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仪突然觉得罗家的迷雾消散了不少,按照这个理论推下去的话,就能解释罗熙年对四房和小汤氏的敌意,解释鲁国公为什么一直不立世子,更能解释为什么四房明明占有优势,却还是要跟小兄弟过不去。
玉仪不由觉得身上有点发冷,原来看似风平浪静的国公府,居然藏了这么多的凶险往事,自己从前还真是想得简单了。
这种换做谁家都要遮遮掩掩的丑事,罗熙年当然不会告诉自己——成亲之前只有几面之缘,成亲之后才相处了一个多月,怎么看都达不到完全信任的地步,他不说也在情理之中。
豫康公主问道:“等下你是去看戏,还是先回去?”
“看戏。”玉仪没有犹豫,说道:“慌里慌张跑回去也没用,看戏时闲着,正好想一想该怎么办,反正这事儿急不来。”
豫康公主颇为欣慰,颔首道:“你从小就是个稳重妥当的,不似明芝那般浮躁。既然留下来看戏,那就做的自然一些,还是去找小姐妹们说话吧。”顿了顿,“其实也没什么可烦恼的,不过是一个贱籍女子,实在不行去了便是。”
玉仪却道:“不管做什么决定,我总得先跟六爷商量着来办。”——对方故意把琼姿送到自己面前,不就是打量着自己不好轻易处理,否则会得罪罗熙年吗?琼姿到底是生是死,至少得跟罗熙年通个气儿。
更何况,自己并不觉得琼姿罪当去死。
豫康公主颔首道:“看你心里还算清楚明白,我也放心一些,收拾收拾出去吧。”又道:“你表嫂的胎像不是太好,我没让她出来。”
玉仪点了点头,“我说呢,怎么一直都没有看见表嫂。”想了想,说道:“这会儿来不及了,等下看完戏,我再过去瞧瞧表嫂。”
等到了戏台问起明芝,听她说道:“大嫂的胎像有些不稳,每天都不安生,吃什么吐什么,本还想着养点肉出来,结果人反倒瘦了一圈儿。”她和夏峥嵘都还是未出阁的少女,不好多说这方面的事。
玉仪没有多问,打算等下见到徐月岚再看看情况。
她本来就不大喜欢看戏,今天更是没有心情,好歹耐着性子看了几折子,见已经有女眷离席,方才对明芝二人道:“你们不用跟来,我去看了表嫂就回去了。”
顾明芝是主人,还得不时的招呼着客人,不便离席,因此道:“嗯,等空了我去国公府找你。”又转头看向夏峥嵘,“到时候你也一块儿去。”
“好。”夏峥嵘笑着应了,知道玉仪手头还有事要处理,忙道:“你先去吧。”
玉仪含笑点头,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到后面见了徐月岚,果然比上次见面消瘦了些许,看来是妊娠反应太严重了,但玉仪前世没有怀孕的经验,也是无从指导,只得象征性的安慰了几句。
徐月岚歉意道:“上次国公府四爷生辰时,因为我身子不太好,结果闹得女眷们都没有去,表妹可别见怪。”
玉仪笑道:“自家亲戚,什么时候见面都是一样。”
不过突然想起,罗晋年生辰的那天,好像舅舅和表哥都去了。那么琼姿那天跳舞跌倒,他们也全都看见了?而且表哥是认识江廷白的,更知道他和自己订过亲,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肯定猜得出其中的玄妙——
心下叹气,这都是些什么破烂事儿啊!
不过依照表哥的性子,应该不会把猜测告诉身边的人,舅舅也不是长舌妇,也难怪外祖母不知前情了。
玉仪陪着说了几句闲话,原打算起身告辞的,但转而又想到了四夫人,因此没有挪窝,而是交代了彩鹃,等下罗府女眷动身时叫自己。然而等见到四夫人时,人家脸上还是万年不变的表情,根本看不出丝毫端倪——
不由哑然失笑,人家岂会轻易让人瞧出不对劲来?
罗熙年早上参加过朝会,他在锦衣卫是算是高层领导,提前作了安排,下午自然就调班不用去了。一见玉仪早早回来了,忍不住问道:“难得去公主府一趟,你怎么没有多坐一会儿?”
玉仪心道,你娘子我哪里还坐得住?见彩鹃端了清水进来,吩咐道:“等下我自己净面,你们都先下去吧。”也没有心情换衣裳,看着懒洋洋躺在美人榻上的丈夫,觉得有好多话要说,一时不知道从哪儿开口。
罗熙年很享受妻子的关注目光,笑着招手,“过来。”拉了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拦了盈盈一握的纤腰,“是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今天在公主府的后花园,有人落水了。”玉仪看着他孩子气的笑容,忍不住有些迟疑,半晌才轻声道:“是琼姿。”
罗熙年的笑容顿时僵住,第一句话就是,“不可能!”然而接着冷静下来,妻子是见过琼姿本人的,不可能会认错,更不会拿这样的事来开玩笑。略想了想,心里不由腾的升起一股怒火,嗖的一下坐了起来,恶狠狠道:“欺人太甚!!”
玉仪轻轻抓住他的手,喊了一声,“六爷…”
罗熙年看着娇滴滴的小妻子,心软了软,笑道:“以后别再老爷老爷的喊,听着觉得怪生分的。”低头逗她,“像刚才那样,再喊一声来听听。”——
自打成亲以来,尽管小辣椒一直都很温柔、善解人意,但是却总是隔了什么,让两人间留出一段距离。今天却能感觉的到,那语气里对自己的担心,顿时高兴起来,倒把别的事丢在一旁了。
玉仪有些不自然,啐道:“人家在说正经事呢。”
“我哪里不正经了?”罗熙年调笑了几句,方才收回笑容道:“你把当时的情况详细的说一说,别落下什么。”
“也没什么。”玉仪拍开他不安分的爪子,往后退了退,“就是琼姿掉到了水里,然后被人救上来,就直奔我过来了。我怕她说出什么不妥当的,没让她说话,现今人还留在公主府看着呢。”
罗熙年冷笑道:“下三滥的招数都使出来了。”停了停,继续把魔爪伸过去,“没想到,我的小辣椒这么利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回可是要把有些人呛到了。”
玉仪抓住他的手不让动,接着又把琼姿的话说了说,然后道:“看老爷是什么意思…”
“六爷!”某人矫正道。
“是是是,六爷!”玉仪又好气又好笑,不知道他固执个什么劲儿,问道:“请问六爷你有什么打算?不然我就自己处置了。”
“留着也是个麻烦。”罗熙年的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
玉仪有些吃惊,——难道丈夫跟外祖母是一样的想法?还是说,在古代人的眼里人命都不值钱,特别是琼姿身份卑贱,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那毕竟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
玉仪很难接受这种观点,虽然琼姿有些让人厌烦,但跟自己并没有深仇大恨,做不到就这么云淡风轻夺人性命——可是自己有什么理由去反驳?又站在什么立场?若是反对了,没准儿还让丈夫觉得假惺惺呢。
“其实…”玉仪迟疑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开口,“也可以让她嫁人…,这样不也就…”然而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这件事我会处理的。”罗熙年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十分干脆,“上一次是我疏忽大意,往后再不会了。”眼里闪过一丝恼恨,更有说不尽的寒意,“手倒是挺长的,都伸到我身边的人来了。”
玉仪突然清醒过来,——自己是在做什么啊?能有胆子参与谋逆的人,又岂会心存妇人之仁?能遣散一屋子美姬的人,又岂会舍不得其中一个?况且眼前这位,不是现代社会里人权平等的丈夫,他要做什么自己反驳也是无用,多言毫无意义。
罗熙年除了有些恼火和打算以外,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然而不是事事都能按计划进行,由琼姿引起的这场闹剧,正在朝着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最终让众人都始料不及。
玉仪又想起另外一件事,问道:“那汪婆子二人处理干净没有?”这事儿更不能马虎大意,事关自己的名节问题,“可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罗熙年不在意笑道:“你还担心她们?早就重新投胎找爹妈去了。”
已经死了?玉仪没有报仇后的快感,更没有半分高兴,只是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茫然道:“那就好…”
“别说这些不相干的人。”罗熙年在妻子身边歪缠了半天,伸手去解她的腰带,顺势再钻了进去,又探索了一番,“好滑…”
玉仪推了他一把,急道:“大白天的!”——
这可不是现代社会,儿媳妇午觉起来若是头发起毛了,就有滚床单的嫌疑,就会被婆婆妯娌们鄙视,认为是一个不贞静的轻浮妇人。
“大白天你就不是我的夫人了?”罗熙年嘴里狡辩着,眼里却乐得看妻子窘迫的样子,于是更加过分了,干脆双手都上去拉扯盘剥,“呵呵,今儿穿得是牡丹富贵啊。”眼前露出一件葱绿底红牡丹的肚兜,再加上雪白的肌肤,凌乱不堪的衣衫,气氛真是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一屋子的旖旎风光。
“罗小六!”玉仪一急,鬼使神差喊了这么一句。
“你刚才喊我什么?”罗熙年怔了一下,然后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趁机滚到了妻子的怀里,胡乱揩了几把油,故作恼怒的样子,恶声道:“你造反了,敢这样称呼你家老爷?!看我怎么收拾你!”
玉仪忽地感觉身子一轻,顿时整个人腾空而起,吓得赶紧搂住了某人的脖子,低声急道:“你胡闹归胡闹,还嚷嚷那么大声做什么?生怕外面的人不知道呢!”
“了不得了,竟然敢教训起你家老爷来!”罗熙年恶形恶状,将娇小玲珑的妻子放在了床上,自己压了上去,“今天非得让你求饶不可,哼哼…”
玉仪无语了,这简直就是那些三流剧目里面,恶霸调戏民女的情节,但是某人乐不此疲的上了瘾,自己越着恼他就越来劲,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错了没有?”
“…”
“还嘴硬?”某人低头开始惩罚,唇舌并用、连啃带咬,手上也没有闲着,一副不让敌人招供决不罢休的势头,“快点说,好亲亲的六爷我错了。”
噗!这位大爷…,你还能再恶趣味一点吗?玉仪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被雷的外焦里嫩,风中凌乱久久不息。
“啊!”
玉仪胸前吃痛,忍不住怒目以对,然而眼前这位似乎更加愤怒,皱眉道:“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当一个男人在努力耕耘的时候,却发现身下的女人在走神,估计没有几个会不怒的。
玉仪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咬了咬唇,“六爷…”
“晚了!”罗熙年带着三分恼火、七分□,将自己挤进了她的身体,看见那娇小的人儿皱了皱眉,不由放慢了速度,“哼,没有下次!”到底还是不忍心辣手摧花,俯身下去继续前戏,身下的娇躯渐渐开始软了,彼此慢慢合为一体。
半晌事毕,玉仪低头看着满身大大小小的草莓,有些臊得慌,随手抓了一件衣服裹在身上,回头警告道:“今儿不准叫人打水!”——自己这副样子被下人看见,主母的尊严何存?特别是甘菊,估计心里又要对自己多添一条罪状了。
好在铜盆里面早装有水,玉仪先自己收拾了一番,穿好了衣服,又仔细的挽好了头发,补了补妆,方才端了残水掀帘出去,叫来彩鹃低声道:“你悄悄的,去换一盆干净的水进来。”
“好。”彩鹃闻到了一股腥腥的味道,脸上不由一红。
好在甘菊还在屋子里纳鞋底,彩鹃从侧门出去,很快打了水回来,因为用得洗脸的雕花盆子,也没人多留意什么。
玉仪一脸紧张的端了水进去,拧了帕子,扭脸递了过去,“自己动手。”
罗熙年只是看着她笑,倒也没有介意妻子的不体贴,自个儿收拾了,然后随手把帕子一撂,躺在床上笑道:“何苦来?倒是浪费一条上好的细纱绢子。”
玉仪没好气道:“从我的嫁妆里扣好了。”
罗熙年笑得更厉害了,穿了袍子也不系,敞胸露怀的下了床,上前抱起一脸气鼓鼓的妻子坐下,在她耳畔道:“那我可得努力了,不然何年何月才能扣的完?还有…,你刚才亲我…”
“不许说!”玉仪立即打断,瞪他道:“食不言、寝不语。”
“这不是还没有就寝嘛。”
“那也不许说。”
“啧啧,好一个不讲道理的小泼妇。”
“…”
“小辣椒?”
“…”
某人威胁道:“你再不说话,我就咬了。”
“别闹了。”玉仪刚想说点什么,好转移一下话题,便听彩鹃在外头喊道:“老爷夫人,这会儿要不要用晚饭?还是等会儿?”估摸是因为刚才端水,弄得都不好意思进来回话。
玉仪忙道:“用!快端上来。”趁机跳了下去,头也不回的逃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终于好了,某位亲戚也走了,但还是感觉浑身不给力~~我这是肿么了?肿么了?
无妄(上)
无妄(上)
公主府后花园池塘有人落水,这么大的一件事,再加上当时在场好些女眷,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大家都不知道那女子是什么人,听说认识国公府的六夫人,是她从前身边的丫头,再详细的就没人清楚了。
顾明淳在宴席结束后,好几次听到下人议论这件事,忍不住多问了几句,结果没有一个说得明白的。他原是不关心这些事的,但因为牵扯到了玉仪,不免有些担心,回房问徐月岚,结果也是一问三不知。
第二天中午公干回来,正要进自己的院子,便看见父亲新纳的美妾何姨娘,不由微微皱眉,但也不好当着人就这么避开。
还没等顾明淳开口,何姨娘先笑着迎了上来,福了福,“大爷回来了。”挥退了自己的丫头,“昨儿有人落水的事,大爷听说了吧?”
“嗯。”顾明淳没有耐心理她,“姨娘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大爷等等。”何姨娘忙道:“昨儿我也去花园里凑了热闹,亲眼瞧见了那落水的女子,虽说打扮是个丫头,可是长得却是很不规矩。”见对方起了兴趣,松了口气,“我瞧着,怕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子,国公府的六夫人见了她,脸色很是不好呢。”
这件事本来听着就很有蹊跷,顾明淳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昨天太晚了,今天刚回来还没空儿,眼下听何姨娘这么一说,对落水的人就更加好奇了。但是当着何姨娘却没表露什么,淡淡道:“我知道了。”避开人,径直穿过了山子洞门。
何姨娘在后面勾了勾嘴角,袅袅娜娜的走了。
顾明淳来到了关押琼姿的小偏院,门口有两个婆子守着,进门道:“昨天闹事的是个什么人?打开门,让我看看。”
一个婆子面露难色,迟疑道:“方嬷嬷说了,让我们好生严加看守此人。”
“我看一眼就走。”顾明淳有些不耐,“难道我还能把人放了?卖了?”自从和玉仪的亲事黄了以后,性子便比从前暴躁了许多。
另一个婆子一副伶俐的模样,忙推同伴道:“大爷只是瞧瞧,里面关的又不是什么江洋大盗,我们在门口守着,看一眼就看一眼吧。”
前头那婆子也不敢坚持,必定开口的是顾府未来的主人,得罪不起,只得点头进去将门打开,朝内喊了一句,“老实点!不然回头撕了你的皮!”
琼姿现在根本无处可去,能有什么不老实的?门被打开的一刹那,被强烈的光线刺得用手挡了挡,继而看到一个年轻男子进来,本能的往后退了退。
一个婆子嗤笑道:“瞧她那副轻狂样儿!”
顾明淳却是怔住了,——怎么又是那个女子?!那天去罗家赴宴的时候,不正是她朝罗熙年扑去的吗?要不是半道被江廷白拦住了,只怕当场就要闹开。心下不由恼火,这女子怎地这般不知廉耻,缠了一次又一次,昨儿居然直接找上表妹了!
又忍不住埋怨罗熙年,既然娶了人,就该好好的疼爱护着才是。外头惹些风流帐不说,还闹到正室夫人的面前,当着那么多的官宦女眷让表妹丢脸,不知道她心里该是多么难过,多么委屈。
“你们都到外面门口去。”顾明淳挥了挥手,等那两个婆子走开了,方道:“你这人到底想要怎么样?一个贱籍女子,还痴心妄想要进国公府不成?!上次在国公府闹了一回,昨儿又闹到公主府了,到底有完没完?!”
琼姿不知道眼前这位是谁,也不知道如何惹了他,但看来意不善,只得辩道:“不是我自己愿意来的,真的…”又怕有什么未知的麻烦,忙道:“六夫人答应我了,她会放我一条生路的。”
顾明淳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表妹还是太心软了,这种女子怎么可以放她走?谁知道还没有下一回?再三的闹,表妹往后在罗家还怎么做人?极度厌恶的看了一眼,没有再言语出了门。
那两个婆子见自家小主人出来,松了口气,赶紧进去把门紧锁了。
顾明淳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在半路拐了个弯儿,找了个偏僻的角落,独自坐下静静出神。一浪接一浪的夏日热风,伴着不断嘶鸣的夏蝉声,席卷着他,可是这一切似乎都感应不到了。
顾明淳只是觉得难过,——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表露了自己的心迹。
那样的话,母亲便不回设计让表妹仓促离京,即便不嫁给自己,祖母也会给她挑一门合适的亲事。表妹就不会回到苏州,受到孔家人的逼迫,几番生死挣扎。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在她最绝望的时候,自己却在温柔富贵乡里享受,哪里知道她求天不灵唤地不应?
罗熙年早年就是风流名声在外,性子不羁,虽说后来把屋里人大部分遣散,但仍然一样麻烦不断。再说谁知道他是不是一时新鲜,过了三、两年腻歪了,难保不会添上几房美妾,那会儿表妹又该如何自处?——
这一切,全部都是自己的错。
昨儿落水的那个贱籍女子,放走当然不行。但若是私下处理了,只怕人人都会认为是表妹的缘故,少不得落个心狠手辣的名声,在妇德上便有了缺憾,万一将来罗熙年有个什么想法,这便是一个现成的把柄。
顾明淳左右为难,一个人长吁短叹了好半晌。
相比起来,罗熙年则轻松的多了。
琼姿的事有反复,是他当初没有预料到的,但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大问题。更何况妻子应对的很好,去公主府的那些官宦女眷,根本就不知道琼姿是谁,这件事想压下去太容易了。
最主要的是,小辣椒在这件事上只是调侃了几句,并没有拿着大做文章,摆出一副要死要活酸溜溜模样,——原本还以为她会吃醋,倒让自己小小失望了一下。
既然小辣椒都不介意了,旁人爱怎么想就随他们想去吧。
罗熙年一想到背后黑手那失望的样子,就忍不住十分开怀。于是让倚松去歌舞坊找了人,回头把琼姿往那边一卖,改个名字,也免得再折腾出什么来。谁再敢拉个舞姬到罗家来,自己就买下送到四房去!
本来依照他的想法,并没有留下琼姿的打算。
不要指望这个年代的男人,真的会怜香惜玉,正妻或许还有几分尊重,若是自己中意的又添些许爱护,但是像琼姿这样的贱籍女子,连个普通丫头都比上。心情好了打赏点东西,不好了转手卖掉,认真要比较起来的话,估计还不如一匹好马来得珍贵。
然而罗熙年多考虑了一层,若是第一次琼姿在罗家闹的时候,自己处理了,倒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儿。然而这次麻烦找上了玉仪,不管自己做什么决定,都潜在代表了她的意思,太过狠辣有损她的贤名,只得退让一步。
下午忙完公事,没有回家便直接去了公主府。
豫康公主脸色不太好,冷淡道:“什么风,把国公府的六爷吹过来了。”
罗熙年早就猜到了,也不恼,上前夸张的鞠了个躬,口里道:“先给外祖母大人赔个不是,看在我家娘子的份上,好歹饶了外孙女婿这一遭吧。”
“行了,你唱戏呢。”豫康公主撑不住笑了,脸还勉强板着,“我可不是你老子,少来哄人的那一套。”到底还是忍了气,——谁让外孙女已经嫁给了人家,不退一步,真的闹得没脸了,受气的还是自己的外孙女。
罗熙年一本正经,道:“不能坐,还得等我家娘子消了气、发了话再说。”
“你呀。”豫康公主见他故意耍宝,叹气道:“玉丫头嫁给你,可算是遇着命里天魔星了。”
方嬷嬷在旁边打圆场,笑道:“六爷快坐吧,回头六夫人知道了,该埋怨公主薄待了自家夫婿,指不定怎么撒娇埋怨呢。”
豫康公主笑道:“坐罢。”
罗熙年这才笑着坐了,又凑趣找了些话来说,哄得豫康公主直笑,因为彼此都是心和好,说说笑笑闲话了一番,气氛也还不错。等得了空,方道:“我是来接人的,这次一定会处理妥当。”
豫康公主点了点头,对方嬷嬷道:“你去把人带过来。”——倒要看看,外孙女婿见了人是何反应,免得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回头让外孙女吃了亏。
谁知道方嬷嬷去了大半晌功夫,才一脸苦色赶回来。
“怎么了?”豫康公主瞧着不对劲,问道。
方嬷嬷张了好几次嘴,也没把话说出口。
罗熙年起身道:“要不我先出去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