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鹞从容应战。
赫什目注水宫方向心怀忧忡,道:“娥莱大人,我亲眼见过这个异类与天帝交手,他的实力与战神不相上下,只怕不是轻易能够擒得住的,为早一时救出天帝,应该另想办法。”
娥莱掀眉:“你有什么方法可以立刻压制得住他?”
“就这么拖住他,我去将战神几位叫来此处,而后有三位主神围攻,打败他自是不在话下,届时再由最擅长刑讯的您逼其解开天帝封印。”赫什深知眼前这位最想做亲手拯救天帝的那个,是而精心斟酌,小心说话,
娥莱冷嗤:“那你就快去把那三个顽固不化的蠢货叫来……”
“想叫谁呢,娥莱?”
娥莱、赫什俱是一震,各自回头。
他们身后不远处,站着悠然一身的娥依诺,以及刚刚提及到的三位主神:战神戎戈、风神切诺、雷神莱克。
“你竟然自己先出现了?”娥莱冷笑,“看来今天是将你们这些沆瀣一气的叛逆者一网打尽的好日子。”
娥依诺微哂,好整以暇问:“这‘叛逆者’三个字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娥莱目透不屑:“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能保持这份镇定,装模作样的功力与你那个矫揉造作的妹妹不相上下呢。”
“提优昙罗做什么?”
“不能提吗?她是什么不可侵犯的圣女不成?”
娥依诺叹息:“在许多人类及诸多天神的心目中,她的确是。这是不管娥莱你对怀着多少嫉妒和羡慕都改变不了的,你必须接受你永远比不上她这个事实。”
“……你们这对虚伪做作的姐妹,以为真能永远骗住所有人?”娥莱目底的恨意焚若焰火,“战神,你们还不把她拿下?”
六七、镜花水月(中)
战神戎 戈眉锁成川:“请问主管神界刑狱的娥莱大人,为什么要拿下神相?”
娥莱 怒目相对:“娥依诺勾结异界异类谋害天帝,这个罪名还不够吗?”
“请问娥莱大人可有真凭实据?”风审切诺问。
“真凭实据?”娥莱难以置信,“天帝阁下正被封印在那座水宫之内,你们看不到吗?”
雷神莱克摇头一喟:“娥莱大人,我们知道你敬爱天帝,可若因情感蒙蔽了神智,对你,对蒙括大人的声誉,都是极为不 良的玷污,请谨慎思考后再来行动。”
“你们这些蠢货!”娥莱不惜当面大骂,“水宫近在眼前,你们不知去求证一下的吗?”
娥依诺眉梢浅掀:“可是,哪来的水宫?”
“不就在……”娥莱大人手指所向,除了静静沉浮的水纹,只剩自由舒展的水草。
“在哪里?”娥依诺追问。
娥莱石化数秒,猝然尖声质问:“赫什,水宫呢?水宫在哪里?”
“……”赫什呆若木鸡:这个问题,他何尝不想找个人来问?
“可以了,娥莱,闹剧该结束了。”娥依诺痛声道,“我接到蒙括的书信,说你近来言行古怪,如痴如魔,最可能到神都寻找行踪成迷的天帝,盼我能够对你耐心的劝解开慰。但你此下这副模样,真是让我不知道该从何劝起。”
“你这个伪善者还不闭嘴!”娥莱声线尖厉如镞,“你靠榨取天帝对你那个虚伪妹妹的愧疚当上了神相,又勾结异界异类谋害天帝,归根结底你们姐妹都是一路货色,一个操纵着我的哥哥把我嫁给蒙括,一个操纵着天帝远离我的爱幕,你们……”
娥依诺半掩脸面:“醒醒吧,娥莱,你再说下去,我开始替你死去的哥哥汗颜了。”
“少拿我的哥哥说话,他从生到死都是一个被你操控的傀儡!”娥莱几度想向这方扑来,皆被随从半扶半挡下来。
百鹞淡淡道:“这个时候真想念观云。”
“……什么?”娥依诺一怔。
“她对降服这类女子有着非同一般的悟性。”有明秀仙子实例为证。
“……”娥依诺心中啼笑皆非,猝然闪身前往,将一个睡眠的的咒式打入狂躁娥莱的额心。而后,向随行的三位主神欠身行礼,“多年来她一直为情所苦,制造出许多事端。这一次将你们也卷了进来,实在抱歉。”
“其实,我们也想确认天帝阁下是否真如他们所说,被封印在这个湖底。”戎戈道,“如今能够证实神相大人的清白,是近来最值得欣慰的一件事。”
娥依诺幽幽叹息,低声道:“优昙罗挣脱封印的刹那,水宫即支离崩析,这座湖如今当真只是一座记忆之湖了。”
说到优昙罗,戎戈低下头去。
“如今魔界大举来犯,天帝仍然不知所踪,不知神相可有任何消息?”切诺问。
娥依诺沉重摇头:“我已经派出了所有搜寻天使,目前只有一些零星片段传来。”
戎戈举目,道:“倘若天帝阁下能够在感知到神界面临的危机时返回神都带领我们击退来犯之敌自是最好,否则,也希望他早日获得心灵上的安宁。”
“但愿如此。”娥依诺苦笑道,“希望我们都可以如此。”
六七、镜花水月(下)
当神相 府卫队带走了娥莱与赫什后,战、风、雷三位大神也作辞离去,一场闹剧落下帷幕。
“你 怎么做的?”娥依诺问。
百鹞淡哂:“你晓得所有功败垂成者的通病吗?”
“……什么?”
“在尚未成功前即欢庆胜利。”言讫,飞身而起,宛若白龙冲天。
娥依诺怔了怔,释然一笑。
他们并肩赶往神都。
湖畔的岩石内,走出战、风、雷三神,他们互觑一眼,再度跳落水内。
湖底,依旧是幽幽水草,粼粼波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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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花水月?”隐身于云端,娥依诺问。
百鹞手握一把折扇,俯瞰下方的潘雅湖,道:“正是。”
“这一切全是你手中这把乾坤扇的功劳?”娥依诺难以置信,“小小一把扇子而已,怎能将一切掩盖?中间没有狐王的法力相助吗?”
他摇了摇头:“颠倒乾坤,易天换地,正是乾坤扇所具有的法力,我所做的,只是按正确的步骤使用而已。”
回想方才种种,如果不是事先早有商定,自己也一定被那个什么也不存在的潘雅湖所蒙蔽,以为天帝从不曾被封印在那个湖底。神相大人嘘唏道:“没想到来自你们世界的宝物,在这个世界也能有所作用。”
“它和捆仙绳皆是远古之物,来自何方无从论定,也许它们诞生之时,空间尚是一体。”百鹞指节在扇体缓缓移动,感受着其上信息。
“是而无论在哪个世界,皆是能够为神带来困扰的器具吗?”
“不止如此。”他缓缓展开扇面,一个小小的影像隐现其上。
娥依诺紧盯画面,道:“原来天帝大人是通过本息湖底数百年的一条鱼向赫什报信,赫什进而前去向对天帝最是坚贞不移的娥莱夫妇求助,被想成为拯救天帝惟一英雄的娥莱独自揽下,方有今日局面……那条鱼还真是乖呢,优昙罗的时候怎么不见它来向我说话?”
“或者它就是天帝养在优昙罗身边的。”
“如果是眼线,那他就太不了解优昙罗。她宁肯寂寞千年,也不会对无法信任者敞开心扉,否则不会用百年的时间观察我是不是也参与了天帝行动事才与我取得联系。”转念,娥依诺喟然,“是了,诚因优昙罗从未和身边的任何物体说过话,即使她的灵魂抽离躯体,那条鱼也不晓得。”
百鹞把扇阖拢,递向对方。
“这是……”娥依诺不解其意。
“我用这把扇换观云。”他道。
“……换观云?”
“操作与结束的咒语我皆会告诉知神相,有了它,神相即使将天帝的影像映入那几位主神眼前也不是没有可能。我可以将它永远留在神相手中。”
娥依诺眉心微颦:“条件是观云?”
他颔首。
“你的意思……”神相大人似笑非笑,“从此无论这个世界发生什么,我都不要再去劳烦观云,对不对?”
他点头。
“理由?”
“可以当我多事。”
“你问过观云了?”
“这是我和神相的协议,当然,神相可以拒绝。”
这位狐王是惟恐观云频繁穿梭于两个世界,坠入哪一个不知名的时空漩涡吧?是一个把所有事情默然安排妥当的好男人呢。神相冁然:“除了这把扇子,我还有一个附加条件。”
六八、如花美眷(上)
“老狐狸——”
远远地 ,当百鹞出现在神庙前的广场,高坐神庙屋顶的秋观云俯冲而下,即使将到眼前,也丝毫不见减速之势。
神庙 内,站在窗前的少年、少女一起挡住眼睛,想象着狐王大人被撞出三米之外的美好图景。
当然,实质情形很难如他们所愿——
冲扑者稳稳得中,承接者牢牢托住。
“老狐狸~~”秋观云攀附在那截修长精实的脊背上,笑得恁是欢腾,“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本大爷想你好几秋了喔。”
百鹞担负着身体上的重量稳步前行,淡淡道:“多谢。”
“什么叫‘多谢’?”她美目凶恶大瞪,“你该说‘我也想你’。”
他掀眉:“我也想你。”
“可否有点感情?”
“很有感情。”
“敷衍本大爷很有趣吗?”她笑得甜美异常。
“貌似是。”
“貌似是……?”她声线柔昵延长,两指倏然收拢,“本大爷掐死你这只向天借胆的老狐狸如何?”
“巫界恶霸加油!”见势,窗内的查获欢欣鼓舞。
百鹞眯眸,凛凛视线扫得呆货脖颈泛凉。
秋观云自是喜笑颜开:“小呆瓜说得好,本恶霸这就掐死老狐狸为民除害!”
“对,为民除害!”有巫界恶霸在,查小呆的胆色一向与天看齐。
“那只呆货既然这么热衷和你响应,怎么不出来说话?”他问。
她娇哼:“难不成你还想欺负他?”
“是他天生欠打。”
“有昙帛在,从此你再欺负不成小呆瓜了呢。”她喜孜孜道,“刚刚本大爷等你的时候,为了打发时间,扁几只喜欢吸食人类血液的低等恶魔来玩。你也知道那些东西最喜欢小呆瓜,有一只漏网之鱼忽然扑向爬出天窗的小呆瓜,被昙帛用术式轻巧驱回老家。昙帛可能没有领悟术力的灵性和悟性,却天生擅长设计各样术力公式,用织罗的话说,是学者型人才。”
他点头:“很好。”
“很好?”她把脸儿垂转,看他这两个字属于冷嘲还是热讽。
他眉宇多了一丝愉悦:“有了一个如此强大的保护者,不需要你再为他费心了。”
她颇有同感:“为了避免婆媳失和,今后我的确不会干涉太多。”
“……”
“不过。”她笑意晏晏,“儿行千里母担忧,不管小呆瓜长大与否,我都要……”
他心头恼起:“你还果真把他当成儿子?”
她咭咭怪笑:“小呆瓜的存在真真不可或缺也。”
他眉心紧蹙:“什么意思?”
她边欣赏着那半边俊脸,边道:“因为本大爷最喜欢看老狐狸的这个时候啊。”
他不知所云:“什么时候?”
“吃醋吃得全不自知,既率真又迷茫,哈哈哈……”她趴伏在那个肩头,兀自笑得开怀。
感到着耳边的盈软热息与畅快笑声,他且气且恼,唇角却在不自觉间欣然扬起——
就如此担负着这点重量永远前行也好,无论前方等待着什么样的风景。
“老狐狸,我唱支歌给你听好不好?”
“不好。”
“你不给本大爷面子?”
“我爱惜生命。”
“吼,本大爷怒了!”她红口白牙汹汹落下,咬住狐王半只耳朵。
……无论什么样的风景?绝不包括此情此景!百鹞切磨牙根:“放开!”
六八、如花美眷(中)
“步晃 步晃凑系步晃!”不放不放就是不放!
狐王 大人有感自己的耐心迅速流失:“我再说一遍:放开!”
“叶白淀叶步晃!”一百遍也不放!
“你……”
“打扰两位调 情的兴致,很不好意思!”昙帛忽地放声高喊,“不过,不想看看你们身后吗?”
秋观云不舍地放开口中鲜肉,回头了望,不由惊呼:“哇呜,这是什么东西?”
“很明显,是恶魔。”百鹞索性回身面对。
不知何时,他们身后已经聚集起一众形态各异、色彩纷呈的魔物组合,并有一股腥臭腐烂的味道冲抵鼻腔。
秋观云掩鼻,问:“恶魔不是两极分化要么生得如法卡那般秀色可餐要么如那些食血恶魔那般形状难辩吗?这群乱七八糟的异型者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