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欢怔怔半晌没说话。
虽然猴子的话说得有点词不达意,可叶欢还是听懂了。
当三人处于平等地位,也就是大家都是穷光蛋的时候,谁花谁的钱都不计较,花得心安理得,哥们儿的就是我的。
可是三人中一旦有人身份超脱了,比另外两人高了,他们就会感到不自在,花哥们儿一分钱都觉得烫手似的。
尊严,猴子和张三要的是尊严,他们不想处处依赖叶欢,他们明白,如果想永久的保持这份珍贵的友情,就不能向叶欢伸手,每伸一次手,友情都会薄一分,哪怕叶欢毫不介意,他们自己心里也会生出隔阂,渐渐生分,这种隔阂像魔障,它会将三人的友情破坏得荡然无存,只剩下虚伪的讨好。
三人是发小儿,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兄弟还亲,在院里闯出什么祸,老院长根本连问都不问,三个人全逮起来抽一顿屁股,绝对冤枉不了谁。
这样的交情,世间几人能有?
如果因为金钱而变得疏离,世上还有比这更悲哀的事么?
张三嗫嚅着嘴唇,讷讷道:“欢哥,你别不高兴,我们不花你的钱不是跟你生分,而是不想以后因为钱而变得隔阂,你的身份不一般,以后肯定会有很多人追捧,我和猴子只是想着以后你出名了,在别人面前提起你时,我们能拍着胸脯子自豪的说一句‘那是我们的欢哥,从小一起长大的铁哥们儿’,而不是耷拉着脑袋说‘我们是叶先生的跟班’…”
叶欢眼圈红了。
为了友情而放弃富贵,世上几人能做到?为了不失去一个兄弟而宁愿忍受贫穷,兄弟发达了他们没有别的奢求,只期望能在他面前保有一份平等的尊严。
友情不像亲情那么直接深沉,不像爱情那么婉转浓郁,友情像一杯白开水,淡淡的,怎么品都品不出味道,可是缺不得,少不得。
最平淡处,才见真实。
使劲眨了眨眼,叶欢压下眼眶中的湿润,然后给了猴子和张三一人一个狠狠的爆栗,笑骂道:“你们狗日的天生穷命,老子认识你们算倒八辈子霉了,明天把我给你们的金卡都还回来,还有,福利院土地的事情搞定以后,你们赶紧滚到工地上干活去,以后自己挣钱买房娶媳妇儿”
猴子和张三揉着脑袋,脸上却露出了轻松无比的笑容,仿佛放下了积压许久的心事一般。
一手搂住一人的肩膀,三人的脑袋抵在一起,叶欢沉声道:“你们听着,不管我以后是什么身份,交了多少朋友,地位多么崇高,能让我放心把后背亮出来,完全不用防备的,这世上只有你们两个”
三人走出警局大门,门里便缓缓驶出一部警车。
警车在三人身边停下,车窗打开,露出一张美丽而英气的脸庞。
“上车”高胜男不容置疑道。
三人楞了一下,猴子和张三互视一眼,鼻子闻到了桃色纠纷的味道,二人很有眼力的找了个借口先走了,叶欢拉都没拉住。
驾驶室里,高胜男挑了挑英挺的眉毛,道:“你是想自己乖乖上车,还是被我当街擒住再塞进车里?前者属于敬酒,后者属于罚酒,你吃敬酒还是吃罚酒?”
“我吃敬酒…其实我更想戒酒了,唉”叶欢唉声叹气拉开车门上了车。
警车启动,平稳而缓慢的朝前开去。
高胜男握着方向盘直视前方,不时侧头看一眼无精打采的叶欢,嘴角渐渐勾起一抹笑意。
“叶欢,上次慈善晚会,你和杨素闹得很僵,到底怎么回事?”
叶欢楞楞道:“你怎么知道…”
随即叶欢很快反应过来。
高胜男的身世也不差,老爹是省公安厅厅长,按说她也算是纨绔圈子里的一员,只不过这位女纨绔比一般的官二代争气,除了**男人,基本没别的毛病了。
叶欢叹着气,把他和杨素之间的恩怨说了一遍。
高胜男开着车,俏脸微微动容:“这么说,你和他的主要矛盾在那块土地上?”
叶欢点头:“我只要十几亩,他却不肯放手,甚至连福利院原来的老楼都容不下,想让我们搬出去。”
“没办法化解吗?”
“没有,本来我是打算换个地方的,但是后来突然不想换了。”
“为什么?”
叶欢淡淡的笑,笑容里透着坚定:“为了尊严,孤儿也是人,不是被有钱人赶来赶去的狗。”
高胜男不说话了,沉默的开着车。
过了很久,她才打破了沉默。
“叶欢,杨素在找人查你,找的是警局的同事,我有一个儿时的朋友,整天跟那帮败家子们瞎混,他前几天偶尔提过一句,说杨素最近动用了一些关系,在查一个姓叶的人的底细,我一听就知道是你。”
叶欢笑道:“这家伙估计也和我一样读过兵法,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他也懂。”
高胜男横了他一眼,嗔道:“你居然卖弄起兵法了?”
叶欢谦虚笑道:“没办法,最近只读了兵法,以后我多读点书,向你卖弄点儿别的,其实我这人优点挺多的,不但左手灵巧,日语也不错,好几个词的发音非常准,地道的东京热口音…”
高胜男狠狠瞪了他一眼,俏脸有些发红,看来她隐隐约约听懂了。
“少跟我贫,叶欢,杨素不是善茬儿,你可得小心提防,他这人挺阴险的,江南省那些干部子弟圈子里的人都很怕他,外面传说他手上有人命血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你与他为敌,一定要万分小心。”高胜男神色严肃的叮嘱道。
叶欢点头。
“叶欢,需要我为你做点什么吗?只要不违反警察原则…”高胜男咬了咬下唇,犹豫了一下,道:“…好吧,稍微违反一点点也没关系,我想帮你。”
叶欢隐隐有些感动,一个原则性强的女警说出这句话,实在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个女人真傻…
“为什么帮我?”叶欢脱口问道,话刚说出来他便后悔了,自己这张嘴真他**欠抽,哪壶不开提哪壶。
高胜男猛地踩下刹车,然后扭过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目光里那抹浓郁的情意,连瞎子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叶欢干笑着将目光游移到别处,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他已经有了乔木,再也无法承受更多的感情。
高胜男见叶欢目光躲避,清澈美丽的大眼不由一黯,坐直了身子,重新发动汽车。
高胜男目视前方,眼里却有一种深深的痛意。
车厢里,令人窒息的沉默反复咬噬着她的心。
高胜男的嘴角露出自嘲般的苦笑。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何苦,何必…
江洲市。
江南省的省城,距离宁海市大约2小时车程。
江州市西郊的别墅区内,杨素坐在别墅里拧着眉,阴沉的面目显示出此刻他的心情很糟糕。
一直顺利进行着的高尔夫球场项目眼看就要破土动工,谁知半路杀出一个沈家子弟。
杨素很烦躁,叶欢这个人他从没放进眼里,可他自己得承认,京城沈家却让他非常忌惮,如果这回驳了叶欢的面子,沈家会有什么反应?
可是…如果退让,那就意味着几亿的投资打了水漂儿,这几亿资金里面,起码有一亿是他自己投入的,退让的话,损失太大了,大得让他有点承担不起,更何况他与叶欢较劲的事如今整个江南省的衙内圈子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如果一声不吭就放手,他这个江南省第一公子的脸面往哪里摆?以后大家会用怎样一种嘲笑的眼光看他?
利益和脸面,杨素最看重的两样东西,将会随着他的退让而全部失去,杨素怎可退让?怎能退让?
心烦气躁的时候,杨素的手机响了。
被他包*的二线女明星扭摆着袅娜的身姿,将正在鸣响的手机递给他,倩笑嫣然的顺手将一颗剥好的葡萄塞进他嘴里。
杨素不耐烦的吐出了葡萄,冷冷扫了她一眼:“滚开”
女明星想嘟起小嘴撒娇,表示一下不满,却看到了杨素那双比豺狼更凶狠,比毒蛇更阴毒的眼睛,女明星吓得娇躯一颤,花容失色,半句话不敢多说,赶紧识趣的上楼了。
接下接通键,杨素淡淡的“喂”了一声。
“杨公子,方便说话吗?”
“方便,你说吧。”
“我是淮西通达的老李,你说在宁海建高尔夫球场,我在这个项目里投进了一个亿,这都快两个月了,听说还没动静,我想问问怎么回事。”
杨素轻笑道:“没事,遇到一点小麻烦,不过我很快会摆平,过几天马上动土开工。”
“杨公子,我知道你讨厌麻烦,我老李也讨厌麻烦,投资这个项目,我们五个人下了不少血本,你可千万小心运作,别老让麻烦缠身呐…”
杨素的笑容渐渐敛去,眉头拧了起来:“李总,咱们合作不止一次了,你难道不相信我吗?别的地方我不敢保证,在江南省内,所有的麻烦在我眼里都不是麻烦。”
“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就静待杨公子佳音了。”
挂断电话,杨素的神情变得愈发阴沉,烦躁不安的使劲抓了抓头发,接着在别墅的客厅里走来走去,像只即将舍命一搏的怒兽。
叶欢…沈家…怎么偏偏是他挡道
停下脚步,杨素很快恢复了冷静,可怕的冷静。
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杨素冷冷吩咐道:“明天开工,不管那个福利院愿不愿意搬,都把他们请走,告诉那个院长老头儿,我会把他们安置在宁海东郊,补偿他们二十亩地,摆平以后马上推平那座破楼记住,劝不动就把他们抬走抱走,但不准伤人,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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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回归 第115章 守护
高胜男开着警车,将叶欢送到老城区的巷口,脸色难看的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便开车走了。
猴子和张三蹲在巷口抽烟,见警车开远,二人坏笑兮兮的围上来。
“行啊欢哥,坐奔驰宝马不算什么,被警车接送那才叫真厉害…”
叶欢嗤道:“厉害什么呀,你知道我坐里面什么感受吗?跟他**被警察擒获的犯罪份子似的,死条子成心让我出丑,一路拉着警报开过来,我这张脸差点藏裤裆里了。”
猴子和张三大笑:“这活脱一出游街示众啊,欢哥,这你也忍了?”
叶欢得意的笑道:“老子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吗?我坐在车里想啊,老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干脆横了心打开车窗,朝着外面的路人大喊‘看清楚我这张脸,我是被女人**的受害者,你们不要跟陌生人说话…’,然后死条子就把警报和车窗关了,一路飞快把我送回来。”
猴子和张三一楞,接着哈哈大笑。
“欢哥,你有时候真够混蛋的。”
叶欢顺手夺过猴子耳朵上夹着的一根软白沙,点上火,三人蹲巷口墙角闲聊。
张三缓缓吐出一个烟圈,道:“欢哥,你和乔木已经在一起了,那位女警官也对你有情意…”
猴子接口道:“不止女警官,还有周媚,还有那个红虎的女老总,那姓柳的老总每次对你凶巴巴的,可我看得出,那姑娘对你有意思…”
张三道:“这么多女人,欢哥你打算怎么办呀?乔木跟咱们一起长大,你可不能对不起她。”
叶欢不满道:“我是那种人吗?好不容易跟乔木在一起了,我怎么会辜负她?至于其他的女人…嗯,装傻混过去吧。”
“欢哥,别的女人好说,高警官她跟你…那啥过了呀,你也混过去?”
“只能混过去,你们要搞清楚,是她上我,我不告她已经算很厚道了,一想起那天晚上,我就有种淡淡的忧伤…”
“淡淡还是蛋蛋?”
“都他**忧伤”
三人蹲在巷口说着话的时候,南乔木从外面走过来,她一只手抱着很厚的帐簿,另一只手拎着一个袋子,袋子里装着很多新鲜的菜。
叶欢赶紧熄了烟迎上去,顺手便接过了她手里的帐簿和菜。
“以后饿了咱们叫外卖送来,你别太辛苦。”叶欢疼惜道。
南乔木浅浅的笑,摇头道:“那怎么行?外面叫的饭菜谁知道干不干净?还是自己做的放心,你们吃着也健康。”
猴子和张三对视一眼,加快脚步往家里走。
南乔木揉了揉发酸的胳膊,双手便挽住了叶欢的手臂。
“叶欢,我刚刚在街上看到你坐着高警官的警车回来…”
叶欢心一紧,急忙道:“乔木,我和高警官…”
南乔木拦住了他的话,笑道:“别说,我知道你和她是朋友,她帮过你的忙,嗯,我相信你呢。”
“叶欢,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确实应该多结识些朋友,不论处在哪个阶层,多些朋友总没有坏处,将来遇到困难,才有人肯出手帮你,男的女的都好,你别在意我,我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女人,不会吃那些莫名其妙的干醋。”
叶欢心头浮上淡淡的感动,看着乔木那张素净单纯的脸,叶欢缓缓道:“乔木,你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
南乔木的胳膊挽得更紧了,将头慢慢靠在他的肩上,脸上露出了甜蜜的微笑。
阳光洒在斑驳的小巷里,将二人的影子映照在青石巷道上,影子拖得很长,仿佛融为一体,密不可分。
深夜,刺耳的电话铃响起。
叶欢揉着惺忪的眼睛,不耐烦的接通了电话。
刚听了两句,叶欢的眼睛突然睁大,眼中很快布满了愤怒的血丝。
“老院长被人打了?谁他**拆我们的楼?”
电话那头又说了几句,叶欢挂断电话,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刚穿好衣服,卧室门被乔木推开。
“怎么了?谁的电话?”
叶欢脸色一片铁青,却故作轻松道:“没什么,你继续睡,我有事出去一趟。”
南乔木抓住他的袖子,肃然道:“是不是福利院出事了?叶欢,福利院也是我的家,我有权利知道,告诉我”
叶欢犹豫了一下,低沉道:“是的,有人拆我们福利院的老楼,那帮人半夜把老院长和一百多个弟弟妹妹们赶了出去,动用了推土机和吊车,打算强拆老楼,老院长跟他们理论,被他们打出了血…”
乔木眼中一痛,回到房里披上一件外衣,急匆匆跟叶欢出了门。
一边出门,叶欢一边打电话通知了猴子和张三,然后把周蓉派到叶欢身边保护他的十几名保镖都召集起来,备好车子,便飞快朝郊外福利院驶去。
叶欢坐在车里,眼睛快喷出火来,牙齿咬得格格直响,拳头攥紧,微微颤抖。
杨素
这狗日的抛开了表面的虚伪客套,直接动手了。
南乔木轻轻握住他发颤的拳头,虽然神情很焦急,可声音一如往常般柔静。
“叶欢,不要急,不要乱了分寸,面对变故,你首先要保持冷静的头脑。”
叶欢看了她一眼,杂乱愤怒的情绪稍稍缓和。
“乔木,我突然发现自己好失败…”叶欢深深垂下头,神情颓丧。
“我一心想给福利院做点事,让老院长和弟弟妹妹们过得好一点,想让他们住大房子,不愁吃穿,有条件治病,读书,将来长大了能堂堂正正挺胸做人,不会因为自己是孤儿而感到自卑,被别人排挤…乔木,我是真的盼着他们好,可是为什么他们却因为我而遭受更多的痛苦和磨难?”叶欢垂着头,意气消沉的样子令乔木心痛。
“叶欢,不要责怪自己,这不关你的事,你是善良的,别人的罪恶不应该加诸到你的头上,叶欢,振作一点,想想以前,我们什么都没有的时候,照样咬着牙硬撑过来了,现在你拥有了很多,却为什么如此消沉?我眼里的叶欢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不是自怜自怨的可怜虫”
叶欢抬头,看着乔木担心又充满了鼓励的美眸,原本黯淡无神的目光,渐渐放出了光亮。
与此同时,福利院门口。
明亮的探照灯下,两台推土机轰隆隆的慢慢往前挪,福利院门口站着十来个八九岁的孩子,他们只穿着单衣,站在寒风里瑟瑟发抖,眼中蓄满了泪水,却努力挺直了腰,凛然不惧的直视着强烈刺眼的探照灯,还有那越来越逼近的推土机钢铲。
仿佛威胁般,推土机的钢铲一点点的逼到他们身前,孩子们手拉着手,将院门堵得死死的,浑然不顾那越来越近的死亡威胁。
人群里,一个孩子因为害怕,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年长的孩子板着小脸让他退远,孩子一边哭一边倔强的摇头,使劲抹着脸上的泪水,泛着奶气的声音在院门上空飘荡。
“院长爷爷说过,做人要有骨气,我害怕,但我不退”
仿佛听到了召唤一般,原本站在远处畏惧看着推土机即将推倒福利院围墙的孩子们一步一步向门口聚集,不论年纪大小,他们手拉着手,慢慢走到推土机的钢铲前,一个个咬着下唇,任凭害怕委屈的泪水不停流淌,拉着的手始终不曾松开。
推土机仿佛威胁似的,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又向前逼近了一点点。
胆小的孩子们大哭起来,却没有移动半步。
“院长爷爷说,这里是我们的家,如果被坏蛋推倒,我们以后就没家了,为了家,我们不能退”一名年长的孩子咬着牙,带着哭音大喊。
一条身影匍匐在地上,双手抠住泥土,一点一点的艰难挪动,一直爬到人墙的最末端,那双沾满泥土的小手也加入进来。
他叫小勇,今年才六岁,患有小儿麻痹症。
孩子们一边哭着,互相牵着的小手却拉得更紧了,高矮不一的人墙,像一道脆弱的河堤,默默的承受着世间汹涌的黑暗洪流。
院门不远处,老院长额头流着血,神情哀恸的苦苦向一名穿着西装的眼镜男子请求着什么,眼镜男神色漠然的摇摇头,老院长苍老的面色愈发悲苦,默默擦了一把老泪,膝盖一弯,面朝眼镜男跪下了。
不经意间扭头,见孩子们自发牵着手,拦在推土机前,老院长瞋目裂眦,焦急大叫:“都给我滚回来你们找死吗?这是大人的事,你们别掺和”
孩子们仿若未闻,仍紧紧的站在院门口,半步不挪。
眼镜男旁边一个痞子模样的年轻人走上前,二话不说,甩手便扇了老院长一个耳光。
“老家伙,快叫那些小王八蛋让开,不然我们可真叫推土机压过去了啊,闹出人命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们死了都没地方喊冤”
老院长被这一耳光扇得眼冒金星,身子摇晃几下,软软倒地,昏过去了。
眼镜男嫌恶般皱了皱眉,淡淡道:“叫人把这些小孩都拉开,时间不多了,赶紧推了这栋破楼。”
眼镜男身后呼啦冒出二十多个模样流里流气的痞子,上前便开始驱赶拉扯孩子们。
孩子们自然不从,举起他们稚嫩的小拳头反抗,一边打一边哭,却仍反抗不过那群身高体壮的痞子,脆弱的人墙顿时变得七零八落,院门口一片撕心般的哭闹声。
叶欢不停催着司机,车队一路闯红灯超速,只用了一个小时便开到了福利院。
当他们赶到福利院门口时,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幕令他有生以来最心痛愤慨的景象。
这一刻,叶欢觉得自己的心都裂开了。
一直坚持着的信念,一直用心呵护的净土,现在正被人粗鲁蛮横的蹂躏着。
眼中喷出极度愤怒的怒火,叶欢打开车门,顺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砖,浑身散发着凛冽的杀气,一言不发的走近正在拉扯孩子们的痞子,二话不说,扬手便朝那痞子脑门一砖狠狠砸下去。
痞子应声而倒。
现场顿时一片寂静。
哭闹的孩子们泪眼婆娑的看着叶欢如天神般降临,稍稍一呆,接着发出震天的哭喊声。
“欢哥,欢哥快来救我们”
叶欢脸色铁青,死死咬着腮帮子,眼中冒着杀人般的寒光,拍倒一个痞子后,一言不发的走近下一个…
猴子和张三眼眶发红,沉默着从地上捡起砖头,跟在叶欢后面。
从另外几部车里下来的十余名保镖们见叶欢这副拼命的架势,生怕这位大少爷有闪失,于是也撸起袖子,加入了战圈。
保镖们都经过专业的搏击训练,身手自然比痞子们强上许多,拳脚来往间,一大半的痞子眨眼便被放倒,捂着痛处满地打滚哀嚎。
叶欢紧紧抓着砖头,瞪着通红的眼睛,继续寻找着攻击的目标。
场面愈发混乱不堪,年长的孩子则拉着弟弟妹妹们站远,以免被伤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