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夫人拉着她的手臂往里行去,“是很久了。世子妃可是个大忙人,我们平日等闲是请不到的。”
她用力很大。细瘦的手指死死掐着江云昭的手臂,让她有些吃痛。
江云昭装作要躬下.身子去整理衣衫下摆,不动声色地抽了抽手臂,脱离她的桎梏,说道:“夫人何时请过我?若是知道夫人相邀,我定会赴约。”
“或许是那帮子奴才该打,没有将话好生传到吧。”
江云昭浅笑道:“那便是了。”
屋子里已经坐了十几个人,其中有几位是年轻姑娘。
大家或是手执书卷,或是手持纸笺,俱都三两凑作一堆低声议论着。
江云昭进来时,众人稍稍抬眼看了看。有识得她的起身问候,其他人听闻,也都起了身,笑着与她寒暄。
待到众人陆续重新落座后,有个穿着靛蓝色褙子的夫人行到江云昭身边,惊喜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当初我请你一同过来,你还拒了的。”
这位夫人年龄不大,声音清脆面容姣好,一笑就有两个酒窝。
江云昭听她这样说,隐约记得好似有这么一出。只是当时王府诸事繁乱,很多事情她都推了。这件便是其中之一。
如今对方问起,江云昭笑着回道:“莫夫人来请,自是想欣然同往。但没有收到梅家的请柬,怎敢贸贸然前来叨扰?”
大理寺的莫评事与廖鸿先颇为熟悉。先前江家分家,来誊写文书的便是莫评事。江云昭未嫁时,莫夫人与她也是见过几次面的,故而说起话来语气中透着几分熟稔。
“是我没有解释清楚。”莫夫人笑道:“爱诗之人皆可前来。不过只有诗社成员方才得以进入内室。”
江云昭道:“这我倒是不知,还当没了请柬谁都不可前来。”
梅夫人在旁说道:“原来世子妃竟是错过了来这儿的一次机会。”她半开玩笑半严肃地说道:“世子妃平素深藏不露,今日可是不要藏拙。等下赛诗开始后,若是表现出众,定然能领得凭证。”
旁边有人笑着打趣:“梅夫人莫要这般偏心。以往一季里才开放一次赠送凭证,如今距离上次不过才一个多月,就因为今日世子妃来了,便欲破了这个规矩。”
梅夫人板着脸说道:“此事并非由我决定。今日那边的诗社,亦是如此。我不过是分管着这边,可没那许多权利。”
她不苟言笑,先前见到江云昭后露出笑容实属难得。这般严肃说完,非但不会让人觉得不近人情,反而让屋子里诸多想要取得凭证的人欢喜不已,全然信了她这句话。
“既然是梅大人决定开放一次,那到时的判定必然极其公正。我们只需到时用心些,就有可能会选上。”
“正是如此。”梅夫人颔首说道。
她今日需得负责招待宾客,见江云昭有了相熟之人,就放心下来,与她说了几句话后便匆忙离去。
江云昭却是有些疑惑,问莫夫人:“凭证?可是能代表社员的身份?”
“是这样没错。”莫夫人笑道:“那凭证可是诗社的一位夫人亲自绣的。要知道,当年她的绣工可是全京城头一份,就连正经绣娘都比不过她。如今她绣的这东西,旁人就算想要模仿,怕是都模仿不来。”
“哦?这般厉害?有我家的绣娘厉害么?”江云昭笑问道。
莫夫人认识她已久,只想着她是宁阳侯府嫡女、永乐王府的世子妃。听了这一句,这才记起来眼前之人是明粹坊的东家。想了片刻后,说道:“难说。你家的绣娘虽厉害,可是这位夫人也是拔尖的。”
江云昭有些好奇起来,问道:“到底是哪位夫人?”
莫夫人朝四周看着,“她好像还没过来。若是来了,我指与你看…啊,说着就到了。你瞧,就是刚进院子的这位。不知世子妃是否与她相识。”
江云昭笑盈盈过去看,只一眼,那笑容就凝在面上,稍稍滞了一瞬。
那位刚刚过来的婷婷袅袅的佳人,她不只认识,而且前些日子刚刚见到过。
一直紧盯着她的莫夫人瞧着稀奇,问道:“怎么?世子妃竟是认得她吗?”
“这倒不是。”江云昭顿了顿,“不过是有所耳闻罢了。”
旁边一位夫人听着两人对话已久,此刻见二人谈及此事,不由笑道:“莫夫人你平素不太与大家相聚,自然不知道。那一位,”她朝院中新来之人努了努嘴,“可是与永乐王府牵连极深。”
她见这句话说完后,江云昭看都不看她一眼,仿佛不知她话中含义,就凑了过来,低声道:“她与永乐王爷相知甚深,世子妃听说过她,倒也不稀奇了。”
“永乐王爷?”莫夫人愈发不明白起来,“滕远伯夫人与王爷倒是认识的么?”
那位夫人掩着口眨了眨眼,笑得暧昧。
她家中乃是皇商,甚是阔绰。其夫品秩不高,但颇有才华。虽然未曾入得梅大人那边的诗社,但这几次社中聚会都是叫了他的。连同着梅夫人就将这位夫人也请了来。
此人平素里惯爱打听旁人家私隐。当时与董氏同去陶然街的七位夫人里,有两人与她颇为相熟。从二人口中听到那件事的相似版本,这位夫人便知,那事儿九成九是真的了。
今日在江云昭面前提起,一是为了卖弄自己得到消息的本事,显摆下自己的人脉广。二来,也是想着提及此事,与这位明粹坊的东家套套近乎。以后双方有机会做起生意来,必然事半功倍。
江云昭先前是没料到莫夫人口中说的居然是滕远伯夫人,惊异之下,方才表情有所显露。
如今她敛起神色,望了眼那位‘分享秘密’的夫人,神色平静地说道:“不知夫人是从哪里听来的。不过,祸从口出的道理夫人应当知道。滕远伯夫人既是能为社里制作入社凭证,想来社中地位极高。夫人若想入社,可是莫要乱说话为好。”
语毕,也不再搭理那惯爱说三道四的夫人,站起身来,朝着屋子另一侧行去。
那人满腔热情落了个冷脸,不由讪讪。看了江云昭的背影一眼,思量许久,终究是没有过去再次打扰。
倒是莫夫人,没多久就跟了过去。
她见江云昭正望着墙上的字画,回头看了眼,压低声音说道:“听说先前诗社只请风雅之人。如今看来,怕是先前传言有误。某些人凭着夫君的本事,竟是得以混了进来。”
莫夫人口中所言,自是在讥讽那位夫人。同时,又在奇怪那人为何能够受邀前来。
江云昭说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她既然能来,自有她过人之处。”
莫夫人见江云昭没有接她的话,且四周来了几位新客人,就也不再提起这事。
江云昭缓缓踱着步子在屋内行走,一时想到那茉莉花一事,一时又思量着滕远伯夫人绣工了得。
不多时,就听莫夫人再次在身后唤她。
思路被打断,江云昭暗暗叹了口气。回首看过去,却见莫夫人指了刚刚进门的一个少女,震惊问道:“你家二姑娘已经是社员了?何时的事情?先前她未佩戴凭证,我竟是不知道!”
那少女羞涩腼腆,旁人与她说话,她都低眉顺目地说得很轻。
江云昭方才明白过来莫夫人那句“你家二姑娘”说的是谁。
“不知莫夫人这话是从何而来?”江云昭看着朝这边羞涩一笑的廖心芬,缓缓问道:“先前我便听说她是这诗社中人。”
“自然是观察得来。”
莫夫人先前那些话却也不是平白说的。
上一次放出凭证,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这一个月间,诗社众人聚集过,莫夫人到过一次。她亲眼看着廖心芬没有佩戴凭证。偏生今日却是戴上了…
遇到这种事儿只有两种可能。或者是她先前已经是社员,未曾佩戴。或者是,她在这一个月内被开了特例,收到了凭证。
对于一个想要入社而没有机会的人来说,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是足以让人心中愤懑的。
江云昭沉吟道:“她先前没戴凭证?”
“那是自然。若是知晓她是社员了,我又何苦去请你来?见你没跟她过来,便知你无意于此了。”
说到这儿,莫夫人这才有些转过弯儿来,“你先前也不知道?”
江云昭勾了勾唇角,“我和她不熟。”
莫夫人想到永乐王府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又想到先前那夫人的闲言碎语,不由沉默。
“…不过,我想,她应当早就是社员了。”江云昭望着廖心芬说道。
廖心芬与相熟的夫人说话。那位夫人看到她别在腰间的凭证,一句话也未多说,甚至都没朝凭证多看一眼。显然对于那个东西的存在早已习惯。
莫夫人也不过最近才来诗社,且和廖心芬那帮人基本上没说过话,闻言叹道:“应是如此了。”
廖心芬不过比江云昭大一点点,比起莫夫人,却是小了许多。
莫夫人只觉得自己连个小姑娘都比不上,心中郁郁,就也不再开口,专心看着手中纸稿研习诗文。
廖心芬在人前不会作出与江云昭熟悉的样子来。中途不过是过来与她问了声好,就又回了她自己的小圈子,与人悄声说话了。
不多时,赛诗会便开始了。
这次的主题,看似简单实则难写。不过一个字——春。
写春景、春风、春日、春光…诸如此类种种皆可。
江云昭无心于此,听到命题后,就想出了个不功不过的诗来。算不得太出彩,但也质量颇佳。
想好后,她并未当即誊写下来,而是暗暗观察众人,待到大半人已经完成,这才慢慢写在了纸笺上。
今日众人前来,与江云昭心思一般的,绝无第二人。大家为了出头,可谓是用尽心思。所求不过是让梅夫人多看一眼、得她一句赞扬。
而引起梅夫人关注度的测评办法,便是看梅夫人提到自己诗的次数。
另江云昭颇为诧异的是,明明自己的诗只是中等偏上的水平,却是被提到了最多回,足足四次。而那位嘴碎的夫人,也是比大多数人运气要好,被点到了两次。
莫夫人在她身侧悄声低语:“我瞧着那人写的,满篇辞藻堆砌,毫无美感可言。用来抒情之时,亦是生搬硬套,绝非由先前景色有感而发。”
江云昭十分赞同。
谁知莫夫人想了想后,又有些不太确定了。
“刚刚梅夫人说,她这样的写法未曾见过,自成一派。或许,也有几分道理?”
江云昭:“…”
众人读完诗词,梅夫人点评过后,便是大家的自由讨论时间。在此之前,有一炷香的休息时辰。
到了这个时候,便显示出了社员与非社员的明显区别。
——社员可以入到内室单独歇息。而非社员,只能聚在现在这个地方,稍作休息。
廖心芬十分自然地跟着那几名社员与梅夫人往内室行去。
“虽然凭证是社员的证明,但是不佩戴也无大碍,毕竟能顾照常前来谈论诗词。”江云昭问道:“最终说起来,是否佩戴凭证,便是能不能进内室的区别?”
莫夫人先前并未多想这个。毕竟大家都想极力取得社员资格,其他的那些,没人理会。
如今她细想了下,还真是这样,不由诧异地点点头。
”那就是了。“江云昭笑道:“先前二姑娘无需进入内室,自然不用戴着。如今想要进去了,方才戴上。”
莫夫人再思量了会儿,又有些迟疑了。
“这么短的时间而已,在里面歇着和在外面有什么区别?单单只是坐着的话,里面外面不都一样?怎地大家还要挤破了头去里面?定然有些不一样之处。”
“那你先前没有问过旁人?”
“自然是问过的。”莫夫人闷闷说道:“就是问了,才更加疑惑。听了她们意思,都说在里面是光休息,没有做别的。”
一言既毕,她自己倒是先想通了,“不过单就这样,也无所谓了。毕竟大家来这里,都是想证明自己写诗的水平。能得到凭证,足以证明自己诗词写得好。其余的,倒没那么重要了。”
她羡慕地望着江云昭,“方才你得了梅夫人的另眼相看,定然胜算极大。”
江云昭笑着回应了几句,并未多言。
虽说她想探知这里的一些事情,但她并不想得到社员资格。
毕竟那是个长久的身份,而她,不欲与这些事情有太多的牵扯。
待到莫夫人不甘心出不了头,与旁的夫人再去细细研究诗文了,江云昭看一眼门口,行了过去。
她在门侧寻到方才一闪而过的红襄,低声道:“怎么样?可有甚么异常?”
红襄说道:“那屋子有人暗中看管着。我不敢随意过去,生怕暴露了行踪。若说异常…因着没有靠近,无法估算太多。不过…”
“但说无妨。”
“如果哪里没有半点不对劲的地方,为何专门寻了人来看守着?”
而且,那些人的功夫还不是特别弱。
江云昭顺着她的视线往那青砖黛瓦之处看了眼,慢慢撤回视线。沉吟片刻,说道:“若是让你过去查探,有几分的把握能够全身而退?”
红襄说道:“七分吧。毕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
“只七分?”江云昭想了想,“那便算了。”
能够成功就也罢了。若是不成功,还会打草惊蛇。
“一会儿我想想办法吧。”江云昭如此说道。
谁知一向沉稳的红襄却有些急了。
她顾不得其他,直接拦在了江云昭跟前,让江云昭不得不与她正面对视。
“夫人,万万不可。”红襄急切道:“世子爷说过,一切以您的安危为重。虽说那里不是龙潭虎穴,闯了也许没事。可万一有意外发生,我进不去,您一个人在里面,终究是太过危险。”
想到廖鸿先临走前那担忧的眼神,江云昭到底心软了。
刚刚她还真的冒出过那个念头,想着凭借梅夫人今日对她的关注度,设法拿到凭证。这样做的话,旁的不说,起码能进到那个屋子里去,知晓这帮人到底在做什么。
可是,定然有风险。
考虑片刻,江云昭终究还是决定不再冒险。
“这件事,等我回去后与鸿先商量下,再作定夺。”在此之前,先按兵不动。
红襄这才松了口气,与江云昭真挚说道:“万事安全为上。夫人明鉴。”
江云昭笑着微微颔首。
两个人说这些话,不过才占了一小会儿的功夫。江云昭回到屋里的时候,大家依然在各自热切讨论着。
那位惯爱说人是非的崔夫人行了过来,拿着手中纸张往江云昭面前的桌案上一放,而后拾起江云昭随意搁在案上的诗文,看了片刻,啧啧咱道:“若说这次谁的诗比我强,也就夫人您独一个了。”
江云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这诗写得不过尔尔罢了。”
崔夫人这个时候却神色极其认真,收起了先前的嬉笑模样,“崔夫人都说你写得好,那便是写得好。我们评品诗文的水平,怎能好得过梅夫人呢?依着这次的比赛结果,若是得了凭证的不是你我,便是那两个人了。”
她说了两个名字,赫然就是先前梅夫人点评次数比较多的。
江云昭不欲与她再辩,含糊答了一声,由着她去七想八想。
梅夫人带着诸位社员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不只一炷香。但是屋内留下的众人仿若未觉,只字不提时间超逾之事。江云昭自然随波逐流,未曾提起。
依着梅夫人她们离去前的说法,她们去休息的时候,也会对各位的诗词再作评比。如今她们既已穿了,这也说明,此刻到了最终公布结果的时候了。
因着这个是诗会,大家以诗会友,身份便是其次,排资论辈,都以诗文水平以及在诗社的地位来衡量。故而梅夫人她们到来后,最前排的那些座位,便由诗社社员坐了。江云昭和莫夫人还有崔夫人她们,只得坐在社员的后面。
莫夫人还悄悄朝江云昭递了个眼神过来,意思很明显:瞧见了没,社员还有其他的好处。
江云昭莞尔,朝她微微颔首示意。
梅夫人端庄持重不苟言笑,立在屋中,自带威严。无需多言,大家就渐渐安静下来,不再说话,静静地望着她。
梅夫人很是满意这种状态。
她先是谢过了大家的此次到来,而后就刚才众人在屋里商议的过程简单说了几句,又道:“这次的诗文都极其出众。只是每次的名额有限,无法人人得偿所愿。今日,为了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诗社的大力支持,特选出两名诗友来获得社员资格。”
说罢,梅夫人稍稍停顿了会儿,含笑望向一人,念出了那第二名的身份。
看着崔夫人欢欣鼓舞的模样,江云昭微微拧眉,心里头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还未来得及做好完全的心理准备,就听梅夫人扬声说道:“这次诗会的头名是——永乐王府的世子妃,廖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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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梅夫人这样说,屋内众人齐齐望向江云昭。却见江云昭神色平静,无悲无喜。
莫夫人心中刚刚因了崔夫人当选而升起的那点不快,此刻烟消云散。
她望着江云昭,欣喜道:“恭喜世子妃!在这么多雅士中脱颖而出,可是不简单!”又问梅夫人:“世子妃应当也可得到一份凭证吧?”
“那是自然。”梅夫人朝一旁颔首示意。就有青衣小婢捧了红布包而来。
梅夫人打开红布包,从中取出了两块凭证,先是给了江云昭一个,而后将另一个给了崔夫人。
“你们虽是第一次过来,但表现好得出乎我的意料。等下若是无事,可以来社员厅中游玩。”
崔夫人拿着凭证,端看片刻,好生收在怀里,又朝四周道:“你们也别气馁,需知万事都需好生努力方才能够成功。我平日里无事就捧着诗词来看,底蕴自是非同一般。”
众人面色各异。
有个姑娘看不惯她那得意的模样,不顾同伴的劝阻,硬是把衣袖从同伴手里扯出,腾地下站起身来,扬着下巴对崔夫人冷冷一哼,说道:“只怕夫人你平日捧着看的是金子打的诗词罢!也不知看的是诗词,还是那金子!”
崔夫人娘家是皇商,家底丰厚,但是文化底蕴却是不高。崔大人家中贫寒,得了他们慷慨相助方才考上功名,后来得了官位,就娶了这家女儿为妻。
此刻这位姑娘明显是在讥讽崔夫人了。
崔夫人此刻心情舒畅,比起平日来,又更大度了许多。
她摸了摸怀里凭证,笑道:“小姑娘家年纪不大,说起话来却是极酸。也罢,你年纪小,我就不与你计较了。若是平日,我少不得要教导你一番,叫你知道就算是嫉妒,也不可随意说出这般呕人的话来。”
那位姑娘还欲再言,她同伴站起身来,拼命将她按回了椅子上。
女孩儿气恼,瞪了同伴一眼。同伴瞅瞅梅夫人,又朝她摇了摇头。
想到崔夫人是梅夫人点了的第二名,女孩儿咬了咬唇迟疑半晌,终究是不再言语了。
崔夫人看她只能憋闷地坐在那儿,心中畅快,扭头对梅夫人说道:“我需得将这个好消息尽快告诉官人,先告辞了。”
说罢,朝大家微微颔首后,便欲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