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开启时发出了微微的响声,细小的响声使得坐于床边的凌萧若螓首微微一转,她眼眸一眯便知进来的人是云景轩,得知来人后,秀手不禁紧握成拳,如果有可能,她真的很想将他摁倒在地随后一顿暴打,不然当真难消她心头之气。

云景轩推门而入后并未前行,他只是负手而立站于门边,潋滟凤眸凝望着床边的女子,思索着应当如何开启话端,有些话,虽然很残忍,但是却是不得不说的。

因着思量过剩,时间在不经意间缓缓流逝,他二人,一人站一人坐,相隔咫尺却远似天涯。房间之中因着二人的无语而变得十分静谧,静谧得有些压抑,似乌云压于头顶上一般。

凌萧若微抬秀眉等待着云景轩开口说话,可是她一等再等,良久之后都没能等到他的一句话。

这厢,当云景轩终于启唇想要说话时,却听逐月焦急地声音在房门外响起。

“王爷,属下有要事禀告。”

云景轩闻言,凤眸一眯,本是酝酿好的情绪被逐月这么一扰乱,让他只觉有些烦闷,因为心有不爽,遂恼怒地问道:“何事?”

本是平凡的两个字,但是在凌萧若听来却是犹若惊涛骇浪,她惊的不是其他,而是因着声音的熟悉。

这个声音为何如此熟悉?

门外单膝跪地的逐月在听见王爷的问话后,抬首看了看坐于床边的新王妃,不知道是该说还是不该说,遂支吾道:“这…王爷…”

“有什么事你说便是!”云景轩俊眉一蹙转身愠怒道。

这一句说得比较长,凌萧若听后终是知道了声音的侏儒,这个男人不是子然又是谁呢?

凌萧若心下惊骇异常,她迅速抬手掀开了大红盖头想要一探究竟。她掀开盖头之后看见了屋中男子的一方轮廓,他一袭白衣如云如缕,墨发高束于头顶,上有一根简单的白云簪,只这一眼,她便认出此人便是子然错不了。

怎么会是他呢?她嫁的人怎么会是子然呢?

当凌萧若还在兀自惊愕时,房外的逐月一颔首迅速回道:“宁姑娘小产了,失血过多,大夫说她有生命危险,不大好治,属下遂来禀告王爷。”他这差事也忒不好当了,那宁姑娘啥时小产不好,怎么偏挑王爷洞房花烛的时候小产呢?

云景轩闻言俊眉一拧,惊道:“什么?你怎么不早说?”说罢,他一掀衣摆迅速掠出了房间,根本没有回头看凌萧若一眼。

逐月见云景轩提气而去,也没有办法再管屋内的新王妃,只跟在他的身后飞掠而去。

凌萧若伸出手指,指着云景轩消失的方向惊愕道:“天…天啦,老天不待这样玩儿我的吧,原来三皇子就是子然,就是云景轩!我怎么会嫁给他呢?”

自从穿越到这个异世后,她究竟被惊吓过多少次了?世间怎会有这样的巧合?

凌萧若脑中轰鸣一片,完全无法接受云景轩便是子然的事实!

她一直盯着子然消失的方向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不对!”一番神游之后,凌萧若倏地瞪了一下眼眸,她双手一捶,惊道:“不对不对不对!这不是巧合,绝对不是!子青应该知道子然便是云景轩的,因为她知道,所以才会上苍山拜师学艺,她拜师学艺的目的非常纯粹,那就是,她不想嫁给云景轩。”

之前的子青也不想嫁给云景轩,所以她才会上苍山,所以才回去轻薄众师兄,她就是想要做给子然看的,让她厌恶她,让他退婚。然而,在她的目的还未达成时,子青意外死去,而她穿越而来,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所以才会闹出后面这许多事来。

可是,宫中鲜少有人知道云景轩其人,子青又是如何得知云景轩在苍山学艺的呢?

这之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不期然间,凌萧若的脑中浮起一个人的面相,那人身姿飘逸,仿似谪仙。

“难道是南华真人?”凌萧若秀眉微蹙喃喃自语起来:“莫非这一切都是他设下的局?难道子青的死去也并非意味?他想要做什么?”

他如果想要害她,又为何让子湛保护她?如若不是子湛救她,在澜沧江之行时,她已经死去了。

“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由于脑中凌乱一片,由于想不到任何的头绪,凌萧若憋屈得直挠脑袋,新娘发髻已然被她挠得凌乱成风了。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甫一进门的碧绿再看见凌萧若大挠脑袋时吓了一跳,她迅速行至凌萧若跟前跪在床边,目光中是显而易见的焦急。

凌萧若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推理过程之中,全然没有理会碧绿的话语,只一个劲儿地思索缘由。

而碧绿则以为自家小姐是受到了沉痛的打击,所以才会显露出如此呆滞的神情,她眼眸一眨眼泪又流了出来,她扶住凌萧若的手臂,哭诉道:“小姐,您莫要这样,靖王是因着他的妾室小产才离开的,今晚是他的洞房花烛夜,他会回来的,小姐您莫要伤心…”

新婚夫君子啊洞房花烛夜抛弃新娶的妻子去照顾其他女人,只要是女子便是受不住这般打击的吧?

碧绿的一番话犹如沉闷石块一般撞击上了凌萧若的脑部,顷刻间,撞碎了她所有的推理程序,她眼眸一瞪,转眸看向碧绿,问询道:“你说什么?你说云景轩已经有妾室了?”

比率在看见陡然转过眼眸的小姐时还未反应过来,怔愣须臾,她点头道:“是的,奴婢方才听王府里的下人们交谈,说靖王有两位妾室,皆是他弱冠那年皇上赐的,其中一位在前些年因病去世了,而今还剩一位便是那宁夫人了。”

因为靖王府是新近建成的,府中的下人都是淑妃娘娘亲自挑的身家清白的人,听这些下人们说以前靖王身边只跟着一名侍卫,其他人对靖王的事也不甚了解,所以世人不知靖王其实是有侍妾的。

凌萧若眼眸一挑重复道:“宁夫人?”

方才云景轩的侍卫来报时分明说的是宁姑娘,莫非他是怕自己知道云景轩已有妾室?瞧云景轩方才匆忙而去的焦急身影,他当是十分在乎那名女子了?

难怪他排斥她,难怪他不来迎亲也不想娶她,原是因着他已经有喜爱的女子了。并且,那个女子还怀了他的孩子?

有了这个认知后,凌萧若的手在不自觉中握紧成拳,指关节处已然泛出森然的白,一颗心仿似浸入了冰河一般,凉凉如霜冻。心田之上,有那么一丝丝的伤痕,那伤痕有一点疼,有一点痛。

不过还好,她仅仅只是微微心动而已,一切都还好。

凌萧若咬紧了牙,长纾了一口气,不管那个小产的女子是宁姑娘也好是宁夫人也罢,总之,她凌萧若是绝对不会与他人共侍一夫的,谁都不行!

碧绿见凌萧若神情微凉,遂安慰道:“小姐,您莫要伤心了,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的,只要王爷能喜欢上小姐,这正妃之位便能保有下去。”

凌萧若听后,唇角一扬,在心下冷哼道:三妻四妾的确很正常,但是,她的理念是牙刷和男人不与人共用,在她这里,三妻四妾永远行不通!正妃?或许这里的女人会很在乎,但是她才不稀罕才不在乎这个名分呢!谁想要谁拿去便是!

冷哼完后,凌萧若拍了一下碧绿的肩膀郑重地说道:“碧绿,你帮我守着房间,我有要事出去一趟,如若有人来找,你便说我出恭去了。”

女人小产一事没有几个小时是处理不下来的,如若她出府顺利的话,应该可以在一个小时之内将所有的事情搞定。

碧绿闻言目露惊诧之色,问道:“这么晚了,小姐您要去哪里?”

凌萧若淡淡一笑,回道:“我回来后你便知晓了,我回来之时,如有外人在,你发现了任何异常情况千万不要说出口,记得么?”

碧绿脑中一团糨糊,她点点头道:“记得了。”

她虽想知道原因却没有问出了,因为她知道她的小姐是不会告诉她原因的,自从小姐上次回家之后,她就觉得小姐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小姐什么都跟她说,现在的小姐心里似乎装了许多事,让人不能轻易探出她心中所想。

凌萧若抿了抿唇后便迅速起身脱下那身繁重的新装,脱下后,她将嫁衣随手一扔跟着置办起行装来,一刻钟后,凌萧若打扮成了王府中的丫鬟模样,由于府内无人见过她的真容,是以,她泰然自若地从后门出了靖王府。

出得靖王府后,凌萧若直奔最近的街道,蹿了一阵子后终是找到了一家还没有打烊的药铺。

“姑娘,您要买些什么药材么?”入得药铺后,掌柜正在埋头算账,他头也没抬地开口问道。

凌萧若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在了掌柜的眼前,说道:“我确实要买药材,但是,我要自己抓药,如何?”

掌柜闻言微微一惊,随后抬起头来看向了凌萧若,只这一望,掌柜的眼眸便定在了原处,只见他身前的女子袅袅而立,妆容淡抹,娉婷婀娜,她美目盼兮,顾盼生辉,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尝矜绝代色,复恃

倾城姿。

这个来抓药的女子竟然美成这般模样?

“掌柜的,我自己抓如何?你看这些银两可够?”凌萧若见掌柜一副呆愣的模样,遂出声提醒起来。

那掌柜有些云里雾里,直接愣愣地点头说道:“好,好!”

凌萧若朝他淡然一笑后直接走到抓药的地方,拿起秤杆,对着满柜子的中药一味味抓了起来。

待她抓完后又问道掌柜:“你这铺面后面可有药房?”

掌柜点了点头,凌萧若拿起包好的要掀开间隔房屋的布帘径自走到里面去制作药丸。没隔多久,凌萧若便制好了药丸,制好之后,她找来水先吃了一颗,吃完之后将剩下的药丸一一包好,随后掀帘出了药房。

出得药房后,掌柜的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一直没有回过神来,凌萧若朝他有礼道:“多谢了。”

说完之后,径自出了药铺。

出得药铺之后,街口吹来一阵晚风,带起了凌萧若的一片衣角,也让她闻到了身上浓厚的中药味道,她眼眸一垂,心下觉得有些不妥,遂又寻找起胭脂水粉店来,寻到之后,她买了一些水粉,将那些水粉全然抹在了身上,使得她整个人闻起来就似一团香粉一般。

她俯身闻了闻,满意地说道:“这下味道应当全盖住了。”

一切完备后,凌萧若按照原路朝靖王府行去,然而,当她行至一条街道时,却被一个华衣公子挡住了去路。晚风一吹,撩起浓烈的酒味,辛辣刺鼻。

凌萧若在遇见他时,她往左走,华衣公子便往左走,她往右走,华衣公子便往右走。几来几往间,凌萧若终是火了,扬声喝道:“你这是做什么?”

说话间,她迅速打量了一下眼前之人,只见他身穿紫色绣金色祥云纹锦袍,身后跟着两名小厮。借着屋檐之上遥挂的红色灯笼,凌萧若看见华衣公子的脸色已然全然发红,想必已是醉得不清。

华衣公子在听见凌萧若的怒喝声时,咧开嘴打了一个酒嗝儿,他调戏道:“临邑城何时有这般美貌的女子了,本王为何不知道?小娘子,来,告诉本王你叫什么名字?”说话间,一手伸出想要去勾凌萧若娇嫩的下颌。

凌萧若见状嫌恶地打开他的手冷声说道:“拿开你的咸猪手!”这个人自称本王,看来,他也是皇子喽?

因着凌萧若过重的手劲,华衣公子痛得眉毛瞬时拧成一团,那表情看着像是要将凌萧若大卸八块一般,当凌萧若以为他会打她一巴掌时,他的眉头又舒展开来,随后嬉皮笑脸道:“小娘子这是在害羞么?呵呵,这样的小娘子本王喜欢。”

说完之后,竟是整个人朝凌萧若扑了过去。

凌萧若见此人还看不出她的脸色,心下厌恶至极,当那华衣公子熊扑过来时,她微微挑高脚,挡住了华衣公子有些踉跄的腿。

华衣公子被她一挡,重心不稳,旋即朝地上摔了过去,由于速度过快,跟在华衣公子身后的小厮根本来不及扶住他。是以,那华衣公子结结实实地摔了一个狗啃屎。

“哎哟——”一声哀嚎乍然响起于街角。

两下or见他摔倒在地,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便转身快速离去了。方才出门时由于太过急切,她没有随身带药,不然,她一定在无声无息间让这个调戏她的男人半年不举!

“王爷,奴才扶您起来。”两名小厮见自己的主子摔倒在地而自己又没能扶住,为了避免受责罚,二人争先恐后地想要去搀扶地上的华衣公子。

华衣公子推开二人的手大骂道:“没用的东西,来扶本王作甚?还不赶快将那女子给本王抓住,若是让她跑了,本王扒了你们的皮!”

他本来看上了临南第一美女上官柔,可是她却被胤东太子捷足先登了,而今,他喝完花酒竟然能在街头偶遇到如此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他又岂能放过呢?

那俩小厮闻言即刻丢开华衣公子,旋即朝凌萧若飞奔而去。

凌萧若提起裙摆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在街道上奔跑起来,因为穿着裙子,所以奔跑起来不是十分方便,跑过几个街角后那两名小厮离凌萧若是愈来愈近了,凌萧若余光朝后一瞥,心想不妙,跑着跑着忽然之间一个急刹车,在那两名小厮还未反应过来之际迅速调转身子朝反方向跑去,声东击西一把后,她将那两名小厮甩得远一些了。

虽然甩得远了,但是危险仍旧存在,凌萧若又在街角中拐了好几个弯。

当凌萧若以为自己的迂回战术终将取胜时,她在一条街道的拐角处生生地撞上了一堵结实的肉墙。

娇嫩的琼鼻与那肉墙来了一个全方位的接触,撞得她鼻子发酸,眼冒金星,七窍生烟,一经撞击,凌萧若顷刻间退开身子,伸手轻揉自己的鼻子,低嗔道:“好痛!”

“凌姑娘,怎么…是你?”揉捻间,只听一阵温润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凌萧若一听这如沐春风般的声音时,揉搓鼻子的手微微一顿,心下惊了一分,只暗忖道怎会在这个时候遇见他呢?人生的缘分啊,咋就这么眷顾她呢?

“致远,你认识这位姑娘么?”当凌萧若还未调整后心态面对饮致远时,却听一阵银铃般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凌萧若缓缓抬起头循声而望,但见灯火阑珊之处,一名身穿华贵衣衫的女子姗姗而立,她头梳追月髻,上戴雕花衔珠金步摇,上身着藕色薄纱叉襟衣衫,下身着同色罗裙,上配一条粉色丝绦,宝珠璎珞,环佩叮当,她似春日婷婷的水仙,又似秋日里绽放的海棠,只让人觉得炫目异常。她的身旁站着身穿白衣手握玉笛的尹致远,他白袖挥洒,依旧淡笑春风。

这个站在尹致远身边的妙龄女子又是谁呢?

尹致远闻言,俊眉一弯,他并未回答妙龄女子的话,而是先对凌萧若说道:“凌姑娘可能不认识在下,在下是在上次龙舟会时远远见过姑娘您,在下尹致远,这位是安平公主。”

龙舟会?凌萧若秀眉微微一挑,快速回忆起来,那时的她还是子青的装扮,那尹致远见到的又是谁呢?莫非是碧绿装扮的?

凌萧若凝睇着尹致远身边的女子,眼角忍不住有些微微抽搐,想不到这个妙龄女子竟然是当朝的公主,如果是公主的话,那么多半都是云景轩的妹妹了。今夜貌似是她的洞房花烛夜,春宵之时,她竟然穿着丫鬟衣服一个人在街上狂奔,说出去还不笑死人么?

安平公主在听见尹致远的话后恍然大悟般地说道:“哦,本公主想起来了,你便是那闻名于世的第一闺秀凌萧若啊,你警示长得如天仙般美貌,比之柔儿姐姐都要美上一分呢。”

凌萧若嘴角抽搐,轻声回道:“公主美誉了,如若二位无事,我便先行告退了。”

说完之后即刻调转身子背朝他二人行去,口里还不忘骂骂老天爷。

安平公主见凌萧若转身离去,她忽然瞪大眼睛说道:“致远,不对啊,如果她是凌萧若的话,那么就是我的三皇嫂,今夜是她与三皇兄的洞房花烛夜吧,她怎么一个人在街上奔跑?出了什么事?”

尹致远自凌萧若开口说话后便微微收住了笑容,听见安平公主的话后,他看着凌萧若转而离去的背影,似乎在思索着一些事情,不过,他面上表情变化之细微,不仔细观察,并不知他其实实在若有所思。

凌萧若虽然已离去,但是安平公主的话却是清洗入耳,听完后,她秀眉拧在了一起,最近这些日子她是不是真是有点时运不济?她是不是应该找一个寺庙去烧烧高香?

“小娘子,可让本王找到你了,你还想往哪里跑?”正待凌萧若七上八下的思索时,方才想要轻薄她的那个华衣公子再次欹斜着身子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凌萧若在听见这番油腻的声音之后,停住了前行的脚步,她的身子猛然朝后一退,转身对安平公主说道:“公主,你想要知道我为何在街上奔跑么?问问他便清楚了。”

那华衣公子在听见公主二字时,眼眸倏地一亮,醉意似乎去了一些,身子也慢慢直了起来。

安平公主在听见凌萧若的话后旋即走上前来,当她看见拦住凌萧若去路之人的脸庞时,惊得眼眸一瞪,低声说道:“二皇兄,你怎地喝成这样?”说话间,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凌萧若看了华衣公子一眼,眉毛一挑,方知此人乃事云景轩的二哥云景轶。

云景轶眼眸眨了眨,看清了面前的人,看清楚之后,他瞪着眼睛说道:“原来是安平啊,来来来,帮你二哥将这个美人带回府去,以后有什么事二哥罩着你。”

安平听后,只觉丢人,她跺了跺脚后怒道:“二皇兄,你说什么疯话,她可是我的三皇嫂,你的弟妹啊!你清醒一点,好不好?怎地喝了这么多酒?”

云景轶一听,眉头颦在一起,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你说她是云景轩的妻子凌萧若?她竟然长得这般美丽?为何所有的便宜都被那小字占了?上官柔也喜欢他,一心想要嫁给他,他到底有什么好?”

凌萧若在听见上官柔三个字时,眼眸一眯想起了澜沧江之行时坐于船头的白衣女子以及她那双含泪目,原来她喜欢的人是云景轩,难怪她的眸中会露出哀怨的神情。原是因着思君心切啊!

安平公主在听见上官柔三个字时,她瞥了一眼凌萧若,旋即拉住云景轶的胳膊转移话题道:“二哥,你的小厮在哪里?怎么也不来搀扶你?我送你回府吧。”

云景轶一说起上官柔,只觉有许多话想要说,他挥开安平的手,继续朝凌萧若嘟囔道:“你不要嫁给云景轩那小子,那小子去父皇跟前儿请父皇将上官柔赐给他做正妃,父皇没同意才将你赐给他的…唔…”云景轶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安平用手捂住了。

凌萧若在听见云景轩曾去求皇帝赐婚一事时,只觉脑中嗡嗡一片,一颗心渐渐沉至谷底。他还真是博爱啊,家中养着小妾不说,还要去求皇上下旨,他竟是一个如此花心的男子么?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安平全然没有料到二皇兄会当着三皇嫂的面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她难为情地朝凌萧若苦笑道:“三皇嫂,我二皇兄他喝多了,你见谅,见谅啊!”说罢她转头朝尹致远说道:“致远,麻烦您送我三皇嫂回府,我负责送二皇兄。”

尹致远点了点头道:“好的。”

安平公主旋即朝凌萧若点了点头后,便托着云景轶朝他的府邸行去。

“你别捂住我的嘴…”

一路行去,云景轶的声音还时不时地传来。那声音时高时低,终是消失在了夜的尽头。

凌萧若隐于袍袖中的秀拳不知何时已经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原就想,那皇帝老子怎么这么喜欢赐婚,原来她的婚姻幸福竟是这般促成的!皇家的人也太不将其他人放在眼中了,当真是可恶至极!

“靖王妃,二皇子他酒喝得有些过了,有些话,不可信的。”尹致远许是见到凌萧若微微起伏的胸膛,以为她是太过悲伤,遂在一旁轻声劝慰起来。

凌萧若闻言,紧握的手渐渐松了开来,现如今,信不信已经无所谓了,云景轩想要喜欢何人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在这个世界中,她在乎的仅有自己的家人而已。

“多谢公子了,回王府的路我十分清楚,便不劳公子了,告辞。”凌萧若淡然地朝尹致远颔了一下首后便径自转身离开了。

尹致远见凌萧若不给自己回话的机会,他唇角一扬,微微一笑,站立于原处,望着那抹渐行渐远的素色身影。

夜色之中,灯火慢慢擦亮,凌萧若因着在街上狂奔的关系,终是没能顺利地找到回靖王府的路。她在街头巷尾中走了好些时候方才寻到回去的路,前后这么一耽搁,当她回到王府时,已经亥时三刻了。

凌萧若进了王府后门,径自朝茗芳阁行去。一路行来,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想到今夜出去时竟是遇见了尹致远和安平公主,凌萧若只觉有些烦闷,看来云景轩知道她今夜外出之事也只是时间早晚的事了。不过,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样呢?以来,她出府也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二来,今夜也是他先弃她而去,错误的源头总归不在她身,她也没什么可畏惧的。

绕过后院儿的戏台,凌萧若穿行在林荫之间,不多时便到得了茗芳阁,茗芳阁内除了主厅意外其他房间都没有燃烛火,主厅之中红色烛火鲜亮,无不提醒着凌萧若今夜对她来讲是一个多么巨大的笑话。

“吱呀——”凌萧若伸手推门而入。

然而,当她推门而入看见新房内的人时,一双乌眸在不经意间微微瞪大。

只见屋内的雕花八仙桌旁正坐着一名身穿白色衣衫头戴白玉簪的男子,他俊眉似剑,一双凤眸映于红色烛光之下,显得泓滢而潋滟,墨色的瞳孔深沉若寒潭,正一瞬不瞬地凝睇着她。而他身旁站着头颅低垂双手交握于身前的碧绿。

云景轩在凌萧若甫一踏进茗芳阁的阁门时便已知晓是她回来了,当她推开房门时,他循声而望,看见了房门处那身着丫鬟衣衫的女子。

她乌发如墨,冰肌雪肤,胭脂如红,一双乌眸玲珑剔透似水晶般澄亮,眼眸之中虽然略带疲惫之意,却仍旧不能掩盖住其中的风华。

云景轩在碰触到她的眼眸时,放于桌上的手轻轻蜷缩起来。

盛夏的夜里,林间总有晚风拂过,缕缕轻风沿着开启的房门吹进了屋里,微微卷起凌萧若薄若蝉翼的衣袂,也连带着将她那一身浓郁的脂粉味道送入了云景轩的鼻端。

当他闻见风中那股浓郁而繁杂的脂粉香气时,英挺的剑眉情不自禁地蹙在了一起。

 

第062章 压倒之吻

皓月当空,星辰寂寥。

云景轩凝望着那一身脂粉香气的女子。方才,当他回眸一望时,着实让他惊艳无比,因着大婚的关系,她的脸上着了一层霞彩,更衬得她肤若凝脂,脸若并蒂花开,脸颊之上的妆容,浓淡适宜,刚巧将她绝美的脸庞雕刻得更加美艳了。

她很美,他是知道的,可是,这惊鸿一瞥最让她吃惊的便是她那双乌黑盈亮的双眸。他记得上一次见她时,她双目无神,空洞而无力,为何此刻却变得明眸善睐了。

莫非上次是因着距离过远而没有看清楚么?

云景轩微微一垂头,唇角扯动了一下,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笑,他这是在做什么?她的眼眸长成哪般模样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就算她长得再美,她身上那一股浓郁的香气也将她的品质降到了最低。

凌萧若在见到云景轩微蹙的眉头时,便知他一定是闻到了自己身上的香味。此刻,她还真是觉得自己很有原件,他最好就讨厌她到底,这样也让她可以有时间去做该做的事。

云景轩微调了一下气息,扬眉问道:“王妃出恭竟是花上了半个时辰,着实让本王惊叹啊。”

因着如雪小产一事,事出紧急,他未说出任何话语便将她一人留在了新房之中,当他稳定好如雪之后想着还是要来跟她说一声,他也不想伤人太甚。然而,当她到达茗芳阁后,碧绿告诉他凌萧若出恭去了,他想着出恭的时间应该不会太长,岂料,他一等便是半个时辰。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这个新王妃莫不是借着出恭之由出府了不成?她在新婚之夜出府去是要做什么?

凌萧若在听见云景轩的质问后,乌黑盈亮的眼眸微微一眯,脑中画面回放,从出凌府的那一刻到被人劫持,再到被弃于新房之中,所有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一种耻辱,想到今日她所受的耻辱竟然都是子然这小子赐给她的,她的火气便从心底肆意扬了起来,倘若现在还是在苍山,倘若她还是那个没有任何牵挂的子青,她早就一拳头挥过去打扁他了,哪里还轮到他在这里问三问四?

由于心中不爽,凌萧若弯若新月的秀美轻轻一挑,唇角一弯,淡笑道:“王爷不知道有痔疮的人如厕会比别人慢很多么?”

此言一出,惊得碧绿瞬时抬起了头,她首先惊诧的是小姐声音的变化,其次惊诧的是,小姐怎么可以当着王爷的面说出如此有失女儿家体统的话来?

云景轩在听见痔疮二字时,俊美而饱满的额头之上隐约船舷了暗黑的颜色,除了上次龙舟会那一面,他对凌萧若其人一点也不了解,上一次,只听她说过两句话,由于隔着风声与水声,他也不太能清晰地记得凌萧若的嗓音,而今她这劲爆的词语更让无暇思考其他,脑中只回旋着痔疮二字,久久不能挥散而去。想要脱口的话语竟是生生地憋回了肚子里。

凌萧若在见到云景轩额头之上明显的黑线和微微吃疼的模样时,心下只觉痛快,谁让他再次惹到她呢?需知,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

“王爷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妾身要休息了。”凌萧若见云景轩坐在八仙桌旁不说话,她轻启朱唇竟然下起了逐客令。

碧绿听后,一双眼眸瞪得大大的,全然不清楚小姐怎会如此语出惊人。

云景轩闻言,俊眉骤然一抬,再次凝望起凌萧若来,今夜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她竟然主动提出让他离开,并且,那张绝色倾城的脸上平淡如波,仿似所有的事都与她无关一般。想必,她也是不在乎他的。

“王妃如此说,想必也是因着家里的缘故才嫁给本王的了?”为了证实自己心总所想,云景轩开口问道。

凌萧若睇着他,不答反问道:“王爷不也一样么?”他想要的人是上官柔,而他老子偏偏将她赐给了他,他的老子是皇帝,他怕是也不能反抗吧?想起那日在苍山,他之所以会拎着酒坛子来找她借酒消想必就是因为不能决定自己的婚姻而暗自懊恼吧。

云景轩闻言,凤眸一垂,心中似松了一口气,既然她也无意于他,那么他之前想的那些法子想来已是无用。如此这般,他心中那块由来已久的沉石终是稳稳地落地了。

他垂眸须臾再度抬起,朝凌萧若说道:“既然如此,还请王妃为了家人在靖王府待些日子,时机一到,本王便会找机会与王妃和离,不知王妃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