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慧点了点头,道:“是呢。陶大哥说当年便是他不肯担负起责任来,还会让陶家落得今天这样。而如今,他也该回去做他该做的事情了。我自小无父无母,在京中除了你们还算是个牵挂,其他的倒也没有什么舍不得的。何况嫁鸡随鸡,陶大哥想去哪里,我自然也要跟着去。”

王檀叹息一声道:“就是有些舍不得你们。”说着又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动身?”

白卿慧道:“三天后。”

王檀惊讶道:“这么急?”

白 卿慧笑了笑,道:“如今江南陶家只怕要乱成一锅粥了,陶大哥得早点回去压阵。何况,陶二爷的尸体要运回去安葬,现在天气炎热,尸体腐烂得快,还是早回去早 好。”说道这里,她忽然又叹了口气,道:“你说陶二爷这样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一点家业就杀兄弑父的。我如今倒是十分的同情我婆婆,若是常人遇到这样的事 情,只怕早就疯了,而她竟然能坚持到现在。不过如今也不大好了,自从陶二爷的尸体被运回来之后,她便病倒了,一直到如今都还躺在床上恹恹的,看着就像是个 空壳人。”

王檀点了点头,赞同道:“陶老夫人的遭遇的确十分令人同情。”说到这里,她又露出几分惆怅来,道:“你和陶先生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

白 卿慧笑着道:“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你何必露出这样的神情来。以后若是有空了,我上京来看你们就是。你也是,若是在京城住烦了,也可以到江南来找我们。” 说着又想起了什么,又道:“哦,对了,我在京城的宅子也不准备卖出去了,我留了一户人在那里守着宅子,你若有空,也帮我看着宅子。”

王檀道:“放心吧,我定帮你看得好好的,保证你回来住时,连一片瓦都完好如初。”

白卿慧道:“那就多谢你了。”

王檀道:“跟我还客气什么。”顿了一会,又道:“回了江南,记得给我写信。”

白卿慧道:“一定。”

两人继续聊了一会儿天,接着白卿慧便告辞回去了。

等晚上周世瑛回来,王檀跟他问起陶二爷的事情。

王檀知道,这件事是周世瑛帮着陶大爷算计了陶二爷,那个告状的人亦是他们找来的。周世瑛对这些事情应该知道的一清二楚。

王檀有些不解的问道:“你们想要从陶二爷手上夺回陶家,私下就可以,为什么要将陶家走私盐的事情爆出来,这件事一个弄得不好,连整个陶家都是要赔上的。”

周世瑛一边穿衣服一边道:“我们亦是不得已。这几年江南的盐税和盐利流失得太厉害,皇上早就让人去查了。这几年陶二爷做事太不知收敛,皇上最近想要在朝中大动,正是缺钱的时候,皇上早准备将陶家当肥羊宰了。”

王檀又问道:“既然如此,皇上又怎么会轻易饶过陶家,将怎个陶家都抄了,那整个陶家的财富还不是皇上的了。”

周 世瑛道:“皇上虽然是天子,但他又不懂得经商。抄了整个陶家,从陶家身上得来的钱财再多也都是死的,以后只会用越用越少。想要羊毛多,自然该一直养着养, 这样才能不断从它身上剪出羊毛来,皇上想的便是如此。陶先生答应,以后陶家每年所赚取的银钱,他会将一半都奉给国库。再有,因为倭寇的事,江南在先帝时一 直都处于半开半闭的状态。但海上贸易的利润巨大,连皇上都动心,皇上准备在江南沿海进行全面开阜。而皇上要做成这件事,少不了熟悉江南贸易的大商贾的支 持,陶先生亦向皇上保证,陶家会全力支持皇上。”

王檀点了点头,接着笑道:“陶先生看着仙风道骨一般的人物,没想到在经商上也手段了得,果真像是陶家的人。”

周世瑛笑了笑,拉着王檀的手到榻上坐下,接着问道:“怎么说?你从何处看出他手段了得。”

王 檀道:“将每年赚来的银子分一半给皇上,看着陶家好像是吃大亏了。但你别忘了,皇上既然也要从陶家分取利益,那在陶家经商时还不给点便利。就是地方的官 员,听到陶家是给皇上赚钱的,只怕也要大开方便之门。我相信过不了多久,江南的大商贾里,只怕是陶家一家独大了。”跟皇上挂上了钩,以后陶家的所有生意便 相当于半个国企,想想在现代,那些最赚钱的公司,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国企。

你是希望生意不断做大,然后赚一百万分皇上五十万呢,还是只赚二十万全部自己得。聪明的人都知道该选择第一种方式。

陶嵇是在用一个自己根本不会亏本的买卖,换取了陶家其他人的平安。当然,皇上也未必没有看出这其中的道道,只是皇上也是得益者,所以会答应陶先生的条件。

周世瑛一直都知道王檀聪明,在政治上的敏感度也比得上大部分的闺阁女子,但没想到她连这些都能看得清楚。

她不由觉得像是自己新发现了她的闪光点,这让他既惊喜又意外。

他不由伸手在她的鼻子上轻轻的捏了一下,赞道:“我媳妇真是聪明。”

王檀伸手拍掉他的手,抱怨道:“不要总是捏我的鼻子。”说着摸了摸自己自己的鼻子,又道:“都要被你摸扁了。”

周世瑛笑了笑,让人将榻上的小几撤下去,然后便伸手从后面抱住王檀,接着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到了七月初七,陶嵇和白卿慧离开京城回江南。

周世瑛亲自摆酒给他们践行,送上仪程,又和王檀一起,亲自送他们到了城外。

周世瑛与陶嵇认识了七年,两人相伴了七年,两人当年更是相携走过一段最艰苦的岁月。如今看着自己最珍贵的朋友离开,看着他们的车马渐渐远去,周世瑛不由惆怅的叹了口气。

第168章

刚用过早膳不久,王檀站在屋子里和莲雾等人在盘点库房的册子。

若没有发生其他的意外,五天之后,周世珑便要和应家的两位小姐以及另外几位千金一起被接进宫去。进宫不像出嫁,还能抬着众多的嫁妆出门子,周世珑能带进宫的,顶多就是二三个箱笼。在这种情况,到底要选择带什么东西进宫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最近一段时间,王檀一直都在替周世珑挑选带进宫的东西,东西也已经挑选得差不多了,只是为了放心,王檀还是再次盘点确认了一遍。

正在这时,香橼进来对王檀道:“少奶奶,桑姨娘让云坠过来问您有没有空,若是有空,桑姨娘想请您过去说说话。”

王檀愣了一下,自从她进门以来,桑姨娘极少找她,这还是大姑娘出嫁头一遭,王檀有些奇怪。顿了一会之后,她才放下手中的册子,对香橼道:“我知道了,你去告诉云坠,就说我换身衣裳就过去。”

香橼道是,接着出去了。

王檀则从榻上站起来,进屋子换了一身衣裳,然后才带着莲雾和香橼去了桑姨娘的院子。

王檀去到馥香院时,桑姨娘正坐在榻上发呆,见到她进来,连忙站起来道:“少奶奶快进来坐吧。”

王檀依言在榻的另一边坐下,桑姨娘跟着也坐了下来。

丫鬟上了茶,王檀捧起茶碗抿了一口,然后才开口问道:“不知姨娘让我来,是有什么事?”

桑姨娘对站在旁边的云坠使了使眼色,云坠点了点头,然后进了内室。过了一会,云坠便搬了一个半手臂长宽高的匣子出来,放在了榻上的小几上。

桑姨娘从手腕上取了钥匙出来,将锁头打开,然后又开了匣子。里面立刻露出金光闪闪的一匣子首饰。

有金的有银的,也有玉石的翡翠的;有做工精致的,也有手工稍显粗鄙的;有金钗步摇,也有手钏玉佩;有贵重的,也有不那么贵重的…满满的堆了一匣子。

桑姨娘将匣子推倒王檀面前,开口道:“这是我这些年替三小姐攒下来的一些嫁妆,烦请二少奶奶替我带给三小姐。”

这一匣子的东西值不少钱,而桑姨娘失宠已久,想来这些东西怕是她这些年攒下来的所有家当了。

桑姨娘这些年对周世珑并不亲热,她多少明白桑姨娘对待周世珑的矛盾心态,对桑姨娘的行为,她无权评判什么。只是如今看到这一匣子的首饰,她多少为这对母女叹了一口气。

王檀将匣子的盖子合上,道:“姨娘何不亲自交给三妹妹。”比起她,周世珑只怕更希望是桑姨娘亲手交给她的。

桑姨娘摇摇头,道:“不了。”说着顿了一会,又道:“少奶奶也不用特意告诉三小姐这些东西是我给她的,将它们和少奶奶准备给三小姐的东西放在一起,让三小姐带进宫就好。”

桑姨娘既这样说了,王檀也不再说什么,示意莲雾将这些东西接了,然后又道:“姨娘放心,我必会将东西交给三小姐的。”

桑姨娘点了点头,接着深深叹了口气,又道:“我本还替她做了些衣服,原是想给她做嫁妆的。只是那些衣服都是大红的颜色,以后三小姐只怕是穿不上了,我便不交给她了。”她说这些话时,语气中带着满满的遗憾。

她一辈子为人妾室,再没机会穿大红的衣裳。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女儿有这个机会穿上,结果逃来逃去,还是一样的命运。

王檀只是静静的坐着,并不说话。而桑姨娘似乎也不是为了跟王檀倾诉抱怨什么,说完这一句带着遗憾的话便不再说了。

除了这一件,桑姨娘再无别的事情交代,而王檀呆着这里,也实在不知道跟桑姨娘说些什么,所以王檀只继续略略坐了一会,接着便告辞回去了。

等从馥香院出来,王檀却没有直接回景澜院,带着抱着匣子的莲雾转身去了周世珑的院子。

王檀去道时,周世珑正坐在桌子前调香。桌子上放了各种用碟子装着的香料,周世珑手上正拿着一个只有巴掌大的小秤,这边称一点香料那边称一点香料的放进自己身前的小钵子里。

王檀知道,这是麼麼最近交给她的功课。

见到她进来,周世珑连忙放下手中的小称,站起来道:“二嫂,您来了。”

王檀点了点头,踏脚走了进去。

周世珑示意丹珠将桌子上的香料收了,然后对王檀道:“二嫂,您请坐吧。”

王檀寻了个她旁边的位置坐下,然后问她道:“如何,功课难吗?”

周世珑淡淡的笑着道:“还好。且我觉得调香十分有趣,并不觉得辛苦。”

王檀点了点头,周世珑则接着问道:“二嫂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王檀示意莲雾将匣子放下来,将匣子打开,然后对周世珑道:“这是桑姨娘让我叫给你的,说是替你攒的的嫁妆。”

周世珑看着桌子上的匣子,显得有些怔愣,脸上露出一种极难令人明白的表情,看着既不像感动也不像开心,更多的是一种惊讶之后的平静,但或许还带着一些别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之后,她才微微笑着开口道:“替我谢谢桑姨娘。”

王檀觉得,周世珑和桑姨娘在某些方面真的是有些相像,皆不喜欢自己去面对面,反而喜欢让别人来传话。

王檀叹了一口气之后,然后才答应道:“我会替你转到。”

正在这时,周世珑的另一个丫鬟丹钗突然走了进来,她的手上还放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汤盅。见到王檀在里面,脸上显得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恢复常色,走过来对她行礼道:“见过二少奶奶。”

王檀点点头,示意她起来。看到她端着的汤盅,又问道:“你端着的是什么?”

丹钗回答道:“是燕窝,奴婢顿了准备给三小姐用的。”

王檀站起来,伸手将汤盅的盖子打开,里面露出的是满满的一盅血燕。

王檀记得她并不曾往周世珑的院子里送过血燕,而以白氏的性子,更不可能会将这样的好东西拿给周世珑用。王檀不由奇怪的问道:“这血燕是从哪里来的?”

丹钗道:“是厨房的刘妈妈孝敬上来的。奴婢最近见三小姐练规矩练得辛苦,气色变得有些差了,所以炖了燕窝想让小姐补补身体。”

王檀看着盅里的燕窝出神了好一会,脸上露出一股凝思的表情。丹钗和丹珠见她脸上表情凝重,不由对望了一眼。

过了好一会之后,王檀才恢复正常的表情,笑着对周世珑道:“三妹妹,燕窝这东西吃多了容易积肥,你就要进宫,实在不宜吃这样大补的东西。若你想要补气色的东西,我以后每天让人送一盅红枣银耳羹来,这燕窝不如让我带回去用了吧。”

周世珑笑了笑,道:“二嫂若不嫌弃,只管端去就是。”

王檀道:“那就多谢三妹妹了。”说着示意莲雾去接丹钗手上的燕窝,接着又问丹钗道:“可还有其他没用过的燕窝?”

丹钗正被王檀这一系列的行为弄得有些忐忑不安,听到她的话,连忙回答道:“有,刘麼麼送了一斤上来,这次只用了二两。”

王檀道:“其他的也拿出来让我带回去吧。”

丹钗道是,接着进屋去将另一些用匣子装着的燕窝拿了出来,交给了王檀。

王檀收了燕窝交给了香橼,接着又与周世珑说了几句话,然后便打道回府了。

王檀刚刚出去不久,丹钗看着王檀等人离开的大门,心里有些忐忑的回过头问周世珑道:“三小姐,二少奶奶是不是怀疑燕窝有问题。”

她自然不会以为王檀是贪图这些燕窝,血燕虽然珍贵,但凭着二少奶奶的家世厚财,却也不是吃不起。

丹钗继续道:“但我是拿小白鼠试过这些燕窝的,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而且,也没有听闻刘麼麼跟夫人有什么关系。”

周世珑语气淡淡的道:“二嫂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就是,二嫂总不会害了我。”

而在另一边,王檀带着莲雾和香橼回了景澜院之后,对莲雾和香橼吩咐了几句,然后便坐在榻上,将放在匣子上的燕窝不是拿起来细细的看,就是拿到鼻子上闻一闻。

从色泽和味道上看,这些燕窝并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过了没多久,莲雾和香橼从外面走了进来。先是对王檀行了礼,接着莲雾开口道:“少奶奶,我将那盅燕窝喂给了小猫,并没有发现猫有什么问题。”

香橼也道:“我这边也是,我找人查过了,厨房里的刘麼麼原先是桑夫人的陪嫁,进府之后就一直在厨房里。后面桑夫人去世,白夫人过门,白夫人接手中馈后,倒并没有将她撤换掉。但这么多年,刘麼麼与白氏一系的人并没有什么关系,有时她还会受到白氏一系的人打压。”

莲雾看了王檀一眼,又开口道:“少奶奶,想来这次确实是我们多心了。”

王 檀将手上的燕窝放回匣子里,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小心使得万年船,小心没坏处,还是要再看看。”刘麼麼当年能被派到厨房这样的油水部门里,当年肯定是 受桑氏信任的。只是桑氏都死了十几块二十年了,当年便是再忠心的人如今也要打个折扣,何况刘麼麼能在白氏的手底下这么多年还留在了厨房里当差,单凭这一点 便不能令人放心。

王檀继续道:“以后三小姐吃食都从我们院里的小厨房走,大厨房送来的吃食一律不准送进三小姐的院子里。另外,将这些燕窝每日都炖一点,继续喂给那只猫吃,看看之后会如何。”

莲雾和香橼道是。

到了七月十四,宫里的内侍抬了轿子来侯府接人。

周世珑带着丹珠和丹钗两个丫鬟,在侯府一众主仆的欢送下,缓缓的走进了那顶四人抬的小轿子。

白氏看着从她身边走过去,上了轿子的周世珑,眼睛里就像是带着毒,恨不得每一个眼神都能将这个庶女毒倒在这里。

而周世珑进宫后的第二日,在听到周世珑封了庄嫔之后,白氏接着便病倒在了自己的院子里。

这次被抬进宫的一共有六人,其中皇上的亲表妹倖姐儿被封作了敬妃,周世珑和应家大房的那位小姐分别被封作了庄嫔和丽嫔之外,其余三人的份位皆是在婕妤以下。

而同时,生下大皇子的郭嫔和生下大公主的施婕妤,在这次中被一道提升为郭康妃和施安嫔。

郭康嫔和施安嫔被提拔,多半是看在她们育有子嗣的份上。应家两位小姐之中,出自四房的倖姐儿被封为妃,出自大房的另一位小姐却只是被封为嫔位,这多少可看出皇上对应家大房和四房的挑拨,简直是不予余力了。

而对于周世珑能获封为嫔,王檀多少是有些意外的。她初初进宫,在未有生育之功时便获封一宫主位,甚至与在东宫时就伺候皇上并生下大公主的施安嫔的份位持平,这不能不令人侧目。

甚至倖姐儿和应家大房的小姐,在此次入宫能获得这样的高位都是令她有些意外的。

皇上这样反常的举动她猜不着,但在此时,她则坐在自己的院子里,听莲雾说着另一件事:“…一开始我倒是没看出那猫儿有什么不对,只是按照少奶奶的吩咐,每日喂她燕窝。只是今日喂猫的小丫鬟突然发现,猫窝里面掉了一窝的猫毛,猫的头顶上还光了一块。”

王檀听着,不由赞叹出计人的心思。

猫的身体比人的敏感,猫吃了六七天的燕窝,才出现了掉毛的情形。若是周世珑从那天起开始吃燕窝,将那一斤燕窝吃完之后,只怕要在进宫后一段时间才会出现掉毛发的事情。而周世珑哪怕长得再漂亮,皇上再喜欢美人,那也不会喜欢一个掉光了头发变成了秃顶的美人。

而 在那时,周世珑离开侯府已有段时间,有谁会以为她的掉发是因为在侯府被人下毒所造成的呢,而王檀相信,那些燕窝除了会造成人掉头发之外绝对不会伤人性命, 所以更多的人只怕会以为,是周世珑自己倒霉,一进宫就患上了掉头发的毛病。而就算有人以为她是被迫害,只怕她们跟多是会怀疑后宫的那些女人吧。

而就算有人怀疑到了侯府里的人也没关系,送燕窝的是桑氏的旧仆,与白氏一直没有来玩,这个旧仆看起来跟白氏的人还有些矛盾,这样的情形下,自不会有人将这件事与白氏联系起来。

你看,白氏是多么的清清白白啊,再没有比她更清白的了。

凭白氏的智商,王檀相信她绝对想不出这样周全又万无一失的法子来,若不然,侯府早就被她握在手里了,还能有周世瑛什么事。只是不知,究竟是哪位军师在背后给她出谋划策。

比起防白氏,看来她更要防着的是这个人。

王檀叹了一口气,吩咐莲雾道:“找个错处,将刘麼麼一家灌下哑药,然后发卖了吧。”

第169章

丹栖院里。

白氏躺在榻上,一边哼哼唧唧一边咬牙切齿的道:“…我真是被鹰啄瞎眼了,千防万防居然没想到那贱丫头会在宫 里勾引皇上。早知道我就该早早找个花心好色会打女人的男人将她嫁出去…那贱丫头跟她那狐狸精的贱人娘一样,就知道会勾引男人。”骂完了周世珑,接着又轮 到了周世瑛:“老二那小贱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有他和王氏帮着,那小贱人怎么能够勾引上皇上。当日他怎么不死在外头,回来抢我玹哥儿的东西还不算,现在 还帮着那贱丫头抢我珊姐儿的东西…”

白氏一边骂,一边用手捂着胸口,继续哼哼唧唧的,仿佛是十分痛苦似的。

自从周世珑进宫以后,她便变成了这副模样,胸口整天都闷得像被石头堵住一样,有时候还一抽一抽的疼。找了大夫来看,大夫却说她除了有点肝火旺盛,没有任何其他的问题,然后给她开了一堆的桑菊饮。

黄夫人坐在旁边,看着躺在床上的白氏,心中不由有些不屑的道:这还不都是你蠢。

当 年她给她出了这么好的主意,让她将周世珑从她那位堂妹身边抱走。小孩子放在自己身边,要圆要扁,要歪要正,完全还不是自己说了算。这么多年,她就算能留下 周世珑的性命,也早能将她的性子养歪了。这世上还有一种手段叫做“捧杀”,故意将她“宠”得不知天高地厚,怂恿她不将规矩放在眼里。一个不懂规矩不知天高 地厚的女人,不用她动什么手,她自己就能将自己作死了,到时候她还落得伸手清白。

可偏偏有这么多的机会,白氏却能让周世珑平平安安的长大,不仅长得漂亮还聪明,真是不知白氏怎么能蠢成这样。

还有她那位十一堂妹,当年她告诉白氏桑姨娘跟她表哥有私情的事,在出计让继远侯对她们来一个现场抓奸。结果看看,桑姨娘果然是失宠了。接着这有十多年的时间,若是她,早就将继远侯笼络在手里了,结果看看现在,啧啧啧…

还有周世瑛,当年她就对白氏说过一定要去掉他。他这个世子就是桑姨娘和周世珑立身的根,有他在,桑姨娘和周世珑就算过得再差,也随时有翻盘为赢的资本。可是,她偏偏就连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都斗不过,不仅次次都能让他逃脱,而且还给了他机会让他不断强大。

再有是她之前教她对付周世珑的法子,这样周密又周全的算计,明明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最后出事了也让人想不到她头上。这样好的法子,她偏偏就能搞砸了。

在黄夫人心里,她是十分瞧不上白氏的,真心觉得她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是她能蠢成这样,早就一头碰死了。

接着她又想起坏了她的计策的王檀来。从前她看她不过觉得是位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没想到她却还有几分聪明,那样的法子都能教她识破,她真是小看了她。

想 到这里,她低头去看了白氏一眼,收起自己眼中微微流露出来的轻视,又做出一副一心为她的模样,开口道:“夫人也不用太过伤心,在我看来,二小姐也不是完全 就没有了机会的。三年后不是还有选秀吗,我看二小姐如今也想通过来了,继续用心学习琴棋书画,想来就是在为三年后准备。二小姐长得聪明又漂亮,三年后的大 选定能得偿所愿的。”

白氏一下子从榻上做了起来,开口道:“三年后她就十七了,怎么能跟那些水灵灵的十四十五的姑娘比。何况万一三年后再不成,她可就真的一点没有机会了。”说到这里,她就不由更加憎恨起抢了她女儿的机会进宫去的周世珑来,对她恨得简直是咬牙切齿。

周世珑进了宫,如今周世瑛又已经是世子,有她帮着,她的玹哥儿以后就更没机会继承侯府了。

黄夫人看着她脸上更加愤恨的表情,不由微微的弯了弯嘴角,接着又故意叹了口气继续道:“事实已经成这样,这不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若不这样,总不能连三年后那唯一的机会都丢掉了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白氏转过头来看着黄夫人,突然拉住她的手道:“姐姐,你一向法子多,你来帮我想想办法。”

黄夫人道:“夫人将我想得太有能耐了,妹妹这次也是黔驴技穷了,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

白氏却不相信的摆摆手,道:“得了,得了,你也不用卖关子了。城西那间铺子我免你两年的租金,你现在告诉我你的法子吧。”

白氏有时候实在看不上黄夫人的市侩,但这个人胜在主意多,能常常给她出主意,这些年帮了她不少忙。若不然,凭她姓桑,她就不会多看她一眼。

黄夫人满意的笑了笑,道:“那就多谢夫人了,这些日子生意不是太好,我为租金的事都快愁出白头发了,夫人这句话简直是雪中送炭。夫人的大恩大德,妹妹简直是没齿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