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炀问小周:“他的感情状况调查得怎么样?”

小周:“找了当地的侦查社,明天才能拿到资料。”

秦炀收了手环,反正早晚这人都是自己的,不急在一时。

周三,何晋的身体好多了,晚上吃饭时,何母犹豫良久,又忍不住问到:“欸,你跟段书蓉在联系吗?”

何父若有所思地看了何母一眼,何母回瞪他,继续看向何晋,提点道:“上次打电话时姑娘说对她你挺有好感,但你是男孩子,还是要自己主动点,别老让人家姑娘开口。”

何晋被何母一提醒才想起这茬,他面上波澜不惊道:“哦,我正要请她吃饭,一会儿我问问她明后天晚上有没有空,她说她平时下午五点半就下班了,跟我时间差不多。”

何母直点头道:“好好好,就是得找机会多见见,多接触接触!那明晚我就不准备你的晚饭了。”

何晋眼角抽了抽:“…也不一定是明天见面呀。”

吃过饭,何晋就发短信约段书蓉,对方同意了,何晋想着明天并不是去加深交流的,而是去表明断交态度的,一时心存内疚。

“怎么说?跟她联系了吗?”何母倒了果汁给何晋喝,急切地询问。

何晋点点头,亚历山大:“嗯,那我明晚就不回来吃饭了。”

何母面上一喜,交代道:“明晚吃完饭记得送人家姑娘回到家后再回来!”

何晋:“…”好奇怪,咋感觉他妈像是突然变了个人呢?(_)以前从没见她对哪一次相亲的姑娘这么上心。

何母在客厅厨房里走来走去,不知道在张罗什么,半个小时候找出两个样子还算端正的礼盒袋,一盒是别人送给俩老的保健品,还有一盒是何晋公司之前发的牛奶。

“喏,这个你明天带去,给那个段姑娘。”何母把袋子放在何晋脚边,面上透着一丝急切。

何晋无语了:“妈,咱们是去…去约会的,又不是上人家家里,你让我带这个干什么,那么重!”

何母搓着手,似乎还在找什么能送的,一边道:“你明晚不是要送她回家吗,万一要她请你进去坐坐呢?空手不好,得给人家家里人带点东西。”

何晋觉得不可思议,哪有刚开始交往,送人回家就直接进门的,太毛躁了,而且这样带东西,明摆着提醒对方主动邀请,更不符合礼数,何况他已经打算好了要跟段书蓉说清楚,根本不可能去她家!

但何晋当然没敢跟他妈说实话,而是道:“那明晚吃了饭她要是约我看电影呢,你说我提着这么两大盒东西,合适吗?”

何母懊恼地板着脸,老小孩的脾气发作了。

“好好好,我带我带。”何晋无奈地举手投降,何母这才露出笑容。

何晋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心思一转,道:“妈,你还记得初中时有人给我写情书那事儿么?”

何母拿起手边的塑料花,一边做手工花一边道:“情书?什么情书,我早忘了。”

做塑料花是何母最近刚学的一个兴趣爱好,两年前,何晋发现他妈妈很多观念过时又狭隘,开始连哄带逼地陪她上网看一些心理学和教育学方面的网络公开课,去年开始看心理医生后,何晋的做法得到了医生的极大赞赏,医生还建议何晋带他妈妈去上老年大学,培养一些兴趣爱好。

开始他妈妈百般不乐意,抑郁症患者喜欢把自己一个人关在黑暗的屋子里,对自己的学习能力很自负,因为怕受到伤害,他们很害怕与人接触,何晋就像大人带孩子一样,每周末都风雨无阻地接送他妈妈去上课。其实老人家最忌讳在家闲着没事儿、胡思乱想,闷出毛病,从那以后,何母有了事情做,也在兴趣班里交了一些朋友,整个人都会变得比以前开明、豁达了。

“你打小就招小姑娘喜欢,要不是我隔三差五给你班主任打电话了解你的情况,你早不知被哪家小蹄子勾搭走了。”何母说这句话的时候,心情格外复杂,她以前一直觉得自己这么做是对的,但一想到儿子现在喜欢的是男人,就恨不得时光倒流,再也不干涉儿子早恋了,现在想想,只要何晋能跟一个姑娘在一起,不管人家什么条件,她都要烧高香。

何晋道:“那个段书蓉是我初中隔壁班同学,她小时候给我写过情书,还被你发现了。”

何母一愣:“哦,是吗?”

何晋笑瞥了何母一眼,道:“你从班主任地方要来了她家电话,给她打了个电话,狠狠地骂了她一顿,忘啦?”

何母的手顿住了,紧张道:“真的?那怎么办!那姑娘还记得吗?她对我印象是不是很不好?”

何晋垂眼道:“嗯,周六那天吃饭,她跟我说了,所以你说她想继续跟我接触,我还挺奇怪的,因为我记得那次事件后,她很讨厌我。”

何母面色大变:“这是小时候的事了,怎么能当真,要不妈给她打个电话,给她道个歉?”

“不用,不用了,”何晋抓住他妈妈的手,摩挲着上面的皱纹,轻声道,“她是开玩笑说起来的,我也只是随便一提,我知道你那时候只是希望我不要分心,好好学习,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咱们都不介意了。”何晋安慰了他妈妈几句,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道,“但是能不能跟她在一起,我不能跟你保证。”——对不起,妈。

晚上睡觉,何父郁郁道:“你想撮合何晋跟那姑娘在一起?”

何母关了灯,道:“万一这个能成呢?”她不想放过一丝机会。

不过,晚上和何晋的对话让他想起自己年轻时做的那些事,何母头一次感到了后悔:“老伴儿,你说,是不是我害了何晋…”

“你又乱想什么。”何父斥道。

何母怔了许久,才道:“我不让他早恋,还管他谈恋爱,是不是因为这样,何晋才不正常了…何晋以前给我看过那个什么鲁大学的教授的课,说是要正确引导小孩子的恋爱观,不能强行压制,我觉得我都做得不好。”

何父拍拍她:“别想了,不管何晋怎么样,这都是咱们的命,就像你嫁给了我老何,跟着我过苦日子,也是命,人有时候啊,就得认命。”

何母:“…”

次日,何晋提着礼盒装的保健品和牛奶上班去了,进办公室的时候还引来一群人的围观。

小李惊奇道:“哎哟,晋哥,这是谁给你送的礼啊!”

何晋苦笑:“别瞎说,在这种单位上班,我哪敢收别人的礼,是我晚上要去见…咳、见个长辈。”

小李挤眉弄眼道:“是不是未来的丈母娘啊!”

何晋:“…”

小李拖着腮帮子道:“哎我说,晋哥你人长那么俊,也老大不小了,真没女朋友?”

何晋点点头,把东西放下后整理了一下今天要审的文件:“没有,我也不打算找。”

“不是吧!你爸妈不催你吗?我这才刚毕业一年,自己都还没玩够呢,家里就催死了,烦人!”小李说着,把那张调查徐主任的单子递给何晋,小声道,“这个你看看,果然有猫腻!”

何晋皱着眉头一扫,把上周囤积的那张审批单子拿出来,盖了个不通过的章,批注:“申请条件不足。”而后递给小李道,“给徐主任送拿回去。”

中午吃饭时,何晋手环震动,收到一条不署名的陌生号码,何晋差点眼花以为是秦炀发来的,定睛一看才发现不是,短信的内容有点吓人:“何主任,别给脸不要脸,走着瞧。”

第148章 再说一次

“什么鬼?”何晋感觉莫名其妙,又心有惴惴,他最近没得罪什么人吧?难不成是徐主任?

正想着,徐主任就过来了,“小何,一个人吃饭呢?”已近四十的中年男人顶着啤酒肚在何晋面前坐下,觍着脸问道,“你咋把我的申请单给拒了?”

看着眼前笑容满面的男人,何晋实在没办法把他和陌生短信中恶语相向的人联系起来。

何晋客气道:“徐主任,不是我不给你批,我也是按规矩做事的。”

徐主任:“我看了我看了,你说申请条件不足,你给我说说呗,我回去改一下再递交上来。”

何晋皱起眉头:“您说那个电脑,我让小李找电脑公司的人过来检测过了,说都是好用的。”

徐主任的表情有点尴尬,贼头贼脑地瞅了周围一眼,压低声音道:“小何,你都收了这么大一个红包了,这样不好吧,我的要求也不过分,你就睁只眼闭只眼,以后都是一个单位的,你有事我也肯定帮忙。”

何晋愣了愣:“什么红包?”

徐主任瞪大眼睛:“我不是夹在文件里给你了吗?”

何晋一惊:“你的文件是小李给我的,到我手上的时候就只有文件,没有别的,就算有,你的红包我也是不好收的。”

徐主任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动了动道:“小何,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人至察则无徒,水至清则无鱼’,你、你这个性格…你自己再掂量掂量吧。”他说完这句话,黑着脸起身就走。

何晋越发摸不清头脑,如果“威胁”的短信是这个时间发来,还能说得通是徐主任恼羞成怒,但短信是在那之前发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办公室后,何晋不放心地又问了一下小李,小李摆手道:“他瞎说的吧,我可什么都没看到!”

何晋有一堆文件和报表要看,不打算管这事儿了,反正他行得端做得正,夜半不怕鬼敲门。

这种单位,心态不正的小年轻很容易就会被这小恩小惠给收买了,可何晋不会,这种事情一旦起了头,叫人拿捏了把柄,以后就再也没办法翻身了,出了责任也得他一个人端着,何晋又不傻。何况徐主任的手段也忒不高明,就算谈交情也搞点聪明的,这么冠冕堂皇,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俩暗中勾结。

下午下了班,何晋前往段书蓉挑选的餐馆赴约,地方不远,步行十五分钟就到了,是一家川菜馆。

段书蓉已经到了,见何晋拎着两个礼盒过来,奇怪道:“这是什么,你们单位刚发的吗?”

何晋摇摇头,窘道:“这是我妈让我带来给你的,她说为小时候的事给你道个歉。”送礼的理由是何晋临时想的,听起来也合情合理,他可说不出“一会儿送你回家后的上门礼”这种话。

段书蓉面上一红,也不知道高兴还是不好意思:“你跟她说了啊?”

“嗯。”何晋坐下后,仔细看了段书蓉一眼,她做了新的头发,脑袋上箍着个韩式发圈,精致小巧的珍珠耳坠,糖果色指甲,比起上一次OL精英般的打扮,这一次显得跟甜美,更漂亮。

可惜何晋醉翁之意不在酒,心中不起一丝波澜,“等很久了吧?先点菜。”拒绝的话也不好现在就说,否则显得太没礼貌。

“我也才刚到。”段书蓉翻开菜单,问,“我都没问你爱不爱吃川菜,我听我同事说这里的酸菜鱼很不错。”

“好,那就来一份酸菜鱼。”何晋轻轻蹙着眉头,想起他跟秦炀不太正式第一次,就是在他们第一届神魔比赛夺冠后,一起在宾馆楼下吃了一顿川菜,喝了一肚子啤酒,然后稀里糊涂地被秦炀带上了床…何晋耳根发红,赶紧把往事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菜点齐了,两人有说有笑地吃了一会儿,何晋也该说正事了。

“段书蓉,”他放下筷子,正襟危坐:“其实我这次请你吃饭,是想对你说…”

段书蓉还没听到完整的句子,整个人就顿住了,她表情变得很古怪,但视线却并没有落在何晋脸上,而是在何晋身后,慢慢移动。

何晋奇怪,正想回头,就感觉手臂一疼,然后整个人被一股要掀翻他的力道拽了起来。

“哐当”一声,椅子倒了,段书蓉捂着嘴尖叫了一声,何晋都没来得及看清拽他的人是谁,就被人拖着往外走了一段,餐馆里的人都在看他们,还有人站起来拿出手机拍照。

何晋趔趄着抬头,猛的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秦炀…!”他惊呼出声!

秦炀把何晋一路拽出去,街对面停着一辆酒红色复古款的mini-SUV,他一把拉开车门,粗暴地把何晋推了进后车座。

段书蓉眼睁睁地看着正跟自己约会的伴侣被一个帅瞎人眼的年轻男人带走,半晌才起来追出去,但留给她的却只剩下那辆红车疾驰而去的尾灯流影。

“秦、秦炀!”何晋一阵惊慌失措,在车座后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拍着驾驶座的后背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刚才干什么…”

“你给我闭嘴!”秦炀恶狠狠地打断他,遇到红灯,车子一晃就闯了过去。

何晋紧张地面色发白,开了手环想给段书蓉打电话,秦炀通过后视镜看到了,凶道:“你再敢联系她看看?信不信我在车上强暴你!”

何晋:“…”

临时多了份工作安排,秦炀早上六点开始录节目到中午,定了航班飞Q市,马不停蹄地过来,连着三天睡眠加起来都没八小时。

一到Q市,秦炀就从小周手上拿到一份何晋三年来相亲十八次的记录,而且今晚他妈的还有约!

平均每年六个,没两个月一个,呵呵,很好!

不是说爱我吗?不是说离不开我么?全他妈是骗老子的!?

想想上周六晚上两人还在酒店里激情地滚床单,转眼这浑蛋就跟那个不知姓啥名甚的女人坐在餐馆里言笑晏晏,秦炀额上的青筋都快爆了!

Q市不大,秦炀没头苍蝇似的在主干道上一路疾驰,很快出了市区。

“你慢点,秦炀,开慢点…”刚刚一路上秦炀不知道闯了几个红灯,车速都快飙到了一百八,何晋握着把手,一身虚汗地提醒他。

郊区人少,本以为秦炀要继续飙车,不想他突然一个急刹车,何晋整个人差点飞出去,捂着胸口急促地呼吸,心脏都快跳了出来!

秦炀解开安全带,拔了车钥匙下车,“哐”一声摔上车门,按下门锁,把何晋锁在车里。

何晋不知道他要去哪里,急着去按车窗按钮,也被锁住了,他趴在窗口看秦炀,见他没走远,只是到了五六米远处,从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了一根点燃,在路边抽烟。

秦炀怕自己再跟何晋呆在一个空间里,就控制不住出车祸,他刚才看路过的大卡车,心想就带着何晋一头撞过去算了,这么死了算了!

何晋的手环上已经有好几通段书蓉的未接来电,还有短信,问他怎么回事,那姑娘急得都要报警了。

何晋看了远处的秦炀一眼,抖着手给她回复:“我没事,那个人是我前男友,我刚刚在饭桌上就想跟你说,我不能跟你开始,对不起…这顿饭的饭钱我打给你,”何晋咬咬牙,又加了一句,“段书蓉,我们别再联系了,你值得更好的。”

何晋点击发送,又打了三百块钱过去,然后关了手环,刚做完这些抬头,何晋就见秦炀一脸戾气地回来了,他手软脚软,吓得不知所措。

秦炀开了车门锁,打开后车座,粗声道:“下来。”

何晋小声叫了一下秦炀的名字,又痴又怕地看着他的生气的眉眼,慢吞吞地下了车。

秦炀抓着他的手臂一拉一推,何晋的后背就撞在了车门上,紧接着,秦炀就吻了上来。

何晋瞪大眼睛,清醒状态,他当然不能再让秦炀为所欲为,左右晃着头想躲。

秦炀整个人倾上去把他压在车门上,嘴上用力,“唔!”何晋吃痛地哼了一声,刚刚愈合的嘴唇猝不及防又被咬破了,他终于知道秦炀唇舌间的烟味是从哪里来的了。

“…秦炀!”何晋用力把秦炀推开,偏着头喘息,颤着声音违心道,“我们已经分手了。”

——不要再有瓜葛了,不要再来找我了,我根本抵抗不了你的攻击。

秦炀手臂一撑,把他锁在自己怀中,狰狞着脸,用比他高出一倍的声音吼道:“你有种再说一次!!”

何晋:“我、我们…”

秦炀捏住他的下巴,恶狠狠道:“看着我!再说一次!说要跟我说分手!说啊!!!”

何晋浑身颤抖,眼角湿润,嗫嚅着说不出口。

秦炀抓着他不盈一握的手腕,提起来晃动着,继续吼他:“你跟我分手,你这三年过得是什么日子!你看看你自己!你是在自虐还是虐我!啊?!”

何晋心情激荡,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崩溃地吼回去:“你…你为什么要这样!我告诉过你我们不可能的,你这样算什么…别招我了,我求你了!”

“我招你?我他妈招你!?”秦炀抓着他的手腕撞在车门上,气得眼眸也浮起了一层泪水,却强忍着憋回去,粗着脖子吼道,“你躺在老子身下哭着叫着求我别离开你,求我救救你的时候怎么不说让我别招你?啊!?何晋你这个口是心非的王八蛋!你他妈根本忘不了我!”

第149章 等你一辈子

何晋睁大眼睛,任眼泪哗哗流,被秦炀的话震得头皮发麻…他当着秦炀的面说过那样的话?是醉酒后说的?

秦炀再一次举起他的手,凶恶地威胁道:“你看着我对天发誓,以你父母发誓!说你不要我了!说你跟我毫无关系了!那我秦炀这辈子就不再招惹你了!说啊!”

何晋怎么可能说得出口,他无意识地晃着头,心理防线崩溃的一塌糊涂,戴了三年的面具破碎得再遮不住他哭泣的脸。

秦炀看着何晋失声痛哭的模样,一反平时清冷隐忍的外表,不再顾及面子和里子,自尊与骄傲,却那么真实生动,惹人爱怜。

他一把抱住他,紧紧拥在怀里,也跟着眼眶发酸。

对人生来说如白驹过隙的三年,对于他们,就好像是过了一辈子——孤独、煎熬又挣扎的一辈子,何晋也从没想到,本以为只是荷尔蒙刺激下的年少放纵、风花雪月,竟会如此刻骨铭心。

原本矫情地想把他们的恋情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刻,但戛然而止的抽身离去却让两人都痛不欲生。

何晋泪眼模糊地望着秦炀的眼睛,问:“三年了,为什么你还要…”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为什么还对我念念不忘。

何晋还没问出口,秦炀就打断了他:“八年我都等了,三年算什么,如果你不回头,我会等你一辈子。”

何晋被这句话震得心脏停跳、血液凝结,足足好几秒才恢复生理机能,仿佛要补回刚才漏跳的节拍,补充全身短暂的缺氧,心脏和血液快速地跳动流淌起来,冲刷着他的感知。

他抖着手反搂住秦炀,用沾着泪水的嘴唇主动去亲吻这个男人,秦炀激动得浑身痉挛,用力地回吻——这一刻他们仿佛情意相通。

何晋放下了一切,不甘示弱地勾着秦炀的脖子,咸涩的味道在两人唇舌间蔓延,两人在深秋的暮色里,在乡野郊外的车边,深情地纠缠。

直到吻得换不上气,两人才双唇微分,趁着这个间隙,何晋贴着他的嘴唇哽咽地道歉:“对不起,秦炀,对不起…”

“我不要‘对不起’!我要你!”秦炀红着眼睛拉开车门,把何晋推了进去,紧接着自己也扑了进来。

…这里是代表纯洁的分割线_(:з」∠)_…

身体的温度在慢慢褪却,两人却仍然搂在一起,难舍难分。

秦炀用嘴唇蹭着何晋的脸,像小动物一样轻轻舔着他红肿的眼睑,那上面早没了眼泪的味道,可秦炀却亲不够似的,不断在上面留下属于自己的味道。

何晋闭着眼睛,搂着秦炀的背轻轻摩挲,两人耳鬓厮磨,任凭暧昧的气氛充斥在车厢里,发酵到极致,化成糖,凝成酒,醉入神经。

“傻瓜…”最终还是何晋忍不住先开口,哭哑了的嗓音透着一丝情事后的撒娇味儿,他摸着秦炀的后脑勺,轻声呢喃,“你为什么那么傻…”

“我哪里傻?”秦炀的声音也变得懒洋洋的,不再像刚才那么凶,声线里满是温情的磁性。

何晋听得彷如浑身过电,浑身酥麻麻的,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就是在四年前听到秦炀的声音时喜欢上这个人的。

时隔八年后再一次登录游戏,从耳机里听那一句温柔的、暧昧地“阿晋”,或许,从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经沦陷了。

怕对方知道自己是男生后心生反感,小心翼翼地隐瞒,患得患失;又抵挡不住对方的吸引力,探出触角,慢慢接近…

何晋抱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秦炀,不知道现在还能说什么,面对这样一个愿意等他一辈子的傻瓜,语言的力量太薄弱,他只能用自己的下半辈子来承诺,承诺对秦炀的不离不弃。

秦炀见何晋没反应,抬起头来,不安道:“我们是不是和好了?”

在粉丝和大众面前那么高冷潇洒、意气风发的一个人,这一刻眼眸里却有着毫不掩饰的脆弱与不安。

“嗯,”何晋仰起脖子主动亲他,没有人比他们更明白失而复得的感觉,除了欣喜,还有惶恐,害怕再次失去一般紧紧抓着,一寸都不愿意分离,“…我爱你。”

是夜。何晋看了一眼手环,九点十七分,他下了车。

秦炀坐在车里看着他,想起刚才何晋突如其来的告白,幸福来得太快,来得太不真实…

他抬起头,望向其中一栋筒子楼,看过小周调查的资料,他知道其中一个窗户就是何晋的家,是何晋生活了将近三十年的地方,也是束缚他自由的地方。

楼下黑黢黢的楼房入口像是一张怪兽的嘴,见何晋消瘦的背影即将被那阴影吞没,秦炀急得跳下车,惊慌地叫了一声:“何晋!”

何晋顿住脚,转过身来,看了秦炀一眼,然后折了回来:“怎么了?”

秦炀看着他,尴尬地开口:“要不要我陪你上去?”

何晋笑了笑,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迹,但他笑得却是那么从容,“伸手。”他对秦炀道。

秦炀莫名其妙地伸出手,却见何晋把自己身上的钱包、证件、手环全部都拿出来放在他手里,然后抬头道:“在这里等我。”

秦炀:“…”

何晋稳步走回去,心中有爱,他浑身都是勇气,这一次不再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秦炀,他要再争取一次。

秦炀仰着头数着时间,九点三十分,他把何晋的东西胡乱塞进裤兜,伸手取出烟盒,抖着手点烟。

在没有何晋的日子里,秦炀养成了一心焦就抽烟的习惯,他很害怕,怕何晋再次一去不返,怕何晋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一样走下来,说“我爸妈不同意,你走吧”…

秦炀知道这种事何晋做得出来,他是那么狠心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