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场景,单解衣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地上的人是她的母亲,可她跪的是自己的丈夫,而这丈夫,却是下嫁给自己的。
她看看单凤翩,他红润的唇瓣就在眼前,她似乎在意的不是他前朝太子的身份,也不是他少主的地位,她在乎的是……刚才竟然没能亲吻到他。
“单家还是皇家的守护者,你们保护好他就行了,从即日起我不会再见他,你们祝贺他登上皇位即可。”单凤翩似乎看到了她脸上那小小的失落,眼光扫过地上垂首的人,快速的在单解衣唇瓣上啄了下。
“少主,如果这样的话,只怕很难抗旨了。”地上的人缓缓抬起头,眼神同样停在自己的女儿身上。
她为能培养这样的女儿而骄傲,虽然单家的家训是不准流露过多情感,不能有多余的牵绊,但是女儿在江湖中的一举一动,她都是清清楚楚的。
她知道少主对女儿的垂爱,也知道那不能表露身份的小主人同样倾心于女儿,可是这一张圣旨的下达,却是她完全没想到的。
“什么?”显然,单凤翩和单解衣也同样意外了。
“新皇登基,传话说皇后人选在单家,要解意入宫为后。”她一字一句的说着,看着眼前两个人渐渐失去笑意的面容。
“是吗?”单凤翩眼神中,一丝冷然划过。
177夜见君王,月下酒浓
内宫深幽,偌大的寝宫即便是夏夜的晚上,也有些森凉。
太大的地方,总是没有安全感的,即使这里住着的是天下权势最大的人,一色明晃晃的亮光,更是让人难以安眠。
这种地方的森冷,只有住过的人才会体会。这个地方是没有人味的,再多的华丽奢侈都掩盖不了寒意。
都说帝王坐久了心性会变,有的变的残忍好杀,有的变的多心猜忌,更有的变的糜烂骄纵,不上朝不问政,只知道埋首在自己某种兴趣里,将所有的事务交给身边的太监打理。
能在这种环境中坚持下去,依然勤政爱民,懂得体察国情的,不仅要有强大的心性,还要有坚定的信念,古往今来数百位帝王,能够称得上贤君的有几人?
身为单家的家主,单解衣还是第一次踏足这里。按理说以她的身份,早该拜见帝王了,可就是那么巧,她偏偏不曾见过。
最初是因为她未得到单家的承认,没有资格;再之后她为皇上铲除“清静王”和“逸然王”立下功劳,却因为身在江湖身份暂时保密,就是帝王御赐的令牌,也是由单家转交的。
那位帝王已经被昔日的“琅琊王”当今的圣上软禁,一世不得不出院落一步,身为帝王的贴身护卫家族,她捏着手中的令牌有些好笑。
人还没来得及参拜,就换了。
所幸的是单家为帝王最私密的护卫,她自有她的办法进宫不为他人察觉,只是当她无声无息站在这偌大宫殿的角落中时,忽然又顿住了脚步。
他在作画。
那被水晕开的墨,刚刚调好未干涸的明艳颜料,他俯身认真执笔的姿态,都是她放轻了气息停下脚步的理由,她不想骚扰他。
她见过豪迈的他,也见过不羁的他,更多的是浪荡邋遢的他,那些印象中的片段,在看到眼前明黄色的龙袍和金色的丝绦垂坠后逐渐远去,不见了敞胸露怀的衣衫褴褛,没有了凌乱稻草的发,更不见了往昔不离腰间的酒葫芦,神韵内敛中一股威严之气顿生。
都说他是天生战场上的王者,脱下了战甲穿上了龙袍,他比任何人都能驾驭这世间最尊贵的衣衫,她不需要看别人就能下此断定。
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的衣服,陌生的地方,陌生的神情,唯独熟悉的是他的人,即便是在这龙涎香缭绕的房间里,她都能依稀找到独属于他的淡淡青草气。
没有见过如此姿态的他,记忆中的人与邋遢豪迈等同,虽然知道皇家的教养不可能让他真正如同表现的那般浪荡,但是看到,总还是有些怪异的。{shuKeju }
不想惊扰他,就远远的站着,看不到他画的是什么,却能从调制的颜料中隐约猜测出些。
他的身边没有人伺候着,显然他并不想其他人看到自己作画,单解衣的眼神转动,忽然在桌子的一角看到了某样熟悉的物件,悄然的笑了。
那是一个算不上精致的物件,甚至只有贫苦的农家才习惯以它装酒水的葫芦,长久的摸索让它表面上光滑无比,颜色也变的深暗。
看到它,单解衣的嘴角翘了起来,眼中露出了追忆的快乐神色。
他还是他,无论是处江湖之远,还是居庙堂之高,无论他叫燕殊绝还是风琅琊,也无论是在街头赌博烤着叫花鸡,或是端坐龙椅听着他人三呼万岁,他也还都是他。
当他终于放下手中的画笔,风琅琊的眼睛盯着眼前的画,眼底的欣慰伴着追忆,手指下意识的伸手抓向一旁的酒葫芦,狠狠的灌了一口后,脸上的表情拧着不满,摇摇头叹了口气。
“若是嫌弃酒不够烈,不知道我这份礼物可算好?”说话间,一个小瓶子送入了他的掌心中,在她顺势拔掉瓶塞时,浓烈的酒味冲了出来。
算不上香,甚至很冲,烧烈的冲味入鼻就能让人熏醉了,可想而知酒的烈性。
“街头两文钱一角,最便宜的烧刀子。”单解衣慢悠悠的开口,看到他的眼中爆发出的炙热光芒。
他举起手,狠狠的喝了几口,砸吧下嘴,这才舒坦的吐出一口气,“好酒,这才是好酒。”
她轻笑着,“皇宫才是天下美酒聚集的地方,怎么把个皇上馋的如此?”
才靠近桌边,她就嗅到了酒葫芦里飘出的淡雅酒香气,芬芳清香,不烈不燥,绝对是酒中上品。
“所谓酒的作用,是在入口的刹那在舌尖烧起的感觉,一直烧到胃里,再慢慢地与血液融合,微醺半醉间让人舒缓了心神,与其说是喝酒,不如说是驾驭,无论喝多少,也要让自己保持着既能享受半醉的快意,又能始终清醒着不被侵蚀,也算是一种心灵上的挑战,皇宫里的酒美是美,可惜没有那种烈气,惹不起让人征服的。”他摇摇头,拿起桌上的酒葫芦抛向她,“不信你自己尝。”
一如往昔,他与她之间依然是这种诡异的亲密关系,他们可以亲密的同床共枕,可以随便的共饮一壶酒,诡异的是他们之间似乎没有过情人的承诺,也没有见面时惊喜的爆发,拥抱亲吻。
她轻启红唇,酒葫芦里的酒入口甘醇入腹清冽,绝对是好酒,若是各地进贡的官员们听说他们最为珍藏的好酒被风琅琊批评为比不上街头两文钱一壶的烧刀子,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酒是好酒,就是太过精致了些。”单解衣放下酒葫芦,“反而失去了原始的野性,是不是?”
她的话得到了风琅琊的颔首赞同,“就如同女子,打扮的过于艳丽矜持,就失去了本色。”
这样的话,再度让她失笑。
天下间,有几人能如他这般想,大部分的男子都希望看到的女人是妆点精致,举止优雅矜持,因为这种女子适合为妻的。
可眼前的人,却又偏偏相反,他嫌弃女子过于打扮自己,他不喜欢奢华精致的东西,这能算是……暴殄天物吗?
“与其说我暴殄天物,不如说我狗改不了吃屎。”他呵呵一笑,抬起了头。
那双明亮的眸子与单解衣对视着,酒气染上他的眼底,愈发爆起炙热的光芒,“你喜欢那种酒?”
论酒,肯定是酒葫芦里的酒更加的精致;可是她带来的酒,才是真正让人打心里想要豪迈一醉的烈性,鱼与熊掌,有时候是不能兼得的。
如果有,或许只得“忘情”了吧,楚濯霄酿的酒天下一绝,在甘冽中烧了五脏六腑的同时让人忍不住饮进更多。
但是眼前,她肯定选……
手转过,抓上风琅琊手中的酒壶,在他俊美的笑颜中抿唇“我选这个。”
对于这个选择,风琅琊的表情没有半点意外,松了手,“你的礼物本是给我的,按理不该还给你,可是酒逢知己,我又不得不给你,真是让人舍不得。”
“既然知你,我的礼物又怎么会这么少?”她伸出藏在身后的手,一个坛子在手中滴溜溜的转着,“不知这些够不够?不够的话,我还准备了几坛,你若想醉倒清风月朗,明日不朝都可以。”
“果然,还是你懂我。”他的脸上露出了跃跃欲试的快乐表情,“喝酒,就要上房顶躺着喝,那才惬意。”
“你?”她打量着他,又看了看宫殿的飞檐琉璃瓦,“确定?”
风琅琊朗声长笑,“当然。”
手指一扯,身上明黄的龙袍飞向一旁,露出了里面月白的长衫,他的手握住她的掌心,“你肯定也没在皇宫的屋顶上喝过酒,要不要试试?”
这衣衫,似乎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正经面对她时的穿着,她还记得当自己看到他这身装扮时的惊叹。
玉树临风,烈阳海棠。
出神的刹那,人已落在了屋顶上,手中的酒坛也已经到了他的掌中,封泥被拍开,浓烈的酒气散开,他随意的一屁股坐在琉璃瓦上,接连灌了好几口,这才朝她招招手,“你想我打你屁股?”
犹记得那日,她看到他真实的面容后感慨他比女人还漂亮后,就是得到了这么一句话,现在再听来,居然如此顺耳。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她看着他大咧咧的坐在屋顶上的动作,心中猜想如果不是他找不到破衣烂衫,只怕连这月白长衫都不会穿在身上。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朝她招了招手,这种豪迈的动作在俊美无俦的清朗面容下,显得那么不相符。
她也不再多话,蹲在他的面前。
他扯了扯衣衫,那严实的月白长衫被扯乱了,露出了半个胸膛,她的身体被他拉拽着跌入他的胸膛,紧贴。
酒坛送到面前,只有他的低低叹息声,“喝吧,今夜不醉无归。”
她巧笑着,就着他的怀抱转过身体,身后靠着他的胸膛,被他双手环绕在腰间,仰首饮着烈酒,“这似乎不是拜见新君的礼仪啊。”
“你是不是真的想我打你的屁股?”浓重的鼻音哼着,钳制着她腰身的手重了几分力道。
“看来我的酒没能讨天颜欢心呢。”她半靠在他的肩头,被烈酒熏染过的眼眸水波淋漓,唇色潋滟。
不用看,她也能感觉到他目光里如火般侵略的气息停留在她的身上,“你知道我刚才画的是谁?”
“知道。”她轻轻的开口,半眯着眼瞳,“我。”
“那你是否还记得我说过的一句话?”他的手指轻拨过她脸颊边的发,低语。
他说过的话很多,她却知道是哪一句。
若有一日我为帝,你是否愿为后?
单解衣只是举起了手中的酒坛,“明日君王不早朝,可行?”
他的手接住酒坛的同时,紧搂着她的腰身,“若为卿故,当然可以。”
178我要你的女人,让不让?
有些话是无心之语,听在他人的耳朵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百味杂陈在心头,就如同风琅琊随口答应的话,就如同她听到的这句若为卿故当然可以。
“常使君王不早朝……”他低低的笑声,声音勾着人小心肝一颤一颤的,笑声很是诡异。
这句话,通常只在一种情况下用,就是后妃的美色诱人,让君王忘了朝政不舍离去,如今她问了,他也应了,在这月下风凉的二人浅酌中,更变得古怪了几分。
她是后妃吗?不是。
她有办法让他不早朝吗?那肯定有。
“是因为酒,还是我?”单解衣的眼眸挑起漂亮的弧线,清波如水掠过他的面庞。
她很少问这样的话,倾岄也好,凤翩也好,即便沉闷如楚濯霄,她也不问。有时候,她觉得彼此心知就是一种感情无声的亲密了,可偏偏对着他,她问了。
或许是两人之间还有种知己的感觉在其中,有些话容易出口,又或许是他们之间若即若离的关系,不如问一个真实。
“这天下间,还没有能够让我长醉不醒的酒。”他豪迈的笑声在大殿的上方飘荡,一声声的远远扬开。
单解衣睨了他一眼,“你不怕声音太大引来宫廷侍卫,然后看到你在屋顶上的形象,现在的你可不是丐帮的少主,是一国之君呢。”
“我让他们都走开了,不准任何人打扰。”风琅琊冲她调皮的挤挤眼睛,“你就是现在想让我给你做叫花鸡都行,不过竹筒饭就……”
他目光转了转,“不知道御花园里有没有种竹子,我们去砍两根?”
这个提议让单解衣眉头忍不住的打结,再度矜持端庄在这个人面前都是没办法保持的,她抚着额头,很是无奈,“你真的想去御花园砍竹子?”
“动静有点大就是。”风琅琊很认真的想想,“还要去御膳房偷米和配料,就是做叫花鸡都要去偷鸡,当皇帝真的不自由。”
“你若是被人看到在御膳房偷鸡,你的名声就彻底毁了。”单解衣连表情都呆滞了,看着眼前满脸兴奋的人。
他真的有当帝王的自觉吗,偷鸡摸狗砍竹子,这真的是堂堂君王会说出来的话?还有那只懂得烧刀子的品味……
“那我以后让人在院子里种满竹子,你来的时候我就砍一截做竹筒饭,保证没人知道。”他眼中飞舞着神采,酒气晕染的眼眸更加明亮。
“是不是还要在院子里养鸡,等我来的时候抓一只做叫花鸡?”单解衣忽然有些头疼,当然最后一点对他的隔阂也就此消失无踪。
无论他是不是君王,至少此刻眼前的他,还是那个风趣不羁,随性而为的男子,他不求锦衣玉食,不喜高官厚禄,山野中随便一节竹子,一只野鸡也会在他的手中变成美味。
“好主意,可以考虑。”风琅琊认真的点点头。
“去你的。”她终于忍不住呸了口,这种姿态也唯有在他面前才会出现,没办法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解衣,我能不能麻烦你件事?”他的下巴支在她的肩头,声音懒散。
“什么?”
“单家的护卫是不是除了你就只听我的调度?”他勾着她的手指,把玩着那尖笋如玉。
“是的。”她沉吟了下,点了点头。
单家的护卫是单家训练出来的高手,真正的说法是只听命于单家家主,而单家家主听命于帝王,只要单家不造反,这个说法是成立的。
“那能不能让他们每日给我偷偷送些烧刀子来?”他的掌心擦过下巴,很是垂涎的表情,当巴掌搓上下巴的时候,他又很无奈的停顿,落下。
那些象征着豪迈威武的虬髯没有了,粗鲁的动作在俊秀的面容下做来,古怪的可笑。
她嗤笑,“你也算是高贵出身,怎么独爱烧刀子?”
如果风琅琊真的是丐帮子弟,喜欢劣酒也无可厚非,可他明明是皇家的儿郎,在宫廷中长大,当年衣衫褴褛行走江湖也是不得已,现在人已回归,何必执着那种街头小贩的酒?
“以前在战场厮杀,都是与将士同饮,看多了骨肉血飞,即便是胜仗归来也需要麻醉,宫廷里的酒不适合我,只用这种烈酒在痛饮一番后才能在大醉中找到一丝安宁,不过喝多了。”他的手抚摸上她的发,动作很是温柔,“就连烧刀子也难以让我醉了。”
话说的很平淡,了了几字的惊心动魄只有在细细的品位中才能尝出一二。
这般的男儿,即便给他天下至尊的位置,也是束缚了他。
她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抢过他手中的酒坛,狠狠的喝了口,又还到他的手中,“好,我和他们交待声。”
“知我者,解衣也。”他同样是一大口的饮入,酒液顺着唇边滑下,湿了前襟,他抬起袖子,重重的擦过唇边,还是那般的不羁。
她看着他胸前刺眼的一团,想要抽出丝帕替他擦拭,当丝帕抽出的刹那,单解衣愣了下,用也不是,放回去也不是,定定的怔在那。
那是半块锦帕,绣着凤凰图案的半块锦帕,那日小溪边,他赠与她的半块锦帕。
“你带着它,是想今日来还给我的?”她不说话,风琅琊已经眼尖的看到了。
他是个聪明人,也是个了解她的人,他说的没错,她今天来的目的之一,确实是想把这方锦帕还给他,但是现在的她,似乎又有了那么一点动摇。
“我听闻将士在出征前,会把最在意的物件和话交给身边信任的同伴,若有人阵亡,同伴就替他将物件送回家,是不是?”她手指抚着那方锦帕,声音轻轻的。
“我从没交代过,因为我没有亲人可交,这帕子不能给任何人,它的意义只能藏在心里。”
单解衣抬起头,静静的注视着他。
“我的母亲一直喜欢的都是父亲,可是她不能与自己的爱人长相厮守,她知道父亲的责任,也知道父亲的理想,所以她进宫,用尽无数办法去讨先帝的欢心,但是她心中唯一的牵挂,就是父亲。”他的掌心拢着她的手,托着那方锦帕,“这是她有了我后,父亲从宫外托人送给她的,或许对父亲而言,她只是一枚复国大业中的棋子,这方锦帕也不过是认定孩子身份的信物,可她总是傻傻的认为这是父亲给她的爱情印证,她曾无数次的对我说,她没能与自己的爱人长相厮守,愿我不要重蹈覆辙,被这皇宫所困。”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命运的造物弄人,越是不愿意发生的事情,越是会痛苦的降临。
“无论它是什么,对你母亲而言,它都是唯一的信念,是最为珍贵的东西。”她低叹着。
“对于我来说,也是唯一的信念,最为珍贵的东西。”这一次他没有笑,低沉的声音里,是极少有的悲凉之气。
“我知道你还给我是什么意思,你不想为后,你不愿意做我的妻,对吗?”他的问话轻轻柔柔的,听不到半点责难,也没有她预料当中的怒意。
“我的确不想为后,因为单家是隐族,从不涉及明面上的任何斗争,我已娶夫,若是下嫁为后,我没办法对他们交代。”她停了停,“不愿为后,不是不愿为妻。”
这话,其实很矛盾,他的妻非后即妃,她连后位都不屑了,又岂肯为妃?
但是这话,隐约又是一种表白,她不能接受的是地位,不是爱情。
他笑了,那爽朗一阵阵的重叠,在空气中传开,“我知道,我只是不想做我母亲那样的人,对于我爱的人,我会用尽办法去争取,不择手段去夺,为了得到你,阴险一些又何妨?”
他抬起脸,看着空中虚无的黑色,手指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铜钱,“我和你打一个赌,单凤翩一定来了。”
那铜钱高高的抛弃,快速的旋转摩擦着空气嗡嗡作响,铜钱刚刚落入他手心,屋檐顶上已经落下了一道红色魅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