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爷来了,正跟斜靠在床头的长公主说话。

三老爷说,夜里派人悄悄打探了情况,昨天那片火光是皇宫和硕亲王府那两个地方冒出来的,外面虽然戒严了,除了皇城和硕亲王府所在的城南,其他地方都秩序井然,说明没有大乱。现在暂时只知道这些情况,其它的还不清楚。

这么看来,的确是硕亲王造反了。他等了那么多年,不知为何突然坐不住了。

三老爷又说,“娘放心,只要没有大乱,大权就还控制在皇上和太子手里,大哥和展唯也不会有事…”

又安慰了长公主一番,才走了。

陆漫亲自服侍长公主起床,老驸马也起来了,陪着老两口吃了早饭,陆漫又要回去安慰孩子们。

老驸马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只觉得一家人都紧紧张张很好闹,也闹着跟陆漫一起去了香木院。

姜展魁和姜玖已经起床,那三个小些的孩子还在继续睡觉。

陆漫安慰了两兄妹,让他们在这里不要出去乱跑,才又去陪长公主。也把老驸马哄了回去,老孩子任性起来,只有长公主和陆漫押得住他。

等到下晌申时,姜侯爷终于回家了。

他苍白着脸,走路都有些打晃。

昨天下晌,他和几个重臣正在皇宫养心殿跟皇上商议国事,却突然听说判党造反,宫门也关了,他们出不去了。

他们几人一直被困在养心殿里,没吃没喝,到了今天晌午才有人送去吃食。未时,除了把张首辅和陈次辅留,让其他人回家了。

长公主急道,“皇上和太子呢,还有展唯呢?”

姜侯爷道,“昨天一说判党造反,皇上和周大人就离开养心殿了,一直到我出宫的时候也没看到过皇上和太子,展唯也没看到。哎,宫里乱糟糟的,有些房子和树都被烧毁了。”又道,“娘放心,局势已经被控制了。我看到,宫里除了有御林军,还有黑暴营的人。还远远看到了陆亲家,但一晃眼又不见了。”

长公主总算放心了,让姜侯爷回去好好歇歇。

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皇上还是相信姜展唯的,让他带领黑暴营一起保卫皇宫,还打赢了这场仗。

姜展昆不解道,“有那么多御林军,怎么会把黑暴营调进京?”

三老爷道,“很可能御林军中有判党,得不到皇上的全部信任。”又欣慰道,“能让展唯带着黑暴营保卫皇宫,皇上对展唯、对我们府,那得多信任啊。”

说完,还向南边拱了拱手。

长公主也喜极,眼睛都笑眯缝了。这个孙子因为被定为谢家一党,一直被皇上打压。但真正到了关键时刻,皇上还是愿意用他的。

晚上,硕亲王世子逼宫造反已经被抓,硕亲王自杀,硕亲王府所有人被控制的消息便传了出来。

第二天,除了城南戒严,其他地方都恢复了自由,朝中大臣也都正常上衙应卯。

陆漫想搬回东辉院,长公主没同意。说等到姜展唯回来,把他们一家交到他手里,她才放心。

陆漫住在这里,最高兴的莫过于老驸马了。他一吃了早饭就跟姜玖和姜悦玩在一起,晚上睡觉前才回自己屋。

而长公主喜欢小哥俩,大半时间都让人把他们带到正院去玩。

碗豆黄领着儿子黄豆豆在外面晃荡了两天,才来鹤鸣堂找主子。

何承在京城一消除戒严就去了一趟赵府,何氏母子和赵府一家都好。他又去了仁和堂,以及仁和堂外科诊堂,这两个地方也没在这次动荡中受到影响。不过,因为受伤的官兵多,而仁和堂对外科诊治效果奇佳,还有现成的住院部,所以很多伤员都被送去那里看病。伤势重的,直接住院。伤势轻的,经过大夫处理后,回自己营休养。

姜展唯是在九月初一,把硕亲王的余孽扫完后才回家的。

那天晚上,一家人吃完饭,正陪着长公主在屋里闲聊,就听见院子里姜悦的大嗓门传进来,“爹爹,爹爹,爹爹,悦儿想你,呜呜呜…”

接着,又是姜玖叫“哥哥”的声音,以及老驸马叫“唯唯”的声音。

难得老驸马没有骂姜展唯,还煽情地说,“唯唯不在家,他们都念叨你,我也有一点点想你。”

姜展唯抱着姜悦,姜玖拉着他的衣襟,老驸马和敏哥儿几个老小孩子跟在后面,一起涌进了东侧屋。

他穿着暂新干净的戎装,白皙的脸上轻松自在,含了些许笑意,不像刚经历完一场腥风血雨,倒是像是平常下衙回家。

第五百二十一章 被利用

姜展唯路过陆漫面前时,看向她勾了勾唇角,又继续向前走,来到长公主面前。

他把姜悦放下,躬身说道,“祖母,孙子不负皇上信任,不负你老人家厚望,同龚大人、谢大人、刘大人等众将士一起,打败了逆王一党…”

长公主喜道,“好孙子,好孩子,快,过来挨着祖母坐。”

她拉着姜展唯坐在身边,又大夸他是姜家希望,弟弟们的榜样。

之后,姜展唯通报了一下情况。其实,长公主等人已经陆续从一些渠道大概知道了一些事情,只不过没有那么具体。

自从姜展唯出去把张家后生,不,现在应该说是史家后生,把他找到,拿到他父亲留下的证据,又知道宫中还有两颗硕亲王的钉子。

这些证据不一定能让狡猾的硕亲王认罪,太子和谢家、姜展唯就开始布局了。

决定一点点把他们逼急,再引蛇出洞。

赵妃怀孕已经让硕亲王不喜,后来太子的身体越来越健康,长胖许多不说,还脸色红润。虽然硕亲王不知道太子的“积症”好没好,但太子的身体状况令他越来越紧张。

八月初,又放出一个“隐秘”的消息,说何晃会断腹中胎儿男女的绝技传给了陆漫,陆漫被秘密接进宫给赵妃把了脉,赵妃怀的是男胎。再接着,传出太子妃、太子良娣、太子娘媛同时怀孕。

这一条条消息令硕亲王父子越来越坐立不安,他们没想到五十五岁的皇上居然又会多一个儿子,太子的身体也奇迹般地好起来,还一下让三个女人怀了孕。

硕亲王知道,那个他等了几十年的“空手套白狼”计划可能不会实现了。

太子等人知道,硕亲王在朝中经营这么多年,肯定有他的势力。但他平时掩藏得极好,关系网也极宽,哪些是他的死党他们根本不知道。弹劾陆漫的时侯发现了一些,但这只是一小部分,还是位置不高的文官。还有一些不知道,特别是他有哪些军中势力,他们所知不详。

后来太子又把这事禀报了皇上,皇上大惊,他没想到自己如此信任倚重的兄长会惦记皇位几十年,还是害先太子和现太子的推手。

皇上对许多人更是不相信了。除了完全相信御林军中的金护司,就只完全相信姜展唯手下的黑暴营。连太子提议的一些人他都不全信,主要是防着谢家人。金护司在京城内,一有动静,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七月初开始,就陆续把黑暴营秘密调入了京城…

在上个月二十六那天酉时初,宫中的一个林姓嬷嬷第一个出手了。林嬷嬷是御花园的掌事嬷嬷,这天正好带着几个小太监来给倚轩殿修葺花草。

挺着大肚子的赵妃出来观花的时候,跟她相距只有十几步的林嬷嬷袖子里钻出一条小细蛇,细蛇上的花纹跟林嬷嬷的裙子花纹相似,它钻进草丛中,再寻着熟悉的香味向赵妃爬去…

林嬷嬷和毒蛇当然都被抓到了,倚轩殿也被封锁起来。另一个华姓嬷嬷得知消息后,赶紧给正在宫中办事的硕亲王世子送了信,又有一个小太监顺利出了北宫门。

皇上之前非常信任硕亲王,让他主管内务府。硕亲王岁数大了,硕王世子又帮父亲管着内务府的事务,经常会进宫办事。

那天,在皇宫中当值的一位中郎将,还有看守北宫门的将军都是硕亲王的人,硕亲王得知事情即将败露后,赶紧让人通知硕王世子,一不做二不休,让他立即控制太子和皇上,硕亲王在外面行动,两人里应外合…他们为了这一天已经准备得够久,只要突击把皇上和太子,以及几个死忠皇上的撑权人捉住,既能成大事。

皇上和太子早有准备,都藏了起来。当天空燃起几束烟花,一直秘密守在京城离皇宫不远处宅院里的黑暴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京城冲进皇宫,硕亲王也有一队人马从北宫门冲进去,中军都督府也开始混乱…

姜展唯说得平静,但其中的惊心动魂让在座的人惊叹不已。

陆漫没想到,自己莫名其妙被他们利用了一把,还真相了。不过,她可不会承认自己有那个技术。说道,“谁出的那个主意,我哪里会断什么男女,这话传出去,我岂不是更麻烦?”

姜展唯不好说的是,当初太子和谢家为了把戏做足,还想让陆漫真的进宫一趟给赵妃把脉。他极力推辞了,说宫里有硕亲王的势力,他们不敢轻意动皇宫中的人,但陆漫就不好说了。

太子和谢家人都知道,硕亲王已经害过陆漫一次,便没好意思再强求。

姜展唯说道,“漫漫放心,你根本没有去给赵妃把过脉,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以后都会说清楚。”

长公主紧紧握着姜展唯的手,笑得满脸菊花,指着陆漫对他说道,“看看,你不在家,你的媳妇,弟妹,儿女,本宫可都护得妥妥当当。”

姜展唯听了,赶紧起身给长公主作了个长揖,笑道,“孙子汗颜,娶媳妇回来是孝敬长辈的,哪有让你老人家受累的理儿。回家后,孙子定会给她立立规矩,让她亲手给您和祖父各做一套衣衫孝敬,可不能这样纵着她。”

平时不苟言笑的他居然会开玩笑了,可见他此时的心情有多么愉悦。

陆漫红了脸,众人也被逗得哄堂大笑。

陆漫只得起身给长公主福了福,说道,“让祖母费心了”。

大奶奶用帕子捂着嘴笑道,“看把三叔能耐的。”又对长公主笑道,“祖母,看吧,你老人家做了点子好事,就吼急地跟孙子表功,却没想到挑拨了人家两口子的关系。等他们两人回家打了架,您又要心疼宝贝孙子,又心疼宝贝孙媳。啧啧,何苦来呐。”

众人又是一阵笑。长公主大笑着指着大奶奶道,“去,去撕她的小猴嘴儿。越来越能耐了,还挑本宫话里的漏眼儿。”

第五百二十二章 再进一步

钱嬷嬷凑趣道,“老奴也觉着大奶奶说得对。三爷和三奶奶是您的心头宝,若他们打架了,您老人家可不是要心疼嘛。”

长公主听了,又拉着姜展唯的手不停地拍着,看他的眼里既有宠溺又有欣慰。

陆漫看姜展唯轻咳着低下头,他肯定也感到肉麻吧。这一幕,就像《红楼梦》里的贾母宠爱贾宝玉。只不过,那份宠爱,贾宝玉是与生俱来的,而姜展唯却是用命挣来的。

只听老驸马又说了一句戳姜展唯心窝子的大实话,“唯唯讨嫌,他若敢打他媳妇,我就用鞭子抽他。”又四处找着,“鞭子呢,鞭子呢…”

长公主皱眉道,“老驸马又糊涂了不是,刚刚你还说想展唯呐,现在怎么又要打人了。”看看众人又说道,“老大、老三、展唯留下,你们都回吧。展唯还没吃饭吧?叫人再弄些酒菜来。”

姜悦翘着小嘴去拉住爹爹的衣衫,说道,“不想离开爹爹。”

姜展唯摸着她的小揪揪笑道,“爹爹会在家歇息几天。乖乖跟娘亲回去睡觉,明天爹爹带你们去街上玩。”

小妮子一听能去街上玩,还是跟爹爹一起去,高兴地跳了一下,立马去拉陆漫的衣裳,急道,“回去觉觉,回去觉觉。”

陆漫领着几个孩子先去了香木院,让下人们把东西收拾好,一起回了东辉院。

因为有姜展唯的许诺,几个孩子都没有继续缠陆漫,高高兴兴回自己院子歇息去了。路上,姜展魁还求了陆漫,想明天一起出去玩。陆漫想着,毕竟是个孩子,这些天又担惊受怕,同意帮他跟姜展唯求情。

陆漫睡得迷迷糊糊之际,觉得有人亲她的脸颊,再是眉毛,眼睛,鼻子,唇,再用舌头把唇顶开,唇齿缠绕。

这个味道,这个顺序,还有轻重缓急,喉咙里发出的声音,都是她最熟悉和最迷恋的。

她没有睁眼睛,伸出玉臂把他紧紧环绕,迎合着…虽然这一次只跟他分离一个多月,但是那几天的异动让她觉得漫长得如同过了好几年。思念,担心,焦急,盼望,爱恋,渴求,这么多种情绪揉在一起,揉得碎碎的,再揉进血液中,流遍全身每一处。

她的身子已经滚烫,顷刻间被他点燃。两个滚烫的身子紧紧纠缠在一起,在床上翻动…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完了。陆漫已经瘫软,脑袋混沌,嗓子发干,身上没有一点力气。

姜展唯提高声音说了一句,“准备热水。”

侧屋里传来新荷的声音,她出门让婆子从净房后门把一直准备着的热水倒入木桶。

姜展唯抱着陆漫去沐浴。

温热的水蔓延全身,终于让陆漫清明起来,身上也有了一丝丝力气。她感觉姜展唯又有了情绪,闭着眼睛娇嗔道,“不要了,不行了,受不了,想睡觉了。”

姜展唯笑出了声,忙道,“好,好,今天不要了。”想着,反正还要在家里呆好几天。

两人上了床,陆漫相反又有些清醒了,当姜展唯的鼾声传来,她还是没睡着。

她翻过身,双肘撑在枕头上望着姜展唯。明亮的星光射进来,透过绣着花的薄薄的纱帐,把他的脸庞照得明一道暗一道。哪怕他双眉间的那几道浅浅的皱纹还在,也能看出他眉目舒展,似乎嘴角都噙着笑意,感觉他整张脸非常轻松,没有一点冷峻…这是他之前从来没有过的。

陆漫伸出一只手轻轻抹着他的薄唇,能让他在睡梦中带着笑意,多不容易啊,不知道有什么令他开心如斯的事。

她真心希望他能变得轻松、愉悦,把过去的伤害和不开心统统丢掉。

姜展唯被她摸醒了。他睁开眼睛,看到她正呆呆地看着自己。朦胧中,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更显温婉水润。

他伸出大手把她的小手抓住,说道,“怎么,改变主意了?”

陆漫赶紧笑道,“没有,没有。”又道,“我看三爷高兴,睡着了都在笑,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好事吗?”

姜展唯的嘴一下咧开笑起来,眼睛似比窗外的星星还明亮。他用胳膊把陆漫压在自己的身上,说道,“真的有,等到明年一过,我就回京任职了。以后,你夫君能天天回家陪你和孩子了。”

“哦,调回来做什么?”陆漫也兴奋。

姜展唯说道,“皇上已经跟我露了口风,刘国公是太子娘娣的父亲,不再适合当御林军的副统领,会把他调去都督府任职。皇上让我把健锐营的事务处理好,年一过就跟刘国公做交接。”

怪不得他这么高兴。升官了,还还是这么重要的职位。御林军副统领只是从二品,但不是皇上的绝对心腹不能胜任。

陆漫喜道,“恭喜三爷了。那可是皇上的近臣,一般没人敢惹的。”

姜展唯笑笑,又踌躇满志地说道,“龚大人已经快到五十岁了,再过几年肯定会调去别处任职…”

言外之意是,龚大人一走他就能当正统领了。这种太有上进心的下级也不好,还没到任,就开始惦记上级的位置了。

陆漫还是眉开眼笑地说道,“那我预祝三爷再进一步,节节高升。”

姜展唯啄了她的小嘴一下,说道,“漫漫,我说了要给你和孩子们挣最好的,会护着你们,我一定能做到。”

他一个翻身,又把陆漫压在身下。他的嘴唇落在她的唇上,她的唇柔软光滑,如丝缎一般,还散发着馨香,如三月里的娇花。刺激得他的索取越来越强势,也让她呢喃出了声。

他的吻又慢慢下移,下巴,脖子,一片柔软…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大手把那一层薄绫撕开,洁白的肌肤,上面还开着暗红色的小花。他的熊熊烈火再一次把她淹没…

他满心欢喜,千般疼爱,自己终于不需要别人的帮忙,也能护好这个女人了。自己终于通过一步步努力,即将实现从小立下的誓言了…生活,会越来越好!

第五百二十三章 逛街

姜展唯和陆漫睡得正沉,突然听到拍房门的声音,还有姜悦糯糯的叫喊声,“爹爹,娘亲,太阳照屁屁了,该起床上街吃好吃的了。”

陆漫一下睁开眼睛,窗外有淡淡的光亮。

又听到李妈妈的声音,“哎哟,姐儿,你怎么偷偷跑出来了?这天还黑着呢,哪儿有太阳啊。快别吵了,回去再睡会儿。”

接着,姜悦的大哭声划破东辉院宁静的上空。

陆漫提高声音说道,“让姐儿进来吧。”

在侧屋值夜的新荷赶紧去开了房门。

姜展唯也被吵醒了,说道,“你再歇歇,我起了。”

挂着眼泪的姜悦被新荷抱进了卧房,身上只穿了睡觉时穿的绿色绫缎小衣裳和小开裆裤。

李妈妈没敢进卧房,在侧屋解释道,“三奶奶恕罪,姐儿自己爬下床,搬了小杌子开门跑出去,老奴居然没发现。”

陆漫哭笑不得,对杏儿说道,“给美人榻铺上褥子,让悦儿睡在那里。”

自己的床单上沾了点那东西,她不好让女儿睡在床上。

姜悦又叫道,“悦儿不觉觉,悦儿要出去吃好吃的。”

姜展唯被逗得哈哈大笑,说道,“天还早,卖东西的人还没起床。闺女先睡一会儿,咱们再出去吃早饭。”

他本来没想连早饭都要出去吃,但闺女一闹,就只有将就闺女了。

姜展唯出去练拳,姜悦一躺下就又睡着了。

陆漫觉得身上酸痛,躺下却睡不着了。暗道姜展唯不知道怜香惜玉,自从生小哥俩难产,身子骨就比较娇弱,怎么经得起他两次折腾…

辰时初,陆漫起床,她把自己拾掇得漂漂亮亮的,又亲自服侍姜展唯穿上靓青色绣团花锦缎长袍,戴上八宝紫金冠。

一经拾掇的姜展唯更加挺拔俊朗,威风与儒雅兼俱。由于心情极佳,嘴角一直噙着笑意,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这个样子的姜展唯很少见,原来只要他一在家下人们就紧张,生怕哪里做错了。而此时,屋里的几个下人都放松了不少。

一旁的王嬷嬷笑道,“三爷和三奶奶就是一对碧人,都长得俊,又都能干。”

姜展唯第一次被老妇人当面夸俊俏,有些讪讪的,微红着脸去了侧屋。

陆漫笑起来。

收拾好的姜展魁和姜玖来了上房,李妈妈把依然睡着的姜悦穿好再用一件大衣裳裹着,两个乳娘把还睡着的俊哥儿和彥哥儿抱着,还有皮光毛亮的二豆二狗,一家人去前院上了马车。

姜展唯带着弟弟妹妹、二豆二狗一辆,陆漫带着三个抱孩子的乳娘一辆,几个丫头婆子另一辆。

三辆马车由一队骑马的护卫和长随包围着出了东辉院大门。

这也是陆漫穿越到这里第一次出去吃早饭,有些小兴奋。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劳累命,说得好听是少奶奶,却天天忙得像陀螺。哪怕不忙碌,之前由于怕被人陷害,也不敢随意出府。

先是害怕王皇后一党,再是害怕硕亲王一党,这两党现在终于都被消灭了,她也终于自由自在了。

突然,舒明薇的那张脸又浮现在陆漫眼前,不知道那个女人怎么样了,现在在哪里。又一想,那就是一个没有了本家的女人。她虽然在暗处,但自己随时出门都带着功夫了得的护卫,倒也不怕她。

那个女人怎么没有一点踪迹呢?难道,被烧死的是她,而逃跑那个是她的丫头?

车窗外的喧哗声越来越大,把陆漫的沉思打断,也把姜悦从美梦中惊醒。姜悦的小脑袋从李妈妈的怀里抬起来,问道,“娘亲,咱们在哪里?”

脸上两团酡红,满眼氤氲。

陆漫把她抱进怀里笑道,“悦儿不是想出去吃好吃的吗?咱们在去酒楼的路上。”

姜悦兴奋得一下清醒过来,坐直身子掀开车帘往外看。

马车走了小半个时辰,在一家叫“如意楼”的酒楼前停下。

众人下了马车,向酒楼走去。

姜展唯说道,“这家酒楼是江南人开的,里面的甜羹极是味美。”

这群人一看就是贵人,酒楼掌柜忙不迭地亲自跑来接待,请他们去了二楼包间。

姜展唯点了玫瑰酒酿糯米小圆子、桂花藕粉甜羹、酒酿银耳羹等六样甜品,又要了豆皮小虾包、龙眼小包、黄油小面果等十几样小点心,以及两碗鸡丝龙须面。

这些东西都用漂亮的小碗小碟装着,花花绿绿摆了一桌,看着极是有食欲。另摆了一张小几,是二豆二狗的餐桌,也摆满了食物。

俊哥儿和彥哥儿居然被“香”醒了,看到别人吃得香甜,他们的嘴角流下银线,用小手指着桌子大叫。

陆漫笑着拿起一根筷子,蘸了点藕粉甜羹放进他们的小嘴里。小家伙吃得极是香甜,不停地撸着小嘴。

主子吃了饭,再等着下人们吃完,众人才出了酒楼。

接着,逛了书斋、墨斋、银楼、香粉铺、绣铺,等等,姜展唯买东西一点不手软,大半天花了近千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