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笃义看着叶欢,低声道:“现在我也不知道南乔木去哪儿了,只知道她消失的第二天便离开了英国…”

叶欢的脸色刹那间变成了死灰色。

“这么说…她真的不知所踪了?”

沈笃义垂头叹息。

二人在厢房中沉默着,沈笃义紧张的盯着叶欢手里的打火机,冷汗浸湿了全身,一股从未有过的惧意在周身蔓延。

叶欢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沈笃义,眼中一片空洞,就像个毫无生气的死人一般,难捱的沉默中,空洞的眼神渐渐燃起两团火焰,火焰越燃越大,直至两眼通红,神情也变得极度扭曲起来,刚刚收敛的疯狂之态又渐渐抬头。

“沈笃义,我失去她了,你知道吗?”叶欢嘎嘎怪笑起来,笑声如夜枭般刺耳。

“你害我失去了爱人,我永远失去她了…”

“沈笃义,做了恶事是要遭报应的,你要为此事负责,天若不报,我来报。”

沈笃义的脸色也变得惨白一片,他感到死神的脚步渐渐临近,周围的空气仿佛稀薄起来,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思想已一片空白…

深夜。

沈笃礼的书房里还亮着灯。

作为国家领导人,他的休息时间太少了,每天基本只能睡四五个小时,其余的时间便是不停的工作,批示文件,开会,会见外宾…

他太忙了,忙得分身无术,为了这个国家的平稳运行而兢兢业业的付出着自己的精力和时间。

书房内的电话骤然响起,打破了房内的寂静。

沈笃礼微微皱眉,这个时候打来电话,一般不会是什么好事。

轻轻叹口气,沈笃礼接起了电话,道:“我是沈笃礼。”

“沈总理,您好,我是周媚,打扰您了。”

沈笃礼的语气顿时缓和下来,笑道:“原来是周媚呀,这么晚有事吗?”

周媚的声音有些焦急:“沈总理,叶欢是不是回了老宅?”

沈笃礼一楞:“我不大清楚,…叶欢怎么了?”

周媚急道:“沈总理,您还是去问问吧,乔木离开叶欢的事儿,叶欢已查出是沈三叔所为,今晚他不声不响的叫了车,去加油站加了一桶汽油,然后不知所踪,我担心…”

沈笃礼心中一沉:“你担心他打算找老三?”

周媚轻叹道:“沈总理,您还是先问问吧,以叶欢的性子…我怕他真的会杀了沈三叔,乔木这一走,叶欢整个人都变得有点癫狂了。”

沈笃礼浑身轻颤一下,当即便挂了电话,朝书房外办公的机要秘书刘思成扬声道:“思成,快,叫上几个人,我们去北厢房看看,快”

同一时间,老宅竹园里的沈崇武老爷子也被警卫叫醒。

“什么?叶欢进了北厢房后,里面传出惨叫声?是老三的声音吗?”沈崇武也睡不着了。

警卫低声道:“是的,不知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沈部长的声音好象很痛苦,由于两位都是沈家人,我们不便闯入,于是特来向首长报告,请首长指示”

沈崇武想了想,索然叹道:“终究还是惹出了祸事,这桩事办差了,不该,不该呀…”

一边叹气,沈崇武一边披上衣服,冷冷道:“走,叫上几个人,去北厢房。”

同一时间,沈家老四沈笃仁,以及刚从军区回家休假的老五沈笃智,也都被警卫叫醒,夜色下,几拨人影匆匆赶往北厢房。

这一夜,叶欢一手搅动了风云,沈家因他而动荡…

北厢房。

叶欢表情狰狞的注视着沈笃义,手中紧紧握着打火机,空气中的汽油味仍旧浓烈,然而比汽油味更令人恐惧的,是叶欢那双因充血而通红的眼睛。

那双眼睛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困兽,在做着临死前的最后一搏,有一种绝望的凶戾。

沈笃义垂头丧气站在厢房中间,不知是寒冷还是害怕,他的身躯不时的轻轻颤抖着。

只有经历过才能体会,原来比死亡更可怕的,是即将死亡的过程,时间仿佛在这一段凝固住,如同猫爪下的老鼠,惶然而绝望的被戏耍着,欲死而不能。

“沈笃义,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通,乔木和我的感情之深,旁人无法想象,这样的感情是经得住任何考验的,无论遇到多大的压力,她也不会这么不声不响的离开我,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逼她离开我?”

沈笃义盯着他,道:“我如果说出来,你能放过我吗?”

叶欢笑了:“你一把年纪了,我也不忍心骗你,不管说不说,你都死定了,沈笃义,你拆散我和乔木的那一刻起,已注定了你的命运。”

沈笃义冷笑几声,闭上眼,干脆不言不动了。

叶欢笑了笑,语气却无比阴森:“罢了,过程我已不想去问,总之,我已失去乔木了,沈笃义,带着你的答案下地狱吧…”

沈笃义听出了话里的杀机,顿时惊惧的睁大了眼,看着叶欢手里的打火机窜出幽蓝的火苗,他的瞳孔急剧的涨大,又飞快缩小。

正待叶欢打算点燃汽油的时候,北厢房外啪的一声响,两道雪白的探照灯照亮了窗外的夜色,将房内沈笃义和叶欢的身形照得无所遁形。

“叶欢,不要犯傻,赶紧出来”沈笃礼在门外低声喝道。

叶欢楞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老子总被探照灯照,在宁海也是,在京城也是,难道老子天生就是作奸犯科的料?你们又有多少人把我包围了?”

“叶欢,你要冷静赶紧出来,别再错下去了”

听着叶欢有些疯狂的声音,沈笃礼不由感到紧张了。

“出来?好,老子就出来”叶欢狞笑一声,伸手抓过旁边的沈笃义,很光棍的打开了房门,一手紧紧拽住沈笃义的衣领,另一手则死死握着打火机。

厢房的门打开,叶欢微微眯了眯眼睛,适应了强光后,发现沈家的人全到齐了,两位叔叔,一位老爹,还有一位身处黑暗中的佝偻身影,看不清面目,却能感受到他重如山岳般的威严。

见叶欢挟持着沈笃义出现在门口,院中的沈家诸人震惊万分。

“叶欢,你到底想干什么?”沈笃礼低沉喝道,脸上带着痛惜。

叶欢尖声大笑:“想干什么?我倒想问问你们想干什么”

“为了利益,为了权势,联什么狗屁姻壮大你们的家业,扩张你们的势力,任何人的幸福都可以拿出来牺牲,任何人都只能成为你们棋盘上的棋子,这就是他**的豪门”

叶欢浑身颤抖着,眼泪布满脸庞,望着眼前一张张惊愕的脸,积蓄了数日的悲苦终于彻底发泄而出。

“乔木和我在一起二十年,二十年啊你们的人生里有几个人能无怨无悔陪你们二十年?这二十年里,她一直为我默默付出,贫困也罢,富贵也罢,她始终像我的影子,从不离我半步,她从未向我提过任何要求,而我还来不及为她做点什么,我们俩就被这狗日的拆散了…”

叶欢哭得腰都弯了下来,心窝处又传来熟悉的刺痛,仿佛被一把刀子反复的扎着,痛彻心扉。

门外诸人纷纷动容。

“一个二十岁的姑娘,被你逼得孤身远走国外,她怎么生活?怎么学习工作?一个人怎么面对那复杂而陌生的环境?有谁为她遮风挡雨?有谁给她一个温暖的家?累了病了谁照顾她?沈笃义,你他**造孽造大了”

叶欢赤红着双眼,死死盯着沈笃义,越说越心痛,当着沈家诸人的面,叶欢扬手又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

耳光响亮,回荡院中,众人被这一幕惊呆了。

沈老爷子再也忍不住,从黑暗中往前走了一步,沉声道:“叶欢,你先放开老三,谁是谁非,我们摊开来说,别让外人看沈家的笑话”

叶欢尖笑道:“放开他?笑话我曾经说过,谁敢破坏我的幸福,老子拎着汽油烧死他狗日的,老子说话算话,你们睁开眼好好看着”

沈崇武勃然大怒:“叶欢,你还有没有规矩?不论老三做了什么,他终归是你的尊长,你敢弑亲吗?”

叶欢冷冷看着沈崇武,道:“你可以看看我到底敢不敢”

“你敢点火,我就下令毙了你”沈崇武也是一副刚烈脾气。

“乔木走了,我已万念俱灰,毙就毙吧”叶欢仰天哈哈一笑,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下,他狠狠将沈笃义的衣领一拽,然后补上一脚,将他踹进厢房内,接着手中的打火机窜出蓝色的火苗,毫不犹豫的往房内一扔。

浸透了汽油的厢房眨眼间燃起冲天大火。

房内传来沈笃义凄厉的惨叫声。

“救人”沈崇武老脸变色,失声大叫。

几名警卫拎着灭火器便往里面冲。

叶欢怒目圆睁,拦在厢房门口,暴烈喝道:“谁敢救人,我他**废了他”

一名警卫箭步上前,双手一拨拉,一个擒拿小招便将叶欢制住,另外几名警卫喷着灭火器冲进了屋内。

很快,浑身衣服起火的沈笃义惨叫着被警卫救出了火场。

叶欢见沈笃义居然无恙,通红的眼睛狠狠盯着他,喉咙深处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沈笃义,老子今天一定要你的命,不死不休”

叶欢仿佛激发了身体的潜能,使劲一挣,挣脱了警卫如铁箍般的擒拿手,发了疯似的朝沈笃义冲去。

经过花坛时,顺手抄起花坛内的一块板砖。

刚刚被救出火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沈笃义猝不及防被冲上来的叶欢狠狠一砖头拍在脑门顶,殷红的鲜血顿时顺着额头流满脸颊,沈笃义哼都未哼一声,仰面栽倒。

“开枪”沈崇武老脸一抽,大声下令。

装着麻醉针管的弹头不偏不倚命中了叶欢的背部。

叶欢身子踉跄几下,终于重重扑倒在地。

第二卷 回归 第176章 余波(上)

叶欢做了一个梦。

这个梦很长,从儿时到现在,无数画面像电影里的快镜头似的飞快闪过,在梦里,他和乔木,猴子,张三他们仍旧生活在老楼里,每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简单而平淡的过着日子,后来他和乔木结婚了,生了两个孩子…再后来,画面一转,叶欢不知怎么忽然置身于一座堂皇富贵的大宅院,宅院里空无一人,阴风阵阵,站在宅院的中央,四处鬼影幢幢,寒意森然。

乔木不见了,猴子张三不见了,天上的阳光也不见了,只剩四周鬼魅的阴笑声在院中回荡飘扬,声声刺耳。

叶欢被吓醒了。

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洁白的病房中,枕边一片湿润,原来已被泪水沾浸。

叶欢睁开眼,觉得周身一阵麻木,想坐起身,却发现自己动不了,四肢仿佛已不属于自己,想动动手指都艰难万分。

“啊…”

叶欢轻轻呻吟出声。

接着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惊喜而哽咽:“叶欢,你终于醒了”

映入眼帘的,是周蓉那张熟悉的脸,脸上泪痕斑斑,憔悴得仿佛老了好几岁。

周蓉身旁,周媚深深的凝视着他,眼中也蓄满了泪水,一眨眼,泪水如同碰碎的玻璃般滚滚而下。

“我…在哪里?”叶欢艰难开口,声音嘶哑如破帛。

“医院…”周蓉忍不住放声大哭:“孩子,你受苦了。”

昏迷前的记忆顿时如潮水般涌入叶欢的脑海。

拎着汽油桶找沈笃义,烧了沈家的老宅,沈笃义被救,自己冲上前拍了他一砖,最后被警卫开枪击中…

叶欢皱起了眉,心窝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

别的回忆不重要,重要而刻骨的是,乔木离开他了,永远找不到她了…

“老妈,我好痛…”叶欢痛苦的呻吟,眼泪止不住的滑落脸庞。

周蓉紧张道:“哪里痛?”

叶欢指了指自己的心。

“这里,好象有把刀,在反复的扎着,痛死了…”

周蓉楞了楞,接着把叶欢搂进怀里,大哭不止。

“孩子,你受苦了,沈家就是个泥潭,咱们不跟他们掺和了,好吗?咱们出国去,美国,加拿大,欧洲,随便你选,咱们有钱,全世界都去得…”

“我要找乔木…”

“好,找乔木,耗尽家财也要找到她,咱们雇人找,找遍全世界,每个国家,每个城市,每个小镇,咱们都去找”

叶欢虚弱一笑:“对,咱们去找她,乔木不能离开我,我们不能分离,分离了,她就不是她,我也不是我了…”

周蓉走出病房,脸上的悲伤很快化作极度的怨毒之色。

这位在商场上喜怒从来不形于色的女强人,此刻仿佛已变身成一尊下凡的凶神,素净平静的脸因愤怒而微微扭曲。

“媚儿。”

“夫人。”

“备车,去沈家”

二十年未登过夫家大门,今日周蓉决定破例了,为了两个字,“公道”。

沈家老宅内堂。

沈笃礼,沈笃仁,沈笃智,三兄弟各自坐在下首,内堂的主位上,沈老爷子一脸平静的闭着眼,仿佛睡着了一般。

三兄弟沉默以对,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笃礼沉静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眼中不时闪过一道怒色,看得出,素来颇有涵养的沈总理现在极度愤怒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崇武闭着眼,忽然轻轻叹了一声。

“过了,过了啊…”

老四沈笃仁眼睛扫了一眼老大沈笃礼,身子微微朝前一躬,试探道:“爸,您的意思是…”

沈崇武睁开眼,冷冷一瞟,最后目光落定在沈笃礼脸上。

“都过了,老三过了,叶欢也过了。”

沈笃礼冷声道:“爸,不是我护短,这件事叶欢固然处理得太过冲动,但凡事有果必有因,老三的做法确实过分了。”

沈笃仁垂头望着地板,仿佛自言自语:“三哥为的也是沈家的大局,出发点总是没错的。”

沈笃礼眉头深深拧了起来,沉声道:“为了大局就应该牺牲孩子的幸福?这是哪门子道理?”

“大哥,总得有人牺牲的…”

沈笃礼眉梢一挑,终于愤怒了:“不错,总得有人牺牲,但不应该是叶欢,他流落市井二十年,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我还来不及补偿他,老三就把他和爱人拆散了,这个孩子从小到大,沈家从没为他做过什么,现在他刚回归,你们却要求他为沈家付出,诗书传世的百年望族,何时成了如此霸道的门阀?”

愤怒的盯着沈笃仁,沈笃礼紧紧握住了拳头,沉声道:“老四,沈韩联姻之事,是你和老三商量的吧?拆散叶欢和乔木,也是你们决定的吧?为什么没有问过我?为什么没经过我的同意?抛开我是沈家家主不说,叶欢是我亲生的儿子,至少我应该知情吧?你和老三私自做主,把事情闹成这样,你们把我当什么了?”

沈笃仁脸上闪过几分慌乱,强辩道:“大哥,事情闹到这一步大家都不想的,可我们怎么知道叶欢居然会为了一个贫贱丫头而大动干戈?我们沈家的家训从来都是将家国放在首位,谁会将女人看得这么重?”

沈笃礼脸色一变,仰天愤然大笑几声,道:“老四,你这话可算说到点子上了,不错,成大事者不可羁绊于儿女私情,女人对沈家来说只不过传宗接代的工具而已,很对不起,我沈笃礼成了第一个异类,当年我抛却家业亲人不要,带着蓉儿千里私奔,叶欢骨子里流着我的精血,也干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那又怎样?因为割舍不了儿女私情,我们父子便不能被沈家所容了么?”

沈笃仁勉强一笑,道:“大哥别误会,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就事论事罢了。”

沈崇武重重敲了几下梨木茶几,哼道:“事情没解决,你们倒吵上了,都是我的好儿子呀。”

沈笃仁转头望着父亲,道:“爸,我个人认为三哥虽然做法欠妥,但并非大错。”

久不出声的老五沈笃智阴沉一笑,缓缓道:“民间有句俗话,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棒打鸳鸯可是损阴德的事呢,还不算大错么?”

虽然对叶欢这个侄子横竖看不顺眼,但这个时候沈笃智还是毫不犹豫的站在了叶欢一边。

沈笃仁一滞,接着狠狠扫了老五一眼,冷冷道:“男未婚,女未嫁,没成婚何来拆婚?”

沈崇武将一切看在眼里,兄弟几个争吵的情景让他忍不住一阵心烦意乱,心中感到几许悲凉。

“行了行了,都闭嘴昨天事情闹得那么大,总得定个基调下来,我把你们叫来是解决问题的,不是看你们吵架的”

沈笃礼冷着脸,语气强硬道:“事情的基调不必讨论了,这事儿老三要负主要责任,叶欢虽然冲动了一些,可事出有因,算不得大错。”

沈笃仁哼了一声,刚待开口表示反对,却见沈笃礼和沈笃智两兄弟冷冷朝他看来,目光中满是冷森阴寒,如刀锋般锐利。

沈笃仁心中一凛,脑中飞快权衡了一下利弊后,不情不愿的点点头:“好吧,三哥应该负主要责任,不过…叶欢火烧老宅,挟持亲叔,意图行凶,种种作为恐怕不是一句‘冲动’便可以揭过去的吧?如若以后沈家子弟跟着叶欢依样画葫芦,一点风吹草动就挟持长辈要挟,沈家的威信还要不要了?”

沈笃礼冷冷道:“依老四你的意思,你想怎样?”

“必须薄惩”沈笃仁说出了他的想法。

“如何薄惩?”

“受一百记家法,然后在老宅里关他一年禁闭,闭门思过。”

沈笃礼森然冷笑:“一百记家法,一年禁闭,这叫薄惩?你难道不知道一百记家法足可把人打残废了?老四,你安的什么心?”

沈笃仁也冷笑,刚想分辩几句,便听到内堂门口一道非常突兀的女声冷冷道:“谁敢对我儿子施家法,我跟他拼了”

众人愕然,扭头望去,却见周蓉一脸冷肃的站在门口,眼睛喷着愤怒的火花,死死盯着沈笃仁。

沈笃礼心头一沉,站起身迎向她,苦笑道:“二十年没进沈家门,今天你终究还是进来了…”

周蓉抬步跨进半尺高的门槛,凤眼冷冷一扫堂内众人,脸色忽然一变,像只受伤的母兽般狠狠冲向沈笃礼,众人眼睛一花,便见沈笃礼脸上添了五道刺目的血痕。

“沈笃礼,你这个没用的男人”沉积了一肚子的怒火令周蓉终于爆发了,当着沈家众人的面,周蓉像个疯子般朝沈笃礼大声咆哮。

“没本事护住儿子,就不要把他带进沈家让他离你们远远的,叶欢欠你们沈家了吗?二十年来,你们给过他一口吃的,给过他一件衣服吗?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们把他当成了什么?工具?棋子?除了利益你们眼里还有没有一丝亲情?”

周蓉虽然只对沈笃礼说话,可话里的意思却分明已在扇整个沈家的脸了。

一番话说完,内堂之中包括沈老爷子在内,脸上已一片赧然和羞愤,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了。

周蓉浑然不顾沈家众人难看的脸色,犹自哭泣道:“叶欢和乔木,多般配的俩孩子呀,二十年同甘共苦,本以为快修成正果了,结果却被你们生生拆散,为的却是那些狗屁家业和利益你们…在造孽呀我生的儿子,舍不得骂他,舍不得打他,捧在手心里当宝贝一样供着,你们这些当叔叔当爷爷的,却把他往火坑里推,我的儿子凭什么受这份委屈?他图你们什么了吗?”

周蓉低下头,泣不成声:“…叶欢何辜,乔木何辜你们在造孽呀,造孽呀”

这番话等于指名道姓了,堂内沈家众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沈老太爷白眉一掀,想呵斥周蓉几句,一想到她话里的内容,不知怎的,老爷子又忍住了,只是不轻不重的敲了敲桌子。

周蓉说着便抬起头,目光在堂内来回寻梭,语气已然变得阴森可怕:“沈老三呢?他在哪里?”

沈笃仁眼皮一跳,急忙走上前笑道:“大嫂,三哥也遭了不少罪呢,身体大面积烧伤,头上还挨了叶欢一砖头,造成了脑震荡,现在还躺在军区医院里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