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解衣手指勾着酒壶,淅沥沥的慢斟,优雅的执起酒杯。
“你这个样子不适合这么喝。”他的手忽然从边上伸了过来,快速的从她掌下将酒杯抢走,仰首倒入喉间,舒坦的擦擦嘴角,挤挤眼睛,“这样才行。”
“想骗我的酒就明白的说。”她平静的再斟上一杯,对于他无赖的行径早已习惯。
“不觉得抢来的东西特别的好么?”他的脸凑上她面前,“吃东西要抢着吃才有味道,穿衣服要抢来的才觉得特别华丽,老婆么……”
“要每天和其他夫君干上一架爬上的床才特别爽,是吗?”她沉静的喝着酒,品味着美酒在舌尖流转的香甜。
风琅琊眼神诡异,古怪的望着她,“你粗俗了。”
“噗。”口中的酒喷出,一滴不漏的正中他的脸,单解衣捂着唇,轻轻咳着。
他也不恼,舌尖舔了舔淌下的酒,砸吧着嘴。
果然,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她的优雅自律几乎都抛到了脑后。单解衣摇摇头,无奈。
“有些人有很多种身份,明面上的暗地里的,但是有些人明面上的暗地里的都挺出名,只是没被人发现而已。”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单解衣,笑了。
外间大厅里,已开始了第一次的拍卖,只是刚开始,大家都有些小心翼翼。十万起价,一万一万的往上加着价,到了十五万两,就无人竞价了。
最先驳斥男子的大汉站起身,豪迈一笑,“在下为余庄主开头,二十万两。”
掌落定的声音里,他大步走上台,随手一指二号的箱子,“在下家中行二,就选二号。”
一把钥匙放入他的手中,余白乔伸手示意,“请。”
“喀喇。”锁被打开,勾引着众人所有的目光翘首企盼。
一个小小的白瓷梅花瓶,男子拿在手中颠了颠,仔细的看看,余白乔在旁边开口,“这是平价货。”
这意味着男子十万两银子打了水漂,但是在坐的众人,有人脸上有了些许窃喜的表情,少了个平价货,大家得到高级货的几率也就高了不少。
男子冲着余白乔拱拱手,“庄主公道,这瓶子出手少说十五万两,放三两年只怕要翻倍了,我不亏。”
他抱着瓶子下了台,余白乔做了个请的姿势,“下一轮的竞标,开始。”
这一次的竞价,显然比开始要热烈的多,价格一路从十万冲破二十万直到三十万才有渐渐缓和下来的态势。
“还有人出价吗?”余白乔的嗓音稳稳的传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手掌轻轻抬了起来。
就在手掌落下的一瞬间,“艮”字房里传出了男子低沉的嗓音,“三十五万两。”
这是八个房间里第一次有人出价,开口就惊了不少人,一开口就加了五万两,更无人敢追价。
余白乔的手拍在桌面,震动更像是在众人心头,“请‘艮’字房主人上台开箱。”
楚豪少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不用了,这箱子就赠予最前排的那位姑娘吧。”
女子低呼声中,脸上不由飞起两道红霞,冲着“艮”字房的方向行礼,“多谢。”
“千金买一笑,楚某赚到了。”房间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豪迈,“若是有姑娘看中几号箱子,不妨和我说,为红颜效力,楚某心甘情愿。”
这一句话,让场中更多女子绯红了脸颊,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辉。
女子上台,随手打开个箱子,却是个劣等货,虽然如此女子依然满心欢心,数百两银子轻轻松松到手。
第三轮的竞标再度开启,而这一次,依然是楚豪少以四十万两标下,人未露面,转手送给了场中的某位姑娘,却是一件高级货,顿时引爆了场中雷鸣的起哄。
第四轮之后,楚豪少俨然已成为了场中的焦点,一次比一次出价高,三次竞标,一百多万两银子转手就赠出,竟然连人影都没露过面,倒是让在坐的女子们再也坐不住了。
当第五次的竞标已经没有任何悬念的再度落入他的手中时,大家开始纷纷猜测他会将箱子赠予谁时,“艮”字房中的人忽然开口,“替我将这个箱子赠与‘兑’字房的姑娘吧。”
场中皆惊,那女子谁都知道是关老爷子的人,楚豪少的行为不啻于当面打脸了。
手指纤纤,挑上门帘,笑靥如花的面容让人心头一动,不禁叹息好一张娇媚勾魂的脸,“多谢豪少。”
豪少是称呼,也是名字,这么一句话,总是让人无限遐想的。
当箱子打开,“兑”字房里顿时传出一声女子惊呼,余白乔淡淡一笑,“恭喜姑娘拿了件极品货。”
一件极品货,几是百万两银子,这礼物对于女子而言不可谓不贵重。
整个场中爆发出欢呼声,女子再度挑帘,眼波流荡,“如此贵重,云姬可不敢收呢。”
“宝物送美人,我之荣幸。”“艮”字房帘终于掀开,露出了男子豪爽的笑容,手中茶盏遥遥一敬,大气中透出一股独特的侠气。
单解衣的眼角扫向风琅琊的方向,“这女子才是他的目的吧?”
风琅琊勾起唇角,歪歪倒倒的蹭在她身边坐下,“楚豪少是真,只是没人知道他还有一个名字,叫过平山。”
“六扇门九州总捕头过平山?”单解衣眉头一跳,有些意外。
他挑了挑眼角,遥对着“兑”字门的方向,“只怕,他和我想法一样,那女子既然要甩货隐藏,自然是要寻个好下家,今天这一手,不知有多少女子送上门,他只需慢慢查找便是了。”
“一朵玉芙蓉,竟然引起朝廷如此重视,这玉芙蓉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他思虑着,斟满酒。
不等他放下酒壶,她已将酒杯拈起一口饮尽,苦笑,“莫问我,我也不知道。”
“身为棋子,没有知道的资格,是吗?”风琅琊的口气忽然变的正经无比,一双眼中内敛深沉,却是一种悲哀。
让她感同身受的悲哀。
无言,两人斟饮着酒,一方门帘隔绝了房内的寂寞和厅外的喧嚣。
当新一轮的喊价开始,楚豪少再没有出手,更加印证了两人的猜测。转眼间,场中只剩下了三件货物,按照余白乔给的提示,应该只剩下一件次货一件高级货和一件极品货物了。
当价格逐渐攀升到了五十万两的时候,“巽”字房里忽然传出了男子清朗的嗓音,“五十五万两。”
声音刚落,清冷的女子声起,“六十万两。”
这声音,来自从来未曾出过声音的“震”字房,风琅琊吊儿郎当的爪子勾上她的肩头,“好戏真是连台开始啊。”
“巽”字房里的声音愣了下,男子再度出声,“六十五万两。”
“七十万两。”寸寸不让的女子声起。
“巽”字房里沉寂了,余白乔的手落下,箱子被送到“震”字房的门内。
余白乔刚想开口,房中女子的声音冷冷的传出,“次货。”
一句次货,顿时让场中议论连连,剩下两件,一件高级货一件极品货物,总价值超过一百五十万两。
不等余白乔开口,房中女子再一次抢先,“下一件货物,我出五十万两。”
这话,噎住了不少蠢蠢欲动的人,即便明知道最后是两件好货物,身上也是银钱不够,更何况错一步,依然是输呢。
“六十万。”这一次,“巽”字房里的人快速的出声。
“七十万。”
“八十万。”两个人似乎对上了。
“震”字房里的女子突然没有了声息,场中人屏息等待着,却等来了一句奇怪的话语,“不如这样吧,现在就我们两家,两件一起竞标了如何?”
男子沉默了下,声音从“巽”字房里稳稳传出,“好。”
“一百万。”女子直接将价位抬高了二十万两。
“一百一……十万。”男子迟疑了下,出价。
“一百……”女子也迟疑着,“一十五万两。”
“一百二十万!”男子狠狠的开口,声音有些不稳。
女子轻轻一笑,那笑声中似有些冷然,有些冰寒,“我放弃,没钱了。”
风琅琊抬起手腕,与单解衣的杯子在空中微微一撞,“上套了,怕是赔的不轻呢,我赌那女子拿走的一定是件极品货。”
“太算计别人的,总是要被算计的。”她缓缓将酒倒入口中,等待。
两个箱子被搬到了“巽”字房中,锁才开,一声女子弱弱的惊呼起,随后是椅子翻倒之声,似乎有人惊诧的从椅子上站起,竟连椅子都撞翻了。
“这是怎么回事?”“巽”字房的帘子被撩开,男子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很有些气急败坏,“这里明明是一件次货,一件高级货,价值不过五十万两而已。”
余白乔还没来得及说话,“震”字房里传出细细的笑声,“楚豪少撒出两百万两银子眉头都不皱一下,你这不过损失区区七十万两而已,小小玩笑,侠少莫非输不起?”
连噎带讽,让俊美的男子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余白乔微微拱手,“姑娘玩笑开大了,不如少侠的这两件货物就算是白乔相赠,不必算银子了。”
“‘巽’字房里的人还给不起这小小的七十万两,余庄主小看人呢。”女子的声音冷冷的,从“震”字房里传出,嘲讽意味十足。
言陌容俊美的脸上表情阴沉,忽然扬起一个微笑,玉树临风的微笑,“小小玩笑,博大家一乐,余庄主不必如此,这点银子我还付得起。”
“你若是付不起,不如把你家的小娘子卖给我,我出五百万两。”房间里的女声冷然,在言陌容息事宁人的态度下不依不饶,刻意的挑动着对方的怒火。
言陌容握剑的手一紧,“阁下什么意思?”
清冷的女声回荡在厅中,“字面上的意思,五百万两,买你身边的小娘子。”
脚步动了动,他胸口起伏,面色难看,余白乔的身体微晃,已到了他身边,手掌伸出,“少侠莫动怒,莫动怒。”
这个动作,看上去像是劝慰,更像是阻拦他下一步可能的出手。
“赏鉴山庄”是绝不允许任何人在山庄内动武的。
“我倒忘记了,你欠我五百万两银子和一条命,钱我不用付了,你只需将那小娘子和你的命送上来,我们就扯平了。”“震”字房的门帘无风自动,轻轻飘了起来,将里面人身影露出半张。
只这半面身影,言陌容脚下不由自主的退了退,脸上表情一变再变,惨白一片。
“今日,我给余庄主面子,你们还有两日的活路可走,两日后,山庄门前,是我动手还是你们自己动手,想好吧。”帘落下,厅中鸦雀无声。
所有的目光,游移在言陌容和“震”字房之间,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大家更乐于议论,甚至已经开始猜测这纠纷到底是为了钱还是情仇。
一个俊美男子,两名女子,总是有无数猜测的可能。
“哎哟,这位大娘好大的脾气啊,如此俊美小哥怎么说杀就杀?”大家的震惊中,“离”字房的门边,女子靠着墙,清丽的嗓音扬起,“要杀就在这杀啊,怕余庄主就怕余庄主,何必说什么给面子啊。”
“震”字房
48、竞价生变,再闻“清风暖日阁” ...
的门帘再度轻轻摇摆,房中人的声音里凝着几分火气,“姑娘想挑事么,你若不想给余庄主面子,不妨在这里杀个人我看看。”
门边的女子笑容更大,“不敢不敢,我杀人做什么。”
“震”字房中冷哼刚起,门边的女子已经抬起了手腕,正对着余白乔,“庄主,杀人我是不敢的,不过想向你讨件东西,就是这次所有交易物品的名单。”
要名单,这比在“赏鉴山庄”里杀人更嚣张,更不将余白乔看在眼中。
余白乔刚皱眉,在坐群雄纷纷跳了起来,兵刃出鞘。
“你故意来捣乱的吧?”
“你知道不知道道上规矩?”
“居然敢在余庄主面前放肆,找死!”
女子靠墙的听着,在各种叫喊声中显得格外的平静,手指轻弹了弹,完全没将这些话语放在心上。
“庄主……”厅外有人忽然奔了进来,脸色古怪,凑上余白乔的耳边低低的说着。
几句话后,余白乔脸色竟也不必言陌容好到哪去,紧紧绷着,冲着女子拱拱手,“姑娘,绿林交易,从不问姓名来处,这是规矩。”
“规矩?”女子抬起眼,慢慢站直了身体,扬起了下巴,“‘清风暖日阁’行事,就是规矩。”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说,ME是青椒炒肉,青椒多肉少,这样让狼灰常灰常灰常尤桑,因为一个局面,必然是步步落子,一点不能差的。我写的,保证后面你们一定会明白的,所以不能算青椒炒肉,何况,就算是青椒炒肉,这么大一盘免费的……想要主角戏多点,以后对狼说,想要肉炒青椒,哼。
前几天码字,写章节里的稿子“最后就被大汉领入了后厅”结果销魂的搜狗打出来是“随后就被大汉凌、辱、了、后、庭”,顿时狼一阵风中凌乱,前几天安慰朋友,打着“摸摸乃”结果打出来是“摸摸奶。”
世风日下啊,搜狗也YD了,
PS:我刚装的搜狗当天打出来的东西,不要说搜狗记忆系统是狼YD,幸好我当天换电脑装过搜狗,不然这么CJ的狼都说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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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解衣暗计 ...
一句“清风暖日阁”震慑了所有的人。
三十六盟强大,是因为他们将所有的弱小团结在一起,并非没人敢招惹其中之一,而是在触碰其一的时候,必然要想到他们身后的其他势力。与其说“清风暖日阁”是黑道的组织,不如说它是凌驾于各门之上的派系,当年楚濯霄扫荡十八寨时,谁敢出面,谁又能相抗衡?更别提,那“风云录”上象征身份的两个名字。
这种超然的身份,睥睨一声,“清风暖日阁”行事就是规矩,还真无人敢指责。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一个方向——“坤”字房。
此刻,唯一有能力有地位有身份出来说话的,只剩下陶涉了。
“姑娘。”“坤”字号房的帘子被掀开,陶涉那堪比弥勒佛似的笑容挂在脸颊上,深沉的眸子里看不出半点心思,声音温和的和那笑容相映,双手微拱,“代我向二位宫主问好。”
女子抬腕,含笑行礼,“‘清风暖日阁’忆夏替二位宫主向陶总瓢把子问好。”
一问一答,仿佛很平淡,却是无声的试探。
陶涉的问话,是试探忆夏出手的背后目的,如若不是楚濯霄楚濯漓的意思,他就以自己和二位宫主的数面之缘让对方给面子。
可是忆夏的回答,却笃定了一个事实,就是这一次“清风暖日阁”的出手,就是二位宫主的意思。
这,无疑将陶涉逼到了尴尬的境地。
“忆夏姑娘,这里无论如何是三十六盟的地方,如若有人得罪姑娘或者二位宫主,只要姑娘开口,陶某替你拿了,你觉得意下如何?”不愧是陶涉,短短的沉吟后,看似将事情揽上身,实则让“清风暖日阁”再没有了出手的理由。
女子莞尔,微微颔首,“好啊。”
“那……”陶涉笑容浮在脸上,“姑娘能否把庄外包围的人手撤了?”
忆夏抿唇,“那要看,余庄主肯不肯让我看客人的交易名单,带一个人走了。”
“姑娘,‘赏鉴山庄’有山庄的规矩,若是为你坏了规矩,你让余庄主之后如何再开这‘玩赏大会’?又如何面对这些信任他的客人?”陶涉脸上的笑容变的无奈,“姑娘能否说出姓名,三日后庄外拿人?”
手指,在空中微摇,忆夏的口气平静,但话语中的强势却不容忽视,“我要的是‘平乐镇’上劫镖的人,镖单上的物品已在‘玩赏大会’出现,由此可见人必定在庄上。我不想等,如果余庄主不肯给我名单的话,那我唯有一个个查了。”
一个个查,这喧宾夺主的态度,比硬逼名单还来的强势。
现在对于余白乔而言,最为息事宁人的态度,就是将那个人资料单独交出来,既保留了三十六盟的颜面,也没有与“清风暖日阁”交恶。
他的目光看着陶涉,似乎在等待着陶涉的决定。
可这个时候的陶涉,却将眼神投射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乾”字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