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好笑的是,当时的自己也觉得,小御那么美好,怎么能是她可以染指的。

麦蒙蒙忍不住叹了口气。

唉,想到他就会叹气,想到他就会难过,不知道他现在气消了没,等晚上,找个机会出宫,回家再去给他骂骂好了。

她刚闭上眼睛,刚准备睡一会儿,就听见门外的太监捏着尖尖的嗓音喊着:“皇上有旨,宣麦蒙蒙觐见。”

麦蒙蒙睁开眼睛,动作利落地从床上爬起来,连忙跪在地上复命道:“遵旨。”

“麦大人,请速速随杂家去一趟,皇上急着找您呢。”太监弯下腰来,将麦蒙蒙扶起来。

“哎。”麦蒙蒙拿上外套,穿戴整齐后,跟着太监走了。一边走一边想,这平日里基本想不起她来的皇上找她干什么?啊,不行不行,护卫第一条守则就是不得妄自揣摩圣意。

嗯,不管,去了就知道了。

华丽的正华殿前,麦蒙蒙笔直地站着,等太监通报后,深吸一口气,跨进了大殿。

“微臣麦蒙蒙,参见皇上。”

“平身。”皇上的声音听着很和蔼,语气也还好,看来不是来找麻烦的。

那就好,麦蒙蒙松了口气,站起身来,低着头望着地板,凝听着坐在上位的人的话。

第十五章 从此陌路

麦蒙蒙低着头,不敢直视龙颜,却听皇上轻声说:“今天穿着的倒是清爽,很有你父亲当年的风范。”

“真的吗?”对父亲的崇拜,让麦蒙蒙立刻抬起头来,望向上位的猕皇。猕皇微微点头,一脸和蔼地说:“你和你父亲年轻的时候,倒是挺像的。”

“我父亲年轻的时候什么样?”麦蒙蒙对父亲的样子早就已经模糊,记忆里,他总是来去匆匆。

“他啊……”猕皇笑了笑,似乎回想起当年初见的时候。

那时,他还是七岁的皇子,他见过哥哥们的皇卫,一个个都是高大英伟,武艺不俗,让他很是羡慕。

他从小就期待着挑选皇卫的那一天,可父亲生了四个皇子,他的年纪最小,轮到他的时候,已经没得挑了,就剩下一个北门卫,那家伙瘦瘦小小,长得一张娃娃脸,一点也不惧杀伤力的样子,他当时就不乐意了,哭着喊着要换一个。

可他的父皇却很凶狠地和他说,不许换。

于是,他只能委委屈屈地接受那个看着就很弱的皇卫。

“那后来呢?你一定会发现我父亲很强的对不对?”麦蒙蒙追问道。

“当然。你父亲很强,当年刀神白华都不是他的对手。”猕皇说。

“我就知道。”麦蒙蒙一脸得意,好像强的人是她一样。

猕皇微笑着继续说:“你父亲不但很强,还很忠心,当年人妖祸国,内忧外患,他跟随朕,信任朕,夺回了这被朕三个皇兄弄得一团乱的国家。

“虽然,我们借助了诏国的力量,也因为这样受了十年的压迫。”猕皇皱着眉,语气里带着一丝伤感和遗憾,“当年他死的时候,朕答应他,一定会让我国脱离诏国的控制,让我们的国民,真正享受到幸福和安稳。”

“皇上,您正在做呢。”麦蒙蒙安慰道。

“嗯。可是,还差得远呢。”猕皇轻声叹了口气道,“最近探子来报,诏国太子萧锦夜已经用铁血手段镇压了国内的叛乱,乱民一律诛杀九族。”

“好残忍。”麦蒙蒙皱着眉头。

猕皇点头,沉重地说:“诏国本就是一个好战的国家,再得一铁血战神萧锦夜,更是如虎添翼。我们国内,并没有能抵挡他的将才,更没有丰足的兵力和武器。”

“皇上……”麦蒙蒙心想,你什么都没准备好,干吗这么急着脱离诏国的控制,难道不是应该再隐忍几年,等羽翼丰满?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猕皇苦笑道,“并不是我不愿再继续等待,只是诏国这些年的要求越来越过分,我国即使再等一百年,也没有丰盈自己的可能。与其等到国民都失去斗志,真的变成诏国的奴隶,不如现在就脱离的好。”

麦蒙蒙点头,满脸赞同,她才不惧和诏国一战呢。

“朕思询着,萧锦夜是个有仇必报的人,等他休整好了军队,很快就会对我国发起进攻,所到之处一定寸草不生,死伤无数。”

“皇上,我知道您叫我来干吗了,你是要我去暗杀萧锦夜吗?没问题,就交给我吧!”麦蒙蒙抱拳跪下,声音干脆地说。

猕皇笑了笑:“不是,暗杀的事一直在进行,只是从未成功过。”

麦蒙蒙小心翼翼地问:“是杀手们武功不行吗?”

“是对手太过狡猾。”

“哦。”麦蒙蒙抬头望着他,一副你有任务就快布置啊的样子。

“其实我找你来,是想请你去向你师兄林御借些东西。”猕皇抬起眼睛,紧紧地盯着她,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麦蒙蒙自然不会傻到问什么东西,林御家除了钱多就是钱多。

“这种事情,我去说没用的,他平日里一两银子也不给我,抠门得很。”麦蒙蒙抓抓头发,郁闷地说,“不止这样,还把我的饷银全拿走了。”

猕皇望着她,一脸沉重:“麦侍卫,这不是平日里你问他要些银子花花的小事,是真的关系到我国生死存亡的大事,而且朕也不是白借他的,朕会按六国商盟的利息归还……”

“皇上,这事和我说真没用。”麦蒙蒙皱起了眉头,“要不,我请师兄来,您亲自和他借?”

“朕已经请求过他,被他一口拒绝了。”

“哈。”果然像是小御的做派。

“麦侍卫,这个国家,是朕和你父亲用血汗换回来的,这个国家的人民都是你的同胞,你真的忍心看着猕国灭国吗?”

“皇上,即便我跟他开口借了,得到的下场也是和你一样的。”麦蒙蒙挣扎地说。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

“我不用试都知道。”一定会被他羞辱得很惨的。她能想象那家伙一定会高傲地仰着下巴,睨着眼睛看她,然后说:你全身上下哪里值这么多钱?

“去试试吧,就算是为了你父亲。”猕皇说完,不再给她拒绝的余地,挥手让她下去。

麦蒙蒙皱着眉转身退下。

出了大殿,一阵冷风吹来,昨日下雪后,气温下降得更厉害了,不知道小御的房间里暖不暖和,有没有用她送的白熊毛毯,别又把自己冻得全身冰冷才好。

麦蒙蒙一步步往太子殿走,还未进去,就听身后一直跟着她的太监说:“麦大人,皇上说了,这些日子您不用当班了,办好皇上交代您的差事就好了。”

麦蒙蒙没说话,转身便往宫外走,迎面遇见过来值班的沈直,他一伸手就捏住她肉肉的包子脸:“你这家伙又翘班,总是叫我代你好意思吗?哪有贴身侍卫像你这么当的?”

麦蒙蒙抬头望了他一眼,没说话,叹了一口气。

沈直放开她的脸蛋,关心地问:“怎么了?”

麦蒙蒙摇摇头,侧身从他身边穿过,失魂落魄地继续往外走,身后传来沈直的声音:“好嘛,帮你代班就代班嘛,你别一副要死了的样子好吗?”

麦蒙蒙回头,感激地瞅着他笑笑:“谢谢你,沈直。”

沈直扭过脸去,有些不自在,嘀咕道:“谢屁。”

麦蒙蒙朝他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回到白府,她在西厢房外面的院子里,靠着院门站了很久,她不敢进去。

除了皇上交代她的任务,还有林御前晚说的那些话,都让她没有勇气跨进那个院子。她站在那边,进又不敢,离开又舍不得。

这是第一次,她有了这样为难而又纠结的情绪。

“你在这站着干什么?”身后传来柔美的声音。

麦蒙蒙回头,只见啊白白亭亭玉立地站在她身后。

“啊白白。”麦蒙蒙好几天没见到啊白白了,看见她这张秀美的面孔,忽然觉得好亲切,只是——“你怎么瘦了?”

啊白白无力地低下头,轻声道:“是吗?”

“是啊,你看,你的下巴都尖了。”麦蒙蒙伸手,想摸摸啊白白的下巴,却被她躲开,麦蒙蒙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奇怪地望着她。

只见啊白白一脸沉痛地说:“公子自重,以后你就是我的嫂子了,请和我保持距离。”

“啊……哦。”麦蒙蒙有些失落地垂下手,她真的好想像从前一样抱抱啊白白,想从她那里得到温柔的安慰。可是现在,她却要离她这么远。

麦蒙蒙忍不住红了眼眶,她这样,林御也这样。

她忽然觉得,好寂寞哦……

“蒙……蒙蒙?”啊白白见麦蒙蒙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自己也红了眼眶,眼泪唰唰地往下掉,“蒙蒙,蒙蒙,你不要哭,其实我也好难过,我真的好喜欢你。”

麦蒙蒙也哭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我也好喜欢你。”

啊白白连连摇头:“不可以,我们不可以这样的,你过些日子就是我大嫂了,我们这样是乱伦,是天理不容的。”

“啊白白……”麦蒙蒙再也忍受不住想上前一把抱住她,“啊白白,呜呜呜——”

“蒙蒙!”啊白白也控制不住地转身,回头张开双手,“蒙蒙!呜呜呜——”

就在两人要紧紧相拥而泣的时候,麦蒙蒙的衣领被人紧紧抓住,啊白白的衣领也被人紧紧抓住,两人中间还插了一个穿着三十厘米高的高跟鞋的二皇子。

二皇子鼓着他漂亮的脸蛋,大声喊:“不许抱!给我分开他们!”

“是,二皇子。”舒晨曦扯着麦蒙蒙的衣领往后拖。白画尘冷着脸,拖着啊白白的衣领往后一拉,就将她拉开,丢给身后的管家说:“带回房里关起来。”

“是,少爷。”管家尽忠职守地说。

“不要,不要把我关起来。”啊白白哭叫道,“蒙蒙,蒙蒙救我!”

“啊白白!不许关她啊!”麦蒙蒙凶猛地往前冲着,舒晨曦哪里拉得住她,被她拖着往前走了几步。

白画尘挡在麦蒙蒙的面前,啪的一声,把宝剑插入地上,一副你敢过去试试的样子。

麦蒙蒙吸着鼻子说:“你、你……你怎么可以棒打鸳鸯。”

白画尘仰着头说:“我习惯了。”

他妹妹的每一任男朋友都是被他这样拆散的,从醉仙楼的中年胖子大厨,到手下会做叫花鸡的已婚小侍卫,以及从小长得像糯米团一样好吃的二殿下,再到这个不男不女的人妖。

妹妹的每一次恋爱,都是以这样哭天抢地,要死要活的戏码结束的。

边上的二殿下看着冷酷如神的白画尘,再看看麦蒙蒙,忽然生出一副同命相连的革命感情来。

回宫的时候,他拉着自己侍卫舒晨曦的手,语重心沉地说:“晨曦啊,你一定要好好练武啊。将来我要娶啊白白,就靠你打败白画尘了啊。”

舒晨曦笑得特别亲切:“殿下,我可以教您武功,您长大了自己去打败他。”

“这个,本殿下还要学很多经国之策,可能没什么空学武啦……”二殿下说着说着,忽然问,“如果我自己打败他,是不是更拉风一点?”

“那是自然。”

“好!”从那天开始,就算是踩着高跷天天跌倒也要比啊白白高的二殿下,开始用他惊人的执着和倔强开始了他的学武之旅,也为他的人生开启了另一段旅程,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这厢麦蒙蒙和啊白白被白画尘硬生生地拆散,麦蒙蒙没抱到啊白白,没能得到心理上的治疗,郁闷得一直哭。白画尘微微眯眼,唰的一下抽出宝剑,锐利的剑锋直指麦蒙蒙的脖颈大动脉,沉声道:“再哭杀了你。”

麦蒙蒙惊得瞪大眼睛,紧紧地抿住嘴,将自己所有的抽噎、委屈全部咽回了肚子里,警惕地望着白画尘,就怕他一个手抖自己就挂了。

白画尘见她止住了哭声,便收回了宝剑,皱着眉道:“男孩子哭什么,下次再让我看见你掉眼泪,我就叫你流血。”

麦蒙蒙使劲点了点头,双手使劲地在脸上乱抹,将脸上的眼泪全部擦掉,可惜手特别脏的她,一擦一抹之下,整个脸变成了一个大花猫,那样子逗得白画尘忍不住笑了一下。那笑容,漂亮得像是世界都被点亮了一样,好看得有些不真实。

麦蒙蒙忽然有一种瞬间心跳加速的感觉,她果然是视觉系的吗。

“蒙蒙,怎么来了这么久还不进去?”西厢里,青檬走了出来,扬声问。

“啊。”麦蒙蒙猛然想起自己来干吗的了,转头,小心翼翼地问,“师兄他气消了吗?”

青檬笑:“这我可不清楚,从昨天起就没给我开过门。”

“那定是还在生气。”麦蒙蒙紧张地搓着双手,往门内探了探,还是不敢进去。

“进去吧,你还能永远不见他。”青檬说完,伸手将麦蒙蒙推了进去,转头对白画尘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转身便回西厢。

白画尘更是连招呼也没打,便收了宝剑,转身往啊白白的住所走去。

麦蒙蒙进了西厢,趴在门口听了半天动静,里面安安静静的,似乎那人还没起床。麦蒙蒙犹豫了半晌,推开一条缝,往里悄悄看了一眼,房间里,那人正坐在靠椅上看着书。

麦蒙蒙不敢进去,正想关上门,再考虑一下怎么说,就被青檬一脚踹了进去,她趴在房间的地板上,傻兮兮地望着林御。

林御瞥了她一眼,当没看见,翻动着手里的书页。

麦蒙蒙爬起来,拍怕身上的灰尘,一步一挪地走过去,站在林御身后,玩着手指,不知道开口说什么。

这样沉闷的气氛最近似乎总是发生,麦蒙蒙也不知道她和他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也许,她真的蠢得很讨人厌吧。

低下头玩着手指,过了好一会儿,青檬推门进来,送来香茗。麦蒙蒙连忙接过去,借着这杯茶递过去说:“师兄,喝茶。”

林御眼也没抬,麦蒙蒙端了半天,见他没接,只得沮丧地说:“师兄,我们上次不是说好了,你不会再不理我了呀。”

林御又翻了一页书,沉声道:“你来有什么事?”

麦蒙蒙慌忙摇头道:“没、没事啊。”

林御冷哼一声道:“凭我对你的了解,你没胆子这么快来找我。”

“是、是青檬推我进来的。”麦蒙蒙连忙说。

“那你真的是不想来见我。”

“不是!”麦蒙蒙又连忙否认,“我当然想来见你,我昨天晚上就想溜出来见你了。”

林御听她这样说,表情终于缓和了一些。

“小御,你别生我的气了,我要是做错了什么,你说,我改,我肯定改。”麦蒙蒙蹲下来,趴在靠椅边,抬头望着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