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罗熙年一脸你们俩有问题的表情,“我说你怎么这般热心,原来不是为了帮我,而是为了自己的心上人啊。”
江廷白被他拿这事儿开玩笑多了,懒得再辩,只是笑劝:“六爷消消气,咱们还是早点出去吧。”
“都是顾家那小子闹得!”罗熙年自持身份,觉得没必要跟个妇人计较,但又憋了一口气,便把怒火都转到了顾明淳身上,“好好的,没事瞎跑个什么劲儿?!等我找到人,非得狠狠的揍他一顿,再把人押回京去,然后向公主府那边赔罪。”
江廷白有点哭笑不得,摇头道:“何至于此。”
欲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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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炎炎,蝉鸣声更是吵得人格外心烦。
玉仪托腮坐在窗边出神,面前放了一盏冰镇桂花甜汤,清澈晶莹的汤水,小小的金桂花瓣,看起来就十分的诱人。
“小姐,你最近怎么魂不守舍的?”
玉仪松了手,好笑道:“你说话也文绉绉的了。”说到这儿,不免又想起下落不明的顾明淳,——事情竟然闹成了这样,万一表哥有个三长两短,不说舅母如何痛恨自己,只怕外祖母也不会原谅。
再说自幼和表哥表姐一起长大,不管舅母存了什么私心,但表哥表姐待自己一片赤诚,又如何能不担心焦急?这个傻子,怎么会如此荒唐胡闹!
这么些天,公主府也该收到消息了吧。
此刻李氏正哭得死去活来,谁也劝不住,“淳哥儿,我的淳哥儿啊…”心里有万千懊悔,只要能找回儿子来,别说是娶外甥女儿,就是娶个丫头也不再拦着。
顾绍廉痛骂道:“这个混账东西!居然敢私自跑出去,连父母尊长都不顾了。”嘴上骂归骂,可自己只有这么一个独子,哪能不心痛?听苏州那边传回来的消息,说是儿子跑失好几天,难道说遭了什么不幸,要绝了顾家的后不成?想到此处,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豫康公主还不知道孙子走失,只当顾明淳还在苏州,还在担心他冒冒失失的,没准儿会跑到孔家去找玉仪。前几日晕了过去,歇了好几天才缓过劲儿来,眼下因为担心孙子、外孙女,不由又是一顿胸闷,唤人道:“去,泡一壶枸杞槐花茶。”
木槿吩咐了小丫头,回来劝道:“不是已经派了人去接,多几日就回来了。”
“淳哥儿大小懂事听话,这般淘气还是头一遭。”豫康公主点点头,又道:“亏得国公爷家的小六也在苏州,不然岂不闹得人人皆知?那孩子虽然比别人胡闹一些,但办事还是稳妥的。”
木槿笑道:“照这么说,公主也就可以放心了。”
豫康公主不免又想到徐家,皱眉道:“夫人不愿意娶玉丫头做儿媳,这也罢了。”揉了揉胸口,“只是这徐家二小姐,我还是要亲眼瞧一瞧再说。”
“公主慧眼如炬。”木槿抿嘴笑道:“一定能挑一个满意的孙媳妇。”
小丫头捧了槐花茶上来,豫康公主端起饮了一口,方道:“玉丫头的婚事,也得好好的挑一挑。嫁到别人家做媳妇,不比在我眼前,得找个人口简单家风好的人家,免得将来嫁过去受气。”
“只要表小姐嫁回京城,有公主看着,谁家还敢难为不成?”
豫康公主摇头道:“你还年轻,哪里知道做人儿媳的难处?便是我,虽然不用日日侍奉公婆,但见了面,也一样不能恣意而为。”说着,叹了口气,“罢了,等空了再琢磨这些,只盼那罗小六办事利索一点,早些送淳哥儿回京。”
豫康公主口中的“罗小六”,眼下正在湖中画舫内喝着小酒,吃着小菜,身边还有美人亲自夹鱼,并且将鱼刺挑得干干净净的。
“不吃了。”罗熙年将筷子一拍,皱眉道:“这是什么做法?油腻腻的。”
琼姿有点手足无措,“爷…”
“六爷还是坐下吧。”江廷白在旁边劝道:“这找人急也没用,再说了,顾公子若是有心要藏起来,哪里那么容易找到?”
罗熙年哼了一声,继而又笑,“也好,反正有人比我们更着急。”
“六爷还在生气?”江廷白不免有点意外,好笑道:“要不然回头找到顾公子,让那孔三小姐赔个不是?”
他本是开玩笑的话,没想到罗熙年居然点了点头,一脸认真道:“那丫头要不说几句好话来听,我就把顾呆子扔到孔府去!嘿嘿,看她还敢不敢目中无人。”
一想起那天就来气,好像自己真的是一只耗子似的。
江廷白笑了笑,只觉得眼前这位有点闲得慌,居然跟个小姑娘闹情绪,自己可没这么多水磨功夫。不过也没放在心上,反倒即便找到人,也只是交给顾家,根本就不可能再见到孔三小姐。
即便罗熙年自己,也没料到真的会再见着玉仪。
日子不紧不慢,又晃晃悠悠的过去了几天。
一进入六月,天气热得更厉害了。
初二这天是阮氏生辰,她今年二十五岁,也算是个小小的整生日,因此来道贺的人家络绎不绝。这不比平常办花宴什么的,只邀请相熟的几家,既然来庆生的都是客,官宦、当地望族等等,甚至诸如姚家一类的商户,也派了人来送礼。
那些送礼的人,都是冲着孔知府的名头来的,——虽然他们都想拜见孔知府,只可惜不是人人都能见着,所以各家都去了女眷,先拜见一下孔老太太。
玉仪便是在这个时候,见到了姚家的人。
孔老太太收了礼,象征性的打了个招呼,笑道:“姚太太好。”虽然语气温和又不失礼数,但却甚为客套,还有一些上位者的俯视态度。
姚太太约摸四十出头的样子,圆圆脸,身上打扮甚是华丽,旁边站着一脸恭谨的姚四奶奶,装束也是一样透出富贵。
玉仪在外祖母家时,讲究的都是低调的奢华,除非场合需要,一般都会避开穿得如此惹眼,免得被人笑话一股暴发户气。眼下那位暴发户太太的目光,正在朝自己这边看来,虽然做的很自然,但是玉仪还是感应到了。
姚四奶奶不时的擦擦汗,实则也是打量个不停。
玉仪心里有些恼火,这算什么?买家提前来验货的?可是眼下也不便走开,只得静静的微笑端坐,假装没有看见。
玉薇正好坐在旁边,低声笑道:“三妹妹,你今儿的打扮可真是漂亮,来的人都只顾着看你了。”
玉仪提高声调,问道:“二姐姐你说什么?”
惹得众人纷纷看了过来,都将目光转向了玉薇。
其实姚家的人打量玉仪,孔老太太也发现了,于是便道:“你们姐儿几个年轻,陪我们坐着也是闷,去找各家小姐说话吧。”——
即便玉仪不是最心爱的孙女,也不是谁都可以打量的。
姚太太这才收回目光,眼里含着一丝满意。
那孔三小姐穿得十分简单,上身一件鹅黄色交领短衣,外罩直领对襟半袖,下穿一条柳绿色的碎花松绫裙子。不过却在细节处做足了文章,裙子尾摆绣了两道缠枝宝莲纹襕边,或含苞待放,或微微绽开,每一朵莲花都是栩栩如生。
再者头上装束,也是清清爽爽十分大方。
堕马髻、碧玉长钗,十分衬那张精致白净的小脸,仿若一瓣娇嫩的夏莲,明丽中又不失一股子脱俗味儿。
最要紧的是,孔三小姐明明知道别人在打量,却能不动声色,还能婉转的找机会悄悄离开——既不显得失礼,又避免了自己尴尬,姚家正需要这样沉得住气的儿媳,免得毛毛躁躁持不了家。
姚太太侧头看了一眼,姚四奶奶因为丢失了目标,目光闪烁不定,恨不得上前拉住孔三小姐。心下不免叹了口气,起身道:“方才打扰太夫人许久,我们也该出去了。”
孔老太太笑道:“恕我不周。”又唤吉祥,“去送姚太太和姚四奶奶。”
玉仪又见到了梅丽卿、袁三小姐等人,江家来了好几位小姐,上次那一对姐妹花也来了。因为今儿人多,姚蕙娘没有像上次那样落单,总算找到了自己的圈子,和几位小家碧玉一起说话。
玉仪心里一直记挂着顾明淳,哪有心思凑热闹?只跟梅、袁几位小姐打了招呼,便想找了机会溜走,反正人多的很,也不缺自己这一个。
“三妹妹。”玉薇笑盈盈走上来,今儿穿了一身银红色的妆花褙子,月白色的湖纱儒裙,衬得她越发娇艳如花。
玉仪和她来往很少,方才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印象中这个姐姐长得挺漂亮的,也很长袖善舞,但是三房本来就不得势,她又是庶女,平时根本没什么机会说话。
像今天这种场合,玉薇应该会努力发挥特长。
果不其然,玉薇很快就和几位小姐搭上了话。她为人伶俐,又很懂得猜人心思,再加上刻意奉承,一时间倒也笑语不断。
“原来三小姐在这儿。”阮氏的大丫头珍珠找了过来,笑道:“太太刚得了几匹新鲜料子,说是花色太亮,只合适小姐们穿出去,所以叫我来找人过去呢。”
有什么稀罕的料子,要赶在这忙乱不堪的时候去看?玉仪觉得纳罕,面上却是不露分毫,微笑道:“好,这就去。”
珍珠又道:“三小姐先走,我去找找四小姐和五小姐。”
袁三小姐抱怨道:“我们才来,你怎么又要走了?”
“人家去去就回,急什么?”梅丽卿抿嘴儿一笑,然后道:“你快去吧,免得你们太太等急了。”
玉仪见她善解人意,不由感激一笑,便道:“好姐姐,你们先说着话。”言毕,领着彩鹃离开了热闹的人群。
玉薇继续跟众人说笑着,只是心思却不在了。
照说今儿阮氏是寿星,即便暂时偷一天懒,把安排人事的责任交给别人,但也肯定不会闲着,那么多的太太奶奶,光是一一见礼就够忙乱的了。
这个时候专门去看料子,何其古怪。
玉薇不由想到了那个传言,自从这个妹妹从京城回来后,姚家便经常来见阮氏,赵荣家的侄儿又说了那一番话。自己的生母还猜测过,姚家是不是看上了三小姐,因为觉得这亲儿几乎不能成,说说便也就撂过去了。
可是先前姚太太的目光,还有姚四奶奶的不安打量,似乎都在透露这什么信息,难道说姨娘的那个猜测是真的?
若是真的,那么二太太会不会…
以玉薇的出身来说,姚家的这门亲事不算太差,至少有钱,听说准备娶亲的还是一个嫡子。若是能嫁过去做少奶奶,没准还能掌管姚家,再也不用为没穿戴而发愁,最重要的是不用看人脸色。
嫡母对自己恨之入骨,将来还不知道怎么收拾呢。
眼前有一丝希望,是不是应该去搏一搏?
如果自己猜错,顶多也就是白走一趟罢了。如果自己猜对,那么以自己的姿色,应该有几分把握,即便中间出了岔子,最糟也不过就是到姚家做妾,终归也是不愁吃穿的富贵妾,总比被嫡母胡乱配了人要好。
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玉薇有些犹豫不定,心口一阵“咚咚”乱跳。
欲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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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孔府的后花园到阮氏住处,需要绕好一大段路。
玉薇下定决心,准备先上前把玉仪调开再说,谁知追上去却不见人影儿,——她还不知道,方才玉仪被人撞了,正好“崴”了脚,又从小路回了自己住处。
玉薇连丫头也没敢带,心里七上八下。一面安慰自己是想多了,一面又期望发生点什么,谁知惴惴走了半路,连个丫头都没有撞见。
难道二太太真是让人去看料子的?
玉薇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有点失望起来。
自己的命怎么会这么苦?托生在姨娘肚子里也就算了,还是招嫡母怨恨的姨娘,任凭自己如何讨好嫡母,一样不遭待见。
哪怕是二房的闷嘴葫芦玉清,日子也要好过一些。
姚家这样的亲事,玉仪避瘟疫一样的避开,自己想上赶着去,却还没有机会。庶子屋里的婢生女,说起来是孔府的二小姐,实则就比丫头强那么一点点,不…,连那些大丫头都比不上。
生得花容月貌又如何?除了更遭嫡母嫉恨以外,没有任何用处。
今后也不知道是嫁个破落户,还是卖给别人做妾,又或者面上看着好,丈夫却是个扶不上墙的,甚至吃喝嫖赌都沾的。
以嫡母对自己的态度来看,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好亲事等着。
玉薇越想越难过,越想越觉得这十几年过得煎熬。方才忍住羞愧跑上来,期盼能够凭借美色改变自己的命运,此刻全都化作了伤心,眼泪也簌簌落了下来。
“啊!”玉薇一声尖叫,身后不知什么人用力一推,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就被那道力带到了池塘里,溅起一簇雪白的水花!
“阮氏要杀了嫡女?!”
这是玉薇落水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心中后悔不已。
流霞院,阮氏住的正房院子里。
玉娇正在忙着翻翻捡捡,一会拣起一匹烟云罗,一会又翻出一幅霞影纱,爱不释手道:“这几个颜色都不错,做裙子是最好的了。”
阮氏穿了一身大红色的团纹褙子,挽了牡丹髻,金钗也比平日多戴了几支,很有几分喜庆过生的味道。朝旁边的姚太太、姚四奶奶一笑,道:“我这丫头就是淘气,让你们见笑了。”又斥玉娇,“还不斯文些坐下。”
姚太太笑道:“夫人过谦了,像娇姐儿这样活泼的才讨人喜欢呢。”
姚四奶奶一向爱附和婆婆,赶忙道:“太太说的没错。”又道:“要不是五小姐年纪小了些,这般好的模样人品,咱们也想赶紧讨回家…”
“怎么三小姐人还没来?”阮氏不动声色打断了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何身份,真是什么话都敢说,给她几分颜色,还想开染坊了不成?
在她看来,自己的女儿如同金珠银珠一般宝贵,岂能下嫁商贾人家?即便只是一句玩笑话,也不能随便乱开。
玉清坐在旁边,今儿的气氛一直很古怪,——姚太太特意送了几匹稀罕料子,虽然不平常,但也不至于赶在这时候让人来挑,过了今天什么时候不行?再看嫡母和姚太太等人的神色,分明就是在等三姐姐的,心里十分不安,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好了!”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跑来,“太太,出事了!”
阮氏和姚太太彼此对望一眼,仿佛彼此有默契似的。
珍珠上前斥道:“有话好好说!”
那小丫头脸色苍白,结巴道:“二小姐…,二小姐掉到水里头去了。亏得有个什么姚公子看见,这才、才把二小姐救了上来,这会儿还没醒呢。”“
“二姐姐掉水里了?”
“二小姐?!”阮氏豁然站起身来,眉头蹙起,“走,过去看看。”回头瞪了玉娇一眼,“你给我站住,哪儿也不许去!少凑热闹。”
孔府二小姐在池塘边喂鱼,不慎失足跌落池中,正巧姚家五少爷听见惊呼,找来一根竹竿,成功将人救了上来。
一段活生生英雄救美的“佳话”,很快在孔府中传开。
尽管这段故事漏洞百出,——孔二小姐在自家喂鱼,怎么会那么不小心?身边的人又去了哪儿?姚家五少爷怎么会出现在后院?又是怎么具体操作将人救了?虽然有不少的疑问,但是众人都识趣的没有追问。
只是当时的场面可以想象,一个娇滴滴的小姐,被人从池塘里捞了出来,肯定是浑身湿透、曲线毕露,还跟一个陌生男子搂搂抱抱,委实让人遐想连篇。
不管怎么说,孔、姚两家怕是要结亲了。
面对此事,孔府上下反应各异。
孔二小姐现在昏迷当中,暂且不论,她的姨娘却是暗地里念了声佛,三太太则是意外加上震惊恼怒,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憋屈。
孔老太太知道以后,与大太太道:“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真是叫人看笑话!”
因为这件事,孔府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小姐嫁出去,否则的话,玉薇还有谁肯要?将来还怎么做人?只有把亲事一办,才能借机掩饰一下。
大太太手上拿着佛珠,低声道:“听说当时原本该去的,是三丫头。”接着,便将事情起因原委说了一遍,末了一笑,“谁料那么巧,三丫头居然刚好崴了脚。”
孔老太太活到这把岁数,什么事没有见过?略一思量,便察觉出了其中的蹊跷。
“老二媳妇居然打这样的主意?!”孔老太太吃惊之余,更多的是生气,“姚家到底给了她什么好处,连脸面都不要了!三丫头若真是嫁到姚家去,对承武他们几个有什么好处?她自个儿也不想想,落个薄待嫡女的名声,又还有一个亲闺女在后头,有她这样的娘,将来谁还敢娶她的女儿?!”
大太太不无得意,鄙夷道:“在家就是一个姨娘养的,能有多大见识?”
对于孔老太太来说,长子、次子都是自己生的,一样的疼。大少爷虽然是长孙,但却是庶出,且又隔了一层,不如次子来的亲近。这些年,老太太逐渐更加看重二房,这让大太太心急如焚,巴不得阮氏出点岔子。
眼看着庶子已经十五岁了,只等一娶了媳妇,长房也就有了能立起来的人,这个时侯阮氏出错越多越好,以便今后把管家之权夺回来。
孔老太太静默了许久,方道:“三丫头倒是个聪明的。”
“是啊,的确有几分小聪明。”大太太心里不悦,面上却不显,叹道:“只可惜,小小年纪就没了娘。”——她却不想,自己的女儿千好万好,但没了爹,说起亲来未必就比没娘的强。
“三丫头的婚事,咱们也得帮着留心一点。”孔老太太琢磨了片刻,道:“不说什么豪门世家,但也不能太辱没了。以三丫头的身份,攀一门好亲事还是不难,她若是嫁得好了,对咱们家也能有几分帮助。”
孔老太太眼里的好亲事,大约只要门第高、权势大就足矣,和豫康公主想的人口简单、夫婿老实,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大太太分析道:“嫁回公主府怕是不能够了。”
“也不一定要那样高贵。”孔老太太不以为然,“京城里有的是权贵人家,只要公主没忘了这个外孙女,肯拉一把,说门好亲想来应该不难。”又道:“若是能把你公公调到京城,那就更加好了。”
把公公调到京城?大太太心思一动,若是那样自己和女儿也要跟过去,到时候京城里达官贵人遍地,女儿是不是也能嫁得更好一些?想到这儿,心下有点暗自庆幸,还好当初那件事没成…
怎么会弄错了人?!
阮氏又气又怒,——这个计策虽然没太大含金量,但是一旦成功,就足以把嫡女吃得死死的,想不嫁姚家都不行。
到时候,不光家里的这些人没法阻拦,就算豫康公主府知道了,也要脸面,只能顺势让外孙女出嫁,不然将来只会更糟。
眼看就要到手的一万两银子,如今七千悬空,还留下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这件事闹了出来,已经打草惊蛇,下回想再施计也不那么容易。说不定,公主府那边会闻风而动,立马另外订一门亲事,自己的算盘就全落了空。
不过,此刻的豫康公主府早乱套了。
尽管顾绍廉一直瞒着消息,但豫康公主才是公主府的主人,没过几天,还是知道了顾明淳走失一事。豫康公主闻讯气极,差点没再犯病晕过去,哪里还顾得上跟玉仪找亲事?外孙女虽然亲,但孙子却是更亲更重要,何况孙子眼下生死未卜,豫康公主急得寝食难安,人都瘦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