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承满意地笑起来,又嘱咐她听小喜的安排,注意安全。
半夜,何承去把院门打开一条缝,同新荷一起站在门后。
院墙上“野猫”叫了两声,一个穿淡紫色衣裳戴着面纱的姑娘从斜对面的门里跑出来,迅速进了榆青院,另一个穿同样衣裳体型相似的姑娘又从榆青院跑去斜对面的门里。看到那边门关上,何承也关了门,把刘姑娘领进上房。
进了上房,刘姑娘把头上的面纱扯下来,捂着嘴无声地哭起来。自从来到刘府,已经五年多了,这是她第一次走出来,有一种逃出升天的感觉。
她擦干眼泪,又给何承屈膝福了福,说道,“谢谢何公子相救。”
何承笑道,“当不得姑娘的谢,过几天还要请姑娘配合演一出好戏。”
刘惜蕊说道,“事关我姨母、母亲,还有外家,我自当尽力。”
何承又跟刘惜蕊说了一阵话,便去东厢歇息,刘惜蕊和杏儿歇在上房。
第二天一早,何承骑马回营,还带了辆马车,里面坐的是病好了的杏儿及另一个丫头。
他们出东城门没多久,又有多辆马车出西城门,直往广济寺奔去。
午时初,何承便回到了渠江镇的姜家。
马车直接进了前院,杏儿把刘惜蕊扶下马车,快步走进垂花门,直接往上房的西耳房走去。
刘惜蕊虽然低着头,但看到陌生的地面,听到外面隐隐的说话声,鸡叫狗吠声,以及刺骨的自由的寒风,激动不已。她不仅出了那个大牢笼,还出了京城,来到陆姐姐的另一个家了。
此时前院、正院没有多余的人,两个孩子都去外面玩了,只有陆漫和王嬷嬷在耳房里等着。这间屋是杏儿和李儿平时住的,刘惜蕊会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同陆漫一起去广济寺。
刘姑娘走进来,又给陆漫屈膝万福,激动地说道,“陆姐姐,终于又见面了,我天天盼啊盼,就盼着这一天…”
陆漫拉着她坐下,笑道,“我们也一样,天天盼着你能出来。”
又给她看了下巴,那个包块控制得很好,没有继续长大。
几人说了一阵话,陆漫和王嬷嬷就走了出去。杏儿把门插上,只有李儿送饭才会打开。
何承也去了营里。
晌午,下人来报,二姑娘和姐儿被张夫人留在张家吃饭了。陆漫现在根本没有心思管那两个孩子,只说知道了。
她闭目想着默了上百遍的那些有关羊痫病的记载…
晚上,姜展唯和何承按时回家。
孩子们睡了后,穿着丫头衣裳的刘惜蕊被叫来了上房,姜展唯又嘱咐了她一番。
翌日辰时,天还黑着,就从姜家出来一顶小轿,几辆马车。院门口已经等了几十个骑马的士兵,见主子出来,一起跟了上去。
一行人马往西走着。
渠江镇在京城的东西方向,离西山比较近。大概午时初,人马便到了西山下。
一般抬轿子的人不敢上山,能抬轿上山的人都走惯了山路,陆漫和带来的两个小丫头及王嬷嬷又换乘几顶小轿。
下人们先给陆漫要坐的小轿里铺上厚褥子,再把手炉塞进她手里。小轿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到达山腰的广济寺。
一些下人直接去寺后的院子,姜展唯和陆漫等人进了寺里。他们先去给菩萨上了香,捐了五百两银子的香油钱,保佑何氏和她顺利产子。她还默默许了一个愿,就是保证明天的那出戏能够顺利进行,蔡公公把实情和盘托出…
之后,一行人去吃了斋饭,才向寺后走去。
他们这次住的仍然是上次住的古榕院。院子里的榕树依然翠绿,只是没有春夏之季繁茂。
进了上房西屋,姜展唯跟陆漫说道,“蔡公公就住在离我们不远的红枫院。他上山后一直在屋里抄经书,然后让小太监送去寺里。我的人只见过他一面,就是他下轿的时候。”
第四百三十八章 无法诊治
陆漫累极,睡了小半个时辰,之后领着王嬷嬷在院门口不远处的溪边转了转。那条溪流已经结了冰,四周松柏翠绿。
或许太冷的缘故,在这里住的人家很少,极清静。加上他们姜家和蔡公公,共有四家。
远处,看到两个小太监在那里说笑。小太监身后的院子,就是蔡公公住的红枫院。
山里比山下冷得多,陆漫紧了紧蓝色斗篷。王嬷嬷看看阴沉沉的天,劝道,“又要变天了,回吧,小心着凉。”
不到酉时,天就全黑下来,空中又开始飘起了大雪。院子里挂了几个灯笼,在风中摇晃着。
陆漫和姜展唯烤着炭盆,外表平静,心情澎湃。
戌时初,一个太监来古榕院找姜展唯,他就是一直跟姜展唯联络的太监胡公公。两人耳语几句,姜展唯进屋,跟陆漫点点。
陆漫起身穿上厚棉袍,再披上出风毛斗篷,戴上昭君套,被姜展唯半搂着出了门,身后只跟着王嬷嬷和拿着包裹的小中。
外面狂风呼啸,大雪纷飞,风刮在脸上生疼。因姜展唯一直紧搂着她,她才能感觉到些许暖意,也没有那么紧张。
他们就像去做坏事,连个打灯笼的丫头都没有,摸黑向红枫院走去。
走过三个院子,来到红枫院。院子里只挂了一个灯笼,灯笼被雪覆盖着,光线极暗,只隐约看得见院子里的大概。
他们一进院子,守门的太监就赶紧把大门关上,胡公公引着姜展唯和陆漫进了上房,王嬷嬷和小中被请去了耳房。
房里只点了一根蜡烛,还在墙角,屋里光线非常昏暗。椅子上坐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男人,他的头发华白,显得那张脸惨白得吓人。极瘦,或许掉了不少牙齿,嘴特别瘪,穿着玄色压蓝边衣裳。
虽然看不大清楚,也能看出这是一个长相可怕,又很少见阳光的人。
姜展唯这是第一次见蔡公公。他之前听长公主说过他的长相,后又听先期到达这里的暗卫说过,觉得他们说的好像不是同一个人。但想想长公主还是在十几年前见过蔡公公,这么长时间被疾病折磨和没见阳光,他的外貌变得面目全非也说得过去。不过,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强压下那丝疑惑,抱拳笑道,“蔡公公。”
陆漫也给他福了福。
蔡公公欠了欠身子,尖着嗓子笑道,“姜大人,这就是你的神医小媳妇?都说你媳妇貌若天仙,传言倒是不假。”说话有些关不住风。
若是正常男人这么说,有亵渎之意。但他是太监,年龄居长,就当他是拿大吧。
姜展唯笑道,“蔡公公说笑了。”
蔡公公又对陆漫说道,“想是姜夫人已经听说了,咱家被这个病折磨了十几年,真是痛不欲生。姜夫人被人奉为神医,若能帮咱家治好这个病,咱家定有重谢。”
陆漫谦虚地笑道,“蔡公公客气了。医者仁心,我自当尽力。不过,‘神医’之名是别人的赞誉,实不敢当。”
说着,就脱下手上的昭君套交给姜展唯,按照胡公公的示意坐去桌前,给蔡公公放在桌上的胳膊把脉。
许多病中医是不能完全靠诊脉精确地诊出来的,只能诊出大方向,然后再按照神、色、形来综合诊断。
癫痫病按前世西医的说法是,脑部神经元异常放电,引起中枢神经系统功能失常的一种综合征,可以通过有许多检测手段检查出来。
可在古代,中医的说法大致是,痰迷精窍而神昏,风性动摇而抽搐、颤动,痰为痫之首,由痰娶气逆,而动而作,随痰而散、气平、风熄而止,因痰浊聚散无常,以致痫病发无定时…既有痰、风、火、瘀的实证,又有肝肾本虚、心脾亏损的虚证存在。
诊脉是不能完全诊出是否有癫痫这种病,就只能通过神、色、形,也可以说是临床表现来诊断。
陆漫虽然不能只靠诊脉诊出一个人是否有癫痫,但她的诊脉技术已经非常精湛,完全能够依靠诊脉,从肝肾本虚、心脾亏损等方面知道一个人绝对不可能患癫痫。
陆漫诊了许久脉,又仔细观察了蔡公公半刻钟,问了一些问题,表情凝重起来,又再一次诊脉。
大概两刻钟后,她已经完全肯定,眼前这个人没有癫痫病。虽然他说的临床表现就是癫痫病人的表现,但这个脉搏绝对不在癫痫患者的大范围内。而且,这个人表面平静,实则内心非常紧张。
陆漫收回手说道,“蔡公公,对不起,你的这个病我无法诊治。”
她起身又对姜展唯说道,“三爷,我让你失望了,蔡公公的病我真的治不了。”
姜展唯之前已经看出这个蔡公公有细微的不妥之处,一时又想不起来不妥在哪里。在看到陆漫的表情凝重之后,更加警惕起来。之前妻子在看病时,从来都极其自信。而妻子现在的这副表情,不可能是对自己医术的怀疑,根本就是对眼前之人的困惑…
他终于看出这位蔡公公的不妥之处在哪里了,就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有些躲闪。特别是陆漫在仔细观察他的时候,他有惧怕之色,这与老狐狸的性格不太相符…
听了妻子的话,姜展唯站起身,非常不好意思地对蔡公公拱手躬身说道,“惭愧,有负蔡公公的期望了。望蔡公公珍重身体,待内人提高医术之后,再为你治病解忧。”
胡公公马上笑道,“姜大夫,姜夫人,先别急着走呀。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同为一种病,姜大人的病姜夫人能治,为何我家公公的病却不能治?”又有些沉了脸,说道,“姜夫人,你这样,有负我家公公的期望啊。”
陆漫说道,“恕我无能,我居然没看出蔡公公得了你们之前所说的那种病。连病都没看出来,我怎么治疗?”
姜展唯又对蔡公公抱了抱拳,说道,“抱歉,告辞了。”
然后拉着陆漫出了上房。
第四百三十九章 好戏开场
一出房门,寒风卷着大雪扑面而来。姜展唯低咳了一声,等到王嬷嬷和小中从耳房中走出,他便搂着陆漫,向古榕院走去。
路上,姜展唯还吩咐王嬷嬷道,“回去收拾东西,明日早些下山。”
回到古榕院西屋,陆漫低声说道,“那个人不是蔡公公,是假货,他如此做为,应该是在试探我这个神医的实力。咱们就这样无功而返?”
姜展唯说道,“我只是那么说说,一切都按原计划进行。老狐狸越试探,就越说明他是真心想找你看病。若我没料错,明天他会派人再来找我们。之前我只有九成把握,通过今晚却有了九成九的把握他能钻进咱们圈套。”又问道,“你怎么看出来那人是个假货了?”
陆漫解释道,“许多病光靠诊脉诊不出来,羊痫病就是其中一种。但所有疾病都有一个大体分类,我虽然不能光靠诊脉精确诊出每个分类里的具体哪一种病,却能诊出大概方向。羊痫病属于脑部疾病,从这个假货的脉象我看出他根本没得这么方面的病,再加上他有些紧张,我就猜出来了。”又道,“蔡公公让我给一个假货诊脉,是不是想看看我做为‘神医’是否有与众不同的真本事,若有,才会安心让我给他治病?”
姜展唯说道,“嗯,有这个意思,还应该有另一层意思,就是进一步看看我们有没有不利于他的动作。若对他不利,他马上就会遛之大吉。”又赞许地看看陆漫,笑道,“我的媳妇真行,早一步发现情况,让我们少了许多麻烦…”
第二天是腊月十二,这一天也是先太后八十冥寿,蔡公公肯定会在凌晨亲自去寺里给先太后上头炷香。
半夜,陆漫在西屋睡得正香,有人在东屋的窗上轻轻敲了几下,里面传来姜展唯“嗯”的声音。
这是蔡公公出去上香了。
一个多时辰后,东窗又被敲了几下,姜展唯又“嗯”了一声。
这是蔡公公回来了。
等到天光大亮,陆漫一觉睡到自然醒。
她穿上衣裳来到厅屋,见姜展唯正坐在椅子上发呆。便问道,“我们准备下山吗?”
姜展唯笑道,“风大,我们要晚些再回去。”
陆漫的面上一喜,应该是那边坐不住了。
下人把斋饭摆在桌上,姜展唯已经吃过,陆漫自己坐下吃起来。
屋里没人了,姜展唯才跟陆漫低声说道,“辰时胡公公又来请你,我说你累着了,还未起床,巳时三刻再过去。胡公公回去后又来说,大天亮的,你去他那里不方便,蔡公公会来这里求诊。”声音更低了,“已经有线报,那几位已经请好,到时会去那里。”
若蔡公公昨天没搞那一出,陆漫也会找借口拖到今天正式“治病”,有了昨天那个插曲正好,反倒帮他们拖延了时间。
陆漫吃完饭,等了小半个时辰,就有三个人上门。
他们都穿着普通的绸缎衣裳,披着玄色斗篷,斗篷的帽子压得低低的,根本看不到人长得什么样。
几人进了屋才把帽子抹下去,一个是胡公公,一个是青年太监,另一个老太监跟昨天那个“蔡公公”有八成像的样子。
胡公公介绍道,“姜大人,姜少夫人,这位是蔡公公。”
蔡公公笑道,“姜大人,姜少夫人,咱家也是没辙了,对不起了。”一张嘴,看到他的嘴里只剩几个牙齿,怪不得嘴瘪得那样厉害。
陆漫有些“愣神”,呆呆地看着蔡公公。
姜展唯反应快,抱拳笑道,“小心使得万年船,理解,理解。”
蔡公公看看还没反应过来的陆漫,又笑道,“姜少夫人‘神医’名声果然名不虚传啊。”
陆漫似才反应过来,说道,“哦,原来昨天那位蔡公公是假的呀。”
姜展唯拉了拉陆漫,有些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又赶紧给蔡公公解释道,“蔡公公请谅,妇人不懂事,口无庶拦。”
蔡公公大气地说道,“姜大人客气了,姜少夫人直爽,赤诚可嘉。”
蔡公公被请去东侧屋,陆漫坐过去给他诊脉,又仔细问了他患病的情况。蔡公公偶尔会说几句,多是那个一起来的青年太监在说。
陆漫看完,又沉思片刻,斟酌着说道,“公公的病已经到了中后期,我不敢说一定能够完全治愈。但若是公公听医嘱,配合治疗,定期出来施针,定期诊脉换药,再加上那种特制药,能够很大程度使公公的病症得到缓解,至少不会突然发病。”
蔡公公先是沉了脸,听到后一句,表情又放松了,说道,“咱家已经近六十的人了,只要能够缓解病症,多活一天是一天。”
陆漫笑了起来,说道,“蔡公公的心态好,有时心态也会决定病情,你的病能完全治愈也未可知。”
之后她站去他身后,慢慢给他按摩脑袋。这个按摩手法适合所有头痛的人。
半刻钟后,蔡公公舒服得哼出了声。自从他十几年前伤了脑袋而患上羊痫,脑袋就从来没有这么舒坦和清明过。这个小妇人真的是神医,比那些鸟御医强得太多…
在蔡公公昏昏欲睡之际,陆漫停了下来。她说道,“下一步是施针,第一次施针的时间比较长,需要一个时辰。之后,是喝这种病的特制药,药后一个时辰,又需要施第二次针。这个过程下来,要到下晌酉时才能结束…”
现在蔡公公对陆漫的医术已经完全信服,说道,“那就麻烦姜少夫人了。”又对胡公公说道,“回去跟他们说,咱家酉时后再回屋。”
胡公公退下。
蔡公公倚在罗汉床上,陆漫开始给他施针,没多久,他便睡着了。
这时也到了晌饭时间,那个青年公公被请去厅屋吃斋饭。饭后,他也睡了过去。
寺里后院的一间禅房内,两个和尚正在下棋。一个和尚白白胖胖,大概六十多岁的样子。一个和尚面白清瘦,童颜鹤发,看不出来他究竟有多少岁。
白胖和尚看到一个小和尚在屋门口晃了一下,笑道,“师叔祖,那些人已经下山了。”
第四百四十章 大戏
那个老和尚念了一声佛,双手合什说道,“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让那位女施主来到这个世间,许多事才能得以拨乱反正,避免了一场生灵涂炭。”
白胖和尚笑笑,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陆漫在姜展唯等人走了两刻多钟后,才带着下人护卫坐轿下山。换乘自家的轿子和马车,又直接向东面的渠江镇而去。她的任务完成了,就看姜展唯他们的了。准备了那么久,应该成功撬开老狐狸的嘴吧?
由于紧张,她的肚子有些隐隐发痛,回去要吃安胎药,还得好好歇息。
日落时分,终于到了家。
陆漫一进家门,王伯上前说道,“下晌舅爷带着刘姑娘走后,姐儿就一直哭闹。后来把四舅爷请来,姐儿才好了。”
进了垂花门,就听到姜悦和豌豆黄、黄豆豆、酥心糖的大嗓门,间或有姜玖和陆丰的笑声。
听到娘亲回来了,姜悦一下冲出房门,一脸委屈地告状道,“娘亲,舅舅带着一位不认识的姐姐出去玩了,都不带我和小姑姑,他定是不喜欢我们了。”
陆漫疲惫地笑道,“他们是去办正事,不是去玩。”
洗完澡,又喝了一碗汤药,陆漫疲惫的身子终于舒缓下来。但心却一直是提着的,她望着黑漆漆的窗户发呆。若是顺利,那个院子里的大戏应该正式开演了吧?
许久,她才学着王嬷嬷的样子,轻声念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王嬷嬷见关,也双手合什念起了佛。
今天下晌,谢家三祖孙、姜侯爷、赵大人带着太子、宋明、硕亲王、陈次辅、王大人、宋大人、安国公等人去了那处神秘的院子,这是谢家的一个别院。
这些人里,只有太子一人被谢国公暗示过,这个事件跟太子有关,而且牵扯重大。具体情况,等看完大戏就能明白。
看到那间布置奇怪的屋子,太子等人都狐疑不已。
谢老国公笑道,“太子殿下,两位王爷,各位大人,请稍安勿躁,这里会演一出大戏。看过后,你们就会知道了。”
酉时一刻,他们坐去大幕后面,大幕是纱,半透明。由于光线原因,他们能看到大幕以外,而外面却看不到他们。
等到一切准备好,就看见一个人被架了进来,居然是去广济寺为先太后上香的蔡公公。
蔡公公不知睡了多久,突然听到女人悲惨的哭声,他睁开了眼睛。
光线很暗,怎么一觉睡到了晚上?他记得自己好像是去寺里给先太后上香,好像还看了病吧…
他抬起头来四处望望,觉得头很沉,很困,头脑不清明,视线也很模糊。
他又使劲眨了眨眼睛,依稀看到这间屋子似乎很大,墙上还挂着几个伸着长舌头的人,他一下吓得魂飞魄散。大喊道,“这是哪里?我来了哪里?”
回答他的,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和哭泣。
突然,他觉得墙上的那几个人一下变成了几十个人,每个人都向他伸着长舌头,嘴里痛苦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蔡公公更怕了。缩着身子喊道,“这是哪里,来人哪,来人哪…”
这时,从那些人的身后走出一个身穿宫妆的女人,她“飘”到蔡公公的面前,说道,“蔡公公,你还认识我吗?”
声音很慢,有些凄厉,听起来十分恐怖。
蔡公公吓得闭着眼睛喊道,“我不认识你,走开,走开…”
只听那个女人又哭着说道,“你可把我害苦了…”
难道自己认识她?蔡公公又睁开眼睛,看到那个女人用袖子捂着嘴呜呜咽咽地哭着。尽管看不到她的嘴和下巴,但她的眉眼、声音,还有头饰、衣裳,他都似曾相识。
蔡公公磕巴道,“李,李,李妃?你,你你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难道,这里是阴槽地府,自己已经死了?
这个女人的头好像变成了两个,他再一眨眼,又变回了一个。
女人又哭道,“你可把我害苦了,还我儿子来,还我儿子来…”
蔡公公又吓又困,像要睡过去,却又被一个长着三个牛头的人拎起来。
他的头昏昏沉沉,看到李妃又走近了一步,说道,“还我儿子来,还我儿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