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你相当于是把自己给卖了。把自己的名声卖了。”季邵想想觉得有点心疼。
“恩。但是当时我就没有想过要嫁人。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想过自己需要婚姻，需要后代。我只想一个人活着，有工作就好，自己饿不死就好。”顾和想的很透彻。
在前面三十四年的时间里面，在她看来婚姻都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两个人非得要结合起来，组成一个家庭，或幸福或不幸福，总归有各种各样的烦恼。
家庭的烦恼是无穷无尽的，顾和想要逃避，因为童年的经历，她一点都不喜欢家庭。
直到遇到季邵之后她才觉得原来和喜欢的人组成一个家庭，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也是一件很需要慎重的事情….
“你这种想法真奇怪。”季邵叹了口气，“我从念小学开始就谈恋爱了，当时我就想跟小女孩结婚了。”
“…您真厉害。”顾和讽刺他，“我只想要好好工作，证明自己，没有程家人也是可以的。”
“你做到了，也付出了不少的代价。”
顾和垂首：“我答应了你父亲，装作小三出现在了你母亲面前，你母亲扇了我巴掌，把我头发抓掉了好几把，我还去看了医生。”顾和很平静地说道，“我问自己，值得吗？现在想想，不后悔。”
她知道自己那件事情做的并不光彩，但是人人都有不光彩的时候，她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伤害一个人，拯救一个人，虽然不能说是等价，起码她自己觉得是值得的。
名声什么的，在那个时候的顾和看来并不重要。
她只需要证明自己的能力就好。
“我后悔。”
“什么？”
“我后悔当时为什么不早点找你理论，或许你就会告诉我真相，就像告诉我哥那样告诉我。”季邵真的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顾和拿过一旁的水杯喝了点温热的水，说了这么多她嗓子都有些干了。
“你以为你来找我理论，我气急败坏之下就会把事情真相告诉你？不存在的。”顾和把水杯递给季邵，让他也喝点降降火，“你这个火爆脾气，要是被你知道还得了？你爸妈的婚还离的了？说实话，如果当年你爸妈没有离婚的话，你父亲可能都会想不开。”
“我靠不会吧？他一个大男人这么优柔寡断？”
“正常，这种问题是很痛苦的。”顾和抿抿唇，“之后我们假装结婚，在外也造了势，所有人都在骂我，骂了我快十年的时间，我都累了他们还不累。”
顾和还没有说完话，其实她还有很多跟季邵倾诉，但是下一秒，她的腰际却被季邵紧紧地圈住。
季邵的力道很大，顾和吓了一跳，她回过头去看季邵，季邵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他开口，声音喑哑，像是在跟自己置气：“后悔。”
只是两个字，听得顾和鼻头一酸。
“别后悔，我现在不是就在这里吗？”顾和原本想要调侃他几句的，但是听到他沙哑的声音之后心立刻就软下来了，“别闹小孩子脾气。听到了吗？”
“我就比你小四岁，小孩？”
“小一天一分钟一秒也是小。我好到还当过一段时间你的长辈。”
“得。这辈子都过不去了。”季邵苦笑，他附在顾和耳边，继续低喃，“等你出院，我们去领证，好不好？”
商讨的口气，让顾和的心立刻柔软，好像…还冒着粉色气泡。
“戒指呢？”她伸手，“求婚都没有戒指的？”
话落，顾和觉得腰间一空，季邵下了床。
“你去干吗？”她以为他是要上洗手间，急匆匆的。
“买戒指。”说完，季邵穿上鞋跑了出去，带走了一阵风。
顾和张了张嘴刚想要拦住他，已经喊不住了。
季邵狂奔着离开，房间里面顿时空荡荡，顾和愣在原地愣了两秒钟的时间才反应过来季邵要去干什么。
她反应过来先是笑了笑，而后眼眶微红。
低声说了句：“傻子。”
第一百七十六章 山山篇。
江宅。晚上八点。
沈岑把孩子哄睡着之后一个人抱着电脑在主卧的飘窗上坐着开始码程序。
生孩子的那段时间，不仅仅是江家人不允许她碰电脑，她自己也宝贝孩子宝贝地紧，别说是电脑了，连手机都不怎么敢碰。
乔郁晚说她这是太紧张了，她生豆腐的那段时间也没有那么紧张，也没有那么全城戒备啊。
所以现在产后归来，沈岑觉得网络那个日新月异的世界好像又变得陌生了一些唉。
她得抓紧点儿补上，不然就要被淘汰了。
她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脑细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被消灭着，回归工作状态，她整个人都精神地不得了。由于太入神，她丝毫没有听到自己的手机来了几条微信提醒。
等到她工作结束，已经是三个小时后了。这三个小时的时间里面，她准备去隔壁看看豆浆的时候，顺手捞起了手机，一边走出主卧一边滑开了手机屏幕，刚走到主卧门口，脚顿住了。
来自“老公”的三条微信。
自从她跟江牧霆结婚之后，她就把他在她微信里的备注从江大哥改成了老公，自己心底甜滋滋的，谁也没有发现，反正也不会有人看她的手机。
“公派出差一个月，柏林。”
“豆浆睡了吗？”
“？”
如果现在有一个表情可以来形容一下沈岑的内心的话，大概就是宋民国氏痛哭咆哮…
她竟然没有看到江牧霆发来的微信…
倒不是说江牧霆很少发微信给她，相反的，他的行踪一般来说他都是会跟她报备的，比如说出差工作。但是也仅仅只是报备行程而已，好像不带着半点情感。
这让沈岑不知道是该高兴好还是应该不高兴，她随时随地知道他的行程，但是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信息来自于两个小时前…
她快速打了几个字发送过去：“我刚才在码程序，没看到。”
接着又发了一条：“要去一个月这么久吗？”
那边是秒回：“恩。”
恩…就一个字。沈岑在心底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又发了一句过去：“最近你老是出差，等你一个月后回来，豆浆都长大了…..”
她以为江牧霆又会秒回，但是这一次没有。估计是刚才恰好在看手机，就顺手回复了她一句。即使结婚了，江牧霆好像也一直都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沈岑觉得，如果江牧霆是一个喜欢将感情隐藏起来的人，那她还可以自欺欺人地觉得他是喜欢她的，或者说是爱得深沉又不能说…
但是这些有点假，又不是写小说演电视剧，剧情的走向不会是这样的。
这是生活，她很清楚江牧霆就是不喜欢她，或者换句话说，就是不够喜欢她。
等到她给蹬掉小被子的豆浆盖好被子回来，打开手机一看，江牧霆仍旧没有回复。
她一个人默默睡了，自从怀孕之后一直到现在，她都早早地睡了，再也不是之前那个熬大夜的黑客少女。
*
翌日早上。
因为豆浆醒得早，她也一大早就起来了，喂了孩子“饭”，下楼准备自己吃早饭的时候，看到餐桌上，除了江家父母之外，江牧霆竟然也在。
不是说要去柏林一个月吗？还没出发？
她站在楼梯上停顿了一会儿，心底是在默默地计算跟自己已经跟江牧霆多久没有见面了。
唔，好像有九天了。
这九天江牧霆一直都以工作方便为理由，住在维多利亚顶楼的套房里面，那是他一直以来包下来的住所。
的确离他的工作单位很近。
这个理由的确是无懈可击，让她想要盘问他的机会都没有。
“山山，牧霆今天晚上的飞机飞柏林。”江母看到山山下来，像是解释性一般地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让沈岑觉得挺讽刺的，江母大概是在因为想要照顾她的情绪吧？
知道她这几天因为江牧霆不在家心情不好，所以特意替自己儿子解释了一句。
江牧霆今天没有穿正装，因为是外交官的缘故，他总是一身得体的正装，挺括又挺拔。今天不是工作日，倒是穿了休闲装，看上去整个人也没有平日里那么严谨严肃了。
像外交官这种职业，时常要保持严肃的形象。
“今晚几点的飞机去柏林？”沈岑拉开椅子坐下问他，保姆在楼上看着豆浆，她可以安心下来吃饭。
“十点。”
“哦，我送你去机场吧。司机今天请假了。”沈岑就是故意的，家里的司机根本没有请假，但是她就是想要送江牧霆去。
“我自己打车去。”
江颂年吃了一口饭，皱眉：“沈岑要送你去你还不答应了？”
江颂年一直严厉，在家里说话向来都是一言九鼎，有着绝对的权威。
江牧霆沉默了一会：“恩。”
虽然是不情愿的，但是沈岑仍旧觉得挺高兴的。只是不知道大半夜的，豆浆见不到她会不会睡不着。
那个黏人的小家伙，一点都不像她爸。
“沈岑，你爸最近还好吗？”江颂年想到了沈沉安，就问了一声山山。
“好啊，他每天都在部队，每天精神亢奋的，能不好吗？”沈岑笑着说道。
江颂年笑了：“改天我们一家人去一趟帝都，去拜会一下你爸。我跟他好久没见过了。”
“哦，好。”沈岑点了点头，“那我跟我爸说一声，他很想豆浆。”
江颂年点头：“恩。牧霆，这件事情你帮着沈岑一起张罗一下，沈岑嫁到我们家之后还没有回过娘家。”的确是这样，沈岑自从来了江家之后，因为帝都遥远，再加上之前是孕妇，现在又带孩子，一直都没有时间回去。
只有沈沉安一家来看过她。
江牧霆闻言：“什么时候？”
“等你从柏林回来。”
“恩。”
江颂年拧了一下眉：“什么工作你要去柏林一个月？谁派给你的任务？”
话落，江母偷偷地瞥了江颂年一眼，这一眼被沈岑看到了。
她心底暗自自嘲了一下。
江母对她是很好的，但是毕竟是会帮着自己儿子的。她担心江颂年这样问话，会引起儿子跟儿媳妇的矛盾。
第一百七十七章 你在柏林有喜欢的女生？
“一个会议。具体的资料您要看的话，我待会去拿给您。”江家家教很严格，江颂年不仅仅是对乔郁晚严格，对江牧霆也是一样的严肃。
而且因为工作相同的缘故，江牧霆对江颂年始终都保持着几分尊敬。
既是做儿子的对父亲的尊敬，也是下属对上司的尊敬。
江颂年做外交官多年，做到外交大使的位置，是多少人艳羡和敬仰的，江颂年一直都是江牧霆努力的目标。
“男人是应该以工作为主，但是家庭也不能够落下。没有家庭的话，工作再成功都没用，听到了吗？”江颂年说这句话的时候，江母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看着他，在江颂年注意到之后，江母又将目光收了回去。
沈岑观察入微，注意到了这一点，又联想到了江颂年之前跟乔兰心的关系…顿时明白了什么。
江颂年倒没有搭理江母，而是继续教育着江牧霆：“沈岑从帝都嫁到B市我们家来，算是远嫁，她在B市只有我们几个亲人，你必须要好好照顾她，心疼她。我这辈子最看不起的就是不疼老婆的男人。”
江牧霆闻言点了点头，沈岑见他点头，心底暗自想着，点点头谁不会啊…
她微微嘟了嘟嘴唇，心底暗自叹气。
江牧霆宠她吗？
不宠。
江牧霆对她好吗？
不好。
不对，也不能说的这么绝对，江牧霆对她不能算是不好，只能够说是那种哥哥对妹妹的好。这样的好每一次都让沈岑抓狂。
她真的宁可跟江牧霆没有认识这么久，这样就不会让江牧霆把她当做妹妹一样看待。现在好了，哪怕结婚了孩子都有了，他却没有办法转变身份，根本没有把她当做自己的妻子看待。
这一点沈岑太清楚了。
一顿晚餐结束。
沈岑热一点牛奶去了书房给江牧霆送过去。
江牧霆正在熬夜准备出差的文件。他主修德语，是沈岑压根看不懂的文字。
而沈岑主修计算机，她敲的代码他肯定也是一点都看不懂。
有时候沈岑觉得，他俩真的是互相看不懂对方，专业如此，工作如此，生活也是如此。
但是好在她还那么喜欢着江牧霆，喜欢是神奇的东西，能够安保一切不合适都融化成合适。
“喝点热牛奶吧，稍微休息一下。”沈岑把牛奶放到了书桌上面，低头看了一眼眼花缭乱的德语，“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恩。”江牧霆对她一直都不算是冷淡，就是温温和和的，像大哥哥对小妹妹那样。
比如现在，他见她端了牛奶进来，就放下了手头上的工作，拿起牛奶就按照她的想法喝了。
沈岑有时候还真的挺希望江牧霆不要对她这么温和的，不要她说什么他都答应，好像显得他很顺着她的意思来，实际上他身上的反骨根深在脑袋里面，她想掰正都掰不正。
沈岑觉得烦躁，继续开口：“你是不是在柏林，有喜欢的女生？”
她问的直接了当，这个问题，之前乔郁晚提醒过她。
第一百七十八章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江牧霆应该是被这样的话给震惊到了。他没有想到沈岑会问的这么直接了当。
“没有。”
“没有的话，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冷淡？我不好吗？”沈岑不是扭扭捏捏的女生，这跟她所从事的职业也是有一定的关系的。理科生的思维，不喜欢矫揉造作迂回曲折。
江牧霆沉默了几秒：“去睡觉吧。”
他起身，似是要跟她一起回去，意思很明了，像是在哄骗她不要继续这个话题，去睡觉一般。
沈岑听到之后抿了抿唇，挡住了江牧霆的去路，伸出双臂揽住了江牧霆的脖子：“江大哥，我从跟晚晚认识的那天起就喜欢你。”
以前她跟江牧霆聚少离多，说交心的话的时间也非常少。而且之前她怀孕，他怕影响她的心情，所以在她面前也经常都是沉默的，怕说错了什么话让她坏了心情。而生完孩子之后，又迎来了江牧霆事业的上升期，是最忙的一段时间，她根本没有办法跟江牧霆说点心里话。
今晚是个好时机。
她叫他江大哥，这是在结婚之前的叫法。
两个人距离很近很近，沈岑身上熟悉的味道钻入江牧霆的鼻尖，让江牧霆的眼神略微恍惚了一下。
沈岑的眼神很坚定，像是在跟江牧霆对峙。
她继续徐徐道来：“那天晚上你喝醉了，我们发生了关系，有了豆浆。听起来好像是很荒唐很庸俗，但是我却觉得很珍惜。而且我一点都不后悔。我爸跟我说，你嫁给江牧霆会后悔的，他不爱你。男人爱不爱一个人，只有男人才看得清楚。当时我爸说的很坚定，他笃定了你不爱我，甚至都不喜欢我…”
“沈岑，不早了。”他提醒她。
她根本不理会：“我倒是宁愿你有喜欢的女人了，这样我还可以死心。但是你没有。”
江牧霆的耐心很足，他没有再催她去睡觉，而是继续听她说完。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我一直把你当妹妹。”
“那你还跟我睡？你太渣了吧？”她笑了，“不过你这一回倒是承认了你不喜欢我。”
江牧霆紧抿着薄唇不发一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她淡淡笑了一下，仰头，贴地他越来越近：“我不想豆浆在一个父母不相爱的环境下长大，所以…能不能跟我试试？或许你会发现跟我恋爱的感觉也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