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教!救命啊!杀人了!!”张强扑到铁门上抓住使劲晃门,把铁门晃得咣当直响,那天打人的那个用毛巾缠住手指去掰秦风的嘴,剩下的人有抱住冯亮的,有抓住秦风的胳膊四肢的,两边一起用力,总算是把秦风从冯亮身上撕下来了。
但冯亮已经不会动了,他脖子上有个血洞,还在往外泊泊冒出鲜血,很快就洇湿了床单。
别的监房也都纷纷起来,好奇的从窗户里探头往214瞧,管教和狱警带着枪和警棍快步赶了过来,门一打开,张强就赶紧说:“管教!3194把冯亮给咬死了!”
监房里充满着血腥味,冯亮像一具惨白的尸体躺在床上,秦风被监房里的其他人给押在他自己的床上,撕了他的床单把他给绑着,还像绑马嚼子那样用毛巾给他加了一道保险,防着他再咬人。
管教先去看冯亮,冯亮上铺的人用衣服胡乱捂着冯亮脖子上的血洞,看到管教就像看到救星:“管教,不知3194是什么时候爬过来的,我们救了冯亮的时候他就不动了。”
管教立刻说:“送医院!快叫车!”他接替了上铺的人替冯亮按住伤口,两个狱警用床单兜着冯亮提了出去。
秦风很快被送进了小黑屋,也就是单独监室。他被铐在了椅子上,带着手铐和脚镣。
居朝东和队长很快接到通知,一起来的还是检察院的人。因为冯亮送到医院当晚就死了,这等于秦风又杀了一个人。
可现在出现了一个问题:是否需要给秦风进行精神检测?
检察院的人问居朝东和队长:“你们是什么意见?”
队长看居朝东,这个案子从头跟到尾的就是居朝东了,叫他来就是想问他在破案过程中,有没有发现秦风有明显的精神问题?
居朝东挨个看了看队长和检察院的人,在心底犹豫了一下,摇头说:“我们只发现他作案手段十分残忍,但他是个精神正常的人,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有逻辑可循的,这也是我们能将他抓获归案的原因。”
检察院的人重复道:“你认为他是个正常人?”
“他杀的人都是他恨的人,有得罪他的,还有他嫉妒的。”居朝东也没有咬定秦风的精神一定没问题。
检察院的人看了看队长,点头说:“那还是找人跟他谈谈吧,我们也希望这件事能顺顺利利的,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
检察院的人走后,队长跟居朝东说:“检察院也很难办,要是这人精神有问题的话,那法院很可能不会判他死刑。”如果能证明他在杀人时正在犯精神病的话。
居朝东:“……那会怎么办?交给他家人?”他也猜到了。
队长说:“目前咱们这里还没有专给精神病犯人准备的监狱,要看能不能找到地方收他吧,不收的话……也只能交给他家属了。”
居朝东骂了一句。
队长说:“所以,最好查出来这个人是正常的。”
52、第52章
“精神鉴定已经出来了。”法医刚从拘留所回来就直接来找队长了。“快坐。”队长赶紧站起来去给法医倒热水,法医脱下外套,把鉴定结果从皮包里拿出来放到桌上,“他的逻辑正常,我把该做的题都让他做了,所有的结果都证明他在作案时有正常的逻辑能力,也就是说他很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自己在杀人,并且杀人是犯罪。”
队长松了口气,他把鉴定报告拿过来草草看了一遍说,“这就可以往检察院交了。”
他打电话给检察院,那边让先传真过去,原件可以回头有空再送过来。队长就用办公室里的传真机往检察院传,法医喝着热水笑道:“那边也很急啊。”
队长叹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各方面盯得都很紧,生怕犯错误。但这种人你说放到社会上去那不成找事了吗?我敢说放出去就等着他再杀人吧。检察院那边也就要个程序正确。”
法医道:“这事你盯这么紧干什么?都交到检察院了,让他们跑不就行了?还是不想放过一个好不容易抓到的犯人?”
队长:“这种人不办了他,你说谁能放心?”
法医不由得点了点头,队长说:“哎,跟我说说,你看出什么没?”正事办完,队长也很好奇秦风这人的心理是不是真的问题。他的杀人手法太奇怪了,第一次杀司邦毅就接了一碗血,队里分析说有可能是秦风自己喝了。这次杀同监的人,他竟然把人咬死,还喝了那人的血。就是因为这种奇诡的杀人手法,让人怀疑他的精神问题。
法医捧着纸杯,慢慢的说:“他认为他高人一等,这么说吧,就是除他之外的人在他眼里皆是蝼蚁。不是形容词,是他真的这么想。所以他杀人喝血就跟咱们杀猪吃肉是一回事。”
队长徐徐叹了口气,他这下真是再没半点心理压力了。这种人如果不趁这次给他判刑,敢放到社会上去,那就是个杀人魔。
法医说:“我跟他聊了五分钟,还有个事你一定感兴趣:”他往前坐了坐,队长凑过来听,法医说:“他认为他不会死。”
队长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他觉得他判不了死刑?他这个案子就算报到省高院也是死刑,就算咱们国家现在搞废死,那也不是给他预备的,他这种到哪都是死刑。”
“不是这个意思。”法医摆手,“他是觉得就算吃枪子了,他也死不掉。”当时他为了刺激秦风的反应,说了他这件案子很有可能会判死刑,也就是枪决,还给他形容了一下死刑现场是什么样,就是让他跪在那里,战士拿手枪站在他后面,对着脑袋来一枪,一般天灵盖就直接掀飞了,人往前立扑,脑浆迸裂。不过回头尸体交给家属前会进行复原和化妆,所以他不用担心会吓到父母家人。
法医说:“我看他对父母还是有感情的,说到父母时会有愧疚感,但除此之外,他对枪决是不屑一顾的态度。”满脸都是“你们都不懂”的轻蔑与高傲。
队长听到这里才惊讶的来了句,“搞半天,他还真是个精神病?”
经历过这么大一件事,宋阳有种自己脱胎换骨的感觉,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几岁。同样受到影响的还有老教授的实验小组。宋阳和老教授一起参加过司邦毅的葬礼后,老教授就把宋阳叫到办公室,跟他说想让他接司邦毅手里这一摊。
“他走得太突然了。”老教授这段时间也是累极了,身上各种病都起来了。秦风的事他总觉得自己也有责任,如果当时不是简单粗暴的把司邦毅赶走,而是再跟这个孩子好好谈谈,是不是可以避免悲剧的发生?他给秦家打电话,结果秦家可能也受到影响,电话停机了,手机也一直关机。他想给秦家送些钱都摸不着门,又因为过年事情多,想亲自去看一看秦家父母也做不到。
还有司家,那个家算是彻底毁了。司家一直停尸不肯举行葬礼,在得知秦风落网后才办。司妈妈已经进医院了,葬事是司邦毅叔叔和舅舅帮着办的,他爸爸在葬礼中都要人掺着才能走。
虽然死者已去,生活却还要继续。他的实验室是跟人家签了合同的,到时间没有成果出来是要赔钱的。老教授本来打算是再让宋阳学上一年,但现在也不得不把他给叫上来了。
“今年还要再收两个学生,不然你们就要累坏了。”老教授疲惫的笑了笑。
宋阳一直在实验室忙到了除夕当晚,现在就他和木淑娟两人了,老教授也是早上六点来,晚上十点走。
除夕那天的晚上七点,老教授就催着宋阳回家,“赶紧的,不然就赶不上春晚了。”再对木淑娟说,“淑娟不回家,去我家跟我和你师母过除夕吧,你师母屋子都给你收拾好了,被子也晒过了。”
宋阳匆匆把器材泡进水池,跟师姐和教授说了声新年好,拿上大衣飞奔出校门。坐在地铁上时,保健他们拜早年的电话就来了。
地铁上的人很多,大家几乎都拿着手机刷信息,拜年的语音不停响起,人人脸上都是高兴的神色,手上都提着礼盒。
宋阳:“新年好。”
保健:“跟谁一起过呢?”
罗亚男:“保健看你这话问的,那还能跟谁?是吧?”
丁琰:“别胡说。”他知道一点宋阳和季笙的事。
宋阳知道丁琰在替他担心,有点感动,说:“她跟父母回老家了。”
保健和罗亚男都叫宋阳别难过,以后他跟季笙一起过年的日子长着呢。只有丁琰没再发信,而是拨了电话过来:“你们现在没事了吧?”
宋阳叹气,“我也不知道算有事还是没事。”
丁琰自己也谈着呢,对这种状况还算能理解,就说:“你别想那么多,你只管问你自己,想不想跟她谈,你要是想呢,那就多等等她,你一直对她好,她心里也有数。不过你要是自己不想谈了,那就这么淡了也好。”
宋阳认真问了问自己的心,肯定的说:“我想跟她谈。”
丁琰挺佩服宋阳的,是条汉子,是个爷们,替他加油道:“那就多关心关心人家,别逼得太紧,让她知道你一直喜欢她就行。”
宋阳挂了电话,打给了季笙。
季笙现在住小姑家,跟她表妹睡一个屋,不过除夕这晚,苏梦柳带她去了她小舅家里。
小舅家里的人特别多,四位老人,她混着叫,都是姥姥、姥爷,所以压岁钱也收得特别多,收了四份。
姥爷握着她的手说:“今年是亲手给你了。”
年夜饭没有摆大桌,四位老人吃得早,六点就吃过了,七点正式开席时,四位老人都坐在客厅沙发上等着看春晚了,季笙和两个表妹下午试吃已经吃饱了,开席没一会儿就跑过来跟姥姥和姥爷一起坐。
宋阳打电话来,听他那边声音特别乱,好像在外面,她问:“你还没回家?”
“嗯,在地铁上。新年好。”他说。
“新年好。”她说。
“替我问叔叔和阿姨好。”宋阳说。
“好。”季笙说。
“……”宋阳。
“……”季笙。
“那就这样吧,我快该下车了。”宋阳说。
“嗯,你路上小心。”季笙有些干巴巴的说。
过了一会儿,她才听到那边宋阳挂断了电话,她拿着手机坐着发呆,旁边两个表妹从她打电话起就看着她,此时互相你捣我,我捣你。
还是小姑家的表妹跟她熟悉,小心翼翼的过来问:“姐,那是你男朋友吗?”
“啊……嗯。”季笙犹豫了一下才点头。
小舅家的表妹一直藏在小姑家表妹的身后,好奇的看着季笙。
来亲戚家过年,热闹得让季笙没有时间去想自己的心事。小姑和小舅都对她很热情,两个表妹也总让着她这个客人,每天都拉她出去逛街,回家家里就是一堆人,还有邻居,季笙不知道竟然有那么多人小时候抱过自己,他们好像都对她很熟悉,而她去一无所知。
她发现妈妈也很开心,回到这里来之后,好像真的回了家一样,风风火火的。她知道哪里有老点心店,做的撒子、萨其玛、蜜三刀最好吃。
季笙悄悄问爸爸:“妈妈是不是想回来啊?”
季秫摸着季笙的头说,“当时我们结婚后是想过要回来的,不过后来还是因为那边工作已经上了轨道,这才决定还是留下,何况在那边你上学比较方便。”
当年的事没什么好说的,他们两人离开家乡,决定留在工作的城市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只是这样到底失了孝道。
“当时如果往回调,调到我那边吧,你妈的工作解决不了。调到这边吧,我的工作也没法解决,后来一直想办法,到你快该上小学了,我们才决定不走了。”季秫拍拍季笙说,“幸好,我和你妈都不是独生子女,要是跟你似的,那才为难呢。”
季笙说,“那也没什么为难的,到时把爷爷和姥姥、姥爷都接过去不就行了?”
季秫一怔,摸着她的头哈哈笑道:“你说没错,哎哟还是我闺女聪明!”
苏梦柳给他们拿桔子过来,笑着问:“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季秫说:“我跟你闺女说咱们当年没办法回来的事,还说要是独生子女就不知该怎么办了,结果笙笙说到时把她爷和她姥姥、姥爷都接到咱那边去。”
苏梦柳笑着说,“挺好的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回头看能不能把老人接过去住两年,也让咱们孝顺孝顺。”
他们都没有再提秦风的事,就像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季笙也知道该结束了,可她总像是放心不下一样。
等过完年他们回到家里,听说法院初八上班,第一件案子就是秦风,季笙一家三口都申请了旁听,公诉那边还问季笙愿不愿意作证。
苏梦柳想拒绝,但她还是决定先问问季笙的意见,“你想不想去?”
季笙肯定的说,“我想去,我想亲口说出来。”在法庭上亲口把秦风做过的事说出来。她想过自己报仇,但知道这不可能后,她就盼着在法庭上看着秦风,把他的所作所为都当面说出来,让他看看,他做的错事,最后必将被揭穿,被惩罚。
53、第53章
开庭当日是个大晴天。
刘鲜一大早就把秦风父母接来了,开庭前他可以跟他父母见一面。
“刘警察,你好,今天要麻烦你了。”乔伟南年约三旬,穿西装,打领带,皮鞋擦得非常亮他是诚信律师事务所的人,也是法庭指定给秦风的辩护律师,在此之前,他已经去过不止一次刑警大队,也找过刘鲜和居朝东。他本来还想去季家和司家见见人,但司家不给他开门,季家据说去亲戚家旅游了,一直没人在家。
现在秦风正和父母谈话,两人就等在门外。大概半个小时后,秦风父母擦着眼泪出来了,秦父年约五旬,头发花白,身形瘦削,神情茫然又悲哀,他一直扶着秦母,她是前天才出的院,昨天赶到这里,今天就来参加开庭了。
他们一直垂着头,弓着背,看起来十分卑微。
刘鲜看到他们这样就难过。有时坏人也会有一对非常好的父母,他们本不应该遇到这种事,这就像天灾,突如其来的降临到他们头上,让他们背上不应背负的罪。
“乔律师,我们说完了。”秦父说,他扶秦母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对刘鲜说:“刘警官,我们想给冯亮和司邦毅的父母道个歉,还有那个女孩子……”
刘鲜知道这是想让他做个居中介绍,乔伟南说跟着说:“刘警官,您看……主要是还想跟他们聊一下民事赔偿的事。”
刑事诉讼附带民事赔偿,前者不说,后者是肯定要事先跟几家受害者先聊一聊,聊出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数字最好。乔伟南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在刑事诉讼上做什么成绩,他的目的是尽量替秦家省一些钱。他觉得秦风是个成年人了,他的所作所为不应该再牵扯到他的父母。秦风自己有存款,民事赔偿应该以秦风自己的财产偿还。人一死,百事皆空,法庭不能判一个马上就要死的人承担他的财产承担不了的赔偿数额,这里不能让秦家父母再跟着承担连带责任。
他觉得这三家人之中,司邦毅的赔偿占的比重最大,因为他是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而且据说马上就要参加工作;排第二的是冯亮,虽然同样都是被秦风杀死的人,但他是个罪犯,虽然生命面前人人平等,但当一切需要用金钱来衡量时,肯定有一个量化的标准。他做为律师,要尽量替秦家人考虑,他觉得冯亮的赔偿金应该可以谈得比司家更少一点。
最后一个是季笙。虽然她是女孩子,但第一,秦风对她的伤害是未遂;第二,比起司邦毅和冯亮,她没有死,所以她的赔偿金应该是最少的。
不过这都是乔伟南自己的想法,谁知道这三家是怎么想的呢?狮子大开口也有可能的,别看死了亲人,真到要钱的时候,什么丑恶嘴脸都会露出来的。
“退庭!”法官重重的敲击了下法锤,宣布这个案件审结了。
季笙坐在法庭一角,有种“其实这种事非常简单”的感觉。庭审过程很快,出乎意料的快和简单。当公诉方读完起诉书后,法官问秦风的辩护律师有没有话要说?律师说没有。刘鲜和季笙都是本案的证人,他们被点名起来发言,季笙照着事先写好的证词读了一遍,法官问有没有问题,公诉方引导着她再把证词上的东西说了一遍,而秦风那边还是“没有”。等最后秦风再把他的陈词读一遍,法官问你认罪吗?秦风:我认罪。完。
秦风的态度太让人吃惊了,又好像理所当然,让季笙觉得可能到了此时此地,秦风也知道是穷途末路了,所以他也不再反抗了?认罪词写的中规中矩,季笙没有听到他说他是僵尸,还有曾经死过一次的事。他说对司邦毅是怀恨在心,对冯亮是当时在监狱里辱骂过他,对季笙则是嫉妒宋阳,所以想对他女朋友施暴。
在他说完认罪后,听审席上秦家父母、司家父母都呜咽着哭了起来。
季笙却总觉得这太简单了,秦风还有后手。可她又想是她想得太多了,毕竟他的人已经被抓了,已经判了死刑了,他还想怎么样?
苏梦柳扶起季笙,“走吧。”
司邦毅的父母是由老教授和宋阳陪着来的,还有木淑娟和赵晓虹。这会儿秦父秦母正相携着向他们走过去,鞠躬致歉。
司妈妈一个劲的摇头,摆手哭喊道:“不用你们来道歉!他死了就行了!我就要他给我儿子偿命!!”她不肯接受秦父秦母的道歉,挤开人群抢先离开了,司爸爸还留在后面多说了几句,“不用再多说了,你们也不容易,就这样吧。”
季笙一家想悄悄离开,他们也不想跟秦父秦母打照面。季笙和宋阳隔着人群看了对方一眼,此时此刻,他们都笑不出来,只能互相这么看一眼就算了。
同样来旁听的还有一些年轻的律师和学生,季笙一家跟着人流出去,有一些人对着季笙指指点点,这次她出庭作证,当时庭上的人都看到她了。苏梦柳有点担心,临时拉着季笙和季秫拐了个弯,先躲到了楼梯间去。
“等等再出去,我怕有人偷偷给笙笙拍照。”苏梦柳说。
季秫说:“法庭里不是不让拍吗?”说着他还担心的勾头出去看了一眼。
苏梦柳说:“这不是已经出法庭了吗?咱们等没人了再出去。”
外面的人声渐渐消失,这时楼梯间的上面突然传来说话声。
“这是小风的心愿,你忍心不顺着他?”一个哭泣的女声说。
“他做下这样的事,葬回村里你就不怕他被人给推了坟?这种人,在以前都是要逐出家族的,以后连秦都不能姓,死了也不能埋。算了吧,就给他卖块地葬了就行了。”一个男声说。
苏梦柳赶紧又拉着季笙和季秫出去了,三人走出法院后,季秫才阴沉的说:“是秦家的人吧?”
苏梦柳低低的嗯了声,摸着季笙的头说:“笙笙,一会儿咱们吃批萨去吧?吃完再回家。”
“对,走,吃批萨去。”季秫牵着季笙的手,往出租车停靠站去。
苏梦柳和季秫都没想过民事赔偿这回事,他们也没考虑过这个。是冯亮的父母先提出了民事赔偿,也没多要,三十万。司邦毅的父母倒是要了个超出秦家想像的数字,他们要五百万,而且已经请好了律师。
从案子审结后,关于民事赔偿的事就一直纠缠着,反倒比审秦风时更复杂更麻烦。司妈妈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季家的电话,一天能给苏梦柳打上十几个电话,除了想让季家跟他们家站在同一阵线外,就是说司邦毅的事。
“司家的人这是想要整死秦家啊。”苏梦柳对这件事是烦不胜烦,现在一看是陌生电话都不敢接了,她最怕司妈妈跑到g大去找季笙,这个女人现在都不正常了。
除了司家的人给季家打电话,还有乔伟南这个律师。他替秦家说了很多好话,重点是秦家现在也没多少钱,秦母早就退休了,秦父的月工资也才六千多点,他们只有一套老房子。
苏梦柳跟乔伟南说这件事他们一家要商量商量,挂掉了电话。季秫说:“是秦家那个律师?”
“是啊,他们怕我们也跟司家学吧?”苏梦柳说,“这事回头再说吧,笙笙……他们现在应该开始了吧?”
今天是秦风火化的日子。
秦风自杀了,他不知用什么办法扭断了自己的脖子,没有等到枪毙的日子,本来他至少还可以再活半年。秦父秦母不想把他带回家乡,也不想在家乡再办葬礼,不愿意请家乡的亲朋好友来,所以就在本市的火葬场进行了火葬。
他们也没有通知人来观礼,葬礼大厅里只有秦父秦母在。
季笙是专门来看秦风被推进火化炉的,她没有进大厅,而是等在火化那里。她也不知道第几个是秦风,等到下午两点才看到秦父捧着一个骨灰盒出来了。他不知道季笙在这里,秦母等在台阶下,用个旧夹克把骨灰盒仔细的包起来后装进了黑色的塑料袋。他们紧紧牵着手,一起离开了。
他终于死了吗?被烧成了骨头,应该就不会再有事了。因为她实验过,菟丝草只能烧死,别的方法都杀不死它。
估计这样一来,不管秦风身体里的是不是原株,他都不可能再复活了。
季笙突然觉得其实这也是能消灭她身上的菟丝草的办法。等她死了以后,只要往火化炉里一推就行了。
在她活着的时候,这株草只会祸害她一个。等她死了以后,也不用害怕它会去害别人。
她慢慢往外走。
“季笙。”宋阳站在路边看着她。
“你怎么会来?”她脱口而出,跟着就想起他应该也是来看秦风的。
宋阳上前来牵住她的手,两人一起往外走。
“秦风想土葬。他跟他父母说的,想葬回老家。”宋阳说,“我猜,这才是他痛快认罪的原因。”因为他觉得就算被抓也不要紧,被杀也不要紧,他会复活。
季笙默默点头,宋阳说:“老教授常去看秦风的父母,他们住的旅馆也是老教授找的,他还帮他们跟司家说情讲和,差点被司邦毅的妈妈给打了。”
“……老教授是个好人。”季笙说。
宋阳点头,“嗯,他说会帮秦家赔钱。他一直觉得这件事里有他的责任。”
季笙说:“我不会要钱,他死了就行了。”
宋阳看着她,“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不是想让她不要对秦家要钱,他只是想跟她说说话。
“我知道。”季笙握着他的手说,“看到秦风的下场,我就觉得其实我身上的菟丝草也没那么可怕。再怎么样,一把火就烧没了。”但他是她的前车之鉴,她会时刻以他为警,不会放纵自己。
宋阳默默的伸手抱住季笙。
“不用怕,有我陪着你。”他说。
54、第54章
一辆疾驰在省道上的大巴车里,季笙正跟姚东海和贝露佳搭滑雪社的顺风车一起去旅游。
贝露佳在大一时突然发现学校里竟然有一家滑雪社,顿时惊为天人,不过她进去转了一圈参加了几次活动后就发现这个滑雪社名不符实,更该叫联谊社,g大的男男女女们参加这个社就是为了吃喝玩乐谈恋爱找浪漫,冠个滑雪社的名字只是因为当初的建社人认为滑雪听起来十分高大上,是土豪的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