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萧若垂着眼眸坐在床沿边,静静的看着尹致远,往日记忆纷至而来。
从第一次自己扯下衣衫,一身狼狈的钻进他的马车开始,莫非就注定了他与自己的那段孽缘吗?
犹记得那时他一身潇洒手握玉笛,端的是月朗风清,可是为何,他们会走到今天这个兵戎相见的地步呢?
谁对谁错,是否已经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与他这一生,都不可能了,因为自己的心只有一颗,给了云景轩之后便在不能给其他人了。
“子渊,对不起。。。。”对着他沉睡的俊彦,她低声说道。
床榻上的人一点反应也没有,仿似沉入大海中的石子,了无生息。
“慕容姑娘,热水已经打好了。”不知何时,宫女已经端着温水立在身后。
凌萧若转身看向那宫女,装似不经意的问道:“你有看见你们公子的夫人安平公主吗?”
安平的死对她来说打击非常之大,而最让她费解的是,安平前一刻还好端端的,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那宫女在听见这句话时,惊得瑟缩起来,他摇头道:“奴婢不知道,请姑娘赎罪。”
其实她是真的不知道,她只记得夫人将所有的人都赶了出来,只留下了安平公主一人在殿内伺候着公子,她们伺候在殿外,并未听见什么响动,只是偶尔会听到安平公主的哭泣说,说得好像是公子为什么不醒来之类的。
到了后来,只听得公主哼哼几声之后,他们再进去时,公主已经断了气,胸口渗着血渍,看着怪吓人的。
凌萧若瞟了一眼那宫女,挥手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喏。”宫女颔首朝外缓缓退去。
凌萧若凝望着宫女渐渐远去的背影敛眉思索,他现在只能肯定,安平的死与子渊无关,而她的死或许跟媚药事件有关,莫非。。。。莫非是跟毒蛊有关?
她刚给子渊把过脉,蛊毒确实如哥所说没有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安平的死八成都跟蛊毒有关了。
是什么样的蛊会这样的残忍,救了一个就非得死一个?
听哥说子渊身上的蛊毒世代相传,两百年前,云家的人怎么会狠毒至此?
“哎。。。。”
叹息一声后,凌萧若转身从盆子里拧了毛巾出来,抬手为子渊擦拭起脸颊来。
第148章 他的初衷
凌萧若一面擦拭一面说道:“子渊,我知道你一心求死,可是,有些事情并不是死了就能解决问题的,难道你忘了自己与子然在苍山时的记忆了么?你知道么?子然跟我说,所有师兄弟中,你与他最像,你们经常在后山笛箫和鸣,现在,子然被关在大牢之中,每天受着折磨,难道你的心当真就不觉得难受么?”
尹致远躺在床榻上,紧阖着眼,没有半点的动作。
凌萧若擦拭着他的脸,随后又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起来:“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是什么感觉么?我觉得那时的你真的好温暖,对你的第一印象真的很好,可是,后来得知你与子然一同欺骗我时,我是真的很气愤,觉得自己被你们当成猴子一般玩耍。所以才会在船上吐你一脸的花生酱。唉,说到这里,我也真觉得不好意思,想我二十一世纪的高端人才竟然做出这般不文雅的事来,还真是有辱我外科主任的名号。”
“你知道么?当我猜测出你可能就是青铜面具男时,我的内心有多么的恐慌,我根本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你想啊,我怎么相信那般温润如玉的你会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呢?”
“你之前跟我说你做这些都是有原因的,我其实是相信的,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只是我不断地在排斥你而已…”
“你醒来吧,我还等着你跟我解释呢,如果你就这样睡下去,那么,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原谅你了…”
凌萧若说了很多话,直到说得有些口干时才听慕容青山在旁唤道:“若儿,药熬好了。”
“嗯,你扶着他,我来喂吧,顺便用内力让药汁留下去。”凌萧若从慕容青山的手中接过碗,朝他说道。
慕容青山扶起子渊,让他靠在自己的身前,凌萧若舀了一勺药在在唇边吹凉后递至子渊的唇边哄道:“子渊,来把药喝了。”
尹致远没有半点反应,凌萧若只能掰开他的唇瓣,将药汁从他嘴里倒进去,然,那药汁倒是进去后,却又流了出来。
慕容青山抬眸问道:“药汁都流出来了,怎么办?”
凌萧若面色从容,说道:“无妨,总会喂进去的,慢慢喂就是。”
她知道有一种方法可以将药喂进去,之前也这样喂过大师兄,只是,那时她的心中的情感还没有确定,所以,那样做时也没觉得有什么,而今,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云景轩,所以,再让她用唇去喂药,她当真是做不出来了。
就这要,因为尹致远老将药汁流出唇角,是以,反反复复熬了五六次药,方才将药喂服进去。
“若儿,我听爹说,子渊刚刚回来时因为子然的事跟尹夫人大吵了一架,尹夫人由于伤心,还到我爹面前吐了许多苦水。”
慕容青山将药碗放好后,帮着凌萧若将尹致远扶好,途中,他转眸朝凌萧若如是说道。
凌萧若长睫垂下,说道:“这一切或许就是命,如果说我不将他踢下高空,兴许这场宫变就不会如此惨烈。”
如果子渊是在乎云景轩的话,那么,他定然会阻止所有事情的发生,可是,他将他踢了下去,让他生死未卜数十天,当他拖着残破的身躯回到临邑城时,却已沧海桑田。
慕容青山闻言皱眉道:“踢什么?若儿,你与子渊究竟怎么了,为何不是踢就是刺?你与他之前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凌萧若转眸看向慕容青山,娓娓道来:“哥,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子渊是的有师兄弟中最早知道我是子青的人,当时华山比赛时,我与子然掉落进山洞,发现了一张藏宝地图,子渊在我们后面跟踪,后来,他为了地图的事,屡次扮作青铜面具男,带着神兽腾蛇出现在我们的面前,目的就是为了掳我去找地图。”
慕容青山闻言,惊愕地瞪大眼眸,他说道:“你说什么?地图?”
凌萧若点头道:“是的,就是你们打打杀杀二十五年的龙脉宝藏图。”
慕容青山眼眸朝旁边瞥了瞥,压低声音说道:“若儿,以后千万莫要再提此事。”微顿,他又问道:“神兽腾蛇?那是个什么东西?”
“腾蛇是一种上古神兽,子渊可以驾驭它。”凌萧若缓缓而谈腾蛇之事时,殿门外出现了一抹黑色的身影,当她听见子渊可以驾驭上古神兽时,眸中写满了惊诧。
“子渊可以驾驭上古神兽?这是怎么回事?”
“记得去年云博海带众人去狩猎时,我与子渊走迷了路,遇见了一只会飞的蛇,那蛇当时要吃了我,幸得子渊救了我,那蛇本是要吃掉子渊的,后来却又停止了,再后来,青铜面具男出现时,那腾蛇便一直跟在身边,它的攻击力度十分之强,完全是肉体凡胎所不能控制的。”
慕容青山感叹道:“这么强大?我原以为神兽一说只是传说呢,不想还真的会有。”
凌萧若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那蛇真是怪吓人的,只是现在子渊受伤了,不知道它跑哪里去了。”
殿门外的那抹黑影在听了这番对话后,跟眸一眯,随后转身而去,身影渐渐隐匿在了黑夜之中。
殿内,凌萧若与慕容青山又说了一会儿话后便为子渊清理起胸前与背后的伤口来。
当凌萧若将那些缠绕在他背上的绷带扯开时,那皮开肉绽敏的伤口便落入了她的眸中,她的心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慕容青山看着那些伤口,尤其是背部那根马蜂窝一般的伤口时忍不住叹道:“我说若儿啊,你入山时间晚,可能对子渊不太了解,我与他师兄弟多年,即便他带着腾蛇去伤人,他的本意可能也不会太坏,他兴许有他的苦衷,你怎么就把他伤成这样了呢?”
“当时心有点乱,有点不能接受。”凌萧若避重就轻,她还是不愿让子渊潺知道子渊爱慕她一事,毕竟,这只是她与子渊二人的事。
“唉,今夜好好照顾他吧,希望他能够醒来。”慕容青山随后又叹了口气,神色有些黯淡地说道:“从我入苍山的第一天开始,我便被苍山的环境所吸引,那时苍山上的人还不多,仅有师父与两位师兄,后来,又因着添了些师弟师妹,我们的生活更是和乐融融,我以为我们的生活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却不想终有曲终人散的时候。听二师兄说,苍山之上只剩他与师父两个人了。”
“子墨与子萍还未从漠西归来么?”
慕容青山摇头道:“子墨以往回漠西不过一月就会折回,这一次不知怎地竟是整整消失了数月,还有子萍也是,偌大一个人忽然间就不见了踪影,蓝府为了这事还专门到苍山之上询问,师父只道定然会将子萍寻回。”
“上次我去漠西时,子萍与子墨待在一处的,后来子墨帮助我迷离,也不知他们怎样了。”
“唉,我说若儿啊,不是哥说你,你倒还真能倒腾出事来,你怎么就成了漠西的水神了呢?”
倘若这次不是百里寻帮助,宫变也不会如此的成功,这个世界上,究竟是谁欠了谁的?
凌萧若垂眸,不再言语,心下犹自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待二人将子渊的伤口清理好后,慕容青山便离开了,独留凌萧若守在子渊的身边。
夜,慢慢深沉,凌萧若一直撑着眼皮跟子渊说说话,当她看到子渊的眼皮终于转动了一下后,心中欣喜尤甚,最终困倦般地倒在床边沉沉地睡去。
清晨十分,当夏日晨曦的露光穿透云层洒向大地时,尹致远方才从浑噩中渐渐清醒。
他微微动了动身子,可是浑身上下传来的痛感让他忍不住吱紧了牙关,然,当他眼眸转动的那一瞬间,却是见到了那个趴在他床边阖目休憩的女子。
她的睡颜很甜美,只是那淡淡颦起的秀眉告知了她的心里或许藏着一些不乐意的事,她的肌肤剔透盈亮,似美玉一般,长长的睫毛似蝶翅一般垂在眼下,于脸颊之上投下了一排阴影。
眼前的女子无疑是绝美的,可是,这样的女子却不是属于他,永远都不是。
昨夜的画卷似梦境一般席卷而来,他不过是吻了吻她,而她却炸毛般地在他身上刺了无数个洞,如此,她对自己的厌恶真是可想而知。
“子渊,你醒了…”正当思索之时,凌萧若忽而抬头,眸中闪烁着喜悦的神色。
尹致远心下一惊,竟是顺势闭上了眼眸,头部微微朝内侧过,她怎么忽然之间就醒了呢?
凌萧若看着他回避着自己,脸上的笑容微微淡去,须臾,说道:“子渊,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很好…”隔了半晌,尹致远方才浅浅回道,说话时,胸腔起伏牵动了身上的伤口,让他忍不住蹙了蹙眉头。
看着子渊颦起的眉头,凌萧若道歉道:“子渊,我为昨天的事向你说声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被人下了药。”
“没事,我那样对你,你戳我几刀是应该的。”尹致远说话时仍旧没有睁眼,因为他有些害怕看到她的容颜。
“子渊,我昨天真是有些冲动了,你说的那些话让我感到害怕,我从没想过,你会喜欢上我,我有什么好呢?脾气也不好,还在天假扮子青来欺骗你们,这样的我也不值得你喜欢…”
凌萧若还没说话,便被尹致远打断了话语:“子青…”
“嗯?”凌萧若抬眉看着他。
尹致远缓缓睁开眼睛,转眸看向凌萧若,启唇说道:“子青,之前的我或许真的错了,我一直以为喜欢就一定要占有,可是经过这么多事之后,我想通了,我之前真是太过自私了,才会给景轩喂下忘情丹,我想让他忘记你,这样我就有机会了,是的,你说的没错,我就是那个在华山山洞内偷听你们说话的人,我的目的是想拿到宝藏图,因为天底下只有你才知道那种文字。”
凌萧若早就对此事有疑虑了,听他说起,自然不会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她问道:“你怎么知道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是一个神秘人告诉我的,也是他引我去华山那个山洞的,他还说,这地图其实总共是有三份,分别藏在华山、泰山与苍山,他说你是有缘人,只有你才能找到地图所在,这也是后来我为何带你去泰山的目的。”
因为气息不稳,是以,尹致远说话的速度非常的慢。
凌萧若一听,眼眸微眯,琢磨道:“神秘人?你不知道他是谁?”
尹致远摇头道:“不知道。”
凌萧若眉头一皱,脑中没来由地就浮现出了南华真人的样子,因为除了他,她实在想不出还有哪一个神秘人可以提供这么高深的线索。
“你为什么要找那个宝藏?为了一统天下?”
尹致远摇头道:“我对权势素来没有什么追求与渴望,我只在乎自己的娘亲与身边的人,我之所以想找到宝藏,是想将那个东西作为筹码,作为一个可以挽救子然及他家人的筹码,毕竟娘亲对那个宝藏付出了毕生的心血。”
“你…”凌萧若听后有些语塞。
她没有想到尹致远之所以这样做全是因为子然,直到现在,她才能清楚地体会到他处境的为难,一个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一个是亲如手足的兄弟,为了不让两边为难,他只能选择这样一种方式,这样一种,让自己血腥和残忍的方式。
尹致远抬眸看了看凌萧若,脸上的神情格外的落寞,他低声道:“可是,我终究还是没能达到我的目的,我仍旧阻止不了这一场嗜血的宫变,看着那用鲜血铸成的殿宇,我觉得自己当真是太过无用了。”
凌萧若见状恨恨地说道:“你娘她为什么就不能放下仇恨呢?”
所有的一切皆是源于尹夫人的仇恨,所有的阴谋都来自于她一个人,当仇恨来袭时,为什么会将人们那最后一份理智都吞噬而去呢》
“娘她…真的很苦…”
从小她就逼迫自己努力学习诗书与谋略,逼他学那些他不喜欢的东西,每当他学不会时,娘总是拿着藤条来打他,打完之后却又躲在角落里默默的哭泣。他知道娘亲身上背负着太多的责任,因为龙氏一族仅剩她一个血脉了,而自己,从血亲关系来讲,却算是外姓人,只不过体内留着龙氏的血液罢了。
“在这个世上,苦的也不止她一个人,她杀了云博海,那么云博海的子嗣又当如何呢?如此下去,冤冤相报何时了?”
对于凌萧若的质问,尹致远沉默了,多少年来,他一直想要化解这段仇恨,但是每每都以失败告终,到后来,他终于明白了,娘之所以能活下来,全是因为心中那股子恨,如果让她不恨了,那么她也就没有了活下去的意义了。
沉默良久,尹致远抬眸朝凌萧若说道:“昨夜你当是累了吧?而今我已经醒过来了,不会死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他知道若儿之所以留在这里照顾他,是出于那份内疚,经过这么多事之后,他明白了,爱情不是强占,因为强占不会让自己所爱的人幸福,从现在开始,他要学会放手。
凌萧若明白子渊话里的含义,她淡笑道:“没事的,你现在情况还不是很稳定,我再在这里守一会儿。”
尹致远摇头道:“不了,你帮我去叫安平来吧,我有些话想要对她说,所有人中,我最对不起的便是她了…”
一提到安平,凌萧若顿时语塞,脸上也陡然间发生变化,尹致远何其聪明的人,自然看出了凌萧若脸色的变化,他凝眉问道:“怎么了?你的脸色为何忽然间发生了变化?是安平出事了么?”
凌萧若心下一惊,子渊现在这个状况决计不能让他知道安平的状况,倘若让他知道安平死了,那么她昨晚上的工作算是白做了,可是,她要如何圆这个谎呢?
正当凌萧若左右为难之际时,尹夫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她一路急奔而来,几乎是扑向了尹致远,她关切地问道:“煜儿,你醒了,真是太好了,你昨夜真是吓死娘了…”
许是因着出了宫变之事,尹致远将自己那份对母亲的爱恋全然压积在了心中,他没有理会尹夫人的关切,只是问道:“安平在哪里?我要见她。”
尹夫人的道行显然比凌萧若高太多,撒谎的能力也比她强很多,说起谎话来是头头是道,根本就看不出那是假的。
在这一刻,凌萧若对尹夫的其实是敬佩的,因为,她当真可以将白的说成黑的,死的愣是说成活的。
她说的是:“安平昨天在我殿宇里跪到深夜,她说她现在只剩下她母妃一个亲人了,她不想失去自己的娘亲,她说她愿意用与你的幸福来换回她母妃的那条命,娘本来不想放她离去,但是看在她服侍你这么些日子的份上便准了她了。”
尹夫人说得言辞恳切,让人不相信都难,更何况对象还是她人小养大的儿子?
第149章 神兽出击
尹致远看着自己的娘亲,他眼眸微眯,有些狐疑,再次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说话间,他转眸看了看一旁的凌萧若,凌萧若虽然对尹夫人的欺骗有些恼恨,但是,逝者已矣,她又何必再让子渊徒惹伤悲呢?让他认为安平已经远走高飞,不是更好么?有了这层想法,凌萧若的脸上没有任何的变化。尹致远凝望了一阵子后,在心中已然做出了决定,或许这一次,娘说的是真的。
“煜儿,经过这么多事,娘也看开了一些。”尹夫人忽而垂了眸,神色有些黯然。
尹致远看着她的神情,眼眸一转,问道:“娘,云景轩在哪里?我想去看看他。”
尹夫人浅笑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能走?只要你将身体养好,让娘放了他都可以。”
云景轩那小子犟得很,既然他死活不愿意说出淑妃所在地,那么他便只能忍受那情蛊了。一想到情蛊,尹夫人余光朝凌萧若瞥了一下,这个丫头不让自己的儿子好过,她也别想过安生的日子。
“真的么?”尹致远一听可以放过云景轩,眸色自然亮了许多,他承诺道,“孩儿一定好好调养。”
尹夫人点头笑道:“好的,煜儿,你昏睡了许久,可是觉得饿了?要吃些什么?”
尹致远回道:“一些清粥就可以了。”
“好,娘让人去准备。”尹夫人说罢站立起身,当她迈开步子朝前行去时,转眸对立在原处的凌萧若说道:“既然煜儿已经醒了,你就回去吧。”
凌萧若回道:“好的。”
说完看了一眼尹致远后便转身离开了。尹致远起初并未看向她的背影,待到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大殿时方才痴痴地望了过去。
尹夫人吩咐好后便折了回来,当她回转身时却见煜儿仍旧凝望着殿门处,而当他触及到自己的眼神时,竟是一瞬间收了回去。
“煜儿,既然想让她留在身边照顾你,却又为何不开口挽留呢?”说实在话,对于儿子的爱而不得,她的心里是愤恨的,不过,刚才那场戏已经开锣,为了儿子的身体健康,她自然不能将自己阴狠的一面显露出来,不然煜儿他当是不会相信自己的话了。
尹致远睫毛低垂,看着薄被上的雕龙图案,那五彩缤纷的金龙刺痛了他的眼眸,不过,这样的情绪却被他内敛其中,对于母亲的问话,他不太想回答,只说道:“她累了一夜,该回去休息了。”
尹夫人缓步上前,去到他的床边坐了下去,她微笑盈盈,话道:“煜儿,你若是喜欢这丫头,娘为你做主,可好?”
“又用那种极致的手段么?”尹致远一直对宫变一事心有愤慨,每当一提及,他就忍不住浑身带刺。
尹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隐于袖袍中的手握紧成拳,可她的眸中却是带着些许的泪珠,她凝望着儿子,软下话语:“煜儿,你一定要跟娘这般说话么?”
她知道,经过宫变一事后,定然不能以硬碰硬,如此,便只能以柔克刚了,毕竟,自己是他的亲生母亲。
果不其然,当尹致远看见尹夫人眸中那盈动的泪水,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重,遂说道:“没有,娘,我先闭眼休息会儿吧,伤口还有些疼。”
“好的。”尹夫人点点头,随后将尹致远搀扶下去。
凌萧若回到自己的殿宇后,慕容青山便侯在了殿内,见她回来,他上前问道:“子渊怎样了?”
“应该无大碍了。”
慕容青山点点头,随后压低声音在她耳旁说道:“二师兄来说,后日夜里便可带你出去,同时也将劫狱带走子然。”
凌萧若没有说话,只默默地点了点头。
时间过得非常的快,转眼便到了后日夜里,这两日凌萧若再也没有去见子渊,也不知他恢复的情况怎样。不管怎么说,自己已经不欠他什么了,从今以后,她怕是永远也不会见到他了。
入夜后,子沣便易容来到了她的宫殿,守候在外的士兵已被子沣用调虎离山之计弄走了,凌萧若出了殿宇之后便与子潺一路朝龙啸殿而去,到得殿内后,子潺开启了密道机关,他二人顺利离开了皇宫。子沣在凌萧若与子潺成功离开后,转回头去逐月那里帮着他们劫狱。
这厢,由于准备充分,经过一场战之后,地牢之门开启,云景轩被人带了出去,因为凌萧若已经离开,是以,就算尹夫人追击,他们也不用担心,因为她的手中已经没有凌萧若这个人质了。
尹夫人本是在尹致远的殿宇中照顾他,当她听见有人来禀告说是劫狱时,眉宇之中显露出了浓浓的阴霾。
尹致远看出了端倪,问道:“娘,出了何事?”
尹夫人眸中的阴霾旋即消退,柔声安慰道:“没什么事,你莫要瞎担心。”
“是么?”尹致远有些怀疑,挑眉问道:“我怎么听着隐隐有些杀戮之声呢?”
尹夫人面不改色,她回道:“煜儿,你怕是有些误听了。”
尹致远俊眉一扬,神采飞扬地说道:“娘,我想现在去看云景轩,这两日我修养得极好。”
“好,”尹夫人点了点头,随后从身旁宫女手中端来瓷碗,说道:“煜儿,先把这碗粥喝了吧。”
尹致远不疑有他,遂俯身喝粥,然,当他颔首的那一瞬间,尹夫人用极快的手法点了他的昏睡穴,尹致远突感不妙,一个瞪眉间手中的瓷碗已然滑落,而他却硬生生地倒在了床榻之上。
尹夫人快速俯身接住了瓷碗,她的速度平稳而快速,那巧妙的手法让碗中的粥竟是没有撒出一点来。
“将公子服侍好。”尹夫人将瓷碗搁置在桌上后便带着人马朝殿外行去,一面行走一面哼道,云景轩,他竟然有胆子越狱?哼,今晚,就是他的死期!
云景轩与君离带着云家家将冲出了一条血路,当他们突破皇城后,本想四散开来时,却见前方一众人马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众人勒马停驻,云景轩与君离并肩而行,他二人目光如炬朝前望去,前方火把越来越亮,不多时,对方的脸庞已经十分清楚了。
来人自然是尹夫人,她坐在凤辇之上,那辇车四围是四根雕花的木柱,柱子之上挂着红色的纱曼,纱曼上绣着飞凤,彰显出了它的华贵,凤辇之后是成千的铁骑。
这个尹夫人,无论何时,倒是一直保持着优雅的姿态。
云景轩与君离皆眯了眼眸,没有说话。
尹夫人凌厉的眸光在他二人身上滑过,她嗤笑道:“云景轩,你小子胆子不小,竟然能在我的眼皮底下逃出去?”
对于尹夫人的嗤笑,云景轩只淡淡道:“百密总有一疏。”
尹夫人挑眉,话道:“呵,你小子不是很爱那个丫头么?怎么?现在就不管不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