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是悲秋的时候,杨茉伸手握住秋桐,语调尽量缓慢,“一会儿常家的郎中就来了,让我先看了,心里好有个思量,快,别耽搁时间。”

细嫩的小手拉开她的衣袖,秋桐下意识地要缩手,疹病会过人,听说她得了疹子,屋子里所有人一下子走了干净。

小姐胆子最小,遇到事只会躲在老夫人身后,现在听说她病了,不但来到她屋里,还仔细查看她的疹子…眼前的小姐明明和从前没有两样,却…又那么的不同,想到这里,秋桐回过神来,“还有耳后…”刚才管事妈妈来问,她都瞒着。

秋桐低下头,杨茉仔细看过去。

耳后和手腕上都起了大小不等,不规则的包团,最大的一个如成人指甲般,明显隆肿于正常的皮肤,是疹子没错,重要的是,是什么疹子。

杨茉伸出手来捏,长了疹子的皮肤像橘子皮一样皱起来,“痒不痒?你有没有抓过?”

秋桐颌首,“开始没有在意,就是觉得痒才抓了几下…就起了疹子。”

杨茉转头吩咐春和,“将窗子打开。”

春和应了一声,忙去撑开雕葵花的窗子,外面议论的声音也顺着窗缝透进来。

“等她挪出去就将被褥都换了…”

“容婶家的小七就是起了疹子没的。”

“你们瞧见,密密麻麻的一片…”

春和咳嗽一声,那些声音戛然而止。

杨茉拉起秋桐的手腕对着光仔细看,明显能看到上面条形抓纹已经肿起。

疹团出现的突然,剧烈的瘙痒感,皮肤划痕症阳性,旁边还有些小米粒大小的水泡除了耳后和手腕,其他地方没有异常,是荨麻疹伴皮肤过敏。

因为是裸露的皮肤上才有,应该接触了什么的东西造成的。

秋桐昨晚还没事,今早起床就起了疹子…杨茉将目光落在丫鬟休息的炕上,“秋桐,你用的被褥有没有换过?”来常家这么久了才过敏,定然是突然换了用的东西。

秋桐摇头,“没有换过,一直都是管事妈妈分发下来的。”

那就奇怪了,杨茉看向窗外,常家还没有带郎中过来,“你仔细想想,今天和往常有什么不同,特别是用的东西…”

秋桐仔细思量,片刻肯定地摇头,想到这里去炕柜里将被褥搬出来。

不是被褥,秋桐过敏的地方,都不是被褥才能碰触到的。单单是耳后和手腕,杨茉伸出手来比划,是枕头。

秋桐也恰好想到这个,转身要将枕头拿出来,杨茉忙看向春和,“还是你帮秋桐拿。”既然会过敏,还是少碰触才好。

春和将枕头递过来,杨茉才要接,秋桐立即变了脸,“小姐别碰…若是有事…”

秋桐会过敏不代表别人就会,杨茉摇摇头,将枕头拿在手里,看起来没有什么不一样,凑在鼻端闻,会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儿。

这是什么?

杨茉还没想出究竟,已经看到院子里的程妈妈和郎中。

程妈妈快走几步进了屋,见到杨茉脸色也变了,“这可怎么得了,是要过上病气的,”说着吩咐身边的小丫鬟,“快,将小姐送回去。”

丫鬟才上前,杨茉先一步坐在旁边的锦杌上,“妈妈不用担心,秋桐的疹子不是第一次了,从前在家里就有过,和这个一模一样,家中的郎中说只要换换衣服,养几日就好了。”她装作不在意的模样,程妈妈才能信她的话。

程妈妈眉心的紧张化开些,看着杨茉有些惊讶。

杨茉眼睛也不躲闪道:“劳烦妈妈了,从前在家里是常有的事,现在大家不知晓才会还害怕。”

程妈妈缓过神来,脸上都是笑容,“旁人也就罢了,遣去别的院子里将养,秋桐姑娘是小姐身边的人,这可怠慢不得的,还是小心些。”

说着吩咐身边的两个婆子,“去内间里仔细看看,都哪里生了疹。”

两个婆子应一声,带着秋桐去内间。

程妈妈笑着向杨茉躬身,“这里有奴婢在,小姐回去听消息,”

杨茉听得这话起身就要带着春和出去,走到门口看到院子里站着的郎中却又退回来,“既然已经来了,我还是听听郎中怎么说,秋桐都是帮我磨香料才落了这个病,若是能治,我也好放心。”走出门口又走回来,她就是要程妈妈知晓,她不是开始就抱定主意留下来,让人知晓她提前谋划,会被认为心机太重。

程妈妈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是杨家小姐,现在谁都要谨慎地伺候着,往后如何还要看老夫人、大太太的意思,只得让人支开屏风,伺候杨茉在锦杌上坐下,然后拉起帷帐,让郎中隔着帷帐给秋桐看脉。

杨茉仔细地看向诊脉的郎中,她在现代是内科医生,遇到身上起了疹子的病人都要面诊,这样才能根据疹子的部位、大小、形状辨别出属于哪种。

秋桐得的是急疹,脉象上又会有什么改变?

郎中低声询问,“可有什么症状?”

旁边的婆子答话,“只是有疹,不见有热。”

郎中收回手向程妈妈禀告,“需开健脾除湿汤,疹除则已,不除就要小心防范。”

郎中说的小心防范,就是要将人挪出园子,有了这句话,为了谨慎起见,现在就回将秋桐带去南院的鹿顶房子,从前秋桐就是在南院养着,没想到疹子越出越多,竟低热起来才出了府。

程妈妈忙请郎中开药方。

杨茉看向旁边的春和,春和攥起帕子问道:“小姐问,是什么疹子?”说完不安地看向杨茉。

杨茉轻轻颌首。

第四章现代医术

帷帐那边的秋桐也紧张地攥起了衣角。

郎中看了看程妈妈,这才回话,“是府上发现的早,现在还不能明确。”

就让郎中这样开方,程妈妈向大太太禀告,事情又会发展到什么地步?杨茉再也不想要那种任人安排,无法掌控的感觉。

这样思量,杨茉忽然想到一个人,“保合堂的白老先生给秋桐看过脉。”

保合堂是杨家最早在京中开的药铺,一直都由白老先生坐堂、管事,白先生年纪大了退避归隐,祖母才换了管事,现如今保合堂被查封了,可是白老先生的医名还在,京中的郎中不乏白老先生的弟子,父亲就说过白老先生脾气执拗,却心正耿直,仁心妙手不图名利,父亲小时候听过白老先生传药经,就是因为没有这份淡泊之心,父亲才没有继承祖业,而是走上仕途。

祖母有旧疾,白老先生因敬服祖父,就算不在京中也会年年上京为祖父上香。杨家在京中药铺生意越做越大,郎中、先生经常出入家门,可回想起来,让杨茉信任的人只有白老先生。

秋桐没有在杨家发过疹子,祖母也不会让白老先生屈尊给秋桐诊脉,现在她说出来,不但是为了震慑眼前这个郎中,还因为白老先生已经隐居,常家无从询问,即便旁人佐证,她的谎言也不能完全拆破。

那郎中果然停下脚步回过身来,在高门大屋中进出,最要紧的就是管住这张嘴,主子问的才答,一句话不能多说,否则就会惹火上身,可是想到保合堂的白尊老先生,仰慕、尊崇之心油然而生,能在同一个患者身上,听到白老先生从前如何辩症,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当下也顾不得别的,忙问道:“小姐赎罪,不知白老先生如何诊此症。”

如何诊此症…简单几个字,就是已经相信秋桐从前也有过这样的病症。

权利重新回到她手上。

杨茉稳住心神,仔细搜罗着合适的言辞,“麻病身热,小儿常见,先见耳、颈、面,后到胸、背、腹部,最后四肢出现疹团,为玫瑰色斑疹,指压可退色。风疹如是,为粉红色小疹,出疹处与麻病相反,多发于胸背腹部,四肢较少。水痘,多由咳嗽、发热而起,先为丘疹耳后变成疱疹。痘症是恶性起病,来势汹汹,皆由恶寒起病…”

听到杨茉的话,郎中的手抖起来,玫瑰色斑疹,指压可退色…粉红色小疹,这些辩症之法他闻所未闻。

所有的疹病,光从外观上短短几句话就已经区分开来,如何用得着几位郎中就脉案辩症会诊,不愧是白老先生。

“秋桐这病既没有身热,又是局限在几处出现,且大小、形态不一,皆为碰触异物所致,不同于常见几种疹病,白老先生说只需换干净衣物、被褥,不再碰触异物,用清热…利湿,祛风止痒的药方,疹团自行消失。”

郎中仔细记着杨茉的话,生怕忘记,好半天才一揖拜下去,“今日听得白老先生的脉论,学生受用不尽。”

火候已经差不多了,杨茉道:“只因为我让秋桐磨香料才会发疹,所以白老先生的话我记得很清楚,依先生看,秋桐的病和上次可相同?”

郎中不敢怠慢又将疹子的形态问了婆子一遍,婆子仔细查看一一对答,旁边的程妈妈不时地看屏风后的杨大小姐。

都说杨大小姐不通药性,却能将这些记得清楚,转念想想也并非没有可能,到底是杏林世家,耳听目染自然也会懂得一些。

郎中问清楚这才道:“在下来看仍是旧疾。”

杨茉追问,“是否用白老先生的方子即可?”

郎中一脸恭敬,“自然再好不过,任谁都难敌老先生。”

杨茉站起身来,心中豁然开朗,这是到了古代,第一次让她感觉到舒畅,“那就劳烦先生开一剂药方。”

郎中又再三谢白老先生,这才去旁边开了方子交给程妈妈。

郎中出了门,杨茉从屏风后走出来,向程妈妈行了礼,“劳烦妈妈了。”

程妈妈笑容可掬,“小姐这是哪里的话,都是奴婢该尽的本分,”说着看向秋桐,“虽说这是秋桐姑娘的旧疾,可还是小心点才好,小姐大病初愈身体还虚着…”

程妈妈苦口婆心地劝说,她也不好再驳斥,“让人将耳房收拾出来,秋桐过去住两日,等疹病消了再进屋伺候。”

杨大小姐病这三年和从前可是大不一样了,好像多了不少主见。程妈妈道:“那就照小姐安排的来办。”

秋桐看着挡在她前面的小姐,羸弱的身体直直地站在那里,仿佛无论如何也不会动摇半分,不由地眼睛一酸,差点掉下眼泪。

耳房设了床榻,杨茉吩咐春和,“换一套新的被褥。”

春和应了一声忙去安排。

到了晚间秋桐身上的疹子已经消了不少,秋桐笑着将袖子拉开给杨茉看,“多亏小姐,奴婢的病才好了。”

没想到郎中的中药这样好用,若是在现代就要是抗过敏的药物,现在用中药依旧能达到这个效果。

左右没人,秋桐低声道:“小姐什么时候学了医术。”

杨茉兰是没有,她则是在几百年后的医学院毕业,读研究生、进修,还因为陈东下基层求前途的原因挪过好几家医院,陈东有了外心之后,她干脆去援藏,就是在那几年,她的心情豁然开朗。

背叛、辜负,想想不值一提。

援藏时医疗设备也不齐全,她跟着当地的郎中学了不少草药药理,这也算是陈东和小三给她留下的一笔最大的财富。

“我没学多少,不过在祖母那里耳听目染,父亲也教我一些,只不过那时候我不在意罢了。”

说到这里,杨茉看向秋桐,“你小时候得过的病症都有谁知晓?”秋桐这病起的急,又偏偏在她刚醒来之后,好像是故意让她身边少了人帮衬,常家就是这样对付杨茉兰,将她扔在小小的院落里,不声不响地活着,所以常亦宁的赐婚才会进行的那么顺畅。****************感谢无忧103同学的蛋糕,感谢小家人,闲散宅女的声援。

第五章生母

秋桐想了想,“这里面的事我都不大知晓,想来想去,老子娘可能告诉了哥哥。”

话说到这里,春和抱着秋桐之前用过的枕头过来,向杨茉颌首,“我又闻了闻,是蔷薇硝。”

蔷薇硝?这是什么东西?杨茉一时思量不出,硝…是硝石?印象中硝石是做火药的,秋桐小时候又怎么会接触到硝石过敏。

“蔷薇硝是做什么用的?”杨茉抬起头来问。

春和小心翼翼地将枕头拿开,“若是哪里起了疖,用上很快就能消了,还能治藓病。”

春和说的疖,就是毛囊炎,杨茉去过流动医疗站,身边有位良师益友,如果说用来治毛囊炎,那一定是银硝,“蔷薇硝好得来吗?”

春和摇头,“普通的硝倒是好来,这上面有清淡的蔷薇露香气,”说着看看窗外,“我们院子里没有见谁用过。”

秋桐脸色有些难看,她从小就进了杨家,唯一和家人见面不过就是捎些银子,哥哥嫂嫂平日里待她还好,还说为她存着银钱,将来也好添妆…“眼见就到月底了,我让人送个消息,将月例捎回去。”借着这次见面,也好看看清楚,是不是她家人和别人串通,故意在背后捣鬼。

秋桐不知道这件事的厉害,杨茉兰这个经历过一次的人最有感触。秋桐、春和出府的时候杨茉兰身子还有些羸弱,常家送来伺候的丫鬟虽然尽心却不知她的脾性,因此身上的病又拖了大半年,才算出来见人,那时候常亦宁以后的正室妻子乔氏已经频频进出常家。

秋桐前世死在狠心的兄嫂手上,杨茉道:“若是错了。”

秋桐咬紧嘴唇,“大不了我做牛做马补偿他们,却也不能蒙在鼓里。”

杨茉看向窗外,天气越来越热了,马上就要进入夏天,“我记得你嫂嫂家里腌的酸黄瓜和小酱菜很好吃,你让人稍话回去,请她下次带来一些。”

嫂嫂的酱菜是远近有名的,她这才帮着兄嫂存些银钱,将来好开铺子。

杨茉看着角落里的枕头,“银硝有人拿来吃吗?”

春和忙摇头,“只是嘴里破损能涂一些,谁也没吃过。”

掌握一些别人都不知晓的信息就是她最大的砝码。银硝有利水、泻下的作用,若是真的有人算计她,她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想到这里杨茉看向春和,而且银硝最大的好处是,不像大黄、芒硝、蕃泻叶,明眼人都知道是用来做什么。

“想法子弄些硝来。”

春和点头,硝不似蔷薇硝那么难得,可是大小姐要用硝来做什么。

秋桐退下去养病,杨茉靠在床边看医书,祖母、父亲、母亲留给她的就是这些了。书页上的字映入她眼帘,从此之后她要做个睚眦必报的人,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只有强者才能生存。

中通二十七年夏,杨茉兰服丧满二十八个月,杨家远枝长者占卜为大吉,杨茉兰才脱去了孝服走出屋门。这是杨茉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抬起头看到碧蓝的天空。

“知不知道陆姨娘去了哪里?”

春和听得这话吓了一跳,忙抬眼看向半靠在软榻上看书的大小姐。

陆姨娘是大小姐的生母,刚才她和秋桐还说起…陆姨娘打听大小姐的事。

杨茉眼睛从书本上挪开,春和回道:“一直在京郊住着,前几日还托人捎信,要见小姐一面。”

陆姨娘是唯一为杨家生下子嗣的人,可没过多久男婴就通身变成了金色夭折了,杨老夫人请普尘大师来做道场,普尘直言恐是恶兆,男婴小殓一过,杨老夫人做主要将陆姨娘放出府去,还是杨秉政不肯,求杨老夫人看在陆姨娘生下杨茉兰的份上,容她留在杨家,杨老夫人本想等杨秉政回到任上,再将陆姨娘挪去庄子,杨秉政却将陆姨娘带去了安庆。

秋桐听得春和的话,也上前,“老爷、太太没那年,陆姨娘又有过身孕,结果还没有足月就落下来,老爷生怕老夫人知晓了生气,一直使人瞒着。”

这样的情况好似被普尘大师料准了。

“小姐,常家人都很不高兴提起陆姨娘。”

常家是怕沾染上晦气。

在现代,只要得了病就会去医院借助各种仪器诊断,现代的诊断学是很成熟的,可这是在古代,大家对不知晓的东西总是存在错误的认识。杨家有今天,不管是父亲官场失利还是被人算计陷害,都和陆姨娘无关。杨茉看着秋桐、春和两个丫头紧张的模样,淡淡一笑,她身边的亲人已经少之又少,她不能因这种谬误失去和亲人团聚的机会。

陆姨娘是她生母,一个正常的现代人,谁会对自己的母亲不闻不问。

杨茉忽然想起来,“家中的郎中有没有说陆姨娘生下的孩子是什么病症?”

秋桐摇头,“郎中说不出,大家才觉得怪异…”

话刚说到这里,外面传来脚步声,门帘一掀,管事妈妈进门向杨茉行礼,笑着道:“眼见就要换春衫了,也不知小姐平日里都喜欢什么颜色的,老夫人吩咐将从前给小姐的成衣匠叫进府。”

脱了孝服就能从小院里出来向常家长辈行礼,常家为了面子上好看,也会安排人来给她量身。

说话间一个穿着姜黄褙子的妇人低着头进门。

春和看着露出欣喜的神情,是从前给小姐量衣的姜婆子。

姜婆子圆圆的脸上透着亲昵,躬身听着管事妈妈吩咐。

“老夫人说了,多给小姐做几套衣裙,衣料不够尽管开口。”

“够了,够了,”姜婆子一件件衣料看过去,“夏秋两季的衣裳料子都全了。”

管事妈妈听了很高兴,将身边的丫鬟叫出来,“有一双巧手,让她给小姐做鞋衬,免得小姐穿着不舒服。”

安排好一切,管事妈妈向杨茉行礼,“奴婢还要去几位小姐那里安排,就先退下了。”

杨茉回了礼将管事妈妈送走。

眼见着大家都退下去,屋子里没有了旁人,秋桐和春和对视一眼,还是秋桐先放下手中的笸箩道:“师傅从外面来,有没有听说我们家的事?”

姜婆子收敛了笑容,小心地看杨大小姐一眼,见大小姐没有阻止的意思才低声道:“倒也没什么。”沉下头脸色有些不自在,好半天才僵硬地赔笑,“已经量好了,小姐就放心吧,我一定亲手做精细。”

杨茉颌首转头吩咐春和倒茶来。

小丫鬟也搬来折杌让姜婆子坐下。

姜婆子不敢实坐,只挨了个边。

姜婆子明显的有些拘束,仿佛是有话不敢说的模样。

杨茉打量两眼故弄玄虚的姜婆子,“有什么话不好说?”

姜婆子目光闪烁,半晌才叹口气,左右看看很害怕的模样,“小姐别怪,外面有些闲言碎语,小姐还是不知晓的好。”

越这样说,她就越好奇。

姜婆子抬头看了杨茉几次,知道托不过去才道:“都说咱们太太的丧事做的简单…太太不能好好入土为安…如今还在府里…”

话说的很隐晦,大家却都能听明白,姜婆子是说杨府闹鬼。

秋桐竖起眉头来。*********************************晚上还有。

第六章下药

屋子里气氛一变,姜婆子脸色一变忙起身告饶,“小姐饶了老身,老身原本也是不想说的,”说着伸出手来掴脸,“好的不说,偏说这些招人嫌的。”

姜婆子垂头丧气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话已经说到这里,不用再藏着掖着,杨茉坐下来看向秋桐,“让姜师傅将话说完。”

姜婆子如蒙大赦般停下手里的动作,谦卑地躬身道:“大太太慈悲,从前老身家中有难都是大太太帮衬,老身家中哪个没吃过杨家的恩惠,老身听说这些特意买了纸钱去府外烧了,倒真是见到了从前府上的家人,也是去吊唁的。”

杨家的家人分发投靠的,出京还乡的,只有她身边留了些人一起带进了常家,半夜去烧纸钱的又是谁?

杨茉道:“你说的家人是哪个?”

姜婆子不敢隐瞒,“是跟着陆姨娘的,陆姨娘如今是无处可去,就将身边的家人遣了干净,家人都说,陆姨娘也撑不了几日就要跟着老爷、太太去了。”

杨茉心中惊讶,厉眼看向姜婆子,“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是真是假我早晚会知晓。”

杨大小姐从来就像软软的面团,什么时候这样声色俱厉过,姜婆子也有些慌张,“这我可不敢胡说,家人还在说,陆姨娘早已经不是杨家人,就算殉了又能怎么样,”边说边悄悄去看杨茉,“可谁也劝不动姨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