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了丝戏谑,“怎么,害怕?怕我三天两头就邀你上门演戏?”
他冷嗤,“我是怕他们吵到宝宝休息,他们哪为你和孩子考虑过?”
“连你都看出来了。”
“怎么看不出?口口声声说宝宝可爱,孩子哭闹都没人去看一眼。”
人的面部分部有丰富而广泛的神经,他最喜欢观察人的细微表情,无论如何不会骗人。江姜父母的脸上,是看不到多少对宝宝的真正关怀的,其实也很好理解,对自己女儿都仅只是这样,又会对刚降生的小外孙女有什么特别?
江姜长长吁了口气,“放心吧,长住是不会的,最多也就半个月一个月,看他们什么时候吵到对方受不了,自然就会走的。”
容昭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
“嗯。”
生活总是有惊喜。不出半个月,容昭下班回家,忽然发现楼下停的红色沃尔沃有些眼熟,他还以为是看错了,走过去一看,竟然真的是江姜。
不止她一个人,还有绑在车载摇篮里的小公主。
她抱起孩子,有点尴尬,“你这里方不方便,能不能让我借住几天?”
他预估的没错,她和孩子被那对离婚多年还不安生的夫妻吵到无法安枕。她受够了,只想找个他们完全找不到的地方清净几天。
容昭的公寓跟她的差不多大,做成了小跃层,只有客厅在下面,房间和饭厅都由小台阶连着。她来过一次,半夜口渴起来倒水,还差点在台阶上摔了一跤。
容昭带她到客房,“这里行吗?你跟宝宝单独住一间,可惜没有婴儿房。”
“没关系,这样已经很好了,买个宝宝的小床就好。”
“月嫂呢?没带过来?”
“留着伺候我爸妈了,过几天等他们消停点了再说。放心,我顾得过来。”
两个人买来小床,宝宝在大床上先睡着了,江姜跟他一起在客厅里把床拼起来。
他跟她讲临盆那晚他做的梦,“…还以为会是个混小子,调皮捣蛋,还用积木砸我。”
“怎么听起来你还挺失望的?”
“我那是庆幸,庆幸是个女儿,又乖又漂亮,像你。”
江姜脸上浮起红晕,容昭也是话出口了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岔开话题,“饿不饿,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我带了点冰糖燕窝,用牛奶煮一下就好。”
容昭进了厨房,锅具都是新的,还没拆封过。他挑了个最小的奶锅,把一小瓶冰糖燕窝倒进去,加奶煮热。
她坐在地毯上看他忙,“你平时不开火?”
“很少,基本都在医院吃。”
“不说真不敢相信你是隆廷医院的所有者,跟普通医生没什么区别啊!”
容昭把煮好的牛奶燕窝端她面前,“彼此彼此,你不说我也不敢相信贺氏集团的执行副总忙得没时间恋爱、结婚生孩子。”
她笑笑,“可我还懂得保养自己,平时也会自己做饭。”
容昭不信,结果第二天她真的端上桌三菜一汤,味道还真不错。
“我小瞧你了。”他很给面子地盛了两大碗饭,“汤也炖的不错。”
“那当然,那是给我自己喝的。”黄豆猪脚汤,催奶效果不错。
江姜边吃饭边逗弄睡在摇篮车里的小公主,现在她最喜欢抓着妈妈的长发笑。
容昭坐在对面看得挪不开眼。
母女俩就这么住了下来,一个多月后逼婚不成的江家二老终于各自撤了,但谁也没提要搬回去的事,于是都小心翼翼的维持现状,过起了“同/居”的日子。
终于也有尴尬的时刻。容昭出差提前回来,以为江姜和宝宝都睡了,门虚掩着他就直接推门进去了,谁知正好撞上小家伙肚饿的时间。她大概也吃饱了,还意犹未尽地闭着眼睛伏在妈妈胸口品咂个没完。
江姜大概也没想到他会回来,天气热,除了一件丝质的吊带睡裙就只有内在美,大大方方解开来奉献给小公主。整个人靠在贵妃榻上,十分放松,母女两个看起来都像是睡着了,可那种温馨美好却震得容昭半天回不过神来。
作者有话要说:居然没写完。。。都怪容GG这么后知后觉,忍不住放一章小贺视角的番外出来提醒下你。等会儿更的小贺这番外跟第30章那个番外是一起的,是全文开篇之前发生的前传,看不看都不要紧,放上来主要是为了拯救最后这期榜单字数(┬_┬)
明天还有容GG的番外哈,看留言好像小妖精们还挺喜欢的嘛,还以为你们不喜欢看呢。。。
第71章 贺维庭番外续
贺维庭对医院的环境和作息都适应的很快。
这不稀罕,当年他遭遇车祸后重伤,有很长一段日子,医院和家之间并没有太明显的分界。
医院和医护人员对他来说,实在算不上陌生。
他在花园中散步,住院楼背后有这样一片环境清幽怡人的绿地实在难得,只要不下雨,贺维庭一天之中有大半时间都在花园中散步和静坐,病房里找不到人。
容昭好不容易在凉亭边碰见他,道:“你上哪儿去了,手机也不带,找你半天了!”
“找我干什么?”又有什么检查结果不符合指标?还是直接就要宣布他病入膏肓?
“你不想出院了?出院报告就在我桌上,等我签完字你就自由了。”
贺维庭终于抬眼看他,“你确定?”
“你以为我愿意让你住在这里浪费资源?”容昭没好气,“不过你一个人走是不行的,你姑姑和孟叔来接你,就在我办公室等。”
本来是坐着没打算动的,听他说姑姑来了,贺维庭才站起来,“走吧!”
说实在的,他现在出院的意愿远不如刚开始那会儿强烈。他从没想过医院也可以变成逃避现实的世外桃源,在桃源地与世隔绝的待着,有的事不去求证,就像打开潘多拉之后发生了许多不好的事,至少魔盒中最后还是剩有一样东西——希望。
长久以来失眠的问题在这里也迎刃而解,他睡得很好,也没有像他以为的那样会做很多噩梦,常常一觉就到天明。
也许是这里有他熟悉的气息和味道,曾经揽在怀中难舍难分的女人不涂脂粉香水,除了身体的自然体香就是淡淡的来苏尔气味。
同床共枕,却又同床异梦。
容昭的办公室和其他的行政办公室一样,都在辅楼的高层,需要乘电梯直达。医院的电梯使用频率太高,永远高速运行,人满为患,故障率也是一等一的高。不仅是公立医院,隆廷也差不多这副光景。辅楼的电梯维护中,只有一部在运行,等都等不来。
“算了,我们乘住院楼的电梯,再走廊桥穿过去就好。”容昭耐不住性子等,带着贺维庭往住院楼走。
两座大楼同期奠基,同期建成,辅楼担着辅助功能的名,不如主楼住院部宏伟,但中间不同楼层有廊桥相连通,方便往来。
贺维庭倒难得有几分耐心,反正上楼就是签字,结清款项,一五一十,他又恢复自由身。
住院楼有几部电梯宽而长,与寻常楼宇中的不同,方便搭载各种推车和移动病床。平时病患是很少搭的,有时医护人员图快才从这里上下。
贺维庭跟在容昭身后迈进电梯,垂眸屏气,站在靠里的角落,连楼层按钮都不碰。
他是很有点洁癖的,跟其他经过的伤患、医用设备、医疗垃圾甚至有可能是尸体留下的气息一起挤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是极难忍受的事情。他嫌弃那气味和痕迹,平时他回病房都宁可爬楼梯上去,反正就住在三楼。
当着容昭的面,他已尽量不去挑剔,当是给他面子了。
蹙紧眉头,很快就会过去。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事实证明很多事情不是忍一忍就会过去的。电梯的门刚要关上,就听到急救床车的轮子和水磨石地面摩擦发出的哗哗声由远及近,还有一些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拉扯着,跑动着,很快的,一下子就到了面前。
床车几乎是撞开电梯门闯进来,躺在病床上的人是男是女都看不分明,只见输液架上挂着的药水都好一通乱晃,床边三个白大褂,戴着口罩遮去大半张脸,只露出眼睛来。
医院的世界里也不分什么男人女人,要分也只有两种——医者和病人;再细致一点,大概有三种:活着的人,死去的人,还有就是医护人员。
除却那些共过生死,或者真的有过救命之恩的人,其他全是没有特征的脸谱,日历翻过这一页,一个也记不住。
“对不起,让一让…二号手术室准备好了没有?病人已经休克,血库的AB型血很可能不够,再打电话申请400cc!”
年轻女性的声音,隔着医用口罩,仍然清脆好听,掷地有声。
然而听在贺维庭耳中,不亚于在心湖投下巨石,掀起惊涛骇浪。
他猛地抬起头,以为是在做梦,或者出现了幻觉。不是有那种情况么,觉得场景似曾相识,陌生人曾经见过,其实不过是大脑中的海马体犯了错。
他目光聚焦在那单薄的白色身影上,如灼人的射线,好像要把眼前人看清楚一点,再清楚一点。
怎么会呢,怎么会是她呢?老天的恶作剧永远玩不够,这会儿一定又在跟他开玩笑。
然而口罩上缘露出的那双眼睛真的是再熟悉不过了,鹿一样机敏黑亮,睫毛是长而卷的,像两排精致的小扇。
只不过眼睛的主人完全没有留意到他,焦虑、忧心、满腔热忱,全都投在病患身上。
“病人优先,我们先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