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抱拳道,“这位大哥,我们贪玩跟家人走散了,请问广济寺往哪里走?”
猎人指着那个方向说道,“广济寺往那边走。不过,路途有些远,山路也不好爬,你们两个人若去那里,起码要走到下晌。”又指指陆漫说道,“那些山路,这个小姑娘不一定爬得上去。”
少年见猎人指的方向准备无误,才放下一半的心。若猎人指的方向不对,他肯定要想办法逃脱。
少年从怀里取出一个荷包,又从腰间取下两个玉挂件,说道,“这位大哥,我身上只有这么多值钱的东西,都给你。”
猎人笑起来,说道,“小兄弟,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你们有钱人就是心眼多。我是猎人,凭本事吃饭,要你的东西作甚?”又指了指那片小树林说道,“我有一个临时房子在树林那边,去歇歇脚吧。我领你们走近路出山。在村里租个牛车回家。”
少年笑起来,说道,“对不起,是我小人之心了。”又自我介绍道,“我姓江,这是我妹子。我们若能回家,家里定有重谢。”
那个猎人笑道,“不需要重谢。那什么相逢不如偶遇,咱们在这里相遇,也是缘份。江小弟,江小妹,我姓郑,叫郑强。”
少年和陆漫都招呼道,“郑大哥。”
少年和陆漫跟着郑强向树林那边走去,穿过树林,便看到一间木头房子,山子母子撒着欢地向木头房子跑去。
进了屋,郑强给少年和陆漫一人一块玉米饼子,又一人舀了一碗凉水。笑道,“我去深山里打猎,这是我临时落脚点,你们将就将就。”
两人从昨天晚上就没吃饭,饿坏了,一口气把饼吃完了。
少年后知后觉,他吃完了,才发现郑强只端着碗喝水。想着自己肯定是吃了人家的口粮,不觉红了脸。说道,“郑大哥,我们吃了你的饭。”
郑强笑道,“我打得粗,经常饱一顿饥一顿,不像你们这些富贵人家的孩子。”
他们又歇了一阵子,郑强把屋里的两只兔子,一只野鸡,一只狍子挂在腰间,起身带着他们和两只狗一起向山外走去。
走了一段山路,陆漫就走不动了,走得很慢,还哭着说脚痛。无奈,少年只得背着她继续走。
郑强也把小狗抱起来,笑道,“江小弟是个心疼妹妹的好兄长。”
小陆漫本来心里就酸酸的,觉得有个哥哥真好。听了郑强的话,眼泪都出来了。她把脸埋在少年的颈窝处,眼泪一滴一滴流进他的脖子。
少年的脚步顿了顿,问道,“你怎么了?”
小陆漫哽咽着在他的耳边轻声说,“有哥哥的感觉真好。”
少年笑了笑,迈着更坚定的步伐向前走去。
小陆漫再叫少年的时候,就只叫“大哥”了。跟郑强说少年的时候,也骄傲地说“我大哥”了。
时近晌午,几人终于走出大山,陆漫才下来自己走。
山脚下有一个小村落,郑强的家就在这里。村落不大,依山而建。他们一进村子,许多孩子就围了上来,像看猴子一样看少年和陆漫。
郑强笑骂道,“去,去,看什么看,离远着些。他们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你们这些泥孩子别把人家吓着。”
他们进了郑强的家,篱笆院墙,土坯房子。
郑强刚走进院子,就大着嗓门喊道,“娘,娘,来贵客了。”
随着答应声,一个三十几岁的妇人走出房门。
郑大娘看陆漫和少年长得白嫩漂亮,虽然衣衫有些脏,却是好料子,定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不知为何到了这里。她笑道,“哎哟,真是贵客呐,我们家简陋,莫要嫌弃。”很爽落的妇人。
少年赶紧躬身说道,“郑大娘,打扰了。我姓江,她是我妹子。”小陆漫也跟着躬躬身。
“哦,是江少爷,江姑娘,快进请。”妇人爽朗地笑道。
屋里虽然简陋,却很干净。
郑强给他们兑了两碗糖水喝,郑大娘又进厨房做了几大碗面条,还给他们两人一人卧了两个荷包蛋。
少年和陆漫都饿坏了,一会儿的功夫,少年就把面和蛋吃光了。小陆漫吃完了蛋,面条没吃完,郑大娘拿过去吃完了。
饭后,少年悄悄跟陆漫商量道,“郑大娘和郑大哥都极好,咱们在郑家歇息一天,明天再回去,让家里人着急着急。好吗?”
陆漫倒没想过让家里人着急,她只觉得江大哥特别好,不想离开他,听了这话极赞成地点头答应了。
少年又厚着脸皮对郑强母子说道,“郑大娘,郑大哥,我和妹妹都喜欢这里的宁静,能不能让我们住一天,明天中午再租牛车回家?”
说着,他又把荷包拿出来,只留了两颗银锞子,说明天租车用,把其余的十几两银子及一个玉挂件强行塞进了郑强的手里。还说,“这不仅是我们吃住的钱,还是我们的救命钱。若没遇到郑大哥,我们在山里都不知道能不能出来。郑大哥若客气,就是没把我当兄弟,我们也不好意思在你家打扰了。”
郑强红着脸收下了银子和挂件,只带着狍子和一只兔子去镇上卖,说晚上吃炖鸡和烧兔子。
下晌,少年和陆漫坐在院子里逗着那条小狗玩,觉得时光过得飞快。
第一百二十六章 岁月是把杀猪刀
郑强从镇上回来后,趁山子不在的时候,少年跟他悄声商量道,“郑大哥,我特别喜欢这条小狗,能不能把它送给我?”
小陆漫已经把少年当成了她的亲哥哥,看到他厚着脸皮向人家要东西,她的脸都有些红。赶紧把头转向一边,不去看他的样子。
郑强笑道,“江小弟喜欢,送你就是了。这条小狗去了你家,那是它享福了。”
听到郑强这么大方,小陆漫高兴地一把把小黄狗抱过来,笑道,“太好了,以后你就是我大哥的狗狗了。”
晚上,陆漫睡郑大娘的床,郑大娘在地上搭的地铺。而少年睡郑强的床,郑强也搭的地铺。
第二天晌饭后,郑强先把护崽的山子撵了出去,又去租了一辆牛车。他怕少年和陆漫人小在路上出事,还一定要把他们送到京城。
路上,他们知道那个村叫西北坡村,属于京郊的沙平县。
暮色四合的时候,牛车终于到了京城西大门。
少年和抱着小狗的陆漫下了牛车,又付给赶牛车的大叔一个银锞子。少年对郑强抱拳说道,“郑大哥,兄弟知道你家的地址,日后定会上门感谢。我家里有些状况,今天就不请你去作客了。”
郑强笑道,“感谢不敢当,若江小弟、江小妹想来乡下散散心,去家里玩就是了。那些银子还了债还有剩,让我娘买两套新被褥,你们住着也不腌臜。”
听郑大娘的絮叨,好像郑强的父亲也是猎人,打猎的时候被野猪哄了,逃回来已经半死,后来借了许多钱给他治病,半年后还是死了。到现在家里的债都还没还清,郑强十八岁了也没说媳妇。
少年又悄声提点郑强道,“那个玉佩至少能当一百两银子,郑大哥拿去当了,明年就能娶个新媳妇。”
郑强的黑脸一红,嘿嘿笑了几声。
进了城,少年并不急着回家,而是找了家面馆,两人吃了面后,才叫了辆驴车送陆漫回家。
一上驴车,小陆漫就哭了。说道,“江大哥,我很舍不得你呢,咱们还能再见面吗?”
少年笑了起来,又从腰间取下一个小玉佩,说道,“你作了我两天的妹子,我会记着你的。若你以后想见我了,或是家里有人欺负你,就拿着这块玉佩去东渠胡同找江家的柳信,他会领你来见我。不过,回家后,千万别说遇到了大哥哥,要说遇见了拾柴的尼姑,去庵里住了两宿。”
…
小陆漫回了家,老太太、大老爷、大太太和小陈氏都是吃惊不已。特别是小陈氏,嘴巴张得老大合不拢。
大老爷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们找了你两天两夜,都急坏了。你怎么没把救你的尼姑带回家,我们也好感谢她。”
小陆漫说着江大哥的教她的说辞,“我请了,可那位师傅说出家人,慈悲为怀,救人是善举,不求回报。她把我送到胡同口,就走了。”
陆老太太又说道,“幸亏我们怕你的名声坏了,找寻都是偷偷地找,别人还不知道你在外面住了两天两夜。姑娘家,丢了那么久总归不好。这事你谁也不能说,说出去不仅害了你自己,也连累了其他的姐姐妹妹。”又吩咐大太太道,“约束好家里人和下人,不许这件事外传。”
之后,小陈氏又偷偷吓唬小陆漫,谁都不许说,包括王妈妈。若让她知道她偷偷说了,影响了其他姐妹的婚配,就把她嫁给瘫子。
小陆漫吓得连连点头,果真连半个月后回来的王妈妈都没敢说。绿绫也是如此,被反复叮嘱,小妮子也不敢说。
只不过,小陆漫回家两天后那个小玉佩就不见了。她伤心极了,觉得对不起江大哥。三个月后的一天,她还是偷偷从后门溜出去,坐着驴车去了东渠胡同。长长的胡同只有两座府第,高高的院墙和宏伟的大门令她生畏,她不敢靠前,远远地看到那两个门房上写着“平国公府”和“长亭长公主府”,根本没有江府。
大哥哥为什么要骗她呢?回家后,她难过了好久。
…
陆漫想着,那块玉佩很可能是被贪财的小陈氏偷去了。可怜的小姑娘,到死都不知道那次丢失是有预谋的,而她的江大哥并没有骗她。
还有,陆家人没有把原主丢了的事情说出去,又那么怕原主把事情说给王妈妈听,一定是害怕什么吧。
毫无疑问,那次的主谋肯定是小陈氏,陆沅的奶妈是得了她的嘱咐,才会让陆沅在山脚闹着下车,小陆漫之前喝的水里面也肯定下了药。小陈氏又派人弄了只兔子在那里,小陆漫追兔子追得睡着了,然后被人偷偷抱去山里…
只是不知道陆家的其他人参与没参与。即使没参与,事后也会有所怀疑,所以才不敢大张旗鼓地找人吧?那一家子人不止凉薄无情,还坏透了。若原主真的死了或丢了,不知道他们会怎样善后…
“三奶奶,该起来了,水都凉了。”柳芽在外面喊道。
陆漫的思绪被柳芽的声音打断,她答应了一声,并没有起身。
人的际遇真是太奇妙,救小陆漫的那个少年原来是姜展唯。六年后,他们又相逢了,这是不是一种缘分呢?
陆漫又仔细回想了一下,记忆中的那个少年俊秀,干净,目光坦然。即使是笑着,眼里都有抹之不去的忧郁,既让人心痛,又让人心安。
不可否认,那时他是个善良的好孩子。救了不相识的小陆漫,还颇为照顾她。感恩郑强母子,把身上仅有的钱财都拿出来送给他们。同时,也是极聪明和睿智的孩子。
岁月是把杀猪刀,过了六年的时间,漂亮干净的少年长成了伟岸冷峻的青年,也由善良温暖的大哥哥变成了阴郁狠戾的男人。想到新婚之夜,陆漫的身体又有了反应,一直流敞在身体里的沽沽暖流瞬间被驱走,身体也不由战栗起来,紧张和痛触又油然而生,从下到上…
第一百二十七章 保持距离
随着身体的极度不适,陆漫不由吐槽,那个人救的是原主,而伤害的是她。无论他之前做过什么,他已经不是那个善良的少年郎,自己也不是那个可怜的小原主。自己跟他不是施救和被救的关系,只是互惠互利的合约夫妻。
而且,那货从来就翻脸比翻书快,又特能装,谁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长公主府几乎所有的人都被他骗了,何况是自己。为了不再受到伤害,跟他还是要保持距离,更不能被他表面的假像所迷惑。
还是按既定方针办,做个称职的合约妻子,他尽力帮助自己,自己也尽力帮助他,达到双赢的目的。
还有陆家,这笔帐一定要清算。只可惜,听姜展唯的意思,现在只能收拾小陈氏和抱琴。那就再等等吧,老太太和她两个儿子,不能白白让他们享受何氏的钱财,还这么纵着凶手害原主,还想要升官发财…
想好了以后该怎么办,陆漫才从浴桶里起来。
躺上床,看到姜玖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嘴角时而弹出一抹笑靥。小妮子又做了什么美梦吧?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姜展唯救了曾经的小原主,现在自己代小原主照顾小玖儿,也算是报恩吧。
还有可爱的旗长,真是聪明的狗狗,过了这么多年,它居然还认得她。其实,动物有时候比人还记情,还感恩。
陆漫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夜深了才睡着。
陆漫正睡得香,被王嬷嬷轻轻拉醒了,“三奶奶,该起了。”
陆漫本能地想说,今天上午不用去鹤鸣堂,直接去谢府就是了。突然,她想到姜展唯昨晚回来了,还住在东侧屋,一下子清醒过来。
王嬷嬷帮她穿着衣裳,还轻声说道,“三爷早就起来了,带着八爷在后院打拳。”
陆漫洗漱完后,郭嬷嬷又把迷迷糊糊的姜玖穿起来。姜玖还有起床气,半闭着眼睛,小嘴嘟得老高。看见面有薄汗的姜展唯走了进来,才有了精神,一下子跳起来招呼道,“三哥。”
姜展唯冲她笑笑,又看了陆漫一眼,带着姜展魁进了净房,桃儿和灵芝进去服侍。
陆漫看到跟进来的旗长,走过去顺着它的毛笑道,“旗长真聪明,隔了那么久,还能记得我。”
旗长似乎听懂了,高兴地对陆漫又是拱又是舔,逗得陆漫咯咯直笑。
吃饭的时候,陆漫觉得姜展唯看她的眼神有了些许温度,声音也不像原来那么冷清了。这让她很不习惯,她低头吃着饭,看都不敢抬头看他。
若小原主还活着,她和他还真是一份缘分。哪怕他曾经伤害过她,那份炽热得能把她烤化的温暖也会支撑她选择原谅,再续前缘。
可自己不是小原主,曾经的伤害痛到心里,寒彻入骨…
姜展唯昨天想那个小姑娘想了大半夜,还等着陆漫主动说起那件事,陆漫却象忘了一般,提都不提。他没忍住,问道,“我送你的那块玉佩呢?”
陆漫说道,“我回家两天后就弄丢了。想来,一定是被小陈氏拿走了吧。”她抬起头,“对不起呀,因为丢了那块玉佩,小…小时候我难过了好久。”又差点说成“小原主”。
本来还想说小原主来东渠胡同找过他,因为没找到“江府”而难过了好久,想想又没说。
姜展唯似是宽慰道,“不过一个小玉佩,无妨…”
陆漫又想起了那个猎人大哥郑强,问道,“郑大哥呢,你后来又去看他过吗?”
姜展唯嘴角上勾,说道,“去过几次,郑大哥已经成了亲,生了两个儿子,家里也修了几间大瓦房。我一去,他和郑大娘就埋怨我没把妹妹带去玩。”看到陆漫向往的眼神,又道,“以后有时间了,我再带你去。”
姜玖傻傻地说道,“三哥,谁家啊,你怎么没带我去玩呢?”
姜展唯笑道,“好,下次把你和展魁都带上。”看了一眼在地下的旗长,又道,“还有旗长,它的娘又生了两条狗。”
姜玖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姜展魁却发现了。他看看哥哥,又看看陆漫,嘴巴张了张,还是忍住没多问。
饭后,姜展唯吩让柳芽去跟外事房说一声,给陆家递个贴子,明天陆家的二姑奶奶和姑爷要上门作客。
姜展魁不想去上学,想跟着姜展唯一起去谢府作客。原来只三嫂带着妹妹去,他不好意思跟着,可三哥回来了,他的心思也活泛起来。
姜展唯沉脸说道,“你连这点诱惑都经受不住,还想有什么大出息?”
姜展魁一听,马上挺了挺小胸脯,老老实实地带着灵芝和旗长去外院上课。旗长平时不跟着他去上课,但今天怕它撵路,就让他带着了。
巳时,陆漫和姜展唯、姜玖就收拾好了。
姜展唯看陆漫穿着石榴红提花锦缎长褙子,身姿曼妙,目若秋水,唇似含丹,美丽得如画中走出一般。不由心中一动,说道,“我上次送你的簪子呢?它更衬你今天的衣裳,也衬你的肤色。”
陆漫无语,这话真不像从那两片薄唇里说出来的。她只得又重新坐下,打开妆台最下方一个抽屉,再在抽屉的最下面把荷包掏出来,取出簪子让柳芽帮自己戴上。
看到陆漫把簪子藏得那样深,一定是没想着要戴它,姜展唯的脸又沉了沉。
几人一起坐轿子去了外院。走之前,陆漫又拎着豌豆黄的耳朵教育了半天。
大夫人已经来到外院。她看到如神仙眷侣般的姜展唯和陆漫双双而来,愣了愣,直觉这两个的关系似乎不像之前那么冷漠了,还有了某种默契。
姜展唯三人给她行了礼,大夫人点点头,带着陆漫和姜玖坐马车,姜展唯骑马。
来到谢府,姜展唯带着长公主的贺礼以及陆漫送的二十套婴儿服去了外院,而陆漫几人又坐着轿子去了内院。
轿子直接来到谢夫人住的正院。
陆漫等人一下轿,谢大夫人和谢大奶奶、萍姐儿、妍姐儿就迎出了门。
第一百二十八章 假话
谢家祖孙几人热情得不得不了,一个拉着姜大夫人的手,一个拉着陆漫的手,一个拉着姜玖的手,还有一个把豌豆黄抱过去。
谢大奶奶化着精致的妆容,身材玲珑有致,个子不算高,比陆漫还要矮一点。她拉着陆漫的手笑道,“陆妹妹,姐姐想了你好久呢。想着你要孝敬驸马爷,忙,就没好意思派人去接你。”
笑声爽朗,清脆,如相交多年的好朋友。这个笑声让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陆漫笑道,“这段时间我祖父正是紧要关头,几次想来看看姐姐都没成行。现在杨姐姐满了月子能出门了,以后无事带着哥儿姐儿去我们府里玩。我家小姑可喜欢萍姐儿、妍姐了。”
姜玖接口道,“豌豆黄也喜欢她们。”
她的话音一落,豌豆黄又刷起了存在感,娇滴滴的的尖叫声响起来,声音大得让院子里的人都望过来。
谢大夫人大笑道,“这猫儿,这么小一点,声音可大得出奇。”
几人进了屋。
看到乳娘手里的沛哥儿,陆漫伸手接了过来。
小家伙已经长开了,皮肤像谢大奶奶,白净如玉,五官像谢煜,立体英武,极是惹人喜爱。他被陆漫抱进怀,居然咧开无牙的小嘴笑起来,笑得特别灿烂。
陆漫的心都软化了,低头亲了亲他的小脸,香香的,嫩嫩的。
沛哥儿笑得更欢了,还发出“哇啦哇啦”的声音。
谢大奶奶的娘杨大夫人笑道,“哎哟,姜三奶奶和沛哥儿一看就有缘,我这个外祖母抱着他,他都没有这么笑过。”
众人都捧场地笑起来。
两位夫人坐下,姜玖被两个小姑娘拉去了侧屋,陆漫被谢大奶奶拉着介绍着屋里的几位夫人。有几位夫人奶奶陆漫在洗三宴的时候就见过,另外还有没见过的孙夫人和孙大奶奶,以及一个沉脸不搭理她的贺大夫人。
陆漫有些纳闷,自己连见都没见过她,更不可能得罪过,怎么这位夫人对她的敌意这么深呢。
谢大奶奶捏了捏她的手,小声道,“过会子告诉你。”
闵四奶奶从侧屋走了过来,她热情地把陆漫拉去了一边。对着她的耳边小声说道,“姜三奶奶,本来今天我就要去找你的,正好你来了。”
陆漫猜测她或许今天来了月信,所以想找她看病。她点头笑道,“好,到时咱们去杨姐姐的院子里说。”
晌午,众人去了花厅,谢老侯爷和谢二老爷、谢三爷,以及姜展唯也来了这里。
谢老侯爷一看到陆漫,就大着嗓门笑道,“三郎媳妇,你能把姜老匹夫冲醒过来,就是有福气的。当了我重孙子的干娘,也把福气带给那小子了。”
谢老爷子如此说让陆漫红了脸,余光看到姜大夫人的脸有一刹那的玩味,赶紧笑道,“老侯爷过奖了,我可不敢居功。我家祖父能醒过来,还是他老人家有福泽。”
老爷子又待说,被谢二老爷劝住了。
姜展唯和陆漫被请去上座坐下,谢开沛小盆友的乳娘抱着他给姜展唯和陆漫磕了头,喊道,“沛哥儿见过干爹,干娘。”
姜展唯和陆漫各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姜展唯给了小家伙一尊白玉飞马摆件,陆漫给了一个琥珀佛手,及一套淡蓝色绣着小老虎的衣裤帽子袜子连在一起的小婴儿服。
谢大夫人又笑道,“沛哥儿以后要好好孝顺你两位娘,你亲娘给了你第一次命,你干娘给了你第二次命。”
礼成后,众人准备入席吃饭,几个男人又去了外院。
饭后,又是看戏的时间,谢大奶奶则领着陆漫和闵四奶奶、几位姐儿和豌豆黄去了她的院子。
路上,谢大奶奶跟陆漫说道,“这个月月初,那位贺大夫人的儿媳妇难产,她曾经去长公主府请你接生,被长公主…呵呵…”
陆漫想起来了,原来是被长公主赶出去的那位夫人。
谢大奶奶又说道,“那贺大夫人也忒地拿大了,你是长亭长公主的孙媳妇,她居然敢让你去给她儿媳妇接生。”
陆漫笑道,“我哪里会接生,只是跟着外祖留下的书里学了一手,会顺胎位。有些人就以讹传讹,把我传成了接生婆。”在古代接生婆的地位很低下,她可不敢承认自己会接生,那样会丢长亭长公主的脸面,让她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