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个大辫子吗?那我给你梳。”
“就知道凤翩哥对我好,他们都不乐意亲近我,好像我身上有毒一样。”
“他们敬你畏你,我是你哥哥,自然不需要躲闪。”
“那凤翩哥抱我进去。”
“好。”
酒不知何时已见底,她捏着空空的酒壶,发现今夜的月色竟也是惨白的光芒,一如她心头的颜色。
“解衣,让我懂你……”
“我在房中做好饭菜,等你……”
手紧,那酒壶,碎裂在手中。
黑衣,落在身边的树梢上,看着她身上碎裂的陶片,仿若未见,“单解衣,我有事请你帮忙。”
当楚濯霄的身体落下的刹那,单解衣轻轻吐出一口,面容已回复如常。
“让我帮楚二宫主压制寒气?”她平静的开口,随手拂落那片片碎陶。
“是。”楚濯霄重重一点头,目光射在黑沉窗边,“我身上带着的药快服完了,而你的方法无疑更不伤他身体,才来请你帮忙。”
“我以为,你会想办法把我押上‘清风暖日阁’关在他身边不放我离开。”她笑笑,有些懒。
凤目略闪,楚濯霄的唇紧抿,“如果可以,我真的会这么做。”
“好吧,我答应你。”随性的甚至不带思索,“如果我江湖游历无事的话,也考虑去‘清风暖日阁’坐坐。”
容易的,让楚濯霄都深感意外,毕竟这是真气引导,没有人愿意如此无私。
“别问我为什么,小心我反悔。”她笑着,不愿去深想,自己究竟是为楚濯漓艰难挣扎却笑对一切的态度所动容,还是楚濯霄那藏在眼中保护的温柔。
让她怀念的眼神。
“为什么不离开,以你的武功,带他回‘清风暖日阁’应该不难。”她抱着双膝,身体随着树梢上下摇动,很是惬意。
“我不能走。”他绷紧着脸,僵硬的迸出几个字。
“还想调查‘桃花琴’幕后人与你师父是否有关?”她皱了皱眉头,“如果‘桃花琴’是流落江湖被人买走,应该无关。”
“我不能放过一点线索。”
“随你。”她轻哼了声,“小心,被那人找上门,拿楚二宫主开刀,被他发现了弱点,不可能就这么结束的。”
话音才落,衣袂声近,两人对看一眼,同时紧绷了身体,穿窗而入。
衣袂声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夹杂着太多的叫嚷声,呼喊声,追逐声,衣袂飘扬声。
楚濯霄将楚濯漓抱入轮椅中,单手扶在轮椅中,“这是怎么回事?”
前者的轻功很高,可是身后那杂乱的叫喊,则是各种层次皆有,以那人的武功,不该引起这么大的动静啊。
“快走,这人只怕是故意的,引群雄来这里。”单解衣忽然开口。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当楚濯霄刚刚靠近窗边,一片寒星点点从窗外打入,伴随着粉色的烟雾。
桃花瘴!
三人心头闪过一个念头。楚濯霄想也不想,单掌挥出,窗框碎裂,他扶着轮椅,纵身而出。
当他穿窗而出的刹那,身边的单解衣已经看到了一片人影刚刚赶到。
好么,都是熟悉的面容。
“少林”“武当”“崆峒”“丐帮”个个都是金子招牌闪闪亮的掌门人,最前方的居然是许风初。
看到楚濯霄,显然众人也是一愣。
就在这一愣间,单解衣扬起掌风,朝着楚濯霄亮声,“还不走,我挡着。”
一句话震醒了所有武林高手,奈何还来不及上前,就被单解衣的掌风逼退,紫色的衣袂飘荡在空中,在楚濯霄远离的刹那飞身退去。
两人高深的轻功,等众人再想追,已是远去无踪。
作者有话要说:乖乖更文,求奖励……
36
36、引诱、胁迫、欺骗 ...
作者有话说放在这里大一点:明天双更,时间是上午10点和下午18点,看到木有?我答应你们双更的,于是我在最重要的结尾处双更,有木有表扬?嗷嗷嗷……注意明天不要跳章节了,不然我以后不双更了!!!!
————————————————————————————
紫衣黑影,还有轮椅,如风驰电掣,掠在风中,树影间。
身后的武林高手,一步错失,再也跟不上他们的速度,两人极致的身法,瞬间将所有人都甩到了身后。
逐渐慢下脚步,单解衣的抽了抽嘴角,“楚大宫主,我想,你还是离开吧,如今已不容你继续呆下去了。”
那黑衣人,根本就是将武林中人引来,至于目的,他们心中都透亮。
楚濯霄沉吟着,低头看看轮椅上的楚濯漓,“他是想让我们死在武林中人之手,永绝后患。”
他们死了,就没有人会去追查“惊雷”“雪魄”的下落,而那些所谓的武林高手,也会就此散去,一切就此画下句点。
楚濯漓慢慢坐正身体,“单姑娘,你能告诉我,为什么那人会知道我们在你处吗?”
那双眼睛,温暖中是明亮的光芒,看透人心。
单解衣背着手,不言。
“你还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将我们领来这里?”楚濯漓极少有咄咄逼人的话语,即便是质问,也是和风徐徐。
楚濯霄身体猛然一震,瞬移到楚濯漓的身前,戒备的望着她。
单解衣仰头望着明月,始终不曾开口。
“她不说,不如由我说吧。”一道沉厚的嗓音,从对面山巅阴影处慢慢行了出来,黑衣,黑发,黑巾蒙面,全身都笼罩在黑色中,就连手中的剑,也是黑色的——“惊雷”。
他的剑,架在一个人的颈项中,青色的衣衫悠扬飘荡,俊美的容颜天下无双,正是楼倾岄。
楚濯漓看着剑下的男子,幽幽开口,“只怕,这就是原因吧?”
黑衣人看着单解衣,“姑娘好信用,我不过留字将楚氏兄弟引来,你便引来了,真是万分感激。”
单解衣面无表情,只是默默的望着楼倾岄。
隔着个小小的峭壁,她没有把握能在对方的剑下将楼倾岄夺回,只能静静的望着他。
“你,还好么?”终于开口,声音有些不稳。
“好。”楼倾岄的声音,让她终于有了一丝微笑。
单解衣扬起脸,看着楼倾岄身后的人,“第一次,你让我夺‘惊雷’剑,我做到了,你却未放楼公子;第二次,你让我引楚氏兄弟来,我也做到了,现在你放不放人?”
“放,当然会放。”他的声音很慢,始终小心翼翼,似乎在考虑什么,“但是我要你做第三件事,你若做到,我便放了他。”
“什么?”她面似寒霜,冷然。
“如果你肯将楚濯霄拿下,我就放了。”男人低沉着嗓音,刻意压制。
她僵硬着身体,沉默良久。
剑贴紧,血痕乍现。
紫影微晃,从悬崖前消失,出现在楚濯霄的面前,单掌微提,劲气凝结。
而楚濯霄一直没动,只在单解衣提气时,手中轻推,将楚濯漓的轮椅推离了身边,冰寒的面色上,也是杀意弥补。
他怒的,是单解衣的欺骗。
“单姑娘,你真的要这么做吗?”楚濯漓捂着胸口,“莫要忘了,那身衣衫上的东西,也莫要忘了桌下的痕迹。”
他在提醒她,提醒她那些蛛丝马迹之后的疑惑。
可是单解衣,只是轻轻摇头,红唇中吐露一句话,“他是我的人。”
一切,足矣。
两道人影,飞舞,迎上。
“轰!”掌风中,同时倒掠,落地。
她身体摇晃着,他脚下略退半分,两人的脸色同样不怎么好看。
这一掌,谁也没有藏私。
并指为剑,她急点对方的脉门。
晃掌如刀,他处处打着她的要害。
他们都有自己要保护的人,都是一力承担全部的性格,这性格注定了他们不能退后,不能逃避,只能面对。
她衣衫狂舞,他黑发凌乱,空中不断的传出指劲掌风之声,那狂乱的力道夺人呼吸,窒闷。
楚濯漓艰难的推动着轮椅,退后,再退后。
山头的乱石在两人的劲气中溅开,泥土飞散,身影舞动间,他的衣衫上多了无数口子,她的衣裙上也是道道痕迹。
两个人,从未有过的狼狈,只有对视的双瞳,认真,决绝。
“若我死,记住你的承诺,照顾漓。”楚濯霄错身间,一语出。
她接下他的掌,后退,“若我败,替我安置倾岄。”
有时候,惺惺相惜之下,也是生死互博,有些人注定是无法共存的。
不断的有掌风激起,两人谁也没有停下,全力而为,一炷香……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身影渐渐慢下,但是谁也没有认败,这场斗争的结局,已经注定是惨烈。
“他们这么打下去,您不怕是故意拖延时间吗?一旦武林群豪找到了位置,主上您可麻烦了。”清洌洌的声音,从山头的另外一边响起,很小,却足以让他们听到。
单解衣身体一窒,楚濯霄的掌风已到了肩头,重重的打上。
气息紊乱,她一声低哼,腥气翻涌在喉头,硬生生的错开脚步,闪开了第二掌。
她没有出掌,只是飞快的躲闪,那目光径直朝向山头。
刚才那声音,是楼倾岄的。
她不可能听错,也不会听错,直白的嗓音,没有内力的传输,清洌洌的语调,除了他还会有谁。
楚濯霄一声冷笑,站住了脚步,再一声冷笑。
刚才那声,他也听到了,而且听的清晰无比。
“我不是下了‘散功粉’么,他们内力运用的越快,发作的也越快。”男子终于笑了,笑声很是得意,豪迈。
单解衣和楚濯霄同时捂上胸口,一声抽气的呼吸后,齐齐变色。
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两人艰难的坐下,调息。可就是这一个动作,只让他们的脸色更加的难看,在月光下看去,惨白的没有半点血色。
楚濯霄双手强行撑着地面,刚刚支起半个身体,又猛的坐了回去,委顿在地,一口鲜血喷出,溅落地面。
单解衣摇晃着身体,远远的望着山那头,楼倾岄的脸。
那昔日温言软笑的脸,那善解人意又多情的脸,此刻,只有淡漠,疏离,仿佛不认识她般。
直到这一刻,男子才带着楼倾岄破空而来,落在他们身前不远的地方。
她咬着唇,只是不想让它颤抖,半晌半晌,才叹息般的两个字,“倾岄。”
青衫男子目光扫过,轻灵的一笑,昙花绽放般的高贵,“叫我孔雀。”
“他不过是我从‘花月楼’中雇来的小倌,除了孔雀这个名字,其他都是假的。”男子缓缓开声,在他的声音中,楼倾岄笑的越发甜美,却也越发的疏远。
“是吗?”她苦笑摇头,“那我能问孔雀公子几个问题吗?”
青衫公子半瞥着眼角,有些不耐,“问吧。”
“为什么留下我?还献身于我?”
他嗤笑,“留下你,只因为主上觉得你是个变数,我在你身边就能牵绊住你还能借你手夺剑,至于献身……”他笑声更大,“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是清倌吧?”
“第一次佛塔的绿乌鸦是你搞的鬼?”她捂着胸口,一只拳头紧紧捏着,想要起身,又无力的瘫了回去,“你不会武功,李端他们又因为身份不能离开,所以你必须借由我去佛塔上,是不是?”
“是啊。”他的手在怀里悉悉索索的摸着,掏出一包玉米粒轻轻咬着,“我不小心撒了,乌鸦就出来咯。”
“那‘云州城’有人先行一步,也是你通知的?”
他没答话,只是点了点头,那颔首的动作中,头上玉冠分外刺眼。
她亲手为他绾发,为他别上的簪子。
“你不让我为你做衣,只是因为怕新衣做了要穿,来不及放那荧石粉?”
他咔咔的咬着玉米粒,神情餍足极了,只是往日两人亲密的姿态,早已灰飞烟灭。
“能不能告诉我,坠崖呢,也是假的吗?”到此刻,单解衣的表情忽然平静了,非常平静。
那啃玉米的动作忽然停了停,他垂下眼皮,“那只能怪你,不该在我身上放追踪的药,我本是来寻主上商谈的,却被你赶来,为了让他脱身,唯有这样了。不过我要谢谢你,肯拼命救我,若不是这样,只怕主上也想不出以我为饵,迫你争夺‘惊雷’和引他们来的计谋了。”
“单姑娘。”一旁的楚濯漓叹息着,“我提醒过你,为何你如此执着?”
是的,楚濯漓提醒过她,那日他拜访时楼倾岄不在,她知道其中有问题,一直都知道的……
她没有再问下去,而是将目光放到了他身后人的身上,那黑衣包裹之下,看不到容颜,看不出身形,只能看到他身后,以布包裹紧束的长形物件。
“那……是不是‘桃花琴’?”她咬着牙开口,身体越发晃的厉害,竟连站也站不住了,只能靠着手掌艰难的撑在地上,喘息。
“是!”回答她话的人,不是黑衣人,而是楚濯霄。
他的样子比她好不到哪去,身体仰靠着楚濯漓的轮椅,凌乱的喘息着,“这‘桃花琴’,你是怎么得来的?”
黑衣人嘿嘿一笑,“七年前,有人在‘云州城’找秦老头鉴琴,正巧我路过看到,待他出门后与他攀谈了几句,没想到那人居然是个不懂武功的琴师,运气好在街头古董摊子上买到了‘桃花琴’。还邀请我上门做客,我登门数次请他割爱,他竟然舍不得,那我唯有下手抢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