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院子之后,王檀便找了一个精美的紫檀木匣子将砚台装了起来,第二日便拿着去了外院书房送给了玉臻。
玉臻看着这个王檀手上的砚台,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这是做什么?”
王檀道:“回礼啊,我不能白得你一副棋子。”
玉臻笑了笑,将砚台收了下来。只不过在第二日的时候,他又找了一匣十二生肖的陶泥人送了王檀,这都是后话。
而 此时旁边的浩哥儿拿过玉臻手上的砚台,仔细看了看,不由‘咦’了一声道:“这不是父亲书房里的砚台,我上次求了父亲好久他都没有愿意给我,现在居然拿来给 你送人。”说着手放在砚台上摸了摸,又翻来覆去的看,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过了会,他又对玉臻道:“你将这个砚台给我,我拿另外的砚台跟你换。”
玉臻却将砚台重新拿了回来,笑道:“这是檀妹妹送我的东西,怎么好随便给别人。”说着便将砚台重新放进匣子里,小心的放到自己的书桌上。
正说着,穿了一身大红色衣裳,打扮得异常明艳动人的王椒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一个丫鬟提着一个食盒,另一个丫鬟则端着荔枝。
不 得不说,原氏其他方面都不怎么样,样子还是生得不错的,遗传给王椒的模样也很能拿得出手。此时她盈盈的站在屋子里,端得是娇艳如花。王椒温婉的笑着道: “五哥哥,七哥哥,臻哥哥,你们念书辛苦了,酷暑难熬,我给你们带了些绿豆汤来,另外还给你们带了些荔枝,哥哥们休息一会吧。”
王椒这些日子经常到外院的书房来,泓哥儿和浩哥儿是知道她打什么主意的,两人不约而同的看了玉臻一眼,然后相视一笑。反而玉臻,显得若无其事,好似什么也不知道似的。
泓哥儿笑着对王椒道:“真是辛苦七妹妹了,怎么大热的天,还劳你又是绿豆汤又是水果的端到书房来。”
王椒看了玉臻一眼,然后半是羞涩的笑道:“这是妹妹应该做的。”
丫鬟将手上的东西放到书房里的一张空书桌上,一人将食盒里面的绿豆汤端出来,分别盛在三只甜白瓷小碗里,另一人则将荔枝分装成三碟。
王椒仿佛这才发现书房里的王檀,“咦”了一声,道:“八妹妹也在?”
笑话,她这么个大活人,在书房里坐了这么久,你这么大两只眼睛到现在才看到。王檀看了她一眼,笑道:“我这个人存在感不强,八妹妹看不到我是正常的。”
王椒仿佛是没听到她话里的讽刺,继续温婉的笑着道:“真对不起,八妹妹,我不知道你也在书房,所以我今日只带了三只碗来。”
王檀道:“没关系。你知道的,我一向不爱喝绿豆汤,还是酸梅汤,柠檬茶之类的比较合我的口味。”
王椒又脸上抱歉的说了几句“对不起”之类的,最后又道:“要不你吃荔枝吧,我将荔枝分几个给你。”
王檀道:“谢谢七姐姐的好意,最近上火,吃不得荔枝。”
王椒走过来握住王檀的手,道:“八妹妹,你是不是在怪我,我是真不知道你今天会在,要不然我一定会多带你的那一份的。八妹妹,你不要怪我好不好。”说着便是一副被姐妹责怪的伤心状。
王 檀听完这番话,心里顿时觉得:卧槽,这妹子的段数提高了啊,居然都学会在话里给她挖坑了。从前那个脑子长草,随便被人撩拨几句就能跳起来炸毛的王椒呢?也 不知道原氏从哪里请回来的高人,短短时间就能将王椒教导成这副模样。虽然她现在还是小怪级别,但很难保假以时日,她不会往*oss的方向发展。
王檀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然后用力的在她肩膀上拍了几巴掌,拍得她疼得直咬牙,但偏偏为了顾忌象又不敢喊出声来。然后王檀用非常严肃认真的语气道:“七姐姐,你是真的多心了,我是真的不喜欢喝绿豆汤不能吃荔枝,七姐姐不是故意误会我的吧。”
王椒脸上有些不自在的道:“八妹妹不怪我就好。”
说着便不再与王檀说话,反而指挥丫鬟将绿豆汤和荔枝分别端给了泓哥儿和浩哥儿,自己则亲手端了玉臻的那份走到了他的座位上,温柔的对他道:“臻哥哥,喝绿豆汤。”
那声“臻哥哥”叫得王檀直起鸡皮疙瘩。
泓哥儿是知道妹妹跟王椒一向不合的,且他们也不是什么笨人,刚刚她们的一场话锋相对,他们自然听得出里面的机锋。泓哥儿怕妹妹跟王椒靠得太近,万一两人又闹起矛盾来,檀姐儿个小人小要吃亏,便对她挥了挥手道:“檀姐儿,你坐到我这边来,我有话与你说。”
王檀也不想留在这里,省得等下自己掉一地的鸡皮,便依言的走到了泓哥儿旁边坐下。
那一边,王椒正殷勤的让玉臻喝绿豆汤,玉臻则用手挡住,摇头道:“谢谢七小姐,我也不喜欢喝绿豆汤。”
王椒听了便将绿豆汤放了下来,又道:“那臻哥哥吃荔枝吧。”说着伸手剥了一颗,递到玉臻的嘴边。
玉臻将她的手推开,笑着道:“我自己来就好。”
王椒道:“剥荔枝容易脏了手,还是我剥给臻哥哥吃,免得等一下臻哥哥还要去洗手。”说着将荔枝再次递到他的嘴边,道:“臻哥哥,啊…”
王檀听到那个“啊”字,忍不住要笑出来。偏偏此时又不好笑出声,嘴里忍得辛苦,身体便不由一颤一颤的。
泓哥儿和浩哥儿也觉得可乐,但到底“忍”的功夫比王檀了得,只是在嘴边含了些笑意。泓哥儿见王檀双手遮着脸,身子一抖一抖的,笑得几乎上气不接下气,不由用手轻轻的帮她顺着背。
等过了一会,王檀终于缓了过来,抬头看向玉臻和王椒那边时,看到的仍还是一人殷勤一人推拒的场景。王檀怕自己会再次笑出来,于是低下了头。
低头时又看到桌子上放的绿豆汤,里面汤色半清略带点绿色,里面一点渣滓都无,再配上洁白细腻的甜白瓷,一看就让人有想喝的冲动。看来王椒花了不少的心思在这上面。
泓 哥儿见王檀望着绿豆汤发呆,不由问道:“檀姐儿,你想喝绿豆汤?等一下回去让厨房做给你喝。”这甜白瓷碗的碗边蒙了一层水珠,一看就知道这里面是放了冰 的,檀姐儿不能喝。不过就算没放冰,王椒送来的东西他也不会给檀姐儿喝,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多加什么料,他们常人喝了没问题,檀姐儿喝了说不定就要出事。
王檀知道泓哥儿误会了,连忙摇头道:“我没有想喝啊。”
王檀在这里又留了一会,接着觉得有些无聊,便对泓哥儿和浩哥儿道:“五哥哥,七哥哥,我不打搅你们读书了,我先回去了。”
泓哥儿说好,又叮嘱她回去时要小心。王檀从椅子上站起来,又对玉臻告辞道:“玉六哥,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享受你的绿豆汤和荔枝哦。”
玉臻站起来,对王檀道:“檀妹妹,你这么快就回去了?”
王檀对他挥了挥手,接着便从书房里跑走了。
王椒对着王檀离开的背影不由偷偷高兴了一会,接着又回过头来拉着玉臻的衣袖,又道:“臻哥哥,我听说你的音律也学得很好,我最近在学琴,遇到了一些不懂的问题,臻哥哥为我解答一下好不好。”
玉臻心里颇有些不耐烦,但面上仍还是维持着笑容道:“我也不过是学了个皮毛,未必能帮上七小姐。”
王椒连忙道:“臻哥哥这么厉害,一定能的。”说着便问了他几个问题。
问的问题都异常浅显,一听就知道是在没话找话。
玉臻忍着耐心一一答了,王椒还要开口再问,玉臻连忙道:“七小姐,你的问题一般教你琴艺的先生就会的,要不你去请教你的先生。我现在要看书了,七小姐轻便。”
王椒张口还要再说,玉臻却已经拿起书摊开看了起来。王椒不由有些不高兴的嘟了嘟嘴,见玉臻不打算理她,她也不走,继续坐在了玉臻旁边。
过了一会,王椒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挺漂亮的紫檀木匣子,不由伸手拿过来看,一边看一边道:“臻哥哥,这匣子好漂亮啊。”
玉臻见她拿着匣子翻来倒去的,怕她将里面的砚台摔碎了,连忙将它抢回来道:“这东西你不能碰。”说着将匣子打开,将里面的砚台拿出来看有没有碰坏。
浩哥儿在后面看了,对玉臻道:“你小心些,这砚台肯定是檀姐儿好不容易从我爹爹那里求来的,别送了你没一天你就将它弄坏了。”
王椒听了顿时不是滋味,接着又看到玉臻身上戴的并不是她上次送他的荷包,便又开口道:“臻哥哥,我上次送你的荷包怎么不戴,是不是不喜欢。”
玉臻有些漫不经心的道:“哦,上次我一个堂妹见了那荷包非常喜欢,我将它送给我堂妹了。”说完便将手里的砚台小心翼翼的放回匣子里,然后小心的拿到桌子下面放着。
王椒见了,就更加不是滋味了。
等王椒从外院回到二房的院子,原氏见到她回来,连忙迎过来问道:“怎么样,玉家少爷喜欢你送去的绿豆汤和荔枝吗。”
王椒没说话,扁着嘴郁郁不乐的进了屋里,然后坐到了太师椅上。
原氏走过去,有些焦急的再次问道:“究竟如何了,你快说啊。”
王椒现在早没了在书房里的温婉形象,双手握成拳头用力的锤在椅子旁边的小桌上,嘴里恨声道:“死王檀,死王檀,就爱跟我做对,就爱跟我作对…”
看王椒的样子,原氏便知这次出师肯定不利,且这肯定还与王檀又关。
二房的儿子王锦源此时也在屋里,见王椒的话有些不成样子,不由出言训斥道:“椒姐儿,你说的什么话呢,还有没有一点体统。”
原氏瞪了儿子一眼,然后对王椒道:“椒姐儿,你先跟我说发生了什么事。”
王椒便将书房里发生的事情,絮絮叨叨的说了出来,中间顺带还穿插了对王檀的咒骂。王椒最后哭着做总结道:“王檀送的砚台,臻哥哥当成宝贝一样,而我送的荷包,臻哥哥却送给了他堂妹。”说着头俯在桌子哭。
原氏低头想了一下,然后拍着王椒的背劝道:“椒姐儿,没关系。玉少爷宝贝砚台,可能只是因为那砚台珍贵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三叔家好东西多。你好好将琴棋书画练好,然后继续对玉少爷好,玉少爷以后总会看到你的好的。”
王椒停止了哭声,然后抬起头来望着原氏,问道:“真的?”
原氏道:“自然是真的。快点将脸擦一下,别动不动就哭的,不是早跟你说过了,做事要用脑子。你看檀姐儿多奸诈,不动声色就用一些好东西来讨好玉少爷。”
说完让人打了水来给王椒净脸,等擦过脸后,原氏又对王椒道:“你前几日不是新学了一首曲子吗,快回房将琴练好。男人不都喜欢会琴棋书画的女子。”
等王椒回了房间之后,王锦源看着原氏,不由劝道:“娘,你和椒姐儿还是别打玉少爷的主意了。他可是彭安侯府的世子,就椒姐儿这样的家世条件,彭安侯府怎么可能愿意让玉少爷娶椒姐儿。若是檀姐儿还差不多”
原氏却不以为意的道:“有什么不可能,只要玉少爷喜欢上椒姐儿,非椒姐儿不可,彭安侯府自然会让椒姐儿进门。我可打听清楚了,彭安侯夫人可只有这一个儿子,万一母子离心,她可没有别的儿子可依靠。”
王锦源却摇了摇头,觉得原氏太异想天开。椒姐儿的性子,有时候连他都受不了,更别说玉少爷。就算玉少爷能喜欢上椒姐儿,难道彭安侯府就会因为玉少爷喜欢椒姐儿,就同意让他娶个门第不配的姑娘进门,这简直就像是白日做梦。
虽知道原氏不会听他的,但毕竟还是自己的母亲和妹妹,王锦源不由继续劝道:“你小心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姑娘家的名声珍贵,别到时候事情不成却坏了椒姐儿的名声。”
原氏瞪着一眼,不高兴道:“你干嘛总说事情一定不能成,你是椒姐儿的亲哥哥,你怎么就这么见不得她好。还有,让椒姐儿嫁入高门,我难道是为了我自己吗,还不是为了能让椒姐儿以后有富贵的生活,让你有个能给你助力的亲戚。”
说 着原氏又红了眼睛,继续道:“你瞧瞧我们二房现在的景况,你爹没出息,偏偏一堆的庶子庶女还不断的蹦出来。等以后你祖母一去,三房分家,二房还不定能分多 少东西呢。到时候二房要靠山没靠山,要银钱没银钱,难道就只能看着大房和三房天天人参燕窝,我们一房就吃糠咽菜。”
王锦源道:“娘,大伯和三叔都是慷慨之人,爹与他们又是亲兄弟,分家的时候必不会亏待我们,就算以后分了家,难道大伯和三叔也必会看顾我们的。”
原氏在儿子脑袋上用力的拍了一下,道:“你脑袋都长傻了吧,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说什么亲兄弟,看看你大伯母和三婶母,平时可有把我当成亲妯娌。”
王锦源心道,那也是你平时太会得罪人了。
原氏继续道:“湘姨娘的肚子马上就要生了,绿萝肚里又揣了一个。绿萝肚里是男是女先不说,湘姨娘肚子我可找人看过了,都说是个带把的。到时候庶子生出来,湘姨娘得你爹宠爱,就你爹那偏心的样,我不给你找个有权有势的亲戚,以后二房的财产还不知是谁的。”
王锦源道:“娘,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没用,就算湘姨娘生了儿子,我比他大了二十岁,难道还会被他压下去不成。就算爹想偏心庶子,难道大伯和三叔是死的不成,还管不住爹爹。”就算分了家,二房若出了什么“重庶轻嫡”的丑事,也是会连累大房和三房的名声的。
原氏道:“就算是这样,也要小心驶得万年船,多想点总是没错的。”
王锦源心知自己再多说什么原氏也不会听进去,便也不再多说了。
过了会,原氏又道:“对了,你婚期进了,最近在家好好准备成亲的事情。其他的事情,娘会替你打算的。”说着又让他放心似的拍了拍他的手。
第49章 第针锋相对
林弘熙最近发现,它在王家的风头都被人抢走了。他只不过跟阜阳侯府的那个小胖子小小的打了一架,然后被亲爹关了几天,等出来再去找他亲亲的檀姐 姐。接着他发现,他在王家居然不受欢迎了(尽管从一开始也就只有蒋氏欢迎他)。但现在的问题是,蒋氏虽然也还是喜欢他,但他似乎更加喜欢那个姓玉的小白 脸,且那玉小白脸还将王家上上下下从主子到奴才的人全部都收买走了。当然,这些都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这小子在他不在的这期间,不知道干了什么事,让檀 姐姐也跟他亲近了起来。
冤家路窄,总是能狭路相逢。
而此时,林弘熙就与玉臻就在蒋氏的院子里面对面的坐着,两人互相大眼瞪小眼。其实也不算大眼瞪小眼,因为主要是林弘熙大眼瞪小眼,而玉臻手段高超一点,采取的是轻视加忽视政策。
蒋氏看着桌子上坐着的一双儿子,一个女儿,再加上玉臻和林弘熙,很是高兴的道:“今天真是难得热闹哦,你们竟都回来陪我吃午饭。你们都要吃多点。”
等开了饭之后,玉臻每夹一道菜都要对蒋氏夸上一句,一会儿说这个“吃起来真香”一会说那个“吃起来真甜”,又一会说“伯母你这里的饭菜吃起来就是香,我快要吃成小胖子了。”夸得蒋氏笑得合不拢嘴,频频给他夹菜让他吃多点。
林弘熙看着心里恨得直咬牙,暗道就该将你这个不要脸的小白脸吃成小白胖。
旁边的王檀看到一直坐在那里不动筷,表情有些奇怪的林弘熙,便夹了一个四喜丸子到他碗里,对他道:“你干嘛不吃,快点吃吧,等一下菜要凉了。”
林弘熙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很有示威意义的看了玉臻一眼,然后道:“吃,自然要吃的。”说着就端起碗,将那个四喜丸子吃了下去。等吃完,他又对王檀道:“檀姐姐,我想吃那道炸鹌鹑。”说完继续示威的看着玉臻。
王檀看着那道离他不远的炸鹌鹑,道:“你不会自己夹。”
林弘熙却撒起娇来:“檀姐姐…”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说完帮他夹了一个炸鹌鹑。
玉臻见了,心中暗骂:幼稚。骂完又扬起笑容,笑着对王檀道:“檀妹妹,你前面的这一道酒醉鸭肝我夹不到,你夹给我好不好?”
王檀顺手就给他夹了一筷子。玉臻故意不去看林弘熙,笑着吃起了鸭肝。
林弘熙暗恼,转头又对王檀道:“檀姐姐,我要吃那道叉烧。”
王檀终于发现这餐桌有些不对头了,敢情这两人是在斗气啊。王檀不动声色,依言给林弘熙夹了一块叉烧,林弘熙笑了,但没等他再去向玉臻示威,王檀接着又给桌上的其他每人都夹了一筷子菜。然后林弘熙的笑容就僵了,玉臻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起来。
王檀则非常满意的看着餐桌上每个人的碗,好了,这样就人人有份了,不用抢了。
泓哥儿和浩哥儿看着桌上明争暗斗的两人,再看看王檀,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低头吃起饭来。
等几人都吃过了饭,玉臻和泓哥儿浩哥儿要回外院书房念书,去的时候,玉臻却突然对正在被林弘熙缠着说话的王檀道:“檀妹妹,你上次不是说想问我借一本棋谱,我今日带过来了,你不如与我们一起去外院书房,我拿给你。”
借 棋谱的事情倒是真的,玉臻最近不拉着王檀下五子棋了,但他喜欢上拉着王檀下围棋。在玉臻让她先落子,让她一子,两子,三子,五子,七子的情况下,王檀却仍 还是完败于玉臻,然后王檀深深的被打击到了,于是她决定好好的学习围棋技能。王清和泓哥儿浩哥儿都有书房,里面也有一些棋谱和有关下棋的书,但那些书对王 檀来说太高深了,完全就像小学生在看高数题,完全看不懂。
然后某一天与玉臻说起的时候,玉臻就说他家里有一本入门级的棋谱,可以借她看。
王檀正好没事情做,便答应了一起去外院书房。但这让好不容易盼到玉臻离开,正以为终于能与他的檀姐姐单独相处的林弘熙又暗恨了一口气,同时在心里再给他记上了一笔。
王檀要去外院,林弘熙自然要跟着去的。
但到了外院书房,玉臻又找了个教王檀下棋的借口,拉着王檀围着一本棋谱在说话,反而将林弘熙冷落到了一边。林弘熙几次要插话进来,结果王檀正听玉臻讲解棋谱听得用心,并不搭理他。
林弘熙觉得自己今日出师不利,到了傍晚一脸郁闷的回了永宁侯府,然后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双脚叉开半躺在炕上,还拿了一个大迎枕自己盖住自己的头,心中一肚子的郁气。
珍 姐儿本来陪着母亲在稍间,陈氏坐在太师椅上拿着算盘在算账,她则坐在炕上嗑核桃。她人小腿短,坐在炕上脚够不着地,一双小腿垂在半空中,时不时的晃悠几 下,而手中还拿着一个核桃,异常认真的在咬。核桃的壳坚硬,上面本来已经开了一道口的,大人的话只要用手一剥就剥开了,但她人小剥不动,又不要丫鬟帮忙, 就只好用牙齿咬碎壳之后再剥,所以屋子里时不时就能听到她的嘴巴里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丫鬟来报四少爷回来的时候,陈氏只轻轻“嗯”了一声,但人却坐在椅子上不动手继续不停的拨算盘。反而珍姐儿听到了眼前一亮,核桃也不咬了,将嘴上还沾着口水的核桃放回了碟子里,手扶着炕边一溜的滑了下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核桃壳的碎渣,接着“砰砰砰”的跑了出去。
陈氏见了,对旁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然后丫鬟便跟着追上去了。
珍姐儿直接跑到了林弘熙的院子,开了门溜进了屋里。丫鬟知她进四少爷的屋里不会出什么事情,也就不跟着进去直接等在了门外。
珍姐儿在屋里晃悠了一圈之后,没找到自家哥哥,接着进了内室,然后便见到林弘熙正躺在炕上。珍姐儿手脚麻利的爬到了炕上,然后跪坐在林弘熙的旁边,先是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接着便拿了他的头发去扫他的耳朵。
林弘熙正觉得耳朵痒,拿开头上的枕头正要开骂,结果一睁眼便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不是自家妹妹还有谁。林弘熙拿开珍姐儿的手,严肃对她道:“珍姐儿,以后不许趁我睡着的时候搞怪。”
珍姐儿则道:“四哥哥,你装睡。”
林弘熙不理她,坐起来背靠着墙,继续无精打采。珍姐儿见了,爬过去坐到他身上,问道:“四哥哥,你是不是打架打输了?”
林弘熙不屑的“哼”了一声,道:“你觉得这事情可能发生吗?”
珍姐儿道:“那你怎么不高兴?”
林弘熙看了她一眼,推开她道:“去,去,你小孩子懂什么,一边玩丢沙包去。”
珍 姐儿重新爬回到林弘熙身上,她还想着打架的事情,继续道:“哥哥,你下次打架一定要带我去啊。”拜林弘熙的不良影响所赐,每次林弘熙打赢架回来都显得非常 高兴,哪怕因此被永宁侯拿着板子打,也还是显得莫名兴奋,并乐此不疲下一次照旧。为此,珍姐儿一直以为‘打架’是个非常好玩的游戏,并常常缠着林弘熙要带 着她去。
林弘熙从上到下打量了珍姐儿一眼,然后道:“不带。你小胳膊小腿的,到时候打完要跑路,难道要我背着你跑吗?”再说了,他要是真敢带着这个祖宗去打架,他爹真能把他的腿打折了。
珍姐儿听了嘟着嘴,然后叉着腰瞪着林弘熙,道:“你不带我去我就去告诉爹爹,说你又打架。”
林弘熙道:“好了,好了,怕了你了,下次带你去就是。”反正只是嘴上答应而已。再说了,他打架又不是有计划性的,都是什么时候遇到不爽的事情不爽的人,看心情偶尔来一下的。
林弘熙又想到王檀,再想到‘玉小白脸’,再想到今天他们坐在一起交谈得很欢乐的样子,林弘熙顿时不爽。什么时候要是能找个机会将那个小白脸打一顿就好了。
林 弘熙又继续想了一会,接着好似突然有了什么想法似的从炕上站起来,然后走出房间,连珍姐儿在后面一直冲他喊“哥哥,你等等我。”都没理,接着直接去了陈氏 的院子。在路上又遇到穿着一身白衣,拿把白色的折扇遮着脸的林弘殷。最近林弘殷的脸上长了一颗痘痘,他爱臭美,轻易不肯将脸上的痘痘露出来给人看,所以现 在一出门就用折扇遮着脸。
林弘熙看到他身上的白衣,想到某人今日穿的也是白衣,心情越发不爽,不由喊住他道:“喂,你穿衣服能不能换个颜色,天天一身白,你装鬼吓人啊。”
林弘殷瞪了他一眼道:“要你管,管好你自己吧,有病。”说完从他旁边走过去了。林弘熙气得跺了一下脚,然后继续气冲冲的往陈氏的院子而去。
林弘熙到的时候陈氏仍还在坐在椅子上算账,陈氏看到他进来,也不抬头,直接忽视他。
他 上次将阜阳侯的二儿子给打了,为这件事陈氏还在跟他生气。说起来,阜阳侯柳家跟他们永宁侯府还有点渊源,顺便还带点仇。现任阜阳侯的姐姐柳氏曾经是他爹阜 阳侯的妾室,不过现在这个柳氏在庵堂里念着经。柳家人一直觉得柳氏去庙里念经是她娘造成的,所以集体仇恨他娘和他娘生的他们。
那 柳二比他大两岁,因为体格长得比较圆滚滚,所以人称柳胖子。柳家现在虽然败落了,但对普通老百姓来说,侯府公子说出去还是很能吓唬人的。他上次看到他,他 就是带着两三小厮在欺负一个行乞的小女娃。他见了不过说了他几句,但柳胖子看到他却开始嘴巴上喷粪,又是骂他又是骂他娘的骂得极难听。这种情况下他要是还 能忍下去那就是孬种了,但他不擅长动嘴,只擅长动手。然后他撂倒了他身边的小厮,再将他打了一顿。
然后柳家的大人闹过来,他爹虽 然没让柳家的人讨得了好,但后面还是要罚他的。可能他爹觉得他这次错得比较小,所以居然没动板子,只是意思意思的让他回房思过几天。反而陈氏,虽感动于儿 子是为了维护她才打的架,但这种以暴制暴的手段她是不赞同的,所以这几天她都没理这个儿子。
每次他打架,陈氏都要生气几天的,林弘熙都习惯了,所以这次陈氏生气他也没放在心上。但此时他走进门,突然跪倒陈氏的面前,对陈氏道:“娘,上次是我错了,我保证以后一定不再犯了。”
这种话陈氏听儿子说了无数遍了,早就不相信他的保证了。她手上的动作不停,程序般的问道:“错在哪里?”
“不应该打架。”
陈 氏对儿子有些心软,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叹了口气,然后转过身来,扶起儿子在自己旁边坐下,然后严肃道:“熙哥儿,娘知道上次你是为了维护娘才打柳二的, 娘很感动。但你不应该用以暴制暴的办法,我听说柳二到现在还起不来床,你下手也太狠了。柳家现在势微,将他打了有你爹替你兜着。但你这动不动就用拳头解决 的性子真的会害死你的,万一你以后打的是位高权重或身份贵重之人呢,比如那些龙子凤孙,到时候连你爹都兜不住的时候,吃亏的就是你。”
陈氏说这些话的时候只不过是为了吓唬儿子,但她没想到,她会一语成谶,在将来不久的某一日,林弘熙真的会将一个龙子凤孙打成了重伤,而这也成了他生活的转折点。
但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而此时林弘熙还是很乖的拉着他娘的衣袖,信誓旦旦的道:“娘,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惹是生非了。而且为了表现我的决心,我决定弃武从文,以后读书考科举。”
陈氏有些不相信的问道:“真的?”
林弘熙非常认真的道:“自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