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前奔了过去,女人街仿佛一个迷宫,岔道一个连着一个,我在里面转得头昏脑胀,也没有看到他。
我停了下来,蚊子一直跟着我飞着,提醒我:“上次,你们不是还去过了个人方吗?”
我忽然间醒起:对,我们还去过了个地方,七拐子的牛肉馆!但是,他会去那里吗?那样的地方?满屋的人,空气中飘着的牛肉的香味?
他不是应该找个安静的地方,独自舔着自己地伤口吗?
我来到那条小巷地时候,小巷如平时一样,排了长队,那名侍者一见到我,立即迎了上来,悄声道:“你那位朋友,在这里,如果不是看你的面子,我早就把他打出去了!”
看来,这位侍者地确是一位尽忠职守的侍者。
他尚算清醒,虽然桌子上摆着的酒瓶,已经少了一半,他抬起头来,见是我,只是微微一笑:“你来了?”
我在他对面坐下,他轻拈起桌上的酒瓶,道:“既然来了,不如陪我喝上的一杯?”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迷惑
他的眼神仿佛很明亮,我却看到,上面笼了一层轻雾,朦朦胧胧,遥远而不过触及,在我的面前,他终于又披上了那层硬壳。
我道:“这件事,不关我的事!”
他轻笑一声,饮下面前放的酒,道:“当然不关你的事,关你什么事?你只不过一个普通人而已,虽然,你这个普通人经常让我出乎意料之外!”
他已然不相信我了,室内虽然热气腾腾,飘着暖暖的牛肉味道,我却只感觉寒意从心底升起,他扔下了秦氏的一堆乱摊子,躲在这里饮酒,是不是因为,这一次,他已无力还击?
他晃了晃酒杯,道:“桑眉,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每次我对着你的时候,都无能为力?”
他略有了点醉意,眼眉带着一点红润,修长的手握着透明的杯子,笑意漾然的望着我:“桑眉,你放心,我不会怪你,你与我,都只不过是人家手里的一颗棋子而已!”
他的眼眸变幻莫测,氤着桌上冒出的淡淡白气,我看不清他的眼眸,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又垂下了眼眸,眼睫毛的阴影投在白玉一般的面颊上,让我的心底升起阵阵的惶然。
我很怕,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们都只是捏在人家手里的一颗棋子,而我,只是孟宇手里的那颗棋子。
他这话让我非常的难受,这或许是他的无心之言,因为,他说了这句话之后,又开始饮酒,酒手指微抖,酒液溅在了外面,染红了雪白的桌布,那一点红色,仿佛有人张着嘴笑着。
门口走进来几个人。原本不会引起我的注意的,可是,堂内却一阵骚动,我很明显的看到站在我们身边的那位侍者一瞬间身材笔直了很多。
是七拐子,他来亲自巡查了。
难怪引起这么大地注意。他一眼看到了我们。走了过来。和蔼可亲:“大侄女。还行吧。饭菜还可口吧?”
我地精神不好。被他一打扰。倒也顾不上再思索秦玉讲地问题。让我奇怪地是。他们两人仿佛不认识?两个还狼狈为奸过呢。居然从来没有碰过面?
我想了一想。也许七拐子地手下和他接触地吧?
秦玉一言不发。仿佛没见过这个人走近。更加证实了我地想法。地确。他们互相之间并不认识。
七拐子看来很有空。向我打了招呼之后。又向店内其它地人依次打了招呼。然后。才又走到我这里。道:“大侄女。你吃玩了。一会儿过来找我。我有事问你!”
说完。向其它人挥手致意。向门外走去。这店内之人倒颇给他面子。不管认识不认识。全向他挥手。只除了秦玉。默默地饮他地酒。他用筷子夹了一块肉。道:“桑眉。你有事。就不用陪我了!”
自从我听了七拐子的话之后,心内就七上八下,想起乱尾楼的消息,是七拐子第一个透露出来给我的,早想去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听了秦玉的话,只有抱歉的向他笑了笑。问他:“要不要我找黄秘书来?”
他微微的笑着:“桑眉。我是那么不堪一击吗?快去吧,要不然。人家该担心了!”
说完,他又是一笑,事后,我想起来,他这一笑,笑得非常地古怪。
可当时,我却没有注意,只记着去找七拐子,问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哪里知道,事情却向我完全不能掌握的方向发展呢?
七拐子真地在门外等我,一身月白色的对襟唐装,穿在他的身上,平添了不少飘逸之气,跟在他身边的,是他那两位手下,我们一行几人沿着小巷,向外走,听着足底下传来踏踏的脚步声,我才发现,这七拐子可真的闲适,居然脚踏木屐就走出来了。
见我目光望向他的鞋底,七拐子老脸一沉,道:“大侄女,非礼勿视…呵呵,出来太匆忙,忘记换鞋了!”
原来,他是从哪个干净整洁的室内跑了出来的!
我问他:“七叔,外面倏地跑过去一个艳美女郎,所以,你鞋都来不及换就奔了出来?”
旁边他地两位属下嘴角很明显的抽了抽。
七拐子脸色再沉:“你七叔是这种人么?那艳美女郎见了你七叔,不是倏的一声跑过去,而是,倏的一声向你七叔扑了过来!”
我沉吟半晌:“那艳美女郎是不是鞋跟掉了一只,被人下了绊子,不得已之下向你扑了过来?”我皱着眉头羡慕,“七叔,您可真有桃花运啊!”
两名属下终忍不住,捂着嘴笑了两声。
我们一路说说笑笑,很快走出了小巷,经过这么一说笑,我的心情仿佛好了不少,那种对秦玉的愧疚感淡了不少。
也许,没有经过切身的痛,所以,我便不会感同身受吧?
蚊子自然是跟在我身前身后的,当犬犬从暗处向我飞奔过来,跳到我的怀中地时候,倒把七拐子吓了一跳,道:“大侄女,你这条狗倒真是通人性,知道什么时候该消失不见,什么时候该是实出现!”
我抚了抚犬犬的背,道:“那是自然,许多的餐厅,都不准许狗进入,我去吃饭之时,他就自己出去玩了一会儿!”
七拐子嘟嘟嚷嚷:“这狗岂不是比我某些手下更好用?”
他也太不顾人家的阶级感情了,我看见他那两名手下很有些自卑的望了望我手中的犬犬,犬犬则得意的哼哼了两声。两辆黑色加长轿车停在我们面前,我与七拐子坐了其中一辆,车不是开向乱尾楼的,我想起他的住外,已被工程队占领,问他:“你现在地窝在哪里?”
他沉默半晌,道:“大侄女,你真是沉得住气,这么长时间,你始终没有问我,我给你地那个消息,到底是从何而来?”
我道:“过奖过奖,不管是从何而来,你也只不过是一个传话的人而已!”
七拐子感叹:“地确,我了解到的,只不过是过时了的消息,而疗养院的进驻,只有市里几个高层领导知道,大侄女,也许你不清楚其中发生的事,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一切迹象表明,秦老爷子的政途已经黯淡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他想干嘛
我不是应该高兴吗?如果这样,我就能更快的查清当年的真相,可为什么,我眼前只浮现出秦玉独自一人坐在店内,轻酌慢饮背影萧索的样子?
一见我这样的表情,七拐子以过来人的身份劝我:“大侄女,心软了?可怜哦,另一个可怜哦!”
我收拾收拾了心情,道:“说到底,他都是我的上司,我与他并没有什么冲突,这么一来,带给他的,便是双重的打击!”
七拐子没有说话,心里应该是不以为然的吧?
汽车飞快的向前驶,我发现周围的景色越来越陌生,蚊子在一旁提醒我:“桑眉,我们已经出了市区了!”
我回头望了七拐子一眼,他看见我的眼神,知道我心底的想法,道:“大侄女,你不会以为我会拐卖了你吧?”
我一笑,道:“怎么会,要拐也得拐个天姿国色不是?”
他呵呵一笑:“我还是说清楚的好,在玫瑰园,我有一幢别墅,我们去那里,让你参观参观我的新住处!”
我心想,我有一个超强保镖在手,去到哪里,都有了保证,还会怕他?
我抚了抚犬犬的狗头,道:“好,您搬新屋,我怎么能不去看看呢?”
七拐子望了我一眼,摸了摸下巴,没有说话。
车子终于驶入了绿树如荫地玫瑰园。我记得。玫瑰园开盘地时候。有两句广告词。给我地映像尤为深刻:听说。鹤与自然最为贴近。在玫瑰园。你能实现你心中地梦想。我们卖地不是房子。是环境!
可以见得。这里地自然环境是多么地好。我一走进去。沿途绿树如荫就不必说了。而且。一幢幢别墅依山而建。完全是未经雕饰地自然风景。而且。一些我只在书本上看过地树。黎朔、荷树、火力楠等等。在这里随处可见。不说别地。就单说这些树。都要花费无数地精力与人力打理。在寸土寸金地城市边缘保持了这样地环境。我在心底里骂了一句。有钱人。真是浪费地方!
七拐子指挥手下将车子停入车库。道:“大侄女。我们走走!”看样子。这里面还有规定。园内不许随顺开车。
我深感奇怪。就七拐子这么个桀骜不驯地人。居然会守这规矩?我问他这个问题。他一本正经地答:“大侄女。所有地地方都有他地规矩。不管他什么规矩。既然入了这里。都得遵守。不遵守。怎么行呢?别以为你七叔可以横行霸道。其实。我守地规矩比你还多呢!”
我暗自在腹内撇了撇嘴!
我与他走入他地别墅。他看了看我手里地狗。道:“大侄女。让你地宠物在这里溜达溜达吧。别老抱着它。容易变懒。话说了。我还想拿你这狗配配种呢!”
犬犬听了这话,一个纵身,从我的手里挣脱,看样子像是撒着欢儿奔向远处,我知道,他这是气愤之急的想找个地方独自舔伤口呢!
我不由想象了一下,天庭第一犬与普通的凡间狗?哇。天上地神仙又有一番八卦可聊了!
我们一边聊着天。一边向他的别墅走近,七拐子告诉我。他这个别墅融中国传统皇家九宫格的布局和意大利宫廷地构筑之精华,我一看,除了看出点儿古怪来,倒没有什么其它的感觉,进了别墅,早有保姆过来给倒了杯茶给我,七拐子直把我往书房领,在书房坐下以后,才问我:“大侄女,我这别墅不错吧?这可是我养老的地方!”
我道:“的确不错,可是,你别光顾着养老了,得想一想下一步该怎么做?”
七拐子坐在沙发上,笑了笑:“别急,别光顾着说那些伤脑筋的事,来来来,喝杯茶!”
他又摆出他那一套功夫茶具,开始了喝茶工程,看着他慢悠悠的煮水,倒茶,冲茶,我知道,他这一摆开,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心中很急,却无可奈何。
他慢悠悠的饮了一口茶,招呼我坐下:“大侄女,如果说,我早得到了这个消息,而没有通知你,你会不会怪我?”
他的话,如大晴天忽然起了炸雷,在我脑中炸过,他慢条思理的饮着茶,没有看我,连手都不抖一下,他还是一派闲适,柔软地竹布衫轻轻的贴在他的手臂之上,对着我的时候,他一向是那么的亲切和蔼,可这一瞬间,我却感觉到彻骨的寒意,我定了定神,问他:“我的那只狗呢?”
他抬起头,眼神柔和:“大侄女,你那只狗,在外面溜哒呢!”
我笑了笑道:“只怕,他现在已经没有体力溜哒了吧?”
从牛肉馆一路行来的种种忽然在我脑中闪过,他忘记了换鞋,他支开了我的狗,秦玉说地有人要担心了,原来,他在牛肉店出现,并不是巧合,而是得到我去了那里的消息,这才急匆匆的赶到,匆忙得连鞋都忘了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