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订,如今朝中各亲王都急着赶快嫁女,就算没嫁的,也赶快订亲,生怕被选中了嫁去大漠,听说,大漠还吃生肉呢,哪个公主郡主的爹娘能舍得。”小梅道。

“那倒是。”元好道,一直以来,她对于和亲是很看不上眼的,为什么你们五胡各部的公主不佳到中原来,却非要让中原的公生嫁到大漠去受苦呢,更何况,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南疆,北疆,战事隔个两年就会暴发一次,这和亲公生的处境更是艰难。

第一百一十八章 私奔

然而,让元好意外的是,朝廷最后选出的和亲公主居然是晴儿。

三年前,陆灿就放出话来,今生飞晴儿不娶,陆太师终究拗不过陆灿,也答应了,只因为晴儿先前的三年之约,所以婚事才搁置了下来,只等三年期满后,陆家再向朝廷提亲,这事,圣祖太皇太后当时也是默认的。

可为什么,这会儿,朝廷却让晴儿去和亲呢?这是赤果果的在打陆家的脸哪。元好靠在条案边,边看着书,边琢磨着这事情,她觉得这里面似乎另有机关似的,这背后有着尹随的影子。

若此事真是尹随一力促成,那尹随到底意欲为何呢?

突然元好想起以前陆灿开过的玩笑,要带晴儿私奔,想到这里,元好猛的坐直身子,不好,陆灿的性子是有些冲动的,这个时候,他说不准真会做出带晴儿私奔的事情。

想到这里,元好连忙进了书房,写了封信,听过一边的小鱼:“小鱼,帮姑姑给陆大人送封信,一定要快。”元好道。她想到,如果陆灿真的带晴儿私奔的话,那整个陆家就迎来了天大的灾难,而这,也正是尹随的目的。

尹随这事要找机会剪自己的羽翼啊,陆太师是先皇定的辅臣,他一心是为皇上的,可因为陆灿的关系,一直以来,陆家被视为太后党,再加上颜广和洞庭郡王一系,可以说,元好在朝中的势力不算弱,这也是圣祖太皇太后顾忌元好的原因。

而今,元好刚刚放权,尹随就打蛇顺棍上了,把目标盯上了陆家,她和尹随之间是不死不解的局。尹随为了对付自己,必然要将陆家铲除,毕竟,如今的朝中势力,能于尹随抗衡的,就只有陆家了。

不行,不能让尹随得逞。

“嗯。”小鱼接过信,就要出去。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小梅一脸急慌慌的进来:“不好了,四小姐,陆大人带着晴儿公主私奔了,朝廷正派兵捉拿。赤胡部放言,若是不抓回晴儿公主,北疆将再起战火。”

元好懊恼的一锤桌,冲着小鱼道:“小鱼不必去了。”长叹一声,她还是迟了一步。陆灿太冲动了,这一下就让尹随找到对陆家下手的机会了,元好甚至可以肯定,赤胡部这咄咄逼人之势背后也有尹随的操作。

想到这里,元好不甘心,如果她能在朝廷或尹随的人之前找到陆灿和晴儿,那或许还有补救的机会。

“小梅,你马上去找少郡王,让他派人去找陆大人和晴儿公主,若能找到,不要声张,把晴儿公主悄悄的送我这里来。”元好对一边的小梅道。

“那陆大人呢?”小梅问。

“他,爱去哪去哪,在干嘛干嘛,只要晴儿公主不是跟他在一起,就没事。”元好道。

“好…”小梅点头。

就在这时,外面突熟响起一阵打斗声。

几人连忙出去一看,却看到小鱼正跟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打得正欢,两人有来有往的,好不热闹,小鱼的轻身功夫见长,那少女的轻身功夫也不弱,两人居然斗得旗鼓相当。

“小弟弟功夫不弱啊,我是吃了天山雪莲的,你是吃了啥?”那少女边斗边好奇的问。

“吃饭。”小鱼很干脆的回道。

“你这小子,谁问你吃饭的事了,我是问你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你能跟我打得旗鼓相当,显然的全身经脉已通,凭你这个岁数,光练是练不到这样子的,定是有什么奇遇。”少女一个飞退,嘟着嘴道。

“没有,就是每天练的。”小鱼诚实的回道。

“我不信,不信。”少女摇着头,捂着耳朵。

“呵,这不是欣儿吗,我家小鱼是个诚实的孩子,他真没什么奇遇,有一种人天生是练武奇才。”元好道,这好女在她搬来的那几天里来过,叫董欣儿,就住在隔壁庄。

元好一开始怀疑,这隔壁庄的董家同那个曾经在渡头开店的董大董二是不是一家,可一打听才知道,应该不是,这个董家也是有名的武术世家,祖上是开镖局出身,如今整个大周,最出名的威远镖局就是董家开的。

“还真有这种奇才啊?”那董欣儿半信半疑的道。

“欣儿过来有事吗?”元好说着,却示意一边的小梅赶快去。

“嘻嘻,我刚才听到你们说的话了,你们是要找那个和亲的公主吗?我知道在哪里哦。”这时董欣儿又嬉笑的道,样子顽皮异常。小梅立马停了脚步,望了望元好,元好示意她等等。

“那欣儿告诉我,和亲的公主在哪里啊?”元好问。

欣儿却踱着步,略作沉吟状。

一边的小鱼见不得她卖关子的样儿,便冷着脸道:“快说。”

“你让我说就说啊,那多没面子啊。”董欣儿昂着头,一脸不悦的道。

“那你要怎么样才说?”元好在一边问,这董欣儿顽皮的紧,又特爱面子,常说,生死是小,面子是大的。

“那你叫我一声姐姐,我就说。”董欣儿冲着小鱼道。

“姐姐。”小鱼从善如流,只是语气有些应付了事。

“不行,不够认真,重新叫,要认真点。”董欣儿耸着鼻子道。

“欣儿,别顽皮了。” 这时,院门口又传来一声女子爽朗的声音,元好望去,正是董家五小姐,董倩芳,穿着一身猎装,看上去,英姿飒爽,一边江水嫂正领着她过来。

“见过夫人。”那董倩芳上前行礼,元好在这里养病,并没有公开太后的身份,所以,人人都以夫人相称,不过,因为元好的别苑是皇庄,大家都知她是宫里人。

“董小姐不必多礼。”元好道。

“那晴儿公主和陆大人正在我的庄子里,只是他们受了重伤,莫大夫正在医治。”那董家五小姐道。

“怎么会受伤的?”元好问。

“是被人追杀的,今天,我们镖局有一镖过来,我和我二哥去接镖,正巧在北道路口遇到陆大人和晴儿公主,他们身后有好几个黑衣人在追杀,我和我二哥便顺手救了他们,送来庄上请莫大夫医治。”那董家五小姐道。

“那,带我去看看吧。”元好道。

“请。”董五小姐回道。

于是元好带着小梅跟着董家五小姐去了董家别庄,小鱼自然也跟着,董欣儿还在一边气呼呼的看着他,不过,小鱼完全莫名其妙,不知董欣儿生什么气,那一脸的无辜,看得董欣儿更是一阵内伤。

董家不愧是武术世家,一进庄,就是一个大大的演武场,再进去是一个园子,没什么花,但却有不少的盆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园丁正拿着一把大大的剪刀修剪那盆景上多余的枝叶。头上还戴着一个斗笠,斗笠上垂下了一层黑纱,将整个脸挡住了。

这样一个人,让人看着总是有些奇怪的,元好不由的望了望。她总觉得这个人有些熟悉的感觉。

“他是我大哥救的,双腿叫仇家挑断了腿筋,性子有些孤僻,不喜见人。”一边的董五小姐道。

“哦。”元好,挑断了脚筋,应该是江湖仇杀了。

“对了,听莫大夫说,夫人有一手极佳的针灸之术,不知这腿筋挑断的人能不能治好?”那董五小姐又问。

“比较难,腿筋挑断,光靠针灸之术是不行的,针灸之术主要是疏通血脉,这腿筋断了的,必须先用药物续脉,然后用针灸疏通血脉,不过,要想回复到完全正常也是不可能了,就算治好,阴雨天的病痛将伴随终身。”元好道。

“倒是跟莫大夫说的一样。”董五小姐道,叹了口气。

几人说话间,便进了内宅,偏厅边上的一个房间。晴儿正躺在床上,额上有着青紫,陆灿坐在床边,见到元好进来,张了张嘴巴,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你们谈,我们出去了。”董五小姐拉着欣儿离开,小梅守在门外,小鱼则紧跟着元好。

“见过太后。”晴儿公主支着身子想要起身。

“快躺着。”元好一手虚按她躺下。然后盯着陆灿直接到:“你现在马上回去,到京师衙门报案,就说公主遭人刺杀,你拼死相救,如果朝廷问起,你为什么跟公主出城,你就说,我想见公主,你护送公主过来。”元好道,幸好陆灿和晴儿公主是从北城门出城,说来见自己倒也算合情合理。

陆灿显然有些踌躇,元好摇摇头:“快去吧,你放心,我既然插手了这事情,那我定然不会让晴儿嫁去赤胡。对了,你回城的时候,给颜广传句话,让他悄悄的来见我。”元好道。

“快去,你不能为了我,让整个陆家陪葬。”一边的晴儿也推着陆灿,这事情两人都失去了理智,如今回想起来,那背上直冒冷汗,如今,也许只能按着太后的话去做才能有救。

“好,那你安心养伤。”陆灿咬咬牙冲着晴儿道,随后又对元好道:“拜托太后了。”

“放心,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尹随这回虽是给你们陆家挖了个坑,实则却针对我。”元好道,看着陆灿离开,随后便接了晴儿公主,跟自己回隔壁别苑,路过厅外的园子时,元好看到那个园丁仍然在仔细的剪着枝叶。

第一百一十九章 暗访

周潢看着元好的身影离开,直到那人消失在门外。才放下手中的修枝剪,周潢拿下斗笠,此时的周潢,面容消瘦了不少,更显棱角,那眼神不再如以往的清朗,带着一股难明的深邃。

“公子爷,庸儿的身份要拆穿吗?”涂伯从一边的小门过来,接过周潢手上的斗笠问道,脸色有些沉沉的,他和周潢刚从楚地回来,而在楚地的贾家村,他们见到了杨柳儿,于是,一些该明白的事情便明白了。

是不是要拆穿,周潢想过许多次,可一旦拆穿,元好,庸儿都会没命,而庸儿,他着实喜欢,更何况,庸儿如今虽然小小年纪,但处理起国事来,有时,自己都不一定做得到他那个样子,周潢相信,假以时日,庸儿绝对会是一个好皇帝,一个称职的皇帝。

谁当皇帝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能让大周的百姓安居乐业。

周潢想着,转脸看了看涂伯:“事情已经这样了,就没必要横生枝节,不管他是谁的孩子,但如今,他只能是我周潢的孩子,做为皇帝,其实他本身的血统并不太重要,重要的是他代表了谁,庸儿登基,不是别人谋得大周江山,而他们送给我大周一个好皇帝,庸儿代表的是大周周氏的利益,维护的是大周周氏的统治,这就够了。”

周潢缓缓的道,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滋味,两年前的周庸身世案闹得沸沸扬扬,周潢虽然请出永乐王为庸儿做证明,可他的心里,却对庸儿的身世起了怀疑,因为,庸儿越大就越来越像一个人了,他像沈二郎,而周潢对沈二郎却知之甚深。

可按理说,小鱼才是沈二郎的孩子,可周潢在小鱼身上没有找到沈二郎的一丝毫影子,也没要找到一丝毫洞庭郡主的影子,这让周潢有疑惑,该像的不像,不该像的却像了。

于是周潢便同涂伯去了楚地,只是时隔已久,当年的事查起来毫无头绪,他在楚地一呆就是两年,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他意外的遇到了当年乐坊的牡丹夫人,而从牡丹夫人的嘴里,他意外的得知一件事情,当年,有人通过乐坊,悄悄的将一个孩子送进了罪奴宫,而领这个孩子的人是罪奴宫的一个罪奴,杨柳儿。

知道了杨柳儿那就好办了,对于杨柳儿,当初为了查沈元好的身份,周潢是查过杨柳儿的,知道她曾为尹随办事,而尹随跟南雅的关系,周潢一直心里明白的,随后周潢又想起,当年,尹随三子刚出生就夭折,这两相一结合,周潢几乎可以肯定,庸儿说不准就是当年尹随夭折的孩子。

想到这里,周潢又觉得不对了,即是尹随的孩子,他没理由长得像沈二郎啊,为了弄明白这个事情,周潢又同涂伯一起去了贾家村,找到了杨柳儿,杨柳儿一开始是什么也不说,不过,周潢跟她说,他已经知道,庸儿就是当年杨柳儿通过罪奴宫送进质子府的孩子,他是尹随的种,他决不能看着尹随窃取大周天下,使不得要揭穿这一切,那时,庸儿小命不保。

到了这时,杨柳儿也只能把一切都说明白,揭不揭穿她不管,只求周潢放过元好和庸儿的命。

于是,到这里,一切周潢都明白了。整个事件之中,人人都有所谋,唯有他被人耍的团团转,难怪毁家之仇下,元好能跟尹随合作,一直以来,自己以为,元好是为了自己暂时求全,现在看来,一切都是为了庸儿。周潢自嘲的想着。

“只是不拆穿的话,我怕皇上会被尹随所利用。”涂伯道。

“那就先扳倒尹随,对了,昨晚抓到的魏五呢?”周潢问。这个魏五是前段时间无风查出来的,周潢让人盯了好一段时间了,当年,正是他带人劫了宋哲的货船,然后嫁祸给董家,周潢这段时间盯着他就是想看看幕后主使,只是这个魏五谨慎异常,他租了一个院子,带着一帮手下,似乎是一群帮闲,可就在昨天,尹府的管家却意外的去见了魏五,随后魏五却带着人一路追杀陆灿和晴儿公主,尹随的心思,周潢自然能明白,因为一旦晴儿公主出事死亡,那么陆家的罪就坐定了,整个陆家,都会随着晴儿公主的死而轰然倒塌。

也正是因为这样,董二正巧救了陆灿和晴儿公主。

“用这个,很难扳倒尹随,他完全可以推脱这是魏五的私自行为。”涂伯道。

周潢摇了摇头,两眼望着远方,深邃幽远:“我的目的不是这件事,你有没有觉得,魏五抢劫宋哲的货船时,所选的时间,地点,手法,都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公子爷说的是当年我们遇刺的事?”涂伯问。

周潢点点头。

“公子爷一说,老奴倒觉得确实有些像,除了没杀人灭口外,时间,地点,手法十分的相似,难道,他们是一伙儿的,当年刺杀公子爷的,是尹随所主使?可,尹随没理由要刺杀公子爷啊,只要公子爷上位,尹随做为公子爷的得力干将,必然会重用的。”涂伯一脸疑惑。

“原先,我怀疑遍了朝中所有的人,就是没有怀疑过尹随,也正是因为他完全没有杀我的理由,可直到庸儿的身份揭开,我便明白了尹随有杀我的理由,而且十分的充足。”周潢道。

“什么理由?”涂伯问。

“正是因为庸儿,在尹随的心里,庸儿是他的孩子,毋庸置疑的,将来,尹随一定会是支持庸儿的,可庸儿的母亲地位卑下,而我的太子妃又是沈家女,一旦我登基,沈元好就是皇后,以后,不用说,我的继承人,定是沈元好的所出,尹家和沈家是生死大仇,这情况是尹随决不愿面对的,而抛开尹沈两家的仇不说,以南雅的地位,庸儿以后最多也只会是一个闲散王爷,这显然于尹随的愿望相左,而据我们后来所查得知,当时,父王去逝后,就已下旨传位于我了,而当时,皇奶奶也立马把庸儿接近了宫,显然,为了是以防万一,毕竟,当时,我还在洞庭,也就是这样的局势,让尹随看到了希望,只要我一死,庸儿做为唯一的继承人,顺理成章的登基,这对尹随来说,是最快,最好的捷径,尹随此人,老谋深算,又大胆狠辣,这样的事情,他是做的出来的。”周潢道。

“如此说来,那倒是十之八九,只是当初,刺杀公子爷的那个疤面人一直没有消息,若是能找到他,一切便迎刃而解了。”涂伯道。

“我相信快了。”周潢说着。然后由涂伯推着轮椅,进了里屋。

陆灿回到京师,先去京师衙门报了案,然后由陆太师领着,去见了圣祖太皇太后,说了遭人追杀之事。

皇家公主跟人私奔,这对大周皇室来说,那也是一个大丑闻,如今,由元好出面,那晴儿就不是私奔,仅仅是由陆灿护送着去见太后,这个理由正好解了皇室的尴尬,圣祖太皇太后也干脆来了一个难得糊涂。

随后又立马派人来见晴儿,问候一番,干脆的就让晴儿留在太后身边养伤,陆灿化险为夷,从私奔变成了保护公主,不但无罪,反而有功了。

陆家险险的避过一场大祸,尹随虽是不甘,却也不敢明的忤逆圣祖太皇太后。

珍宝轩的雅间。

陆家虽然避过了祸,但晴儿仍是和亲公主,虽然现在以养伤为由拖时间,可伤总有养好的一天吧,陆灿心里焦灼,自然就拉着颜广和宋哲喝酒。

陆灿一杯接着一杯,颜广也是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样子,整个雅间,散发出浓浓的酒气。

“好了,颜广,陆灿发酒疯,你也跟着他乱来啊。”宋哲在一边劝着两人。

“宋哲你别劝,酒是好东西啊,一醉解千愁。”颜广说着,便抓起身边的剑,狂舞了起来,结果,遭殃的是门边的两株兰花,那长长的叶片断成几截。

宋哲无奈的翻翻白眼,颜广狂起来就是这股子劲儿。干脆也不劝了,自顾自倒了一杯,跟着他们一起喝了起来。

“我为晴儿的事情发愁,你有什么愁的,你如今可是正春风得意,官场情场两得意,我可听说了,新乐坊的头牌飘雪姑娘已经放言了,只要你愿意,她一分银子都不要你出,自赎自身,为你洗手做羹汤。”陆灿大着舌头道。

“你懂什么,你好歹还跟晴儿公主两相知,可我…唉…”颜广说着,又是一通痛饮。一边的宋哲看着他,颜广今年也三十了,可这些年来,一直都没见他对哪个女人动过心,朝中一些个大臣也给他做媒,可都被他以这样那样的理由拒绝了。

宋哲知道,颜广的心里有人,只是这人是谁,却不清楚。

“喂,我找宋哲。”就在这时,门外响起叫喊声。

宋哲连忙丢下两个酒鬼,出去一看,门外两个人,前面一个被五花大绑的,而后面的人宋哲认识,正是失踪已久的董二公子。

此时,董二公子见到宋哲,便嚷开了:“姓宋的,你看看这人,是不是当初劫你货的人,我们董家,好好的做着营生,却被人栽赃陷害,我花了几年的功夫,终于将罪魁祸首抓到了,你认认。”

宋哲一听,连忙仔细辨认着,此时,屋里的陆灿和颜广听到外面的吵闹,也走了出来。

那颜广听董二公子说起当初的案子,不由的留了心,这案子,太后曾叮嘱他私下查查的,记得当时,太后说过,这案子应该另有内情,似乎跟皇上身上的冰蚕宝衣有关,太后怀疑,幕后之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第一百二十章 魏五之争

虽然事隔三年,但宋哲还是认出了魏五,他正是当初带着人劫了自己船的那个头儿,再加上此番,魏五刺杀晴儿公主,于是魏五的罪便坐的十足十。

这案子自该由京师衙门接手,只是,董二公子指出,他怀疑京师衙门于魏五互为狼狈,当初那些赃物,分明就是衙门的人在搜查时自己放进去嫁祸的。

董二公子扬言,他对京师衙门不放心,顺便的,还把京师令崔百岁给告了。

有着苦主的要求,再加上此时可能牵涉到京师令,最终这案子就由颜广为首的御史衙门接下了,魏五便关到了御史衙门的牢房里。

一通审训下来,魏五便招了,他所谋的确实是越氏宝藏,越氏宝藏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而他在一次无意中得知,董家献给皇上的冰蚕宝衣正是出自于越氏宝藏,因此,魏五便打起了董家的主意,于是就买通的京师衙门的几个差役,行此嫁祸之计。

“不对,这不是江湖人的行事手法,以我所知,江湖人这种事的手法很干脆,基本上是绑票的行式查问,又或许派人打进董家内部,悄悄的查越氏宝藏的下落,决不会惊动官家,因为,一旦董氏落到官家手里,那么,越氏宝藏的消息就很可能被官家掌握,你岂不是成了为他人做嫁衣。”颜广问魏五。

“江湖人的手法多样,颜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行此谋,本是打算等董氏一家落网后,然后我找个由头打进牢内,同董氏交好,骗他们说出越氏宝藏的下落,这样更有把握一些。”魏五道。

“那你是从何得知,董家献宝衣给皇上的,据董二公子所说,此事,只有宫里人知道。”颜广又问。

“江湖有专门贩卖消息的风媒,我这消息就是从他们手上买来的,至于他们由何得知,那小的能不清楚了。”魏五道。

“他们是谁?”颜广问。

“这我也不清楚,这些风媒游走于江湖市井之间,行踪飘忽,身份保密,而我们买消息也从来不会去追问这些。”魏五道。

“那好,今天就到这里,来人,带下去关好。”颜广皱着眉头朝着御史衙差挥挥手,让他们将魏五带下去。魏五的话,他还要再查。

虽然,刚才一问一答之间,魏五回答的有理有据,招得很干脆,可颜广却觉得里面有问题,其一,就按之前的嫁祸,董家只是抢劫,这之中,并没有闹出人命案,也就是说,董家最多也就是家产蒙受损失,而对于拥有越氏宝藏的人来说,些许家产又何足哉,所以,仅仅一个打劫案,不可能让董家的人说出越氏宝藏的下落,就算魏五打入牢房,交好董家可宝藏这样的事情,再好的关系,想来董家人也不会对个外家透露,从这一点上看,魏五的解释似是而非。

其二,关于消息的来源,这样一个消息,没有哪一个人舍得拿出来卖。

由此两点,颜广认为,魏五在说谎,其目的是为幕后主使隐瞒。只是这魏五滑不溜丢的,颜广有些无所着力。

“大人,刑部给我们御史衙门下了文书,要提走魏五,说魏五的案子该由刑部主审,说我们御史衙门捞过界了。”这时,手下师爷拿着一份文书进来,递给颜广。

颜广看着那份文书,文书所言咄咄逼人,字字直指颜广越权,颜广皱着眉头,按理说,魏五的案子,御史直接插手,确实有越权之嫌,这时,刑部直接下了文书,要提走魏五的案子,颜广没有理由拒绝。

正为难间,陆灿急匆匆的过来,拉着颜广就往外走。

“你干什么?”颜广奇怪的问。

“去见太后,昨儿个,我回来的时候,太后吩咐过的,让你去见她,晴儿能不能不去和亲,就要看你的了。” 陆灿道,今儿个早上,魏五事件后,他便先行离开了,回到家里,仍为晴儿公主的事情发愁,自家老爹就说了句,如果是太后听政,说不准就不会答应和亲之事。

一听自家老爹说起太后,陆灿突然的想起,自己临回来之时太后的吩咐,当时太后说了,她即插手晴儿的事情,就不会让晴儿和亲,同时让自己请颜广去见他,颜广曾经在北疆五年,对于赤胡是再熟悉不过了,他或许真的会有办法,可自己一回来,东忙西忙的,倒把这话给忘了,陆灿不由的暗骂自己糊涂,这才急匆匆的来找颜广。

“太后要见我,你怎么不早说,那快走。”颜广直瞪着陆灿。

心里又想着,太后对董家的案子十分重视的,而以太后的智慧,或许给他提点一二。

陆灿心系着晴儿公主,此时,恨不得跟颜广一起去,只是因为之前的胡闹,陆太师给他下了严令,不准去见晴儿公主,毕竟私奔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

这会儿他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颜广纵马离开,然后有些丧气的回家。不知不觉,天又飘起了雪,先是碎碎的,随后越下越大。

颜广到了别苑的时候,雪正大着,路上看不到一个行人的踪迹。

“颜大人,您来了,请跟我来。”卫虎头见到颜广,便领着他去见元好,此刻元好坐在偏厅,屋里的火盆烧的旺旺的,撒了桔皮,驱了碳气,屋里还带着一股桔皮的清香。

“下臣见过太后,太后千岁千千岁。”颜广行礼道。

“不用多礼,坐吧。”元好道,一边的小梅连忙上茶,颜广接过茶,又朝元遥遥拱手。曾经的好友,因为君臣之别,再也不可能回到以前那种随意谈笑的情形了。

“我请颜大人来主要是想问问赤胡部以及白胡,黑胡部的情形,几年,赤胡部刚刚平了月胡和狐戎两部,我想赤胡内部应该并不太平吧?”元好问。

“正被太后言中,今冬北疆的雪灾仍然很严重,据臣所知,赤胡部的牛羊以及马匹,已冻死饿死四成,估计最后能保留个四成,已是万幸,再加上月胡和狐戎时不时的内乱,可以说今冬赤胡的日子不好过,若按以前,他们肯定要在我大周边境劫掠一番,可如今,庆王统兵北疆,将北疆经营的铁通一般,赤胡部几次发动劫掠,不但没讨到好处,反面死伤不少,下臣估计也正是因为这样赤胡部才提出要娶我大周公主,然后以大周公主的身份要求我大周接济,在这些外族的眼里我们中原人一向是畏战的,所以尽管他们处于劣势,却仍咄咄逼人。”颜广道,他在朝中也提出反对和亲,可尹随和太皇太后都认为应是和为贵,毕竟赤胡如今是北疆第一大族,不宜把关系弄得太僵,因此应了和亲之事。

而陆太师,因为陆灿夹在其中,反而不好发表意见。

“那白胡部和黑胡部呢?”元好又问。

“白胡部和黑胡部被赶到了漠北,不过,今冬对他们来说却是一个机会,赤胡部日子不好过,而白胡部和黑胡部却在赤胡部处的西北趁火打劫,蚕食着赤胡西北地区,赤胡部对他们是头痛非常啊。”颜广笑着道。

元好仔细的琢磨着颜广听说的消息,以当前的形式来说,大周确实要避免大规模的战争,毕竟,庸儿还小,他目前还没有完全的掌控朝堂,一旦爆发大规模战争,朝堂很可能失控,而内战多年,大周百姓思定,也不是打仗的好时机。

可就算这样,元好也不认为就该以和亲的方式来避免战争。想到这里,想到这里,再结合这前颜广所分析的赤胡形势,元好有八成的把握可以让赤胡知难而退。

于是,元好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计划跟颜广说。

“太后,好计策,如此一来,赤胡人还不灰溜溜的自己回去。”颜广听了连连点头。

“这就要靠你兄弟颜其出手了。”元好道,颜其正是此次接待赤胡使者的官员。

“太后放心,他定能完成任务。”颜广道。

“对了,这计划就不要让陆灿参予进去了,省得到时赤胡人拿他说事。”元好又道。

“下官谨记。”颜广道。

陆灿和晴儿的事说完,随后,颜广便拿出了魏五的口供给元好看,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魏五?”别人也许元好不知道,可尹随手下的四大金刚,元好却是清楚的,这是杨柳儿跟她说过的,分别是徐九,魏五,麻三,阮二。

如今麻三和阮二已死,虽然魏五和徐九元好都没有见过,可她可以肯定,这个魏五就是尹随手下的那个魏五。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个魏五是尹随的人。”元好道。

“尹随的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一切疑点能明白了,尹随自然可能知道冰蚕宝衣的事情,再加上,尹随掌管着刑部,董氏一门被抓,自然就会落到他的手里,酷刑之下,准还能不招,这董氏一门倒也算是机灵,一看事情不对,居然来了个销声匿迹,然后暗中查找真正凶手,若自己洗清冤屈。”颜广道。

随即却又皱了眉头:“只是,如今魏五一口咬死是自己的行为,又没有证据证明,他跟尹随有来往,这事,尹随完全能置身事外。”颜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