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有人比我们还早上来。”单解衣看着那一道道纵横的剑气,手指抚过。
楚濯霄长长的睫毛轻抖,“这就是昔日‘流云落雨’决斗的地方?”
“看剑痕,应该是。”她的手划过痕迹,“没想到事隔三十年,我们还能见到他们的惊世之战,若是他日我约人决战,也选这里好了,说不定也有后人赞叹我呢。”
“只怕没可能。”楚濯霄冷冰冰的回答,浇灭了单解衣心头小小的火焰,“江湖中有几人会傻到应‘紫衣侯’的约战?”
笑了笑,单解衣目光寻找着火莲花的位置。
悬崖壁上,红色从石缝中探出,花瓣在空中微微颤抖着,她蹲下伸手探了探,差了些许距离。
悬崖斜斜伸出,下方空荡荡的,火莲花就在伸出的最顶尖位置。
若要去采,则必然要承受一定的危险,谁也不能肯定那白雪覆盖之下的,究竟是松软的积雪还是坚冰或者石壁,若是积雪,别说采火莲花,就是踏出两步的重量,也有可能让积雪承受不住,断裂坠下。
这种顾虑,于他们这种武林高手而言,却不需要担心。单解衣想也不想的飘前了两步,脚尖不落半点雪痕。
手指,轻易的勾上火莲花的边,微抬间,那美丽的花已入手。
她回首嫣然,手中的火莲花与楚濯霄的笑容遥相呼应,她起身而回,就在站起身的一刹那,丹田中猛的抽了下,被压制的混沌之气突然间冲撞着筋脉。
疼痛,瞬间袭满全身,所有的力量都被抽离,气息在身体里乱窜着,半点不受控制。
身体一重,脚下的积雪坍塌,大块的雪带着她紫色的身影,朝着悬崖下坠去。
空中的单解衣,单手抽出“雪魄”,贴上崖面,尽全力插上崖壁。动作间,丹田中又是剧烈一疼,别说内力不听指挥,就连身体,都因为这乱窜的真气回到了无法控制的木讷状态。
身体,就象是从山顶上坠落的雪块一般,冰冷,僵硬。
一双臂弯,拥上她的身体,手指握着她的脉,双手交叠中捏紧“雪魄”,狠狠插上崖壁。
尖锐的破空声,划落雪花无数,打上她的脸颊,单解衣却感觉不到冷,因为此刻她身体里的寒气,比着空气更加的冰冷。
楚濯霄借着“雪魄”的力量,瞬间止住了落势,脚下蹬上崖壁,身体立时上升,眨眼间已回到了雪山顶。
人才落地,他看向怀中的单解衣,娇艳的容颜已是一片苍白,眉头深蹙,仿佛在尽力克制着什么。
她此刻要克制的,是那疯狂的想要冲出丹田的混沌之气,所有的功力都疯狂的冲向丹田。
可以说,她此刻的身体里三股力量在互相拉锯撕扯着,一股热气,一股寒气,昔日都是靠这两股力道压制着丹田中的混沌之气,可当她运转起身体里的两道真气时,她开始感觉到无边的寒冷。
现在的她,不能管身外之事,只能全力的抵抗,甚至她都没有精力给楚濯霄一个眼神,一个暗示。
冰冷,因为这雪山上的寒气已经开始侵蚀她的身体,此刻的她,就和普通人无异,再多一炷香的时间,她纵然不被混沌之气冲垮,也会被冻死在这雪山顶上。
衣衫解开瞬间,她被抱入一个温暖的所在。脸颊下,贴着他光洁的胸膛,大氅将两个人包裹,温暖的力道,从身体每一个穴道涌入。
肌肤相贴,才能以全身渡气,她当日就是如此挽救楚濯漓,没想到不过几日,同样的事就轮到楚濯霄对自己了。
他的肌肤暖,暖的让冰冷的她忍不住的想要多汲取些,他身上的冷香飘散在她鼻息间,犹如勾魂的魅香,挑逗着血液飞流。
两人肌肤相贴,亲昵的没有一丝缝隙,密合的哪怕一点小小的颤抖,都能感到自己身体刷过对方皮肤带来的战栗。
“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吸取了太多漓的寒气才造成这般情形?”他拢着她的腰身,每一次呼吸,他的胸膛起伏,贴上她的胸口,不仅暧昧,而且旖旎。
因为为漓抽取寒气,她身体中的寒气过重,而炙热之气又因为输入漓身体中过度,在这特殊的地方终于因为不平衡而失控,所以混沌之气才爆发,可以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她若要压制混沌之气,必须先中和寒气。
楚濯霄已不需要她回答,手指从她手中接过那朵“火莲花”,“这是治寒气的圣物,你服下去。”
“开玩笑。”单解衣艰难的吐出几个字,“这东西绽放在雪山之巅,药性疯狂,直接这么服用,你也不怕我被热气灼死?”
她说的很含蓄,这热气,不仅仅是药性,还有可能是欲|火。
能独自对抗这雪山寒气的东西,还是刚刚采下,生生服用下去,热气是够了,但是谁来为她疏导?
“我。”简简单单的回答,只有一个字,还有轻贴上来柔软的双唇,将那红艳的花瓣顶入她的唇齿间。
这一刻,她含下的究竟是花香,还是他的香气,她也不知道。
96雪山颠,情浓烈
他的唇,有些笨拙,贴合中幽幽的渡着气,一动也不动。
她抬起目光,睫毛刷过他的肌肤,感受着他胸膛的起伏,单解衣清晰的感到两人身体冰与暖的奇异交融,“你真决定了?”
话多余,花都给她塞进去了,就是反悔也没机会了。
楚濯霄的唇角,一晃而过淡笑,这笑容伴随着冰玉容颜,不仅仅是温暖,而是带着震撼侵蚀力的魅惑,刹那的展颜,永远被印在心上,辉映着额上的红宝石发冠,妖异非常。
既然已不能改变,那就唯有痛快享受。
她的手大方的勾上他的颈项,吮上那瓣如血艳红的唇。
他的唇很软,很韧,带着鲜花绽放的香气,轻易抹去人心头最后一丝理智,在那脸颊微泛粉色的光华中,没人还能分清到底是为情还是为疗伤。
说是反击也好,说是主动也好,她占有了那甜美,在暖暖的气息传入中,舌尖缠绕,久久不放。
那吻,细细的摩挲着,他在触探着陌生的空间,她在领略不同的他,雪山颠,风忽停。
冰雪漫天,落在他的发间,转眼成了水,滴落她的颈项,却不是寒,而是温温的。
思绪,乍然想起,那一天的温泉畔,她无心看到的一幕。
同样的水汽滴落,同样的俊秀无双,同样是那肌肤如玉,不同的是那一日可远观不可近玩,今天他的热力就在自己的手中。
她的手指捧起他的脸,内力的冲击总让她在现实和虚幻中徘徊,让她在清醒和沉沦中行走,无法全然的投入,也不能彻底的抽身。
就是这样的感觉,让她不断模糊眼前人的容颜,唯有心头一点清明。那红宝石在眼前摇晃着,刺眼。
抬腕,金色的发冠在她的力量中飞起,带起发丝千千,飞落远远。
那发冠很漂亮,漂亮的已成为了楚濯霄的标志,但是这一刻,她忽然很不喜欢这发冠,总觉得他被束约了什么,她想要释放。
没有了发冠的他,额间一点殷红,如血。发丝垂坠在脸侧,拂上她的脸颊,在亲密的姿态中骚弄着她的肌肤。
药性还没有完全发作,她只觉得冷,刺骨的冷,而面前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热量,诱惑着她犹如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索取着。
她贴着他,在他的怀中颤抖着,恨不能每一寸肌肤都能被他的热力包裹。
楚濯霄的手,郑重而小心的抱着她,眼中明灭着光芒,只可惜她的神智被侵蚀,一阵阵的混沌之气在身体里游走,冲击着她的筋脉,让她眼神涣散,没能仔细的将他此刻的眼神看懂。
手心中的温度,炙热而滚烫,有那么一瞬间,她希冀自己也是纷飞落下的冰雪,融化在他的手心中。
一股炙热的力量从丹田中升起,刹那游走于筋脉之间,火山喷发似的灭顶,她的身体顿时由冰冷变成奇热无比。
方才,楚濯霄的身体还给她带去温暖,两三个呼吸之后,他的身体于她而言却是解暑的良药了,凉凉的偎贴,让她不由自主的轻喟着。
冷,让人全身哆嗦,无力。
热,让人五脏俱焚,烦躁。
身体中所有乱窜的寒气立时被压制,多余的炙热火焰继续在她的筋脉中穿行,冰雪再也没有了寒冷的威力,她只觉得自己呼吸出来的气都是热的。
她拉扯着包裹着两人的大氅,那厚重的大氅在她的力道中被扯开,抛起,落在一边。
身下,冰雪在体温中融化,又有新的雪花落下,两人在雪花中翻滚着,肆意的放任自己。
雪山之巅,没有他人,大胆的缠绵可以放开所有的一切,发丝飞舞,交缠,扬起了雪花无数,轻轻的覆上身体,又化为无数清寒的水滑下。
崖壁上,道道剑痕镌刻,诉说着三十年前一场化敌为友的战斗。
雪地中,人影相拥旖旎,诉说着男女之间激情的吟咏。
深夜里,雪地光影青蓝,美景不似人间。
冰湖畔,一朵朵蓝色的花悄然无声的绽放,与他们的身影遥遥相望,颤抖着花瓣。
身体里的炙热之火被他慢慢的吸收引导,在发泄中消耗,她的神智一点一滴的回归,却无言以对。
初始,神智被湮灭,她索性放任了自己沉沦。数度缠绵之后,人越来越清醒,可是身体的要求却未曾改变,依然渴望着。
这才是最令人尴尬的,她与楚濯霄不过勉强算是朋友,虽然江湖中人率性随意,浪荡天涯也不在乎所谓洁身自好,她的地位身份也不是没做过寻花问柳的事,但眼前人是楚濯霄,还是有些难以面对的。
他的肌肤很有力量,没一寸都拥有惊人的紧致和弹性,他的动作却温柔,小心翼翼的仔细而体贴。
这,又是令人惊诧的一面。
本以为他的性格,行事也是侵略如火,没想到却是这般,照顾他人的感受似乎已深深的镌刻入他的骨髓中。
如此温柔的动作,包裹在冰山的表面下,巨大的反差让人忍不住的感慨,牢记,又不知不觉的动心。
当“火莲花”的热度在一点点的被吸收,后来的缠绵她已分不清到底是药性,还是本能。她只记得,雪地有些凉,他的身体却热,她也是。
当激情渐渐消褪,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不知说什么,也不知如何面对彼此。
看着他的容颜,红唇微肿,诉说着方才的激烈如火,耳边是他急促的喘息声,热热的白气从他口中呼出,打上她的脸颊。
他们的吻,绵长,深深的吮中,彼此划拨过对方的每一个角落,不断的汲取着甜美,舍不得放开,不愿意分离。啮咬着,交叠。
火焰已褪去,她仍有些不舍,感受着与他唇齿亲昵的密密贴合,在一下又一下的浅啄中感觉属于他的气息。
他的吻,有些象孩子般的纠缠,不舍的拥着属于自己的宝贝,在浓烈的深吻中烙下自己的印记,在他的吻中,单解衣能够感觉到,那冰层的表面,在一点一滴的崩裂,露出下面的温情。
可是他们之间,明明不过是露水情缘。
她为自己会有这样的错觉而感到好笑,慢慢的抬起眼皮,那双黑曜石的眼睛深邃,在冰雕玉砌的容颜上耀动华光,让她在睁眼的刹那,直看到他的灵魂深处。
那是一双情潮未散的双眼,氤氲着薄雾蒙蒙,半眯着的凝望她的时候,眼尾的弧度勾起媚丝几许,仿若诱惑。
几分慵懒几分醉,几分魅惑几分睡,就是这半醉半明,半睡半醒间的风情最是勾魂摄魄,那种不设防的眼神,那种想亲昵又有点点退缩的神情,深印心头。
两人身姿交缠,大氅早飞到了数丈外,彼此间没有任何遮挡,满地积雪上打滚压过的痕迹诉说着方才的战况。
她动了动,摇首笑了。
这一笑,他眼底火焰又起,更加深邃。
但是,他只揽着她的腰身,认真的低首相询,“怎么样?”
这种想要划清界限的话语,与他脸上未消的粉色,还有此刻两人的姿势相比,实在是有些令人觉得好笑。
她运息流转,身体里被吸收的寒气被药力化解无形,暖意纵横筋脉,那蠢蠢欲动的混沌之气也重又在平衡的力量中蛰伏。
“没事了。”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看到了楚濯霄脸上放心的笑容。
温柔噙在唇边,他轻轻地为她拢好衣衫,遮掩了两人方才疯狂的痕迹,她清楚的看到,他雪白的肌肤上,点点红痕,丝丝青紫,是激情的最后一点印证。
没来由的,心头抽动了下。
只为他低头为她拢衣时的脉脉沉吟,那发丝垂落下的紧绷,和不敢与她目光相触时的躲闪。
谁曾知道,这江湖中最难以捉摸的高手,竟也有如少年般的神情。
她站起身,看着前方不远处被自己丢下的他的发冠,单解衣行去,弯腰拾起,当她回首的时候,楚濯霄已整装完毕,恢复了俊逸如山的秀美玉人姿态。
捧起发冠,她高举双手,楚濯霄愣了下,乖乖的俯下脸。
梳理了他的发,让那黑色垂顺如瀑,她才仔细的将发冠带上他的额头,遮挡了他的朱砂痣。
那抹朱砂,红在他的额头,却那么清晰的印在她的心头。
他的唇角,轻轻的勾起了笑,很柔情的微笑。
当他的目光凝望她的脸时,忽然看到了什么,突然凝结了。
茫然回首,远处的冰湖边,蓝色的花朵盛放,一朵一朵,开满在冰面上。
“雪蔷薇”!
楚濯霄温情的目光刹那冰冷,被蒙了一层淡淡的面纱般,与着冰湖面一样清寒,“你救漓一命,我救你是应该的。”
单解衣似笑非笑,垂下了眼皮,声音亦是同样的冷漠,“‘紫衣侯’从不欠人人情,楚大宫主救我一命,这恩情我记下了,他日再还。”
两人同时起身,飞落向湖面。
他们来的目的,只是采摘“雪蔷薇”。
97和平相处 温情脉脉
一切,又仿佛回到了最初相见时,他身上凛冽的寒气让人不敢靠近,即便人在身边,却仿佛站在山巅,淡漠的不愿意施舍一个眼神。
她举步从容,踏着自己的步伐,看似平静的态度中,一如昔日那个高贵矜持的“紫衣侯”,容颜倾城,不许他人多窥探半分。
这样的两个人,明明是并肩而行,却各自散发着自己的气势,不与他人相容,不亲近彼此,陌生人一般。
他不说话,她也不是爱闹之人,几乎是一路无言,偶尔停下用餐,他会主动的斟茶,将食物无声无息的推向她一边,但是话,没有。
连个请字,都欠奉。
与他的抗拒想比,单解衣却自然的多,她会颔首微笑,淡淡道一个谢字,每每此时楚濯霄的眼神就会猛然一窒,无声撤回自己的手。
这样的归程,竟比来时路更快,短短三两日,就回到了童洛陵的住所。
刚刚踏进竹林,白衣公子坐在轮椅上,面前石桌上撒着几把碎米,鸟儿在桌上蹦蹦跳跳,毛茸茸的挤着。
纤细修长的指尖摊开,拢着几粒碎米,鸟儿一下下伸着脑袋,不设防的跳上他的掌心,啄着小米。
暖阳打在他的脸上,是致远宁静的微笑,与这冬天的阳光一样让人难以割舍,恨不能拢入怀中。
脸庞微转,发丝滑下一缕,飘散在胸口,细润无声。
他扬起更大的笑容,迎接两人的归来,没有开口询问结果,似是怕惊飞了鸟儿的享受。
一直与楚濯霄暗中的潮涌在见到楚濯漓的一刻终于卸下,她缓步走向椅上的男子,手指轻扶着他的椅背,俯首贴上他的耳边,“你今日气色看来不错。”
亲密的动作,无非是不愿惊动楚濯漓喂鸟的乐趣,而楚濯漓仰首的微笑,让两人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俯首浅吻,一个抬头迎吻,极尽亲昵。
淡淡的药香入鼻,单解衣的心忽然抽了下,因为在这一刻,她忽然想到的是,那抹冷香浓烈。
眼神,不自觉飘向楚濯漓的另外一侧。
那如冰山的人,很自觉的拈起一撮小米,摊开掌心。
鸟儿欢叫,叽叽喳喳的响彻一片,绒绒的脑袋推搡着,堆在他的手心中互相拥挤,一时间好不热闹。
这场景,远比方才楚濯漓喂鸟的时候更加的欢闹。
楚濯霄的脸上,冰封退去,笑容无邪,纯净如水。
“自小,兄长就有这个本事。”楚濯漓凑在她的耳边,“是不是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