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羁低头打量她,睡着的小丫头漂亮的像橱窗里的洋娃娃,冯羁还记得她第一次在他怀里睡着的时候,就是这样,闭着眼安安静静的睡着,香香软软的小身子,靠在他怀里,让他想永远护着她,抱着她,不让她有一丝委屈和烦恼。
冯羁轻轻吁了口气,又不得不承认,直到现在,小丫头所有的委屈跟烦恼仿佛都因为他,他该好好疼她宠的…“我才不写检查…”小丫头忽然嘟囔了一句,冯羁不禁莞尔,低头一个吻印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呢喃:“好,不写检查,睡吧!我的小丫头。”
萌萌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里她终于嫁给了羁哥哥,醒过来,窗外已是艳阳高照,勇者被子坐起来,萌萌还不禁回味,忽然一扭头,身边哪还有羁哥哥的影子,偌大的床上就剩下她一个了,瞥见床头柜上的即时贴,小嘴撅的老高。
拿过来,羁哥哥遒劲的字体映入眼帘:“团里有任务,我回部队了,不许撅嘴,是谁说的,要当贤惠的小妻子,所以,不许撅嘴,更不许耍赖,我会尽快回来,小米粥和花卷在厨房的保温盒里,冰箱下面第二层有拌好的小黄瓜,吃了早餐再去学校,乖——冯羁。”
萌萌从床头柜拿出小镜子对着照了照,虽然没睡多久,可脸色蛮好,粉白粉白的瞅着就那么滋润,想到昨天晚上,不禁甜甜笑了。
萌萌一出小区就看见柴子轩,身后是一辆挺高调的跑车,雪崩的时候,她就记得一个人影迅速扑过来,当时只有柴子轩距离她最近,所以她知道是他。
他的行为萌萌真的很感动,但感动不是爱情,萌萌分的清楚,现在又不是古代,救了她的命,就要以身相许,如果这样,她宁可他别多此一举,所以虽然柴子轩对她有救命之恩,萌萌跟他也不肯能,但是至少要心存感激。
“师兄,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柴子轩目光微黯:“谢什么,当时那种情况我根本没反应过来,已经扑了过去,完全下意识的行为,好了,上车吧!”
见萌萌略迟疑的神色,柴子轩道:“我又没让你以身相许,不会连我的车都不敢上了吧!”萌萌洒脱一笑:“怎么可能,有便车不搭白不搭。”拉开驾驶座一侧的车门,坐了进去,摊开小手眨眨眼:“钥匙…”
四十六回
“萌萌,昨天晚上干啥去了,你瞅瞅,你这张小脸,有红似白,够滋润的,前天去医院看你,还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这才一天就拿下了…说真的,看见你兵哥哥那健壮,我都替你担心,就你这小身板儿…”说着,还颇鄙视的上下瞅了一圈:“给你的兵哥哥塞牙缝都不够吧,小胳膊小腿儿的,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上的选手,萌萌,姐妹儿可的劝劝你,这爱情是不错,可别把自己搭进去。”
晓琪这丫头,别看成天一副没心没肺的傻大姐样儿,荤段子说起来,比谁都门清,成天抱着**小说看,都快魔怔了,萌萌目光闪了闪,凑近她耳边低声道:“晓琪,一看你就没经验,谁把谁搭进去,还不一定呢,你有瞎操心的功夫,不如自己找个男的试试去。”
晓琪一把推开她:“我才不找男人,都一个德行。”萌萌摇摇头,这丫头还没从失恋中解脱出来呢,忽然想起一件事正色道:“晓琪,你寒假打工的事儿有着落了,我跟我表哥说了,就去他公司。”
晓琪眼前划过卫晓峰的笑容,脸有些热,萌萌反而放心了,这丫头虽然失恋,至少还知道惦记帅哥,不过晓峰哥是挺帅,比潘绍杀伤力更大,虽然萌萌觉得不可能,但还是想提前打个预防针:“晓琪,我可跟你说,我表哥哪个人,不远不近的瞅瞅可以,千万别靠近,有危险,知道不。”
晓琪看她凝重的表情,扑哧一声乐了:“我真怀疑,他是不是你哥,你说的他比魔鬼都可怕。”“魔鬼?”萌萌歪歪头:“当哥哥是很棒,但女人方面,说他是魔鬼也蛮贴切,总之,你离他远点,其实,你也不是我表哥的菜,他喜欢冶艳型的女人,你呢,跟颗发育不良的豆芽菜似的,不和他的胃口,行了,走啦,今天好冷,咱们吃火锅…”
两人说说笑笑,一出校门就看见柴子轩,萌萌暗暗皱眉,她觉得,自己表达的已经相当清楚,而柴子轩也不是死缠烂打的男生,没那必要。
仿佛知道她的想法一样,柴子轩开口解释:“张昊申请的额奖学金下来了,今天请客,请全套,让我过来接你。”
萌萌侧头看了眼晓琪,柴子轩道:“潘绍家里有事没来,陈晓琪一起去吧!人多热闹。”两人只能上车。
到了地方,才知道是柴子轩家里,萌萌还是头一回来柴家,外面看上去,跟林请家有点儿像,都是那种三层独栋别墅,环境清幽,地段却比林家更接近市区,算市区跟郊区交界的地儿,交通便利,也不太远。
别墅前有一个占地破广的人工湖,傍晚的夕阳投射在如镜的湖水上,泛起粼粼波光,仿佛碾碎的琉璃,洒落其上,晶莹剔透,分外美丽。
陈晓琪对着湖面发了半天呆,忽然长长叹口气道:“这辈子能在这种地方住上一天,我也满足了。”
萌萌扑哧一声笑了:“这有什么难的,跟师兄说说,今天晚上你就在这儿露营得了。”柴子轩也笑了起来:“如果小师妹喜欢,来住一年我都欢迎…”
“喂,喂,萌萌,怎么才来啊!就等你了,你再不来,我都要饿死了,在外面站着又不能解饱,进去进去…”张昊从里面跳出来,不由分说就把萌萌拽了进去。
真蛮热闹,法学院的来了不少,还有她们新闻系的师兄师姐,加上登山社的成员,乌泱泱足有二十人之多,摆了两桌,桌子上的菜已经上了差不多了,正中放了两大坛子绍兴黄,酒坛口的封泥还没敲开。
张昊一边拽着萌萌,嘴里还不住咋呼:“柴老大找人弄了几篓阳澄湖大闸蟹,配上刘勇从他老家弄来的绍兴黄酒,今儿咱们煮酒品蟹,好好开回斋。”萌萌嗤一声笑了,倒真没想到,平常看着挺大咧咧的张昊,挺有点儿小情调。
萌萌和晓琪被张昊拉到他们那一桌上,夹坐在柴子轩跟张昊中间,家伙什挺齐全,有专门煮酒的陶瓷壶,放上话梅,冰糖,姜丝,在桌上的炭火炉上温着,不大会儿功夫,酒气飘散开来,满屋都是酒香。
萌萌点点头,真是好东西,真正的十年陈,萌萌外公死的早,可没人娘毕竟是南边人,太姥姥过世后,那边还有舅爷和表叔,也是一大家子人,跟这边不一样,都是最平常的人家,有时候,萌萌娿琢磨,以美人娘的家世,当初嫁给她爹肯定不容易,姑姑说以前奶奶是反对的。
完全可以理解,虽然老娘是个大美人,可除去家世,还曾经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显赫的方家能接受这样的儿媳妇儿,真算开明的过了头,可姑姑说的好,谁拧的过你爸,你爸要死要活的要娶媳妇儿,霸道起来简直就是占山为王的土匪。
萌萌那时笑的不行,要死要活,真无法想想她爹要死要活的样子,在她印象里,她爹永远板着一张脸,比羁哥哥严肃多了,羁哥哥有时候还会笑,一笑,右边脸颊便有一个小小的窝,很可爱…
“琢磨什么呢,笑的像个傻子,快尝尝这酒,比我爸酿的土酒可好喝多了。”陈晓琪把酒杯递过来,萌萌接过啜了一小口。
张昊不干了:“今天好容易我请回客,无论如何小师妹得给面子,这杯干了才够意思。”一杯酒才下肚,张昊的脸就红成了关公,嗓门也大了不少。
萌萌还没说什么,柴子轩站起来伸手挡住:“我替她喝…”张昊拍开他的手:“柴老大,这个不兴替的,你又不是小师妹什么人,替什么?”
萌萌站起来:“好,恭喜师兄,这杯我干了。”说完,一仰脖喝了下去。“痛快,痛快…”张昊伸胳膊揽住萌萌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架势:“小师妹,我跟你说,长这么大,我就没见过比你更招人稀罕的女生,不过说句心里话,我们柴老大也真不错,不如再考虑考虑…”“张昊,胡说什么?”柴子轩脸色通红,气氛有些尴尬,萌萌眨眨眼,执起酒壶给柴子轩跟自己都满上,端起酒杯郑重的道:“师兄,谢谢你这番心意,或许你的幸福就在前面,但肯定不是我,借这杯酒也祝愿各位师兄们师姐们前程似锦。”
萌萌这话说到了大家心坎了,大四了,面临的就是前程,每个人都信心满满,充满希望,却也需要祝福…
萌萌一句话把大家的情绪调动了起来,几坛子酒不到一会儿就见底了,柴子轩只得拿出他姐收藏的红酒顶上…
每个人都喝的不少,萌萌也有点醉了,但比陈晓琪强多了,晓琪一开始觉得这酒甜丝丝跟喝饮料似的,就一杯接一杯喝,最后醉的不行了,被柴家的帮佣阿姨搀到楼上客房里,睡的跟头死猪一样,宰了都不知道。
到了散的时候,萌萌觉得有点上头,她摇摇头,其实这点儿酒真不算什么,以前跟晓峰哥出去,白的,红的,中的,洋的,混着喝都没醉过,这次大约是热酒,酒气容易发散,而且她的确喝了太多。
柴子馨一进门,就看到萌萌一张比桃花更艳的小脸,目光闪了闪笑道:“子轩,怎么让萌萌喝这么多酒,我哪里有醒酒药,我上去拿下来给她吃了,吃完睡一觉头就不疼了。”
萌萌吃了药,头是不疼了,可就觉得身体四肢都有些软,坐在沙发上,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柴子轩端着热牛奶从厨房出来,看到她姐站在沙发前盯着萌萌那眼神儿,怎么都觉得有点不对头:“姐,萌萌怎么了?”
“怎么了?”柴子馨望着弟弟,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不是非她不可吗,为了她,连命都能不要,可最后怎么样,她依然不是你的。”
柴子轩脸色一暗,柴子馨低声道:“有些事儿,适当用点儿计谋是必要的,总当君子成不了事,今天就是个机会…”柴子轩愣了一下:“姐,你是说,刚才那药…”
柴子馨点点头:“老姐要是不帮忙,你一辈子就只能干看着,等生煮成熟饭,或许还有希望。”“可是,萌萌她…”柴子轩颇为迟疑。
柴子馨叹口气:“你自己看着办吧,该怎么做自己做主,只不过以后别后悔就是了,我先上去睡了。”
姐姐上去以后,柴子轩愣愣的站在原地,很久都没动地儿,他的目光落在萌萌身上,几乎移不开视线。
他能放开她吗,他舍得放开她吗,如果放手,这辈子他还会遇上第二个方萌萌吗,这是他问过自己千万遍的问题,答案始终只有一个,不能,柴子轩很清楚这一点,如果错过了萌萌,是他一生最大的遗憾,如果让他现在选择,他情愿没遇上她,没爱上她。
但是,仿佛魔障,这辈子都逃不过避不开,他缓缓蹲下,伸手拨开她脸上的发丝,她睡的很熟,呼吸轻浅,灵动晶莹的眸子轻轻阖着,小嘴嘟起一弯笑微微的弧度,灯光下浮动着一抹粉嫩晶亮,仿佛花瓣上的晨露,令人恨不得去品尝那清新的味道,柴子轩看了很久,轻轻抱起她,转身,上楼…
四十七回
萌萌这辈子都没想过,酒后乱性这种事儿能发生在自己身上,但,真可能发生了…她是被眼皮上不停跳动的光线弄醒的,睁开眼便是窗外透进来的晨曦,并不刺眼,只不过十月的清晨,总有些侵冷的感觉。
她下意识拽了拽被子,裹在□的身体上,等等,□?不对…萌萌忽然想起,昨晚貌似自己喝多了,模糊只记得,靠在沙发上想休息一会儿,后来的的事情…
萌萌蜷起身体,用力敲了敲太阳穴,后面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记不得了,萌萌懊恼不过几秒,便迅速抬起头,打量所在的房间。
入目便是一面通透的落地窗,厚重的窗帘并未阖上,只有烟雾一般的白色轻纱逶迤垂在核桃木的地板上,晨曦是从中间并不严实的缝隙里透进来的,在地板上斑驳成一条清冷的光影,随着窗外树影不停跳动,仿佛舞者婆娑起舞的裙摆。
树影外是一倾青碧色湖水,晨光中荡起粼粼波光,映着远处隐约葱郁的青山,令萌萌忽然有种置身荷兰湖区别墅的感觉。
跟着姑姑去度假过几次,姑姑家的度假别墅就在一片湖区,风景优美,空气新鲜,不是惦念着羁哥哥,她都不想回来了,她曾经想过跟羁哥哥去那里度蜜月…
萌萌摇摇头摈除飘远的神思,侧头却是一面照片墙,上面贴的都是柴子轩登山的照片,有其他队员,更有她…
这里是柴子轩的房间,如果自己喝醉了,鸠占鹊巢勉强说得过去,可身上的衣服是谁脱的?最糟糕她对昨晚后半段,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不是真酒后乱性了吧!
角落洗手间的门从里面推开,萌萌瞳孔微缩,直直看着柴子轩,显然他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垂着,使得他看起来像个刚进校门的大男生,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什么也没穿。
萌萌不会傻得以为他是因为热,B市的初秋,早晚早晚的温度也就十几度,尤其一大早,她裹在被子里,都能觉察出那种隐约寒意,可柴子轩却只在腰间围了一块浴巾。
他的身材相当不错,虽然比不上羁哥哥,那种职业锻炼出来的刚硬线条,也算很有看头,萌萌甚至能清晰看到他的腹肌,一格一格嵌在哪里,如果不是皮肤略白,应该很有感觉,当然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柴子轩跟自己两人光溜溜的处在一个房间里,或许还睡在了一张床上,这一晚上发生过什么?
念头转到这里,萌萌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她第一个想到的是,羁哥哥如果知道会怎样,她非常了解冯羁,他是男人,而且是个大男人,尤其是个霸道又别扭的大男人。
以前两人没挑明关系的时候,他都喜欢对她管头管脚,不能穿太暴露的衣服,不能化妆,不能交男朋友…说起来,羁哥哥管的比她家老爹还宽,她家老爹眼里就美人娘一个,对她跟方峻的原则是,不出大格的前提下,任她们姐俩儿发展,所以,她经常说羁哥哥像汉墓里掘出来的男人,脑袋僵化,思想封建。
她不认为,羁哥哥能忍受她的任何出轨行为,即便他宠她,溺她,而且,萌萌真的连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脱光了,也不见得就怎么样吧!
萌萌定定看了柴子轩很久,才开口:“师兄,我怎么在这里,我们…我们…”一时间,萌萌发现,自己竟然缺少问下去的勇气,但是她知道,这种事绝不能逃避,逃避于事无补,咬咬牙道:“我们发生了什么吗,昨晚?”
柴子轩一向清澈的目光有些深暗起来,眸光深处闪了闪,一瞬间划过很多东西,这些东西或光明或黑暗,分别属于他内心的天使和魔鬼。
萌萌的衣服,其实不能算他脱的,昨天晚上抱她上来,一放在床上,她就开始折腾,眼睛没睁开,可手却不老实,身子也不停扭动,仿佛燥热难耐,衣服被她扯的七零八落,柴子轩才意识到,姐姐给她吃的药,并不只有安眠的效果,还有别的…
柴子轩的内心斗争了一晚上,仿佛一场最激烈的鏖战,好几次他几乎投降,那样的萌萌,他头一次见,身上的衣服半隐半现,露出腻白的肌肤和起伏的女性曲线,媚人心骨,别说他一直恋着她,即便两人素不相识,这时候他或许也会不能自持。
她却一点印象都没了,她扯开自己的外衣,还不罢休,把自己的里面的衣服也解开,他红着脸,扭开头给她盖上的被子,被她三两下就踢开,娇憨的像个任性的孩子。
柴子轩也真不能算君子,那时候他的自制力早已灰飞烟灭,可是他的手不过刚碰到萌萌,就被她皱着眉闪开,仿佛一种身体的自主意识,能分辨贴近的人是谁。
那一瞬间,柴子轩肆意的yu望迅速冷却下来,人之所以称为人,就是因为可以控制自己的yu望,不然,跟禽兽有什么区别。
换个角度说,一个女人在药物作用下,意识模糊之际,依然能做到拒绝,代表什么?柴子轩不会不知道,即便这晚上真发生了什么,又能怎样,以萌萌的性格,他依然毫无机会。
而且,她会怎么看他,不用她,他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理智虽然清晰了,只不过,人毕竟是贪婪的,心里还存着那么点儿微薄念想,因此,萌萌的表情,语气,以及她那种后怕却侥幸的目光,依然令柴子轩轻微受伤。
她一点不喜欢他,甚至一丝丝都没有,就像她说的,他不过是她的师兄而已,她的目光明明白白告诉他,即便他们发生了什么?这一切不会改变,永远都不会改变。
昨天晚上那种突然袭上心头的绝望仿佛重新回来,沉沉压在柴子轩的心头,压的他都快喘不过气来,可还是想深究的更清楚明白,就像得了强迫症的病人。
柴子轩唇角扬起一个笑容,只不过怎么看都有点涩然:“萌萌,如果我们发生了什么,你会不会嫁我?”“嫁你?”萌萌皱起眉,坚定的摇摇头:“怎么可能,我从没想过嫁给别人,即使我们发生了关系也一样。”
柴子轩的脸色有些白,萌萌的目光在他脸上巡梭一周,忽然笑了:“这辈子我只会嫁给羁哥哥,他不想娶都不行,而且,我们并没发生什么,不是吗,因为你用了如果…”柴子轩扭开头,半晌儿才转回来:“可是我现在后悔了,非常后悔。”
萌萌不禁长长松了口气,说真的,刚才的一霎那,她的呼吸都差点停顿,她嘴上说的坚定,心里真有点拿不准,她要是真跟柴子轩有什么,羁哥哥会怎样,即使面上不说什么,估计也会成为一辈子也甩不掉的阴影,她不想有那样的遗憾,她要快快乐乐幸福美满的跟羁哥哥过日子。
萌萌草草收拾好,跑到客房的时候,陈晓琪还睡得像头猪,趴在床上,打呼噜,吧嗒嘴,差点没气死萌萌。
萌萌也没客气,抬脚对准她屁股就是一脚,陈晓琪掉下床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了眼叉着腰,瞪着眼的好友,陈晓琪揉揉眼:“萌萌,你疯了,大清早你踹我干嘛,我招你惹你了啊,天大的事都让我再睡一会儿再说,求求你了…”
说着,七手八脚爬上床,脑袋哧溜一声钻进枕头里埋了起来,萌萌上去把枕头跟被子都丢到地上,拽起她摇晃:“你这只猪,别人把你抬去卖了都不知道,醒了,醒了,我们该回学校了,今天早上可是老妖婆的课。”
“老妖婆?”陈晓琪忽然睁开眼,这回彻底醒了,老妖婆是教她们传播学概论的,五十多岁没结过婚的老处女,一张脸素的跟江青似的,就没见有过笑模样儿,课堂上挨个点名对号,迟到早退旷课都杀无赦,因此同学给起了个外号叫老妖婆。
陈晓琪曾有切身体会,萌萌一祭出老妖婆,陈晓琪就真是猪,都能立马变成兔子,陈晓琪被萌萌生拉硬拽出去的时候,被冷风一吹,不禁打了几个寒颤,抬头看看,太阳都还没出来呢,低头看看表,不满的嘟囔:“才六点,你着什么急…”还没说完,就被萌萌拖了出去,就跟后面有鬼追一样,跑的飞快,很快,两人便消失在别墅前的车道上,从头到尾都没回头看一眼,自然也看不到自始至终便站在二楼露台上的柴子轩。
柴子轩的心情绝望又复杂,望着萌萌急切跑走的身影,感觉心都空了,空的好像什么都存在一样。
柴子轩很清楚,这一次过后,他跟萌萌恐怕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柴子轩黯然叹息,低低道:“姐,我不想那样得到,而且,即便那样了,也不见得能得到萌萌,我了解她,我抓不住她,我谁也不怨,就怨命运让我这么迟才遇上她,姐,我想出国留学…”
四十八回
“出国?当初你高中毕业的时候,我跟爸都希望你出国,学校都替你申请好了,可你呢,非要在国内念大学,现在因为失恋就想出国,子轩,你真有出息啊,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跟你说了,鸿基的资金链出了问题,你想出国,这个时候肯定不成。”
“资金链?”柴子轩愣了一下:“怎么可能,公司不是一直运转良好吗,前几天报纸上不还预测今年鸿基的净利润将翻一番,股市趋势看长。”
柴子馨转身靠在露台的汉白玉围栏上,异常认真的看着他:“那不过是给外人看的障眼法而已,你也知道,我们柴家是开矿起家,当初爷爷手里一个稀有金属矿,又赶上改革开放的好形势,我们柴家才发起来,累积资金,生意越做越大,这几年,看着铺开的面大,其实是空架子,都是银行贷出来的款子,我们手上那些鸿基的股票,一旦鸿基资金缺口补不上,还能值什么钱…”
柴子轩震惊不过一瞬,便恢复平静:“既然公司开不下去就收起来好了,不求富贵但求平安也不错。”“平安,你说的轻巧…”柴子馨微微苦笑:“认真算起来,我们家的房产都是银行的,一旦鸿基倒了,你我就得露宿街头,哪里来的平安。”
柴子轩抬手按了按抽痛的额头:“姐,你想我怎么办?”柴子馨眼睛闪过一丝亮光:“本来呢,如果你搭上方家,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昨天晚上又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是你…”“姐…”柴子轩紧紧蹙起眉头打断柴子馨:“即使萌萌真跟我怎样了,和柴家有什么干系?”
柴子馨摇摇头:“子轩,你知道吗,西郊北的那片山里蕴藏着丰富的锡矿,山脚那块地,如果我们买下来,这座山就是鸿基的,开发出来,我们鸿基不禁能度过难关,或许还能跻身世界百强企业,那块地皮现在就卫晓峰手上。”
柴子轩一直知道姐姐野心很大,很小就知道,但远远没想到,她的野心竟然扩张到如此地步,前几次,他看到姐姐跟卫晓峰发展不顺,心里还替姐姐不平,觉得卫晓峰有眼无珠,姐姐这么好的女人都视而不见,可现在,突然连他都有点儿不认识姐姐了。
印象中,姐姐即使事业心重,可从来不会用什么阴暗手段,做生意算计也没什么,可是把感情也算成生意筹码,未免太过卑鄙,如果不是姐姐今天跟他摊牌,他始终还以为,姐姐真的爱上了卫晓峰,原来从一开始就是算计,连他跟萌萌,也差点算计进去。
柴子轩心里说不出反感,甚至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仿佛不过眨眼之间,所有的人和事都跟他一直以为的不一样了,他自以为活在真实中,其实一直是假象而已,眼前忽然划过小时候姐姐牵着他的手上学的情景。
柴子轩觉得,或许自己的想法有些武断:“姐,昨天晚上是你一早计划好的,所以才建议我把张昊他们都叫到家里来,还催我去找萌萌也过来,昨晚的醒酒药,也是你早准备好的,是吗?”
柴子馨毫不犹豫的点头:“如果你跟方萌萌昨天发展顺利,方萌萌嫁进柴家,以方家的家世,陪送一块地皮,应该不算什么大事,当然,如果你们没成,就要费些周折,卫晓峰精明狡猾,防的太严实,可他有致命的弱点,就是方萌萌,应该说,她是整个方家的弱点…”
柴子轩脑海里警钟敲响,戒备的问:“姐,你要做什么?”柴子馨不禁笑了:“我能做什么,软的硬的都不行,就找点有用的,昨天晚上你房间里装了针孔摄像头,我就不信,卫晓峰能为了那么块地皮,眼睁睁看着他宝贝妹妹的视频裸照外泄。”
柴子轩倒抽了一口凉气:“姐,你竟然在我房间装针孔摄像头,还打算用这些视频威胁卫晓峰,你疯了,这是犯法,不行,视频文件呢,给我,我马上销毁…”说着,直接冲了出去,进到柴子馨房间里,在电脑上找文件:“在哪儿,姐,你告诉我…”
柴子馨抱着胳膊站在他身后:“子轩,你别白费功夫,视频我早就传到网络硬盘上了,你找不到,目前卫晓峰哪里还有点儿希望,真跟方家撕破脸了也不明智,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走这一步棋的。”
柴子轩忽然转过身来,他的目光冷漠又陌生,陌生的令柴子馨有些不适应:“子轩,做生意,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为了自保,有些手段我们不得不为之。”
“不得不为之?”柴子轩忽然感觉疲倦无力:“姐,做生意我是不懂,可我最起码知道一点,做生意讲究的不是手段,而是诚信,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即使获得成功,有什么值得坚持保留的价值,如果那这样,我倒宁可鸿基倒了,沦落街头。”
柴子馨脸色变了变:“子轩,你说的清高,你低头看看你自己,从头到脚,你开的车,用的东西,哪怕你衣柜里最不起眼的一件T恤,都能抵的上工薪阶级两个月的工资,你有什么资格盼着鸿基倒,我就是想要卫晓峰手上那块地罢了,在他手上就盖个不疼不痒的度假村,在咱们这里,却能使柴家起死回生。
柴子轩道:“不管怎么说,我不允许你伤害萌萌。”柴子馨摇头“你还小,以后你就明白了,爱情其实是最没用的东西,不如握在手里的东西更真实有用。”
柴子轩看了他姐很久,低低说了一句:“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现实了,那个为了我把别人打的头破血流的姐姐哪儿去了…”
柴子轩的背影消失在门边很久,柴子馨都没回过神来,子轩小时候身体不好,弱巴巴的像个小姑娘,因为自幼丧母,性格有些自闭倾向,上学以后,经常受高年级孩子的欺负,回家来,身上脸上总带着莫名其妙的伤,问他原因他也不说。
后来柴子馨没辙就偷偷跟着他,才发现被几个高年级的男声堵在墙角,又打又骂,柴子馨当时就怒了,抄起身边一块砖头上去就拍,这些旧事,深深埋在记忆里,不是子轩今天提起来,子馨都快记不得了。
这么多年生意场混下来,最初的赤子之心早就不在了,而有一点,柴子馨最清楚,柴家是庇佑他们姐弟的大厦,如果倒了,不行,柴子馨不能眼看着这件事发生,尤其,明明能抓住救命稻草的时候,她死也不放。
卫晓峰是油盐不进的男人,她贴上去,他竟然像丢抹布一样把她丢给别人,但那块地她势在必得,谁也别想拦她,子轩更不能。
萌萌跟陈晓琪出了柴家没多远,就看见卫晓峰的车,车速过快,不是萌萌对他的车太熟悉,说不准就从身边呼啸而过了。萌萌大嗓门喊了一声,卫晓峰才看见路边两个看起来有点邋遢的女生。
卫晓峰今天是真着急了,开始怀疑到柴子馨,还是因为最近出的一档子事,上回敲他闷棍的几个人抓住了,算不上涉黑,就是社会上一伙无所事事的流氓,最近才开始发展到打闷棍抢劫,不是犯到晓峰脑袋上,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进局子。
几个人的头儿姓杜,因为生的黑,有个绰号叫杜老黑,他倒是挺有职业道德,死也没说出雇主是谁,卫晓峰猜,或许他根本就不知道,因为,据他说,钱是网上转账,然后就电话联系,循着电话这条线和转账记录,找到了鸿基公司的雇员杨波身上。
杨波正是柴子馨手下的部门经理,以前就是个实习生,被柴子馨赏识,这一年就混成了部门经理,只凭这些证据还不算什么,另外还有一个内部消息,才令卫晓峰开始怀疑到柴子馨。
他手里拍下的那块地,倒是没什么,但是后面那片山里却藏着锡矿,鸿基旗下的探矿人员,已经去过几次,当初跟自己竞标的公司,其中也有鸿基,只不过当时不是柴子馨亲自出马,他没大注意而已。
而鸿基内部也远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欣欣向荣,怀疑到鸿基头上以后,卫晓峰特意研究调查了鸿基的运作情况,外面看着挺好,内里早已图穷匕见,除了银行,唯一还占有最多股份的除了柴子馨父女,就是林清的父亲。
卫晓峰也突然理解,柴子馨对林家的态度,左右逢源,这女人有一颗冷漠又现实的心,这样的女人心里不可能装下什么爱情,因此柴子馨对他,也别有所图。
卫晓峰倒是不怕,可还有萌萌,柴子馨这女的琢磨什么阴损招数,卫晓峰管不着,可前提是不能动萌萌,要是萌萌有什么闪失,就算外公外婆放过他,他爸妈也得把他剥皮挖心,还有个冯木头呢,他惹不起。
因此早找人暗中盯住了萌萌,昨天晚上他有个要紧的应酬,喝高了,一觉醒过来天都快亮了,才看见短信,套上衣服就跑了出来,看见萌萌跟陈晓琪站在路边,他一身冷汗才算落下去,不禁长叹了口气:“这丫头就没有让人省心的时候…”
49.
萌萌还没见表哥这么着急过,从她记事儿起,晓峰哥身上就有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稳,性格上,他更像她姑父卫承宣。
姑姑是商界女强人,风光无限,姑父却是个默默无闻的学者,外人看来,大约会觉得姑父配不上姑姑,但萌萌不这么认为,姑父是个相当有魅力的男人,说不多,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睿智,是一个男人修炼到顶峰,才能拥有的东西。
萌萌总觉得,姑父有一种古代大儒的气质,晓峰哥继承了父母的优点,有一颗金头脑,也有这种睿智儒雅的气质,自然,更有商人的狡猾,所以,像今天这样焦躁的时候绝无仅有。
而且一向最注意形象的他,今天着实有些邋遢了,随意套了一件衬衣出来,扣子都扣的七扭八歪,显然匆促间没来得及搭配,裤子跟衬衣完全不搭,看上去有些古怪,头发也有些凌乱,蓬松的刘海遮住额头,即便如此,也没丢脸,反而比平常年轻了许多,更有一种不修边幅的性感,从身上透出来。
萌萌倒是没觉得什么,反正从小就跟表哥在一块儿生活,什么没见过,尤其小时候,她跟在表哥身后,像个小尾巴一样,认真算,萌萌跟表哥在一起的时间,是羁哥哥的好几倍,对于各种面貌的卫晓峰,早已看的不想看了,可陈晓琪不行。
本来就对卫晓峰没什么抵抗力,这时候更是眼珠子都错不开了,直眉瞪眼的小模样儿,把卫晓峰给逗乐了,这丫头有意思,直白的毫不隐晦,每次见她,卫晓峰都能一眼看透她的心思,这丫头毫无心机,而且,这形象真有点可爱。
显然是刚从被窝出来,头发乱糟糟,在头顶推起一个鸡冠子造型,说实话,这丫头长的真心不赖,皮肤白,眼睛大,鼻子很挺,就是总皱皱着,小嘴张的老大,晓峰都担心,口水会从她嘴角滴下来,像个看见鱼的小花猫。
卫晓峰忍不住伸手在她头顶揉了揉:“嘴巴阖上,一会儿苍蝇飞进去了,小丫头…”陈晓琪的嘴巴啪嗒阖上,小脸通红一片。
卫晓峰的口气过于亲近,甚至带着不自觉的宠溺,萌萌心里的警钟咚咚敲了几下,晓峰哥不是一个很好接触的人,除了对家人朋友,性格相当冷漠,尤其对她的同学,礼貌而疏离,从来不会用刚才的目光,刚才的语气,难道表哥真看上晓琪了…
萌萌坐在车后座,扭头打量身边的好友,这一看,不禁失笑,这丫头简直把色女发挥到了极致,嘴巴是阖上了,那眼珠子就没从前面的晓峰身上移开过稍许,而且,眼神怎么看怎么梦幻,萌萌仿佛能看见,她眼里两颗大大的心形嗖嗖往外钻。
萌萌忽然开始怀疑,以前她跟潘绍谈恋爱是真是假了,萌萌目光从她脸上下滑,在她身上兜了一圈,这丫头实在很邋遢,身上一件宽松的运动服能穿一年,不合身,有些过大,看上去跟美女完全搭不上茬。
萌萌被晓琪拉着,陪她买过衣服,那真是一次难忘的经历,一大早就被晓琪拽出去,手里提着个大袋子直奔批发市场,在人挤人人挨人的地儿东钻西钻,到了一个最角落批发运动服的摊位,晓琪一下就买了二十套,留下两套自己穿,剩下的全部寄回了老家,连合身都不讲究了,更何况质感,晓琪邋遢的有点人神共愤,挺好的身材,遮在宽大的运动服里,脸上这会儿还带上了一副丑丑的黑框眼镜。
萌萌都有点嫌弃的扭过头去,笑自己多想了,这丫头跟素有洁癖的晓峰哥,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永远也走不到一条道上去。
“女孩子怎么随意在外面过夜,而且还喝酒,知不知道危险,要是真发生什么,后悔都晚了…”卫晓峰脸色一板,开始教训她俩儿。
萌萌多会看眼色,晓峰哥平常是宠她,有时候宠的没有原则,但是某些时候,他说话,她也的听,晓峰哥脾气上来,真敢打她屁股,小时候挨过好几次,一开始,她还偷偷找奶奶告状,奶奶数落晓峰哥一顿,下一回,晓峰哥照打不误,几次过来,萌萌就学聪明了。
说起来,羁哥哥还比晓峰哥温柔的多,虽然也喜欢教训她,可一个指头都没碰过她,萌萌撅撅嘴,却没敢回嘴。
可晓琪哪知道这些弯弯绕,她印象中,卫晓峰就是一个脾气好到不行的大帅哥,而且是个讲理的大帅哥,昨天晚上的事儿纯属意外,陈晓琪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或者说,错到挨批评的程度,因此不服气的回嘴:“昨天是师兄拿到奖学金庆祝,大家高兴就多喝了几杯,反正都是师兄学妹,再说,柴师兄家里,能有什么危险,表哥小题大做了吧!”
卫晓峰目光略沉,从后视镜里扫了陈晓琪一眼,陈晓琪被他这一眼看得不由自主有点发虚,低下头,很快就抬起来,心里说,自己虚什么,又没做错事,再说,就是干了什么错事,萌萌的表哥也管不着啊!
因此抬起下巴,跟卫晓峰对视,萌萌都开始佩服她的勇气了,这丫头别看长的跟小猫似的,肚子里原来是颗老虎胆儿。
卫晓峰跟她对视几秒,嘴角略扬笑了:“陈晓琪,我听萌萌说,你寒假要去我公司里打工是不是?”“呃!是!”陈晓琪愣了一下点点头,有点不明白,怎么话题嗖一下就转到这儿来了:“怎么了?萌萌说你答应了。”
卫晓峰浓眉扬了扬,眼睛略眯:“是答应了,别忘了来报道啊!我等着你…”不知道为啥,明明卫晓峰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缓温和,连点儿起伏都没有,可陈晓琪就觉得有股子阴风从前面吹过来,吹在她身上,有点冷飕飕的。
一扭头就见萌萌用崇拜偶像的目光看着她,不禁问了句:“怎么了,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萌萌轻轻咳嗽一声:“呃,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真有勇气。”“勇气?什么勇气?”陈晓琪挠挠头,有点莫名其妙。
前面的卫晓峰点头轻笑,的确,这丫头很有勇气,多少年没遇上过敢挑衅他的人了,这丫头真有那么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