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青取笑元湘道:“平日里我也没见你像今日这般话多,看来你对这位杨小姐喜欢得很。”

元湘愣了愣,想了想之后才玩笑般道:“赵姐姐你的生命中有没有这样一个人?在周围所有人的眼里她几乎是没有缺陷的,无论你做什么长辈们都喜欢拿你与她相比,偏偏你又样样都比不上她,所以什么事你都该向她学,似乎你这一辈子都只能活在对她的仰望羡慕中?这样的一个人你会喜欢她吗?”

赵青青不由得笑得前俯后仰,元湘难得顽皮地吐了吐舌头:“她对我而言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停顿了一下元湘又补充道,“想必对很多京中闺秀而言她都是这样的一个人,所以我们与她都不亲近。”

贺林晚愣怔了半响,她没有想到会从元湘嘴里听到这样的评价,事实上她以前对元湘这个小姑娘虽然有印象知道她是谁,但是也仅仅是能将她对号入座而已。

她还不知道自己在元湘的“生命中”扮演过这样的一个不怎么讨喜的角色,贺林晚不由得暗自苦笑。

“对了,说到这位杨三小姐,我听说她曾与之前说到过的那位薛行衣薛公子有过婚约?”赵青青随口问道。

贺林晚抚着茶碗的手微微一僵。

第21章 从此萧郎是路人

元湘闻言迟疑道:“应该还只是长辈们之间的口头婚约吧?当初内阁分为两派,,慕阁老是改革派之首,守旧派则以范阁老马首是瞻,而杨三小姐的伯父杨云轩杨大人则是公认的范阁老的接班人,薛公子的祖父薛大人虽也在内阁,却向来都维持中立。虽说薛大人出身寒门,当初是受了恩师杨太师的提拔才能平步青云,但是后来薛大人在政见上却并不与杨家相同,薛杨两家私交或许还算不错,但是……我记得我兄长提过一次,薛公子曾说过自己未曾婚配。”

说到这里元湘叹了一口气:“难道是后来定下的?倒是可惜了,若杨三小姐与薛公子真有婚约,杨三小姐香消玉殒薛公子肯定是难过的,毕竟像杨三小姐那样优秀的女子,这世间又有几人?”

赵青青却是笑了,笑容中带着三分随意和两分凉薄:“瞧你这般替别人伤怀,你觉得可惜,薛公子可未必会觉得可惜呢。”

元湘不解:“为何?薛公子和杨三小姐可是青梅竹马。”

赵青青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团扇上面缀着的流苏,笑容狡黠:“因为还有很多像你这样为他的难过而伤怀的女子啊?”

元湘闻言,笑着扑过来呵赵青青的痒:“好啊你,又欺负我!看我饶不饶你!”

赵青青就势抱着元湘,笑着讨饶道:“好妹妹,我顽笑呢,快饶了姐姐这回吧。”

两人笑闹了一阵,元湘才罢手放过赵青青。

赵青青微喘着拭了拭额间的薄汗:“听闻杨家五公子杨成英与薛公子是同窗好友,才学不输薛公子,当初却因被家族所累而无缘春闱,但这位薛公子还能心无旁骛地考出一个会元来,可见此人天性凉薄。”

元湘一愣,皱眉道:“姐姐说这话是不是对薛公子太不公平了?金榜题名是身为读书人一生之中最为梦寐以求之事,难道要他名落孙山才能证明他的情深意重?”

赵青青斜睨了元湘一眼,漫不经心地道:“谁要我就是个心眼儿比针尖还小的小女子呢?平日里没有多大的爱好,就是喜欢对这种人人称颂的才子良人吹毛求疵。对我而言,恨一个人就要恨得锥心泣血,喜欢一个人就要喜欢得掏心掏肺,除此之外不过是些逢场作戏虚情假意,送到我面前来跪着求我看一眼我嫌污了我的眼挡了我的路。”

元湘听了这话不由得愣怔,然后摇头道:“赵姐姐,你……”

赵青青朝元湘一笑,元湘却说不出评价的话来了。

赵青青转头看向贺林晚:“贺妹妹今日身体可有不适?”

元湘闻言看了看贺林晚的脸色:“前阵子听说贺妹妹病了好些时日,可是身子还未好利索?我瞧你今日脸色有些太过苍白了。”

贺林晚抬眼,朝她们笑了笑:“昨夜有些闷热,我半夜的时候被热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想必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今日有些精神不济。不过我听两位姐姐说话,也觉得甚是有趣。”

是啊,还真是有趣得很。

她与薛子叙从小一起长大,当祖父说要为他们定下婚约的时候她并不觉得惊讶,世人都觉得他们十分般配,她也觉得嫁给薛子叙那般的人并不委屈了自己。从知道两人之间有了婚约之后,她尽自己所能地学习一切能学的,以期今后能成为他的贤内助,夫唱妇随。

她以为她是了解薛子叙的,她知道他左手字写的比右手字好,知道他在不耐烦的时候虽然面上不会表现出来但是眼睫会微微下垂些弧度,知道世人都夸他文思敏捷有七步成诗之才可是事实上他最讨厌谈诗论画的风雅之事,知道他在微笑着对人说“所言甚是”的时候其实心里想的是“狗屁不通”……

看,她了解他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可是到头来却发现她能看到的还是太过表面,她从未走进他的内心,他甚至从未在人前承认他有一个未婚妻。

当初祖父,大伯父和父亲被下狱,一开始杨家其他人并未获罪还是自由之身,五哥为了救亲长放弃了科考四处奔走,他听说薛大人手中或许有一封信件能证明祖父并未在建兴十九年我国与北狄的“颖川之战”时通敌叛国于是找上薛家求薛元澄拿出那封信,薛元澄却说自己手中并无那封信件。五哥无奈之下去找薛子叙帮忙,薛子叙却冷淡地表示自己对此事无能为力。

之后五哥回来告诉她,他因为不甘心返身回去的时候听到薛子叙的书童向薛子叙抱怨说五哥不该在这个时候来扰他读书,薛子叙只是冷淡地吩咐书童去将他前日里作的那一篇策论找出来。

五哥自此之后再也没有去找过薛子叙。

贺林晚最后一次见薛子叙是在他金榜题名打马游街的那一日,那一日想要一睹探花郎风采的人群将整条正阳大街围了个水泄不通,而他则神色冷淡地坐在一匹神骏的枣红马上,似乎周围的喧嚣热闹都与他毫无干系。

那一日她和表哥打算带着幼弟悄悄逃离京城去找被发配嘉靖关的父亲,却得闻祖父和父亲病死在发配途中的噩耗。精神恍惚之下为了躲避满城的官差,她与表哥他们走散了,最后不知怎么的就进了正阳大街旁的一条小弄里。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抬眼就看到了他,一身红衣坐在马上的他端的是丰神俊朗容颜如玉,他们的目光似乎遇上了又似乎并没有,阳光太刺眼让她看不清楚那一刻他的眼神,她只看到他转过了脸,稳稳坐在马上的姿势都没有变过。

贺林晚觉得自己在那一刻并不怎么伤心,因为她的伤心和眼泪都给了她的至亲,已经拿不出多余的来浪费了。

再次从贺林晚的身体里醒过来之后,贺林晚想起过挂念过很多人,唯独没有薛子叙,直到今日从赵青青和元湘口中听到这个人。

“咦?赵大哥和我哥哥来了。”元湘突然起身道。

贺林晚随着元湘的视线一看,变看到元家大公子带着一个个儿高的少年和一个中年男人往湖心亭走来。

贺林晚的视线不由得落在那位陌生的高个儿的少年身上,那少年肤色并不是时下推崇的白皙而是小麦色,他的五官深刻俊朗,身形挺拔,神色冷峻。贺林晚将注意力放在这位少年身上到不是因为他长相出众,而是觉得这位少年身上有一种有别于她所见过的少爷公子们的气质。

少年的感觉很敏锐,贺林晚才打量了他几眼他的视线就射了过来,那一瞬他的目光让贺林晚想到三哥养过的一只海冬青,锐利而坚韧。

“你们倒是会享受,跑到了这里亭子里来了,害我和苍羽兄将府中各处都找遍了。”元渐人还在楼下,声音就大大咧咧地响起。

等他们上了楼来元湘冲着那高个儿少年行了一礼,喊了一声赵大哥,然后又对贺林晚道:“我哥哥你是认识的,这位是赵姐姐的兄长,名颖川。”

贺林晚起身向两人行礼。

见他们各自见完礼之后元湘才问道:“哥哥你怎么回来了?你与二哥不是出门会友去了吗?”

元渐提起丫鬟手中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大口灌下之后咧嘴一笑:“原本李恒说要带我们去玩些新鲜花样,不想却遇上了他哥。你也知道李恒那小怂货,对着别人向来是张牙舞爪的,到了晋王世子面前就乖得跟只小猫似的,世子让回去,他就屁也不敢放一个拽着我们就走了。我就想不明白了,他哥哥晋王世子是个比他还能玩能闹的,难不成还能去晋王面前告他一状不成?”

元湘闻言皱眉道:“康郡王带你们去玩什么新鲜玩意儿?”

元渐嘿嘿一笑,顾左右而言他:“这里真凉快,你们真会找地儿。”

赵青青拿着扇子轻轻摇了摇,忽而弯唇一笑:“我听说前几日康郡王为了和八皇子争夺一只白熊大打出手?你们今日是去看斗兽了?”

元渐看了赵青青一眼,向来大大咧咧的少年突然红了脸,眼睛飘来飘去就是不敢往赵青青脸上看。

元湘眉头皱得更紧了:“斗兽?这是什么把戏?”

元渐成了锯嘴葫芦,赵青青继续悠哉悠哉为元湘解惑:“听闻是京中这些世家子弟们最新流行的玩乐之法,将猛兽饿上个三五日之后再将它们关在一个笼子里看它们相斗,这些公子哥儿们则跟斗鸡斗蛐蛐儿一样下注。”

“什么!大哥,你怎么能带着二哥去玩博戏!”元湘怒道。

赵青青继续火上浇油:“这样还算好的,我听说还有用猛兽与人相斗的,那些上场斗兽的人都是事先都签了死契的,最后生死不论。”

元湘的脸色已经是铁青了。

元渐想遛,可是偷偷看了赵青青那明媚的笑脸一眼他有些挪不开步子,最后只能一把将赵颖川拉到自己身前来,讨好地对元湘道:“妹妹,苍羽带着当铺的掌柜过来似是有正事,先让他们谈正事,谈正事!”

第22章 消息

元湘轻哼一声道:“哥哥说的没错,你这事儿还是等父亲回来之后让父亲与你好好理论吧。”

元渐立即苦了一张脸。

赵青青轻笑,然后不再理会那对兄妹转头对贺林晚道:“你上回不是问的那枚挂坠的事情吗?我就让我兄长将当铺的掌柜叫了过来。”

赵颍川看了贺林晚一眼,拿出上次贺林晚交给赵青青的那枚挂坠递给贺林晚身边的丫鬟,然后淡声道:“当初收你这枚挂坠的就是这位唐掌柜。你若是有什想知道的可以当面问他。”

唐掌柜低头上前行礼。

贺林晚从丫鬟手里接过挂坠,下意识地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笑着道:“多谢赵公子为此事费心。”

赵颍川微微颔首:“举手之劳。”

贺林晚看向唐掌柜:“唐掌柜,你还记得当初拿这枚玉佩去当铺的是什么人吗?”

唐掌柜拱手道:“回禀贺姑娘,原本我们当铺每日接待的客人不少,您若是问别的物件小的或许还想不起来这典当之人来,不过拿这挂件来当的小的却是记得的。”

贺林晚闻言心中一动:“哦?这是为何?”

唐掌柜笑道:“因为拿着这挂坠来当铺的是一位内侍。”

贺林晚一惊:“内侍?唐掌柜你没有记错吧?”

唐掌柜自信地一笑:“小的没有记错,虽说那内侍只是做普通打扮并未身着内侍服饰,不过他一开口就露馅儿了,小的在典当这一行干了近二十年,就是靠的眼力吃饭,至今还未出过错。”

“竟是内侍?”贺林晚喃喃道。

内侍就是太监,杰哥儿的饰物怎会在太监手中?难道表哥和杰哥儿被抓了?不对,就算他们最后没有逃出京城被抓了,那也与内宫扯不上关系。贺林晚心中又是焦虑又是茫然。

按当初她与表哥的想法是要去嘉靖关找大伯父的,虽说边关苦寒,但是只要能与亲人在一起,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可是后来表哥打听到大伯父和五哥在祖父和父亲病逝过后不久,有一次被抽调出去挖矿,最后矿洞坍塌,大伯父和五哥被埋在了矿洞中。

她本就在病中,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之后终于支撑不住,在一次高烧过后再也没有醒来。她不知道在她死后表哥会带着杰哥儿去哪里。他们在这个世上除了彼此已经再没有亲人了。

赵青青笑问道:“这内宫之中的太监就算往少了说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以唐掌柜的在典当行当二十年的眼力,不知能否看出来这太监是在哪里当差的?”

贺林晚回过神来看向唐掌柜。

唐掌柜被赵青青打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仔细回想了一番,突然道:“这位内侍大概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当时拿了好几样东西来典当,都当了死当。您让小的猜他是在哪里当差的,小的眼拙还真猜不出来,不过小的想起来在他离开当铺之前,有另一个小内侍跑来找他,内侍问那小内侍去哪儿了,当时那小内侍回了一句‘下月十五是主子的生辰,兰芝姐姐出不来,托我将她的月钱送去给她那瞎眼的婶娘。’小的记的当日是上个月的初六。”

元湘偏头想了想:“那他说的下个月十五就是指这个月十五了?今日是五月初七,宫中哪位主子是五月十五生辰的?”

几人面面相觑,皆是摇头。

贺林晚却开口道:“是柳贤妃。”

众人闻言不由得看向贺林晚。

元湘惊讶道:“是与德妃娘娘一同协理后宫的那位贤妃娘娘?贺妹妹怎么会知道?这位娘娘为人向来低调,也从未以生辰之名办过宫宴啊。”

贺林晚微微垂眸:“听我祖母说的。”

元湘想了想,恍然点头:“哦,承恩伯夫人得过皇后娘娘几次召见,想必是她某一次进宫的时候偶然得知的吧。”

赵青青却不由得若有所思地看了贺林晚一眼,不过她只是一笑,并未多言,只道:“既然这内侍当初是拿了好几样东西来当,且具是当了死当的,想必这挂件并不是他本人之物,定是从哪里得来的,所以拿来换了银子。贺妹妹想要再追寻这挂件出自哪位玉雕师之手怕是难了。”

贺林晚轻叹了一声:“也罢,是我强求了,待日后有缘吧。”

赵青青莞尔:“万事都应该讲求一个缘分,许多东西你苦苦寻而不得,可是说不定哪一日它就自己出现在你面前了呢。”

贺林晚点了点头:“赵姐姐说的是。这次多谢赵姐姐,赵大哥,还有唐掌柜了。”

唐掌柜连道不敢。

赵青青让唐掌柜先退下了。

元渐因怕引起妹妹的注意被她教训,刚刚一直没有说话,这会儿却是忍不住跳出来道:“咱在这里干坐着多没意思啊?妹妹你之前不是说想要在荷花池里荡舟采荷花吗?我前几日让人做了几条小舟,我们下水去玩会儿?”

元湘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说过想去荷花池里荡舟的话来了?”

元渐支支吾吾的,却偷偷拿眼去瞥赵青青。

元湘看了元渐一眼,又看了看笑而不语的赵青青,似是明白了过来,不由得翻了个白眼瞪了她哥哥一眼,然后转头问赵青青和贺林晚:“赵姐姐和贺妹妹意下如何?”

看了一眼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元渐,贺林晚不由得笑了笑:“这主意不错,我许久没乘舟了。”

赵青青也笑:“那就一起去吧。”

元渐立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一蹦三跳地跑下了亭子:“我这就去取舟,你们在这儿等我。苍羽兄,快来帮忙。”

话不多的赵颍川对她们点了点头,跟着元渐走了。

元湘带着她们也下楼出了亭子。

赵青青道:“刚刚多喝了些茶水,我想去更衣。你们要去吗?”

元湘道:“正好,我想回去换一身轻便些的衣裳。”

贺林晚对她们笑了笑:“我就不与你们去了,我瞧这景致不错,在这池边走走。”

“也好,我和赵姐姐很快就回来。”

元湘挽着赵青青一同走了。

两人走了倒半路,赵青青不知想到了什么,摇着手中的团扇轻笑。

元湘有些莫名地看向赵青青:“姐姐怎么了?何故发笑?”

赵青青斜睨了元湘一眼,笑道:“外头都说贺家大小姐蛮横粗暴,蠢笨无脑,可是就我见过贺妹妹的两次来看,这些人都是有眼无珠的瞎子。”

元湘想了想,皱眉道:“我之前虽然与贺妹妹接触不错,也没有什么交情,不过我每次遇到她的时候,她……她性情确实不怎么大好。”

赵青青笑道:“哦?这就是夫人和干娘不愿意你跟她来往的原因?”

元湘闻言有些尴尬:“祖母和母亲也不是阻止我和贺妹妹相交,我之前与贺妹妹在性情上确实不怎么合得来。而且贺妹妹她对我二哥……我母亲对此并不乐见。你是知道我母亲的,她与我祖母一样都喜欢性情温和的女子。”

赵青青笑了笑:“我瞧着贺妹妹还好,或许你们都对她有些误解。就像上次在寺里发生的那件事。贺家那位姑娘瞧着倒像是个知书达理性情温和的,可是做的事情却……”

元湘叹了一口气:“你说的有道理,我以后会在母亲面前多说说贺妹妹的好话。一番接触下来,我倒是更喜欢她这样的人。”

说倒这里,元湘突然看了赵青青一眼。

赵青青挑眉:“怎么了?”

元湘踌躇了一番才道:“赵姐姐,我大哥他,他对你……”

赵青青闻言笑着打断道:“妹妹,太太是我干娘,你是我妹妹,元大哥和元二哥都是我哥哥。”

元湘叹了一口气:“可是我大哥怕是不会这么想,他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可是他与我二哥都随了我祖父,是个执拗的性子。赵姐姐,你不考虑一下我大哥吗?”

赵青青闻言不由得失笑,她伸手轻轻捏了捏元湘的脸:“妹妹你这话说得好像我多嫌弃元大哥似的,要知道他是官家公子,我是商户之女,是我配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