点头,只要他们别来抢猪头将军的口粮,让她跟着倒霉就行。“派个人去查探一下,最近的山寨在哪里?”

果然粮食的诱惑足够大,不到两个时辰,派出去查探的士兵便匆忙回了营。“东面十五里外的礶山寨,南面九里外的黑虎寨,还有…“

听见自己的名字在山寨名中,小虎不乐意了。“黑头,就选这黑虎寨,我们今夜就去踹了它。“

大头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建议道:“最好找个恶名昭彰,又人数比较多的。毕竟兄弟们都饿了两日,勇猛得紧,要干就干一场大的!”

“对,”小虎一听,拎着那士兵粗声粗气地问:“刚才说的寨子,哪个最大?”

“礶、礶山寨,大概有两、三千人,都是些亡命之徒,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士兵吓得面色惨白,一口气说完,被他丢在地上,直喘着气。

“叫上兄弟们,我们这会就准备出发。”小虎大声一喝,豪气地说着。

沉玉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还打算把整个大营的人都带过去?别说你以什么身份领兵,万一芮国的人杀过来了,这里谁来守着?”

“说得也是,”小虎愣着点了下头,不解道:“对方两千人,我们怎么也得带差不多的人数去…”

“速战速决,带一样的一晚上能摆平么?要赶回来,前后起码得两天。营里一下子没了那么多人,傻子也看出来了,怎么瞒得住?”她跳起身,大力拍了下他的脑袋。没觉得这里面是空的,这人怎就那么笨呢…

“召集五千人,当夜来回。把想去的兄弟集中了,今晚在后山几处碰头。该守夜的守夜,该站岗的站岗,别让猪头将军和那精明的瘦猴军师看出来了。”

“晓得,还是黑头聪明。”小虎笑呵呵地夸了一句,急忙冲出帐子,召集兄弟们铲平山贼窝去了!

大头侧过脸,轻声一问。“这么多人突然出了营,你就不怕让芮国的人发现,大举攻城?”

沉玉摊开两手,努了努嘴。“这我可不管,就知道再不让他们出营,那些人饿疯了,铁定把我也要吞下去!”

为了小命着想,还是赶紧让士兵去找吃的。

“反正当晚来回,就算芮国真来攻城,也能救得及时,不是么?”

大头盯着她,忽然笑了。“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大伙还以为你是为了他们着想,实际上不过是怕自己难做。”

“常言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也没有办法。”沉玉挑了挑眉,伸了个懒腰就往外走。“我得回去了,猪头将军和那小娘子风流快活完,这会该饿了。”

“真有你的,自古战场上不得有女子。将军带来一个,死了,你又弄了个回来。好在大伙都顾着填饱肚子,没注意到这事,不然可有的闹了。”大头拍拍她的肩膀,笑了起来。

“投其所好,省得他没事干,就来折腾我们。”猪头将军的精力可不是常人能比的,如果没挥霍一些,她就得被支使得够呛了。

士兵这会人人摩拳擦掌,就想着晚上大展身手。但实际上不是所有人都清楚内情,只道是上头让他们攻打礶山寨,却不愿提前泄露行踪,让芮国那边钻了空子,才会到后山偷偷分几处集合。殊不知这大规模的行军,不过是为了去觅食。

在回程路上接获消息的江怀闲,盯着手里的纸条,墨眸闪过一丝不解。此次锦国出兵,具体的任务众口不一,竟无人清楚,可见非同一般。白皙的掌心微微一合后张开,粉末随风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