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哭了，要是有什么委屈或者中意的直接告诉郭络罗氏。”宝宁看着香脂说道。
“奴婢……”香脂手指抓着衣袖，磕了下头，开口道，“奴婢已是爷的人，不能嫁给其他人。”
“你说……”宝宁愣了一下才开口道，“你是爷的人？”
“是。”香脂像是豁出去了一般，“这段时日，爷歇在主子那儿，主子不方便伺候爷，就让奴婢伺候的。”
“多久了？”宝宁抿唇问道。
“从主子发现有身子开始。”香脂低声说道。
“钟嬷嬷，让人把郭络罗氏叫来。”宝宁手指摸了下茶杯开口道。
钟嬷嬷福了福身子，就要往外走去。
“福晋，奴婢还有话要说。”香脂急声说道。
宝宁看了钟嬷嬷一眼，钟嬷嬷停下脚步，宝宁敲了下桌面，许久才开口道，“你还有什么事？”
“奴婢有了爷的骨肉。”香脂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楚。
宝宁听后怒极反笑，“真是好，很好。派人去叫大夫来，钟嬷嬷去叫爷来我这儿，把郭络罗氏也给我叫来。”
“是。”钟嬷嬷赶紧福神出去了。
“把香脂扶起来，别伤了孩子。”宝宁已经平静下来，对着一边的嬷嬷说道。
嬷嬷福了福身子，过去把香脂扶到一边的圆墩上坐下。
香脂心里惶惶不安，若不是真没了出路，她也不会来求福晋，自己的主子，是真想让自己嫁给顺福的。
若自己身子还完好或者没有怀孩子，那嫁了帮自己主子拉拢个人也是应该的，只是自己破了身子不说，还有了九阿哥的孩子，再嫁给别人，这可就是大罪了。
为什么不把怀了身子的事情告诉主子，香脂也不知道，只是在发现自己有了身子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去说，而是隐藏。
宝宁抿了口茶，果真没有告诉郭络罗氏啊，微微垂眸，看来这香脂虽说的上忠心，还是有自己的打算。
也正巧胤禟今儿没出门，就在书房看账本，听了小林子的传话，账本往桌子上一扔，起身说道，“这还算计到爷头上了，真是不错。”
小林子不敢吭声，心知九阿哥已经，满是怒火了，不过这郭络罗氏和香脂到真是有胆子，摸了下自己腰间的小玉坠，不过他们倒霉了，关自己什么事儿。
九阿哥到的时候，郭络罗氏还没有到，毕竟九阿哥的书房离宝宁的院子更近一些，看了一眼行礼的香脂，九阿哥扶起宝宁，携着她的手坐下后，才开口问道，“有了爷的骨肉？”
“是。”香脂低声说道。
“什么时候发现的？”九阿哥摸着自己手指上的扳指问道。
“前日。”香脂也不是个傻的，回答道。
“怎么不去找你主子，跑到福晋这儿来了？”九阿哥接着问道。
香脂咬了下唇，没有说话。
宝宁叹了口气说道，“倒也是我鲁莽了，前些日子奶娘给顺福求亲，求的就是香脂，我也不知她伺候过爷，想着也算是门好亲事，就和奶娘一起去了郭络罗庶福晋那儿，就去问了问，香脂当时没有同意，却也没有说原因，我也就忘记了这事儿。”
第三十七章香脂禁足
“郭络罗庶福晋和香脂也是糊涂的，当时就和我说了，不也没这么多事儿了。”宝宁皱了下眉，叹口气说道，“也不知怎么传出去的，香脂要嫁顺福的消息，我虽已经让秋桃去打听了，可这……”
胤禟听了，伸手轻轻拍了下宝宁的手背，“福晋无需自责。”
郭络罗氏此时到了，一进来看见香脂已明白了叫她来此的目的，心中暗恨，自己额娘还曾说这香脂靠得住，却也是个喂不熟的，要不是为了抓住爷的心，给自己和未来的孩子增加几分重量，怎会让这小蹄子去伺候爷。
那小蹄子也不想想是个什么身份，竟也想当主子，自己让她嫁给顺福，莫不是还委屈她了？只要自己受宠，那顺福敢对她不好？敢嫌弃她不是完璧吗？
郭络罗氏行礼后，宝宁开口道，“先坐下吧，你也有身子，别累住了。”
“谢福晋。”郭络罗氏轻声应道。
“钟嬷嬷端些点心来。”因为大夫还没有来，宝宁也没多说，吩咐人上了茶水点心后，就不再吭声。
没多久，大夫就来了，证实了香脂已有一个多月身子的事儿后，宝宁就让秋桃去送大夫了。
这个大夫也不是第一次给府里的人看病，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宝宁看向九阿哥，九阿哥点了下头，说道，“这孩子是我的。”
宝宁应了一声。
九阿哥起身看了郭络罗氏和香脂一眼，开口道，“我还有事，晚上在你这儿用饭。”
“是。”宝宁起身，福了福身子，知道九阿哥这是把事情交给自己处理了，也不再多问。
九阿哥走后，宝宁才坐了下来，看着郭络罗氏和香脂，开口道，“香脂也有身子，这段时间就在屋里好好休养吧。”宝宁端着茶杯看着香脂，当香脂听到她话的时候，脸色一下子惨白了，说是养身子，其实就是把她关了起来，而且是没有期限的。
郭络罗氏垂眸没有吭声。
香脂跪了下来，哭泣道，“福晋，还让我留在主子身边伺候主子吧。”
宝宁没有吭声，只是看向郭络罗氏。
郭络罗氏卷了下手帕，笑道，“香脂别哭，说什么伺候，你以后也是爷的人了，伺候爷就可以了。”
言下之意，并不想让香脂再住在自己院子里。
宝宁抿了口茶，开口道，“既然有了爷的孩子，钟嬷嬷先把香脂扶起来，对了，再在完颜氏那儿收拾个屋子出来。”其实宝宁还真没有想让香脂再住在郭络罗氏院子里，只是有些话她先说出来和郭络罗氏先说出来，却是不一样的。
“是。”钟嬷嬷应了下来。
香脂知道事情已没了转机，坐在绣墩上，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如今再叫香脂也不合适了，你可记得以前的姓氏？”宝宁放下茶杯问道。
“奴婢姓周。”香脂低声说道。
“钟嬷嬷一会选两个丫头伺候周氏，还有找个有经验的嬷嬷，毕竟她肚子里是爷的骨肉。”宝宁开口道。
“是。”
“郭络罗氏身子弱，这些日子就留在院子里抄三个月的经书养养身子吧。”宝宁看向郭络罗氏，淡淡地说道。
郭络罗氏睁大了眼睛看向宝宁，有几分可怜的味道，“福晋……”
“李嬷嬷，把那些个说闲话的都赶出府，这府里只留做事的人。”宝宁吩咐道。
“老奴明白。”李嬷嬷应了下来。
“我也累了，你们退下吧。”宝宁不再看郭络罗氏和香脂，说道。
郭络罗氏咬牙，脸上也没了笑容，行礼后退了下去。
香脂咬了下唇，跟在郭络罗氏身后出去了。
宝宁这才靠在垫子上，笑着问道，“扬程对你可好？”
秋桃脸一红，低声说道，“自是好的。”
“那就好。”宝宁看着秋桃的神色，放下了心，“秋桃，我会选几个人出来，你调教下，以后你就不要在我身边伺候了。”
“主子。”秋桃看向宝宁，问道，“可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好？”
“傻丫头。”宝宁笑骂道，“爷的意思是让扬程参加科考，你以后不要再自称奴婢了。”说着，就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东西递给秋桃。
这是秋桃当初的卖身契，秋桃看着东西，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把东西放回宝宁手边的桌子上，“奴婢不要，奴婢一辈子伺候主子。”
“说什么傻话。”宝宁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也不再把卖身契递给秋桃，直接坐直身子，动手把纸给撕了，“秋桃，我需要的不是一个伺候我更衣吃饭的人，你可明白？”
秋桃低下了头，没有吭声。
“爷给扬程准备了一处院子。”宝宁开口道，“虽不大，却也是属于你们的地方，一会地契拿回去，秋桃你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应该知道怎么做的。”
让秋桃把地契拿回去，就是告诉扬程，秋桃是自己身边出去的，不让扬家小瞧了，毕竟若是以后扬程做了官，那扬家会不会轻待了秋桃就难说了。
可是，后来那句话也是在提醒秋桃，虽有自己给她撑腰，如何打理一个家，如何照顾自己的丈夫，也是要费心的。
“是，奴……秋桃知道。”秋桃其实并不想离开宝宁身边，却也明白宝宁的意思，“主子放心，秋桃一定不让主子失望。”
“恩。”宝宁也是心酸，“去选几个丫头，教导好了，若是教导不好，我可以不让你出去的。”
“是。”秋桃应了下来。
九阿哥晚上来用饭的时候，宝宁把下午的处罚说了，胤禟点了下头，“福晋做得很好。”
宝宁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
“福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儿？”胤禟见宝宁脸色不好，问道。
“秋桃一直跟着我的，我下午把她的卖身契给撕了，爷赐的院子的地契我也交给她了。”宝宁抿了下唇，低声说道。
胤禟心中一软，自己福晋倒是个重情的人，伸手搂住宝宁，开口安慰道，“舍不得别就放出去，一切有爷在呢。”
宝宁微微垂眸，屋中就剩下他们两个，才放软了身子靠在九阿哥怀里，额娘在自己出嫁前说过，夫妻相处，最重要的是要分清楚自己什么时候是福晋什么时候是妻子，“我没事，秋桃也要去陪着自己的丈夫的。”
宝宁一个也字让胤禟心情大好，“这几日选个好天气，爷带你和孩子们去外面转转。”
秋桃嫁人后，就不能再住在宝宁院子里了，而是跟着扬程住，扬程正在房里读书，看到自己妻子回来，笑道，“可是累了？”
秋桃摇了摇头，说道，“不累的。”
扬程见秋桃眼睛红了，上前握住秋桃的手，“受欺负了吗？”
“主子才不会欺负我呢。”秋桃脸一红娇嗔道。
“那怎么红了眼？”扬程拉着秋桃坐在椅子上问道。
“只是要离开主子身边，我舍不得。”秋桃脸上带着几分难过，“主子一直对我很好，今儿把我卖身契撕了，要我以后好好和你过日子，不再伺候她了。”
扬程一听，劝慰道，“这是主子关心你。”心中倒是对宝宁多了几分感激，称呼也从福晋变成了主子。
秋桃如何听不出，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契递给扬程，“这是爷让福晋给我们的，说要你好好准备应试。”
扬程看着地契，抿了下唇，“我不会让爷和主子失望的。”然后握住秋桃的手，“我会让你幸福的。”
“我知道。”秋桃笑着说道。
香脂搬到了完颜氏院子里，完颜氏倒是没说什么，让人收拾了屋子出来，还塞了一个荷包给钟嬷嬷笑道，“嬷嬷辛苦了，进屋来吃杯茶吧。”
钟嬷嬷收了荷包，“老奴可不觉得辛苦，庶福晋倒是要劳累一阵子了。”说着就低声说道，“那边可是禁足了，这个又惹了爷生气，肚子里的孩子……主子倒是没什么念想。”
“谢钟嬷嬷提点。”完颜氏心中一喜，说道。
钟嬷嬷没再多说什么，“老奴也该回福晋那儿了，周氏就交给庶福晋了。”
“秀竹去送送嬷嬷。”完颜氏开口道。
刘氏知道这个消息后，笑道，“这郭络罗庶福晋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莺歌，你可会学香脂……周氏？”
“奴婢不敢。”莺歌跪在地上说道，她是知道刘氏的手段，若是自己，怕是根本活不到去福晋面前的时候。
“记住今儿的话。”
“是。”
郎氏狠狠摔碎了一个杯子，“怎么这郭络罗氏院子里的风水这么好，就这么容易有孕。”
“奴婢找了些养身的偏方，主子若是看了还行的话，奴婢就给主子准备了。”柳儿说道。
“可给大夫看过？”郎氏是想要孩子，可也不会吃那些伤身的东西。
“看过了。”
“那还不去弄。”郎氏斥责道。
“是，奴婢这就去。”
兆佳氏放下手中缝的小衣服，“真是个傻的。”若是她换成了郭络罗氏，一定想办法让那周氏留在自己院子里，孩子……想到养在福晋身边的乐蓝，脸上带着几分笑意，那孩子好像又长胖了不少。
第三十八章奶娘心思
康熙四十二年七月初十日寅时皇十三子长女生，母为侧福晋瓜尔佳氏。
那周氏住进完颜氏院子里后，完颜氏倒是悉心照料，毕竟宝宁的意思明显是把周氏交给了她，若是出什么差错，怕自己也不好过。
第二日请安的时候，宝宁就开口说了周氏的事情，郎氏笑道，“那敢情好，我们又多了一位妹妹。”还是一个没有威胁的，周氏明显不招九阿哥和宝宁待见，怕是没有出头的日子了。
刘氏柔声附和道，“是啊，爷真是好福气。”
兆佳氏卷了下手帕，什么话也没有说。
“完颜氏，你多上点心，等周氏生产了，我会和爷说，好好奖赏你一番。”宝宁看了一眼完颜氏，笑道。
“是。”完颜氏心中一紧，脸上笑盈盈答道。
“郭络罗氏在屋里抄书养身，你们没事儿就不要去打扰了。”宝宁两手交叠放在腿上，“好了，都下去吧。”
“是。”几个人也不敢再留，都福身退下了。
钟嬷嬷给宝宁换了一杯花茶，宝宁喝了一口，说道，“去把奶娘叫来。”
“主子是想？”李嬷嬷脸上的笑容越发慈祥。
“这事儿出了，奶娘的面子也是要顾的。”
没多久，钟嬷嬷就带着奶娘进来了，奶娘脸色并不好，宝宁见了叹口气亲手扶起了奶娘，“嬷嬷受委屈了。”
“福晋，老奴……”奶娘一听就落了泪，扑通一下又跪在了地上，伸手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老奴不知那周氏是爷的人，要不给老奴几个胆也不敢去求啊……”
“嬷嬷哪儿的话，爷和我又不是不明理的人。”宝宁赶紧拦住奶娘说道，“嬷嬷无需如此的。”
“我知九阿哥和福晋都是心善的，可是老奴一家实在没脸府里待下去了。”奶娘算是恨极了郭络罗氏和香脂，既然都爬上了九阿哥的床，没事还来找她家顺福，这算个什么事儿。
府里全知道自家儿子要娶香脂，这香脂转眼就变成了姨娘不说，还怀了九阿哥的孩子，她觉得现在府里的人都在嘲笑他们家。
最重要的，也不知道九阿哥会不会以后不再重用顺福，甚至……奶娘不敢往下想了。
“多大点事儿啊。”宝宁看了李嬷嬷一眼，李嬷嬷把奶娘扶了起来，“爷还想让顺福去外面帮他办事呢。”
奶娘听了安了心，也不哭了，“谢福晋，福晋的大恩，老奴铭记在心。”
“李嬷嬷带着嬷嬷下去梳洗下。”宝宁吩咐道。
“是。”李嬷嬷福了福身子后，就带着奶娘下去了。
李嬷嬷让人送了温水上来，等奶娘洗净了脸，又整理了下头发后，才说道，“主子让我告诉你，放宽心，这事儿不怪你也不怪你家顺福，顺福是个好的，主子是知道的。”
“替我谢谢福晋的大恩。”奶娘也是个通透的，说道。
李嬷嬷叹了口气说道，“主子其实觉得周氏样子不错，顺福也是有能耐的，这两个人挺般配，所以你来一说，主子就去郭络罗氏那帮你说道了，可谁曾想……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那郭络罗氏或者周氏说一句，事情也不至于这样。”
奶娘一想，可不就是，越发觉得那郭络罗氏和周氏不是个东西，那郭络罗氏也不想想，当初他们家帮了她多少，现在可就翻脸不认人了，这郭络罗氏还没生个儿子成个气候，就这么对他们家，如是成了……还不得把他们家踩到泥里去。
李嬷嬷从一边柜子里掏出一个小包袱，放到奶娘手上，“福晋的意思是让顺福出去段时间，等着事儿的热头劲过了再回来，只是知道你家就那么一个儿子，就让我拿些银子给你，福晋说银子不多，让你们先使着，这可都是我们主子的贴己钱，没走帐的。”
奶娘接过包袱，一拎便知道，这里怕是最少有二十两呢，听了李嬷嬷的话，赶紧把包袱往李嬷嬷怀里推，“这怎么使得。”
“你就拿着吧，莫不是嫌少？”李嬷嬷又把包袱推回去说道。
奶娘不再推辞，收了包袱开口道，“以后福晋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老奴定不让福晋失望。”
李嬷嬷也不说话，伸手握了一下奶娘的胳膊，她们两个相视一笑。
顺福果真被派出去了，具体是做什么，九阿哥没说，宝宁也没有问，倒是奶娘又来了几次，给宝宁送了几个荷包帕子。
九阿哥当初虽说带宝宁和两个孩子出去，可是宝宁没想到，只过了两天，九阿哥就让小林子送了一身常服过来，“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爷说今儿只是在城里转转，就先不带大阿哥和二格格了，过几日去踏青了再带。”
宝宁自从出嫁后，除了去宫里请安或者去几个妯娌那儿，就没出过府，如今九阿哥带着她出去转，说不开心激动是假的，“我知道了。”
“马车已经备下了，就在大门口，那奴才先告退了。”小林子满脸笑意说道。
“好。”
小林子这才打了个千退了下去。
“主子，有我和钟嬷嬷留在府里，你就放心和爷出去吧。”李嬷嬷见宝宁没有马上去换衣服说道。
钟嬷嬷也是这个意思，她巴不得九阿哥多带自己主子出去几次，拿着衣服，开口道，“这衣服真漂亮。”
宝宁脸一红，往里屋走去，钟嬷嬷和李嬷嬷跟在后面，进了屋帮宝宁更衣换发型后，“钟嬷嬷李嬷嬷，斌哥和珠儿就交给你们了。”
“放心吧主子。”钟嬷嬷答道。
宝宁这才带着一个小丫环往外走去，这个小丫环也才十三四岁，是秋桃调教好送来给宝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