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再如何整理,皱了的衣裳还是皱巴巴挂着,并没多大改变。因着郭满的出手,本身熏的龙涎香也淡了许多。他如今身上的气味儿似乎也变了,不肖贴上去仔细嗅,也掩盖不去浑身散发的餍足淫.糜的气息。
尴尬地拄着唇咳了一下,沐长风蚊子哼一般冲郭满道了谢。
郭满觉得本来就是多亏她聪明机敏,自然理所当然地应下了。
沐长风忍不住笑,随手抽了头上的玉簪,如缎的黑发登时洒落下来。他一面撸起了发丝,轻易地就束了发,一面又阴冷了一张脸提及了郭佳。
“若是我对她出手,你可使得?”
“如何使不得?”郭满身上的负累摘下,如今身轻如燕,“做错了事就该得到惩罚,这不是理所应当么?”
沐长风一愣,突然笑了:“你不怪我?我生气起来可是不是好收场的…”
“为什么要怪你?难道你其实想连我一起搞了?”郭满不由蹙眉。
沐长风:“…我的意思是,若将此事说出去,必定会闹出一番风波。届时你在家中,必定会受些委屈。但我本不愿伤了姑娘家的脸面,但你家这位姊妹,着实触了我底线…”下药,手段委实太下作!
“你不必顾虑我,即便你不去招惹,她们一样不会饶了我。不郭家人多心乱,我与他们之间从来没什么情意在。你该如何便如何,”郭满才不会为虚伪的和谐去虚与委蛇,郭佳在她定亲之日对沐长风下首,简直恶心到家了!
“况且,你又岂不知今日过去,你们走了,她郭佳便不会迁怒于我?恨死了我?”郭满站起身,半点不怕家丑捅出来地道,表情是既讽刺又冷酷,“郭佳她做出恶毒这样的事儿,自然是没把我放眼里的。毕竟若非我赶回来得及时,今儿就叫她得逞了。所以若不趁着你在,叫她彻底惹怒了老太太,关押起来。信不信你一走,二房就要来找我算账?”
“…咳咳,你放心,我会注意分寸。”
“不用,那总不能我一直忍气吞声吧?凭什么她犯了什么错都要我来兜着吧?”郭满立即就不高兴了,她每日忙自己的事儿都忙不过来,谁乐意替旁人考虑哪些杂七杂八。
沐长风笑了:“…如此,便好。”
“嗯?”
潋滟的桃花眼眯起:“那便不怪我对女子心黑,离开之前,本公子必然将这事给处置干净。”
“…多谢。”
…
鸡同鸭讲地说了一会儿话,沐长风带着郭满跳围墙,一炷香的功夫要不到便到了听澜轩。两人进院之时,双喜双叶尚还未回来。郭满没寻到伺候的,径自带着沐长风进了自己的寝卧。而后随手指了个方位请他坐下,亲自出去找粗使丫头。
沐长风是坐下之后,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郭满的闺房,当即脸红得如煮熟的虾似的。
郭满仓促地将人带回院子,又安置了人歇下。自己再折出去指了个粗使婆子去提水,转身再折回来便发现了沐长风的尴尬。
抓了抓头发,郭满耸着肩道:“听澜轩一直以来都只有我一个主子。大确实大,空着许多地儿。兼之我囊中羞涩,养活自己与两个丫鬟,钱财都不够使。所有的东西便集中在了正屋,空着的屋子也没有安歇下榻之处。沐浴洗漱等用具,拿套新的我也拿不动,委屈长风哥哥暂时先用我的。”
原本不说出来用着也没事,可郭满这话一出口,凭地叫这屋子暧昧丛生。
沐长风的脸立即涨红了,眼神闪烁。
他抿着嘴,想了想还得说句不委屈。然而才正要开口,抬眸发现郭满正一手提着水壶。行云流水一般斟满两杯,端起其中一个便递到了他跟前。
可是他的眼睛却没落茶杯上,却直愣愣落到郭满肉肉的手爪子上。
郭满的一双手生得肉呼呼,仿佛没骨头似的,白嫩嫩一团。沐长风看着看着,尾椎骨窜上来一阵酥麻。方才正是这双手抚.慰了他。旁人都说纤纤素手好看,沐长风也从来不觉得肉手如何好。如今才尝过一回滋味儿,才觉出肉多的好来。当真是…
想着,他的双颊渐渐染上了醉人的红粉。
郭满被他盯得发毛,放下茶壶看过去。
沐长风狼狈地扭开头:要命了,他竟然想去捏捏这一双爪子…
第203章 番外二(25)
有沐长风亲自开口, 郭家对郭佳的处罚要比郭满预计得严酷得多。
郭满原以为,依照二房的受宠程度, 郭老太太顶多罚一顿家法,紧闭一两个月便算了。等得知老太太为此大发雷霆, 不仅亲自看着下人杖了郭佳二十, 还将人给撵去了庄子上, 没有传唤不得归府。若非二老爷二太太亲自去松鹤院求情,郭佳就真被撵出郭家青灯古佛, 这才真吃惊了。
沐长风,不,或者说沐家当真就这么大脸面?
事实证明沐家就是有这么大的脸面。自从沐长风下聘, 郭满在整个郭家的地位水涨船高。平日里惯会逢高踩地欺辱听澜轩的下人们,且都换了副面孔来。往日郭满想吃个什么菜品都得花银两上下打点,如今厨房自觉地紧着郭满来,再不必听澜轩特意嘱咐。
逍遥的日子过了小半月,郭满才明白为何自古总有那么多人醉心权势。人一旦得了势, 确实是什么都有人捧着送到你手上。
且不说郭满之后如何惬意, 就说沐长风当日回了沐府便被黑着脸的元氏叫去书房。
元氏身为沐家宗妇主母, 见过的后宅阴司不知有多少, 总是比一般人灵光。长风与他未过门的小媳妇儿出去那么久, 回来时身上的气味儿都变了, 显然两人做了越界的事儿。元氏倒不是不满郭满不矜持, 而是怪沐长风欺负人家小姑娘年纪小不懂事儿, 占了便宜。
沐长风被拆穿当即羞得满脸爆红, 分外狼狈地就垂下头。
这,真真是…他明明梳洗过,没料到自家母亲的眼睛竟这般毒辣。沐长风僵硬地挺直了脊梁坐一旁,眼神闪烁不定,不知该如何将这事儿给圆过去。
元氏一看儿子这般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
心虚,这便是等于承认了。如此,元氏胸中的这一口气啊,顿时就堵在了嗓子眼。
她瞪眼看着自家愣是活到二十有四这把岁数今日才堪堪破了身子(嗯?)的儿子,嘴一张一翕的,半晌不知该怎么说。一面觉得沐长风铁树开花难免兜不住,要做些放浪形骸的蠢事,一面又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自家做得不地道。
深吸一口气,元氏心生无奈:“既然如此,往后你可得好好对人家姑娘。”
沐长风不知母亲心中所想,见元氏眼神古怪,摸着鼻梁就点了头。
元氏见他老实,慢吞吞吐出一口气心气儿顺了些。须臾,又嘀咕一句:“虽说你做出此事乃情势所逼,但好赖没叫郭家那几个心术不正的姑娘得了手。若是当真叫她得逞了,也只能忍着恶心把人收了。到那时候才是真恶心人。”
说着,她冷哼,“哼…总有人看不清自己斤两,攀高枝儿也不怕摔下来断腿。”
沐长风撩起了肩侧的发丝,勾唇就笑起来。
“你也莫笑,”元氏看他一副偷腥的猫儿般笑得灿烂,没忍住白眼瞧他,“既然这家人这么不省心,往后真成了外家便有的是叫人烦心的时候。”
“这可未必,”沐长风不以为然,摆摆手就歪靠在茶几的边缘。他长胳膊半曲着去勾一臂之远的杯子,道,“姑娘家到了年纪,总是要嫁人的。那郭佳的名声坏了,若不能远嫁离开京城,也就只能青灯古佛常伴一生。哪还有机会来闹腾我?”
…人若生了妄念,哪有那么容易放下?
那郭佳小姑娘能做出这样离谱的事儿,显然就是个十分偏执且心狠的人。名声都能豁出去不要,也非得给自家姊妹的夫婿下药,那就不是个轻言放弃的。这样的人留着不送走,往后只要儿媳还回娘家,只要二房还没分出去,这些个破烂事儿就少不了。
说不定,身为亲家的沐家也得受牵连,例如往后郭家姑娘要借沐家上位,少不得得接郭家姊妹来府中小住什么的…
…想着,元氏看了眼年纪都这么大了还如此没心没肺的儿子,觉得都没眼看。她幽幽叹了口气,对着这个满心欢喜的笑脸,只能万事往好处想。
好歹儿媳的心性不错,将来小夫妻感情甚笃,家宅和睦,儿子也得偿所愿。
母子俩又在一处小坐片刻,沐长风才起身告辞。
回了自己院子,沐长风一张口便立即唤下人备水,他要重新梳洗沐浴。
虽说从郭满的院子出来,他便自觉身上气味儿全都洗干净,但元氏能一闻就闻出来,还是叫他到如今一对耳朵都犹如火烧。靠坐在飘窗的窗棱上,沐长风一只长腿支着,一条自然地垂落下来,懊恼地仰起了头,靠着兀自羞耻万分。
廊下的下人端着器皿提着热水,远远看到窗棱上沐长风苦恼十分惊奇。毕竟自家公子自小到大都一幅没长心肝的做派,什么都不上心。这般愁得脸揪扯成一团的想不通,甚为少见。
有好事的下人偷摸地瞧着,就见自家公子兀自红着脸发了好一会儿呆。而后忽然做贼似的左看右看,伸手揪着自己的衣领,皱着眉头低下头去轻嗅。然而嗅了半天,虽然淡,但好似确实有什么怪异的味道在,他的脸不自觉地便红了。
下人们看着自家皮厚的主子脸红了,惊悚地一个个都低下头去,再不敢多看。
内室里布置妥当,他才懒懒起身进去好好涮洗了自身。等身上的味道全被龙涎香取代,沐长风才心满意足,暂时将满腹的旖旎给压下去。
只是这日夜里,从来梦里只有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的沐长风沐公子,破天荒做了个分外香艳的梦。梦里纤细的女子玉体横陈,他也不似白日里表现得那般克制知礼。他扑上去,按着那姑娘,将所有的放肆都进行到了最彻底的一步,抵死缠绵。
旖旎的梦境,剧烈的喘息,令人心神剧颤的欢愉…
沐长风从未有过如此刻骨的感受。直到他如鱼得水行至妙处,冷不丁看到怀中人的一张瘦巴巴小脸。对上那小脸上的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他登时吓醒了过来。一身冷汗地惊坐起,他发觉身下濡湿,以及床帐之内浓烈得捂都捂不住的腥膻味儿,脑中一片空白。
…要命了,这都什么离奇的梦!!
面红耳赤地爬起来换了衣裳。沐长风人躲在屏风后头,泄愤一般地将刚换下来的脏衣裳撕了稀碎。可剧烈跳动的心脏跳得犹如擂鼓,叫他根本难以忽视。
大晚上的,沐长风抓了一只茶壶便飞身上了屋顶。受了惊吓,他得去屋顶冷静片刻。
然而他一个人从三更半夜坐到了天麻麻亮,都没能将这股惊吓给安抚下去。沐长风心里懊丧得要命,难得次日一早没去武场,灰头土脸地回了屋子,闷头大睡。
一觉睡醒,都已然过了午时。
饥肠辘辘的沐长风哑着嗓子唤了仆妇备水,又沐浴了一回,可算是将猝不及防的窘迫给安抚下去。元氏那边他一连打发了人来问过两回,听说他只是醉酒无事才放了心。嘱咐了两句,元氏才带沐长雪出门做客。
沐长风草草地用了些吃食,稍候去了汝阳王府。
赵煜看他一脸心思重重,天塌下来的死样子,忍不住踹了他一脚。
沐长风心里正迷茫着呢,哪里还注意理会赵煜的小动作?难得没还手的,还坐在那儿似乎在思考什么难题,愁苦万分。赵煜动作了两下没得到回应,砸了咂嘴,觉得没意思。又丢了一颗花生进嘴里,他决定发发善心,替沐长风这榆木疙瘩开解一番。
…
“这么说,你终于开窍了?”
听沐长风含含糊糊说一堆,赵煜的回答十分一针见血。
“嗯???”沐长风一愣,皱眉,“你没听我说吗?那是个丑不拉几的猴丫头!”
“再丑不拉几,你不是对人家发.春么?”赵煜不以为意,摆摆手,吊儿郎当的,“若是真没起心思,你夜里还发什么梦?”
沐长风心里一咯噔,仿佛被踩了痛脚一般怒了。
“他娘的你才发.春了!”沐长风黑着脸,“我不过做了个稍微那什么的梦而已!”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本王的蠢兄弟,”赵煜简直被沐长风气笑了,二十多岁的童子鸡当真了不得啊,还跟他较真?“没对人家起歪心思,你那什么个锤子!”
“懒得理你,成日里一脑门的浆糊!”
恼羞成怒地丢下这么一句,沐长风不顾身后赵煜贱兮兮地追问他梦里是哪家的姑娘,脚下走得飞快,招呼都不打地直接走了。
赵煜跟在他身后问半天没问出是谁,啧了一声,悻悻地折回去。
然而一出汝阳王府的大门,沐长风泄愤似的一脚踹在门口石狮子上,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皱起了眉:难道他真对一个豆芽菜起歹念了?不是吧,他的眼光哪有那么次…可是,只要一想起郭家那假山的洞穴,他又委实理不直气不壮起来。
越是琢磨越心虚,他翻身上马,一甩马鞭,往城外飞驰而去。
等在城郊溜了半日的马,天擦黑赶回沐府,沐长风终于丧气地承认,他栽在了郭满那又丑又滑头的小丫头手上了。
啧,真是没出息!
第204章 番外二(26)
既然两家已结秦晋之好, 结亲的日子便确实地定下了,就在开年后的初八。
元氏知晓郭满的状况, 临走之前特意多提了一句,往后郭满的亲事还请郭老太太多担待。其实郭家攀上沐家的这门亲, 便是不用元氏说, 郭老太太也不会叫金氏沾手。但因着元氏特意提了一句, 郭老太太自然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操办。
所以嫁妆这档事儿, 不必郭满再刻意去郭昌明跟前诉苦。郭老太太想着亲事定下来,该筹办得要早早着手操办,省的匆忙办得不妥。她于是拿着林氏留下来的嫁妆单子,亲自去大房讨要。
金氏被沐家嫌弃,再遭了老太太训斥, 被这一连番的事儿很是给弄了个没脸。
可即便心中恼恨, 却不敢明目张胆地糊弄老太太。郭老太太掌家多年,平日里睁只眼闭只眼她才敢如此猖狂。毕竟若真计较起来,她的那些手段心眼儿到老太太跟前,没什么能瞧的。灰头土脸地将多年吃进嘴里的东西一一吐出来,金氏心疼得滴血。
然而这些还不算,老太太为了面上好看,有些被她拿去当人情送礼或送去典当, 根本追不回来的,也要交出来。郭老太太知道她这些年贪墨的那些事儿, 限她两月, 必须赎回来。金氏没法子, 只能大放血地自掏腰包重金追回。
金氏的院子为了这事儿鸡飞狗跳,叫郭家旁人很是看了一番热闹。
郭满每日美滋滋地打听老太太又替她讨回了什么嫁妆,乐得头发都长长了一截。
之前被沐长风那厮给削断的那片头发,如今也勉强能束起来。双喜双叶每日替她梳发,免不了心里着急。自家姑娘的头发虽说长了不少,但离原先还是差了许多。不知到成亲当日,姑娘的头发能不能长齐整。
齐整不齐整,郭满每日不必亲自打理,眼不见心不烦,都并未放心上。只是某日突然听双喜在她耳边小声嘀咕,唉声叹气地担心头发长不好,倒是叫她在意起了发型这事儿。
郭满于是对着铜镜琢磨了几日,突发奇想,亲自整顿。
她一个现代灵魂,脑子里没有古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动不得的概念,自然下手十分利落。咔嚓咔嚓地,就剪掉了许多,给自己弄了个公主切。等双喜双叶发觉她剪了头发,眼泪都吓出来。只是这时候哭也没用了,郭满剪都剪了,接不回去。
为此萎靡了好几日,而后双喜双叶发觉新发髻由郭满亲手打理,似乎也怪新奇好看的?时日长了,发觉这头发遮着脸,越看越适合,于是也坦然接受。
郭家这边郭满的日子蒸蒸日上,沐长风却渐渐有些不得劲。
往常从未有其他念头的他,自从发觉自己对郭满起了心思之后。一个月没见到小丫头,他竟然分外想念。这种心里跟猫爪似的感受,沐公子平生第一次尝到,只觉得稀奇又十分磨人。但如今非年非节的,他也没什么好的由头上郭家去见见她。
沐长风在郭家南边的院墙外转悠了几次,院里总是吵吵闹闹的,似乎很不安宁。
几次转悠下来,他觉得还是寻个由头将小丫头接出来,这般有什么话也方便说。正巧沐长雪很好奇这叫她阿兄开窍的小嫂子是什么样儿,一直想见一见。于是便在沐长风的撺掇下,央着元氏给筹办一场赏花宴。
元氏听沐长雪说完,想了想,答应了。
上回的赏花宴办得不甚满意,虽说落得是郭家的脸面,沐家其实也惹了话柄。长雪的所作所为虽事出有因,但总的来说太粗暴,也惹人诟病。哪家有客上门,遇事也不会不由分说地将上门宾客赶出去,倒是叫长雪这粗性子,落了个粗蛮的名声。想着女儿都这么大了,该造的势不能少,受损的名声也该描补描补。
正巧八月也到了,是桂花开的时节,十里飘香。
这桂花虽不如其他花浓艳娇美,但胜在香气宜人。赏一赏,也算应个景儿。况沐家在城南外郊有一处桂花别院,别院的后山不仅有桂花林,还有一处温泉池子,是个游玩的好去处。元氏想着既然要办,便办得周密些热闹些,多邀请些人来。
于是元氏稍稍一琢磨,便提议安排一个三日两夜的行程。
别装的院子十分厂阔,前院后院,院中景致也拿得出手。男女分两拨,正好叫长风也多邀几个友人游玩,长风这小子最近颇为萎靡。儿子兴致不高,元氏作为慈爱的母亲,自然要做些叫他兴致高的安排。左右别院屋舍多,便是宾客去了城外回不来,留宿也使得,丁点儿不防事儿。
沐长雪就是个爱玩闹的性子,一听这话,喜得当场就跳了起来。
抱着元氏的胳膊,她扭着腰就一阵撒娇歪缠,连连嘴甜地哄元氏。黏腻地沾乎了一会儿,反倒将自己来,不过临时被兄长指使才张这个口的事儿给抛去了脑后。她想着,既然要去别院三日,自然不能少了她最好的朋友,于是忙不迭地就去周家找周钰娴。
可怜提议的沐长风一下午没出门,就在等沐长雪的准话。
结果他从用罢了午膳等到天黑,也不见有人来。
最后还是元氏看穿了他那点小心思,打发身边的封嬷嬷来告知他,沐长风这才知道。对着封嬷嬷一双含笑的眼,他一时很是窘迫。但转念一想,既然他都给那丫头下过聘,满满除了尚未过门,其实已然算作他的妻子,他见见她又怎么了?
如此一想,他倒是态度坦然了。
元氏听完封嬷嬷绘声绘色的汇报,噗嗤一声笑出来。
沐家人行事十分利落,说办立即就办了。从准备茶品到安排下人,以及准备客房,发放请帖,不过几日的光景便全部准备妥当,利索得叫人咋舌。
…
递到郭家的请帖,是直接由门房递到老太太手上的。
金氏想着沐家既然定下了郭满,定会寻机会抬举郭满。按照沐家的行事规矩,要请也自不会只邀请郭满一个,郭家姐妹只要跟着郭满一起,沐家也不会说什么。所以她一直在等着沐家的动作。
如今一听有沐家请帖,自然就猜到了元氏的打算。她心急如焚,想瞧一瞧请帖上写了什么,好提前作准备。奈何老太太因为嫁妆的事儿,这段时日看她不顺眼。看过了便唤了身边伺候的,径自将请帖送去了听澜轩,根本不叫她沾手。
不过金氏能爬到这个位置,就从未将脸皮放在心上。老太太不准她打听,她便来郭满这儿问。
果然郭满才拿到请帖,郭嫣便像闻到血味的苍蝇似的就追了过来。
她扶着丫鬟的胳膊,趾高气昂地踏入听澜轩。昂着下巴叫郭满将请帖拿出来给她瞧。
郭满当场就乐了:“又不是写给你的,作甚给你瞧?”
“既是写给郭家的请帖,姐妹们自然都能瞧。”郭嫣这一个多月被金氏教导,人瞧着倒是沉着了,行事似乎也有章法了许多。许是金氏许诺了她什么,她对郭满的态度诡异的和缓,“郭满你识相点儿拿出来,别弄得脸上难看。”
“谁说这是给郭家的?”郭满直接打开一目十行,迅速看完了便合起来塞进了衣袖里,根本懒得理会她,“这是只写给我的。”
“你!”郭嫣柳眉一竖,当即就要怒了,“本姑娘叫你拿出来!”
“我再说一遍,这只是我的请帖。”郭满被她理直气壮的口气给弄得无语了。眉头一皱,当即就将不耐烦摆在了脸上,“既然三姐姐觉得我这破院子有损你的高贵,我也不多留你坐了。小妹身子柔弱,累了,三姐姐请回吧。”
郭嫣怒了,上前一步:“上面写了什么?要去哪里做客?沐家吗?”
郭满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
郭嫣一看她这态度,心里火气蹭蹭往上冒。郭嫣这人脾气从来克制不住,一怒起来伸手就要去抓郭满,厉声呵道:“我再问你话,上面写什么了!”
郭满冷不丁被她拽得一踉跄,气着了:“与你无关。”
双喜将一看这架势,立即去帮郭满。
郭满被郭嫣弄火了,掏出请帖就塞进双喜手里。双喜接过去塞怀里,转头进内室。
郭嫣一看这对贱人主仆的举动彻底被惹毛了。她耐着性子等郭沐两家亲事定下来,耐着性子看她娘将所有好东西都吐出来给做嫁妆。今日屈尊降贵来这破院子,没动手已经是她给郭满脸了。可她好好说话,郭满居然给脸不要脸?
见郭满居然不识抬举,郭嫣立即就压不住脾气,命身边下人直接上手去抢。
双叶不在,郭满本来不想跟这智障纠缠,毕竟自己很脆,一不小心磕了碰了就很伤。但她到底还是低估了金氏母女的脸皮,没料到郭嫣真能豁出去脸面不要,明知道沐家有什么事儿不可能邀请她,还敢上手来抢,一时间都有些傻眼。
这一动手,郭满这边立即就势单力孤起来。
因着上回在郭满身上狠狠吃过一亏,郭嫣这回带来的下人比上回多了一倍。四个丫头涌上去一个上前拦住了郭满,剩下三个去拉扯双喜。双喜被围在了中间,立即就厮打了起来。虽说双喜力气大,但三对一,她便是再能干也自然是吃亏。
几个丫鬟为了各自的主子疯子般拉扯了好一会儿,双喜的衣裳头发全都被抓烂了。上衣都被扯到了腰,终究是不敌,不仅塞怀里的请帖被搜了去,脸还被人趁机打了几巴掌。
郭满被丫头死死抓着看着双喜被欺辱,难得气红了脸。
只是她身子实在孱弱,根本挣脱不了,气的要命。
而一旁郭嫣已经拿到想要的。就见郭嫣打开,请帖上铁画银钩,龙飞凤舞的字体将男子的飞扬之气宣泄的淋漓尽致。郭嫣捧着请帖,须臾红了脸:这,这是沐公子的字?当真是…捧着脸羞了会儿,她方看清了内容,果然沐家又筹办了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