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搬下来之后在地上拍成了一溜,宁易冷冰冰的命令:“打开。”

魏东愣了愣,看了看还在不远处围着他们的晋王府的人,小声建议道:“大人。运回去再打开也不迟。到时候有没有问题还不是我们刑狱司说的算?”

宁易却是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我说打开。”

魏东看了看宁易,有些摸不准宁易是什么意思,不过最后还是上前去把箱子一口一口掀开了。里面的金银玉器显露出来晃花了刑狱司人的眼,他们也无暇去管宁易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心里想的都是等下可以分到几成。

宁易将那几口大箱子一一看过,然后看向自己那几个眼冒红光的下属。语气让人听不出情绪:“你们所说的又问题的东西在哪里?”

魏东回过神来,听到宁易这话有些愣怔。他以为宁易不明白这当中的弯弯绕绕,便又凑过来压低了声音“指点”道:“大人,东西没有问题,这不过是兄弟们平日里敛财的借口。那些罪官及家眷们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一般也是不敢声张的,他们也无处声张。”

宁易面上没有一丝表情。脸上以及手上的青筋却似乎跳动一下:“你们平日皆是如此行事?”

魏东闻言一笑:“我们也是从衙门里的人那里学来的,大人放心。按规矩这些收缴的财务您独自可以分得四成,剩下的……”

魏东的话还未说完,宁易的右手突然动了,众人只感觉到刀光一闪,眼前喷洒出一片红雾,接着一个圆形的东西就从魏东的脖子上滚落了下来。

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怔当场,直到魏东缺了头颅的身躯“噗通”一声栽倒在地大家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大、大、大、大人……”

刑狱司的几名下属吓得后退了几步,看着宁易的目光满是惊恐。虽然他们对于宁易嗜血残暴的手段也是知晓几分,不过他们自己本身就是刑狱司的人,平日里沾血的事情没有少做,所以也没有太过在意,他们实在是想不到宁易居然这么一言不发就拔刀砍了自己的下属的脑袋。

李毓这边的人也惊住了,个跟着往后退了几步,手放在了武器上,神情戒备地看着宁易。

宁易却像是完全没有发现众人有异的目光,他拿出一块洁白的手帕,皱着眉头将刚刚不小心溅在自己脸上的几滴血擦拭干净,那慢条斯理的动作看得在场之人心头发麻。

在满场的寂静中,宁易开口了:“今后再有人在执行公务的时候趁机敛财,下场与他一样。”

刑狱司的人看了一眼已经身首异处的魏东,不约而同地觉得脖子有些发凉,他们抬头对上宁易的目光,不管心中是甘愿还是不甘愿,都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口水,出声表态:“是,大人。”

宁易也不管在场之人心里的想法,只冷冰冰的说了一句“把这里收拾一下。”就翻身上了马。

刑狱司的人不知道宁易为何会突然说翻脸就翻脸,说杀人就杀人,他们都归咎于宁易的性情太过喜怒无常,也因此从这以后下面再也没有人敢因他资历浅而对他的命令阳奉阴违。

没有人知道,宁易当时只是想起了杨家被抄家的场景。

那些官差把杨家每个屋子都搜查了一遍,连女子的闺房都没有放过,他们偷偷昧下了梳妆台上没有登记在册的首饰不算,还踩坏或者撕毁了他仔细收藏着的她的字画,砸烂了这些年他送给她的那些在别人看来不值钱的雕刻,姨妈不忍见姨父最珍爱的砚台被砸坏出声制止,结果被人用刀鞘狠狠砸在了胸口上……

那时候的场景这些年总是反复在宁易的梦境中出现,每一个画面他都没有忘记。

总有一****要这些人加倍奉还!

宁易带着刑狱司的人和一具尸体离开了,有人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禀报给了李毓。李毓并没有什么反应,只说了两个字:“启程。”

禁军开路,李毓的马车缓缓出了京城。

这一日,贺林晚陪卫氏参加完黎老夫人的寿宴坐着马车回府,不料半途却被堵在了路上。原来这阵子连日大雪,前面有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槐树被积雪给压断了,一半躯干横卧在了路上,阻挡了马车前行。

卫氏派杜鹃下去看看情况,没过多久杜鹃便回来禀报道:“太太,被堵在这里的不止我们一家,前面似乎是潘家的马车,我们的后面是卢家和林家的马车,这条路都被堵上了。”

黎家的寿宴刚刚结束,从黎家出来不少马车,这一条路又并不太宽敞,大家被堵在一起到也正常。

卫氏想了想,说道:“我们几家加起来带的人也不少,你去和潘家、卢家的管事商议一下,我们各家都派些劳力出来合力将那断枝搬开,这里离着府衙尚远,等官府的人赶来梳理道理怕是需要些时候,外面太冷,别冻病了。”

杜鹃刚要去与潘家的管事商议,潘家的管事就主动派人过来了,潘家那边的意思与卫氏一样,打算自行清理道路,过来找卫氏讨要些人手。

卫氏自然是应了,李嬷嬷去安排。

没过多久,潘夫人派人过来请卫氏母女去路旁的一家小茶馆坐坐,等着下面的人将前面的路清理干净再走。

这位潘夫人的夫君也是一员武将,在五皇子的即墨营,论级别比贺光烈要低,刚刚在黎家的寿宴上潘夫人与卫氏同在一桌,因同是从京城来的两人之间还有过一番交流,因此虽然不算太熟悉也勉强有了些交情。

卫氏怕贺林晚在马车上坐久了会冷,答应了潘夫人的邀请,带着贺林晚下了马车。

潘夫人找的只是路旁一家普通的茶馆,门面只有一间,好在纵深狭长所以摆了十几个四方桌也不显得拥挤。

虽然只是打算小坐片刻,潘家还是将这个小茶馆包下来了,卫氏进去的时候茶馆里只有潘夫人和她带着的丫鬟婆子,以及一对经营茶馆的中年夫妇和一个年轻伙计。

见到卫氏进来潘夫人立即笑着起身道:“我与夫人果真有缘,刚刚还遗憾在宴席上没有聊够呢,不想这么快就又有机会聚在一起了。”

卫氏笑着上前与潘夫人寒暄,两人才说了几句话卢夫人和林夫人就来了,原来潘夫人请的并不止卫夫人一个,还把堵在后面的卢夫人和林夫人也都请来了。

卢夫人是蓬莱县衙卢主簿的夫人,林夫人则是一位富户的夫人,不过虽然她嫁的是商户,听说本身是官家出身的。

四人平日里来往不多,所以都不是很熟,不过在场的没有一个笨人,所以坐到一处也并没有冷场,尤其是潘夫人,看她为人处事就知道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

林夫人也带了女儿在身边,所以贺林晚也有了伴。

几位夫人在一起说话,贺林晚则与林家姑娘坐在了一起。

这位林姑娘听说是一位庶女,性子似乎有些木讷,不爱说话,冲着贺林晚僵硬地笑了笑就坐在那里低头喝茶了。

倒是四位夫人在一旁聊得十分投机。

贺林晚听到那位看上去快人快语的林夫人突然笑着道:“卢夫人,我想向你打听个人。”

第180章 小茶馆之惊

林夫人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卢夫人闻言却是会意地笑了,语气中还带着些无奈:“林夫人怕是找错了人,从我这里可打听不到那位什么。”

林夫人嗔道:“我都还没说想要打听的人是谁呢。”

一旁的潘夫人也笑了,冲着林夫人眨了眨眼:“你这话一出口,连我都知道你要打听的是我们县衙里的那位年轻有为的县太爷。”

林夫人愣了愣,看向卢夫人:“哟,看来找你打听薛大人的还不少?”

卢夫人脸上的无奈更为明显:“可不是!今日寿宴上找我打探薛大人的就有三四位。我家老爷虽然是薛大人的下属,可是我们两家平日里却无甚往来,我对薛大人的情况着实不清楚。”

林夫人闻言不由得叹道:“哎!家世好,相貌好,人品出众,前途无量,还尚未婚配,难怪盯着他的人这么多了。”

潘夫人看了一眼林夫人带来的那位庶出的林姑娘,略略压低了声音:“你可是为了你家姑娘打听的?”

林夫人也看了庶女一眼,不在意地道:“怎么可能!我即便是有嫡出的女儿也未必高攀得上阁老家的公子,何况是妾生的?是我娘家大嫂托我打听的。我娘家兄长现任两江总督,我那侄女儿生得花容月貌,性子也温柔娴淑,无论是家世还是人品都勉强算配得上这位薛大人。”

林夫人的声音不大但也没有刻意压低,贺林晚看了那位庶出的林姑娘一眼,却见她已经将自己的头低低地埋在了胸前。

“你若是想要打听这位,与其找卢夫人还不如找我和贺夫人。”潘夫人掩嘴一笑,然后又指了指卫氏。“我们都是京城人士,对薛家的事也算知道一些,而且听说几年前薛大人还是与贺夫人同路来山东的。”

林夫人闻言眼睛一亮,立即看向潘夫人和卫氏:“你们知道些什么?快与我说说!按理像是薛大人这样的人,到了这个岁数就算是没有成亲也应该是有婚约在身,不然薛家也该是急着为他四处张罗婚事了。实不相瞒,我娘家也托人暗中探过他的口风。可是薛大人似乎对自己的亲事毫不热衷。”

潘夫人笑道:“其实我知道的也只是一些陈年旧事。京城里大多数人都知道的,告诉你到也无妨。薛公子以前有一位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可惜这位未婚妻福薄。几年前就病逝了。这几年想要与薛家结亲的人数不胜数,可惜薛公子对他那位未婚妻情深意重,早就表示过这几年不会成亲,当时大家都还不信。不想如今都过去好几年了,他都没有要谈婚论嫁的意思。”

林夫人从未去过京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不由得十分惊讶:“我曾远远见过薛大人一会,瞧着冷冷清清的一个人,没想到还是一位痴情种呢。”

说着林夫人又看向卫氏:“贺夫人也知道这件事吧?你与薛大人同过路。觉得这事儿有几分可信?”

卫氏不喜欢背后议论人,不过这种场合她也只有配合着应付几句:“我知道的也只有刚刚潘夫人说的那些,虽说与薛大人同过一段路。却也只是远远的见过他一眼。”

“自从薛大人来了之后,蓬莱城里但凡是有女儿的人家。又有点身份的谁不把他当成香饽饽儿盯着?”说到这里林夫人往贺林晚那边看了一眼,对着卫氏调侃道,“贺夫人也是有女儿的人,倒是淡定得很。”

卢夫人也打量着贺林晚,半真半假地恭维道:“我要是有这样的女儿,我也不着急。放眼整个蓬莱城,比得上你家姑娘的又有几个?”

十五岁的贺林晚与四年前相比可谓是脱胎换骨,她那精致的五官如今已经完全长开了,清新灵雅,不俗不媚,尤其是那一双清凌凌的眼睛像是尽得天地间的灵气一般,可用湛然水灵来形容。之前那让家中仆妇丫鬟都嘲笑的暗沉肤色经过几年的调养之后也白皙剔透了起来,加上那身与众不同的独特的气质,让人一见就能留下深刻的印象。

按理说长得太好的姑娘未必能得婆婆的喜欢,但是贺林晚身上却有一种沉稳清正的气质,很容易获得这些当家夫人太太们的好感。

潘夫人没有女儿,儿子倒是有两个,长子今年也有十六岁了,到了说亲的年纪,她主动与卫氏交好也有看上了贺林晚的原因在,所以听到卢夫人的话就顺势对卫氏道:“这话倒是不假!我一见你家姑娘就喜欢,恨不能自己能有这么个女儿。今后我们两家当多多走动走动才是。”

卫氏也笑道:“今年雪下得大,总不见停,确实是出门不便。”

潘夫人点到为止,又于卫氏聊起了别的:“雪下得这么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今年送回京的年礼当要早早备起来才好。”

卫氏笑道:“你倒是提醒了我!前阵子我二伯母捎信来说让我帮她买些上好的皮子捎回去,不想今年却是怎么也挑不到好皮子了,价格倒是翻了两番!你们可有熟悉的皮料铺子?”

潘夫人闻言笑了,指着林夫人对卫氏道:“这还不好办?眼前不就有一位神通广大的吗?缺什么你尽管求她帮你去。”

卢夫人也笑道:“这事找林夫人是找对人了!他们林家有好几家皮料铺子呢,我们府上去年做冬衣就是找林家买的料子,那皮毛都是一等一的好物。”

卫氏闻言便看向林夫人。

不想林夫人却是叹了一口气:“这事儿我帮你记下了,不过我劝你还是过阵子再买吧。”

“哦?这是为何?”潘夫人与林夫人虽然算不上太熟,但是却知道林夫人是个爽快的性子,一般她能办到的事情求到她头上她都会应下。

林夫人立即解释道:“最近从大骥国边境逃回了许多灾民,因担心灾民们混入城中引起骚乱,官府除了对进出城门之人严格筛查之外,连经商往来都受到了不少的限制。我夫家名下那几件皮料铺子往年都是往东北边的辽城去收货的,可是现在通往那边的水路和旱路都被封死了,所以最近的皮料品相一般不说价格更是翻了两番!”

卢夫人叹道:“灾民之事我也听我们老爷提过,哎!今年冬天这么冷,城外不知要死多少人呢,可怜见的!他们无处可去只能在城外讨生活,只是这大冬天的外头也不太平,前阵子听说一个小村子被一伙匪徒给洗劫了,死了不少人。这些贼人被闫大人剿灭了几波,安生了一两年,最近又开始猖獗起来了。”

林夫人不以为意地道:“这年头连皇亲国戚的日子都朝不保夕的,何况是普通人呢?”

潘夫人会意,眨了眨眼:“你说的可是被发配东环岛的那位?”

“不然还有哪位?”林夫人将声音压低了些,“东环岛离着我们蓬莱城也不远,那岛上是什么情形我们当地人还不知道吗?缺吃少喝蛇蚁遍地不说,还是三不管地带,听说不少穷凶极恶的盗匪为了躲避官府的捉拿都逃去了岛上!那位被发配到了东环岛能有好日子过?”

贺林晚一边听她们说话一边垂眸想着什么,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不过尽管心不在焉,她还是察觉到有一道视线在时不时的打量自己。

贺林晚装作不经意的抬头,却发现刚刚打量她的人是那位一直低垂着头不言不语的林姑娘。

林姑娘的年纪应当与贺林晚相仿,鹅蛋脸大眼睛,仔细看的话长得还挺标致的,只是由于性格上有些畏首畏尾,让人很容易就会忽视她的存在。

见贺林晚朝自己看过来,林姑娘又埋下了头。

贺林晚正想着要找个什么话题与林姑娘说说话,茶馆里的小二提着一壶热茶过来给她们添茶水了。

贺林晚原本没有在意这个小插曲,小二给林姑娘加满了热茶之后又来给贺林晚加水,正在这个时候林姑娘却突然尖叫一声跳了起来,好巧不巧地撞到了小二提着热茶壶的那只胳膊。

这件事若是发生在普通人身上,坐在贺林晚的那个位置的人十有*会被热水给泼到烫伤,可是贺林晚却在林姑娘跳起来的那一瞬就迅速起身往旁边避了避,同时店小二手忙脚乱地抓稳了茶壶,最后只有几滴热水溅到了桌上。

店小二似乎也被这突发状况给吓到了,他连忙放下手中的茶壶,一脸紧张地向贺林晚告罪:“小姐恕罪,小姐恕罪,小的不是有意的……”

贺林晚皱了皱眉,先是看了林小姐一眼,然后又看向那吓得脸都白了的店小二。

正在说话的卫氏她们四人也被惊动了,卫氏立即起身走了过来:“阿晚,怎么了?有没有事?”

贺林晚正要回话,那店小二却是突然借着给卫氏让地方的机会转过身,然后偷偷往贺林晚手里塞了一样东西。

第181章 店小二

贺林晚看向那店小二,店小二已经低着头退到了一旁。

贺林晚对走过来的卫氏道:“娘,我没事。”

卫氏打量了贺林晚一番,见她当真完好无损便松了一口气。

林夫人看着脸色发白的林姑娘满脸不悦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叫唤什么!”

林姑娘缩了缩脖子,咬着唇指着桌子下面道:“有,有蜘,蜘蛛……”

众人顺着林姑娘的手看去,果然在地上看到了一只钱币大小的蜘蛛。

林夫人皱眉嘀咕:“这大冬天的怎么会有蜘蛛?”

掌柜一脸紧张地走过来看了看地上一动不动的蜘蛛,一边赔笑一边道:“是一只死蜘蛛!可能是今早打扫房梁的时候从上头掉下来的,对不住,对不住。”

店小二立即将地上的蜘蛛捡了起来,似乎怕吓到了这几位贵人。

林夫人冷冷地瞪了林姑娘一眼,厌恶她大惊小怪差点闯祸,不过碍于有外人在场她也没有说太刻薄的话,林姑娘则一只低着头不肯抬起来。

掌柜还在不安地道歉,表示今日的茶钱都免了。

贺林晚开口道:“算了,不过是虚惊一场。”

卫氏也不想与掌柜的计较,便让他们下去了。

潘夫人有些歉意道:“我见这茶馆收拾得还算干净,便没有再让人仔细打扫了,说起来还是我这个东没有做好。好孩子,吓到你了。”

虽然被惊吓的人是林姑娘,潘夫人这安慰的话却是对着贺林晚说的。

经过这一段插曲,众人也都没有了闲聊的兴致,好在潘家的管事在这时候走了进来说外头的那截挡住路的断枝已经被搬开了。路已经通了。

潘夫人道:“既然如此那今日就先回吧。过几日等雪停了我再做东邀请你们去我府上赏梅,到时候给你们下帖子,各位可一定要赏脸啊!”

卫氏几人都点头应了。

潘夫人几人都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走出了茶楼,贺林晚对卫氏道:“娘,马车上的炭炉子好像没碳了。”

掌柜的听见了立即道:“我这里有上好的银丝碳,阿山!还不快去给夫人小姐的马车里添上。”

店小二阿山应了一声,立即跑去拿碳。因怕刚添上碳的马车里会闷。卫氏便带着贺林晚在茶馆里略坐了一会儿,让别家的马车先过去。

等马车里暖和了之后卫氏便起身带着贺林晚离开了茶馆,店小二默默地站在门口给她们打帘子。

贺林晚落后卫氏一步。等她走到店小二身边的时候店小二抬了抬头,贺林晚转眼便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眸子。

贺林晚微微偏头,低声喊出了一个名字:“崔彦?”虽然是问句,语气却是笃定的。

店小二似乎是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贺林晚的声音不大,走在她身后的春晓却是听到了。不由得一脸震惊地朝着那年轻的店小二看去。

崔彦是一个常年混迹在码头的游侠,之前贺林晚与李毓之间通信都是他负责传递的,春晓帮贺林晚送信的时候曾与他接触过几回,印象中的崔彦是一个胡子拉杂五大三粗的糙汉子。身上还总是带了浓浓的酒味和劣质的胭脂水粉的味道,总之春晓认识的崔彦与眼前这个细皮嫩肉的店小二相比较无论是形貌还是气质都相差巨大,也难怪春晓刚刚没有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