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昭莞尔。

廖鸿先含笑说道:“不愧是王妃的好女儿。就连求人,都说得这般悲天悯人,好似在施舍一般。”

女孩儿们偷眼觑了觑廖鸿先的脸色,齐齐噤声不语。

廖心慧也觉得有些冷了,不耐烦道:“都是王府的东西,你们让个地方出来不是合情合理的吗?”又用大家都听得到的声音,低低说道:“吃的用的还不是我爹娘的。也好意思自己坐进去,把我们晾在外头。”

这话说得太重了。

女孩儿们再不敢抬头,你拉拉我,我拽拽你,都往后面慢慢挪了几步。

廖鸿先拍了拍马儿,低垂着眼帘,说道:“这府里吃的用的,都是你爹娘的?”

“那是自然!”提起这个,廖心慧仰起了头,眉目间都是得色,“整个王府,都是我们的!你不知好歹占去了晨暮苑,我们已经够忍让了。如今你还恩将仇报,将我哥哥关进那种地方去…”

廖心慧眉目一闪,尽数带上了恨意,“可不就是狼心狗肺的东西么!”

‘啪’地一声脆响。

廖心慧捂着脸,不敢置信地望向江云昭身边不知何时过来了的封妈妈。

“‘狼心狗肺’这四个字,安在你们身上,才是最恰当不过!”封妈妈扶着车壁缓缓说着,脸色苍白,字字铿锵,“当年你爹闹出那么多乱子,世子爷帮他一个个收拾过去,花了多少精力、用去多少心血?到头来呢?世子爷的家财他寻不到,就占了世子妃的嫁妆。买田买地买屋。你当那酒楼真是他赚得的?告诉你!当年他们夫妻俩挥霍无度,身上已经没多少银子了。哪来的钱开酒楼!雇人手!”

她口中的世子爷和世子妃,便是廖鸿先已故的爹娘了。

廖心慧本想呵斥一句‘狗奴才’,可是对着眼前这个气度端庄眉眼凌厉的前宫中嬷嬷,那些恶言恶语竟是全部都卡在了喉咙口,一个字也讲不出了。

有个女孩怯怯懦懦地上前,轻声说道:“其实,其实我们就是想着车子坏了,来想看看嫂嫂能不能帮忙的。姐姐她不会说话,惹恼了嫂嫂,还望嫂嫂不要介意。”

江云昭听出了这个就是那天在新房里的女孩儿。

当时听她讲话,江云昭还以为是个丫鬟。后来才听出是个庶女的女儿,只是不知为何性子这么绵软。

“为什么不要介意?”江云昭说道:“我很介意。所以无论有没有事,你们不用来寻我了,也省得费了唇舌,闹得心里不痛快。”

语毕,她放下了车帘,再不搭理外面这些人。

封妈妈说道:“你们那边不是好几辆车么?让那些赖在车上的男人下来骑马,你们坐进车里去,就也能走了。”说罢,也上了车,去伺候自家主子了。

廖鸿先理也不理她们几个,与车夫说了声“继续走”,一行人这便往前行去,独留下那些女孩儿们呆立当场。

廖心慧恨恨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转而怒目望向几个女孩儿,恼恨道:“一群没用的东西!母亲怎么叮嘱我们的,你们全都忘了?”

她看向那个怯懦的女孩儿,指了鼻子斥道:“先前你答应我什么的?帮忙!有你这么帮的?闹到最后,竟是让我给那群人道歉!”

旁边另一个女孩儿拉住了她,说道:“大姐姐你别恼。二姐姐也不是故意的。”

廖心芬揪着衣角,讷讷说道:“对、对不起。我是看她生气,怕她不让上车,才…”

她惴惴不安地说完,忽地想起一事,抬眼看了看廖心慧,担忧道:“你的脸怎么样?要不要用药敷一敷?”

她这一说,廖心慧登时想起来自己被封妈妈打的那一巴掌,顿时火冒三丈,抬手就朝廖心芬扇去。

“贱人!这个时候反应那么快,有用?刚才你就该冲过来,给我挡了那一下!”

廖心慧晃了晃发疼的手,不去理会面前垂泪的女孩儿,接过另外一个少女捧上来的帕子,慢慢拭着手,“你娘是我娘的奴婢,你哥是我哥的奴才,你就也是我的奴婢!伺候主子是个什么样子,你不会的话,跟我身边几个丫头好好学学。别到时候做得不得力,丢了你娘和你哥的脸。”

说完,她将拭手的帕子随手丢到微湿的地上,不在意地从上面踩了过去,朝着坏裂的马车行去。

等她走得远点了,另外两个少小点的女孩儿围在了廖心芬面前,关切问道:“二姐姐你还好吗?”

廖心芬轻轻摇了摇头。

廖心芳和廖心美便忍不住说道:“二姐姐你也硬气些。虽然她是嫡姐没错,可你这样忍让,她也不会把你当回事不是?倒不如和爹爹说了,让他给你做主!爹爹可是很宠爱桃姨娘的!”

想到生母,廖心芬叹了口气。

哥哥入书院的事情,还得求着王妃呢。这个时候,哪敢忤逆她们?

“我没事。”她柔声说道:“我们走罢!”这便低着头,朝着前面行去。

廖心芳看她边走边捋着鬓发,显然是想将那红红的掌印遮住,不由叹道:“二姐姐什么都好。就这性子…”

“说什么呢!”廖心美拉了她一下,“就王妃拿捏她们三个的那个模样,她们不小心点,才是找死。别管了,咱们赶紧过去吧。不然的话,迟了又要怪到我们头上来了。”

廖心芳悄悄问:“桃姨娘当年到底怎么了?怎地这么怕王妃?”

廖心美不耐烦道:“这些哪是我们管得的?再说了,又与我们无关,理那许多作甚?啊!车子那是修好了还是怎的?快走快走,当心她们不等咱们!”

看守廖家林地的,原本是一位在廖家跟前伺候了几十年的老人,后来身子不行了,便自请来了此处。

可是后来廖宇天当了永乐王后,受不住每次来廖家林地都要听老人家缅怀下天纵奇才的兄长廖乐天,没多久,老人家就被永乐王随意寻了个借口辞退了。换上了如今这个人。

现在这个董老儿是董氏选的,董府里的家仆,自然好处都往二房那边使劲。对待大房的一应事宜,便没那么上心了。

得亏了廖鸿先每年都要来林地几次,亲自给父母亲扫墓,拜祭。这人惧怕宫里人的手段,就也不敢太过于怠慢。最起码的表面事情,还是做得较为到位的。

如今听闻王府两房人要一起来祭拜先祖,这位董老儿就赶紧将墓地提前清理好,又备下素斋寒食,只等着主子们前来了。

待到众人行到,董老儿摆出笑脸迎过去。

先来的是大房的人。

世子妃是新嫁娘,头一次来此。

董老儿很是卖力地说了些好听的吉祥话,讨了不少赏钱。

眼见着二房也来了,他喜滋滋地迎了过去,当头就是作揖。正要说几句好话,就听一个声音瓮声瓮气地道:“好狗不挡道!滚开!”

董老儿愕然抬头。

廖泽昌正从马车里出来,呲牙咧嘴歪歪斜斜地走着。

董老儿见状,惊道:“二少爷,您这是受伤了么?”

因着先前廖鸿先没有归家,故而以往王府里的人来的时候,他都是直接叫廖泽昌一句“少爷”。如今廖鸿先回来了,他又刚刚叫过“大少爷”“世子爷”,再见到廖泽昌,自然是顺口说“二少爷”了。

可是廖泽昌前一天才刚从大理寺出来,身子骨还没好利索,正一阵阵发疼发紧呢。乍一听到这称呼的变化,顿时怒极。再听他提起那些伤,心里恨到了极致。伸手抢过身边一人的马鞭,朝着他就狠命抽了过去。

董老儿看到了,大骇,腿一软滚到了旁边,刚好避开了头,那马鞭就一下子抽到了后背上,火辣辣一阵疼。

眼看着第二鞭子就要下来了,董老儿搭眼瞅见了王爷和王妃的马车,把心一横,也不躲闪了,就这么大大喇喇坐到地上,扯着嗓子喊道:“您这是怎么了?要小的死,也得给小的个明白不是!大少爷才刚给了小的许多银子,您却给小的鞭子。王妃!求您给小的做主啊!小的远离妻儿来到这里,为的就是给主子尽忠啊!”

因着自己是董府里的家生子,加上又是王妃亲自从府里把他要来的,他平素行事颇为张扬。刚才那几句话,不过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多讨点赏钱。

若是以前,若是遇上别的人别的事,董氏真只眼闭只眼就也罢了。毕竟看林地这活儿十分清苦,在这里整天对着坟地,远不如在府里伺候舒坦。

可是最近董氏和廖宇天刚和廖鸿先闹了不愉快,再听董老儿这话,便十分刺耳了。

廖宇天和董氏听说了此事,廖宇天唾弃地道了声“晦气”,再不肯搭理,当先朝着里面行过去。

董氏稍稍问了几句,瞥了眼坐在地上的董老儿,对廖泽昌道:“既然他说来此是为了尽忠的,既然没做好,那么你就教教他,让他做好点罢。”

说完,再不朝此人多看一眼,拂袖而去。

董老儿只想着自己是府里老人,王妃怎么也会顾及着些,全然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当即愣住了。

没了主子的维护,董老儿碰上吃了好些天牢狱苦头没处的廖泽昌,哪还有好果子吃?

当即被抽得哭爹喊娘,涕泪横流。

江云昭隐约听到那边有动静,就遣了人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听得是廖泽昌在抽打看林人,她有些不放心,就去寻廖鸿先,想问问他那护林人是不是自己人,要不要从廖泽昌的手里保下来。

生出这个念头,她环顾四周,却是没发现廖鸿先的身影。问了几个人,都说世子爷刚才到了后就闷声不响地自己离开了,到底去了哪里,他不让人跟着,大家却是不知道。

今日是清明节。自出府后,廖鸿先的心情便一直低沉。

江云昭想到他眉目间的愁容,再想到身处此地,能让他独自离开却不提前知会她一声的事情…

她深深叹了口气,吩咐道:“你们先在这里准备着。我去寻他。”

119|4.城

红舞说完,半晌没听到说话声。

她大着胆子抬眼偷瞄江云昭,却正对上自家主子面如寒霜神色冷冽的模样,不由心头一跳,忙又垂下了眼。

李妈妈在一旁气愤道:“人的心思居然可以龌龊到这个份上!咒了旁人,难道他们就能得了好处吗?”

“可不就能得到好处。”封妈妈身子尚未完全康复,此时被气得胸闷,扶着树干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大房这一支若是后继无人,那王府就是他们那一家的了!”

最后这一句,分明没把大房和二房算作一家。

可是,在场之人却无人驳她。

人人噤声不语时,江云昭终于开了口。

“红舞,你是哪里人?王爷和王妃那边,可有与你祖籍相近的?”

她的语气既淡漠又疏离,透着股子让人敬畏的凉意。

红舞听了,愈发恭敬起来。努力想了半晌,最终摇摇头,苦笑道:“奴婢与那边的人不熟悉,哪知道这许多?”

封妈妈此时已经缓过气来,有些明白过来江云昭问那话的用意,唤了红舞一声,问道:“你哪里人?”

红舞说了出来,在江云昭的示意下,将风俗习惯与她们家乡差不多的临近地方的名字也一一说出。

她说到第七八个的时候,封妈妈叫住了她,说道:“刚刚是什么地儿?”

“粱金镇。”红舞说道:“就在我家乡的西南方。两个地方离得不远,很多习惯都是一样的。”

“我怎么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呢…”封妈妈迟疑道。

老杨头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此刻忽地想起了什么,上前两步慢慢说道:“我记得和桃姨娘的家乡名字挺像。”

生怕大家不相信,他又拍着胸脯说道:“前儿我和人闲聊的时候,提过我家乡梁京,府里有人就听成了粱金,还问我是不是桃姨娘的老乡呢!”

“那便是了!”封妈妈经他提醒,心中豁然开朗,再开口,语气既激动又愤恨,“桃姨娘是当年王妃身边第一得力的丫鬟,王妃说甚么,她便去做甚么。这事儿保不准就是她去做的!”

他们商议完,扭头一看,才江云昭不知何时矮下了身子,正在查看墓地旁燃过的灰烬。

听到周围没了动静,江云昭方才指了那堆黑灰之物,说道:“这些烧着的都是树枝,没错吧?”

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不知为何她又特意问一遍。

大家摸不准她是个什么意思,就都应了一声。

江云昭弹掉指尖沾上的灰烬,看了看四周,“这儿下过雨,地面和树枝都是湿的。想要在短时间内将东西烧着,想来树枝是先前就在屋里搁着的。”

老杨头想了下,说道:“夫人,那董老儿的屋子隔壁,是间柴房。小的先前过去的时候,曾经看见有一堆干树枝。难不成是那边拿来的?”

江云昭往那边看了眼。

因着树林遮挡,瞧不太清楚。

让老杨头指好方向后,江云昭吩咐他和红舞在这边看好地方,她则带了两位妈妈和红莺往那边行去。

红莺凑到李妈妈身边,轻声问道:“夫人何必多此一举?那桃姨娘既是知道这些,唤了她来问就是!若是不肯说,丢到牢狱里几天,就也老实了!”

“不妥。”封妈妈此时已然平静许多,“夫人想要撬开的是她后面的主子的口。况且,虽说桃姨娘能够知道这个法子,但是保不准是她告诉了别人、然后旁人来做这事儿的。先看清是谁做的才是。”

红莺恨声道:“左右和新荷苑的脱不了干系!”

“正是如此。”封妈妈道。

李妈妈压低声音,“如果能查清楚便好了。更能拿捏得住她。而且,她那边还不知道咱们发现了这么做的含义,许是还在沾沾自喜,以为咱们要将此事定为意外、不会知道是有人故意为之。”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桃姨娘了。

封妈妈先是点了下头,继而又摇头。

“也不知行不行得通。那人一向忠于王妃。真是她做的,查到最后她一个人顶下来也是有可能。”

“桃姨娘怎么当上姨娘的?”江云昭忽地驻足,回头问道:“依着王妃对她的态度,倒不像是曾经那么亲密的主仆。”

“那奴婢就不知道了。”封妈妈回道:“当时奴婢已经不在王府里了。”

提起在庄子上的那些日子,封妈妈声音微微发颤,但好歹神色已经能够如常。

江云昭轻轻颔首,这便回转身子,继续向前。

这边林地植株茂密,树木繁盛。那些人被婆子们围在一处不能随意行走,倒是方便了江云昭行事——因着树木的遮蔽,从那个地方,是看不到看林人住的那片屋子的。

因着下过雨,郊外的地面已经泥泞不堪。

江云昭她们当初下车的时候,就已经套上了木屐。如今踩着走在路上,倒也不至于弄脏鞋袜。

她们一路行一路看。虽说从这边往那柴房的方向有不少的木屐印子,到底因着今日来来往往的仆从太多,无从分辨其中的某些足印,已经做不得什么证据了。

京城廖家定居京中几代人,看林人的住所一再修葺,如今也有了不小的规模,已有分为起居、厨房、库房、柴房等各种用途的七八间屋子了。

屋子分成两排,第一排有四间。受伤的董老儿就在第一排最西边的卧室之中。而柴房,恰好离他最远,在第二排的最东头。

瞧见屋子的格局后,大家更是歇了去问董老儿的念头。

——原本就想着,他是董氏那边的人,在江云昭面前会不会说实话都还难说。如今再看,一个受伤的老人家,挪动不得,怎还能注意到隔了好几间屋的动静?

一行人行到柴房前,红莺走到最头里,轻轻推开房门。

门应声而开。一股子潮闷之气扑鼻而来。

李妈妈进屋查探了下,没有发现异常,又寻了角落一个尚算齐整的凳子,拿帕子擦干净,这才将江云昭请了进去。

江云昭环顾屋内之后,并未落座。

董老儿显然对收拾打扫不甚上心。这间屋子墙壁斑驳,白色的墙壁早已染上了灰蒙蒙的一层。屋角的墙棱上结了厚厚实实的蜘蛛网,赫然就是久未有人清理。

就在窗边屋角旁的那块地上,堆了一小堆柴火。里面有劈开的木柴,也有一截截的细细树枝。

江云昭的视线最后定格在了屋角的柴火堆上。

她走到这些东西前面,躬下.身子,拿起其中一些树枝仔细看了片刻。

因着没有发现太大的异常,她便准备换一根树枝看时。谁知她的手刚刚放下,还没来得及再次举起,身后突然响起‘喵呜’一声。

紧接着,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一团黑影从她身边闪过,扑到了那一堆里。

江云昭定睛瞧去,才发现是只纯黑色的猫儿,正直勾勾地望向她。因着是白日,它绿色的眼中黑仁只剩了一条线。即使如此,也丝毫不影响它眼中的紧张之色。

“哪儿来的猫啊?”红莺奇道。

“应当是董老儿养的。”李妈妈道:“先前和人闲聊时,有人提过,他有这么一只猫。看样子,八.九不离十了。”

江云昭却好似没听到她们的谈话。

她和猫儿大眼瞪小眼片刻后,忽地笑了。

抬手抚了抚猫儿的小脑袋,江云昭凝视着猫儿的动作变化,试探着去拿先前自己那支树枝。

猫儿本还没什么反应,就连她摸它小脑袋,它也不闪不避。偏偏她去拿树枝的时候,指尖刚刚触到,它就低低嘶吼着,做出戒备的模样,虎视眈眈看着江云昭的手指。

空气中隐隐有一种味道。先前江云昭还不明白,没去想那是什么。可是看到小黑猫后,她有些反应过来,与红莺说道:“把它抱起来。”

当年在侯府的时候,三夫人连氏就养了不少的猫儿狗儿。

因着那时候晞哥儿和晖哥儿还小,偶尔猫儿狗儿跑到宁园的时候,秦氏就吩咐人将小家伙们捉走,送回去。

红莺性子活泼,又爱和小动物们打交道,做过不少这种事情,早已熟练。

如今听闻江云昭如此说,她不动声色地上前,凑着小黑猫不注意的时候,一把拎住了它,不顾它的奋力挣扎,将它好生抱在怀里。

猫儿不甘心地低低呜咽,时而嘶吼。

大家浑不在意。只盯着江云昭看。

李妈妈和动物们打交道少,不太晓得。红莺和封妈妈却是有些明白过来,却怕打扰到江云昭,未曾吭声。

封妈妈走到江云昭身边,蹲下,看她果然去翻那些柴火干枝,就与她一起动手将东西拨开。

不多时,后面的情形便显露出来。

——在树枝和柴火的遮掩下,里面藏了五六条鱼干。小黑猫先前的那些作为,便有了解释。

“这小家伙还挺护食呢!”红莺挠着小家伙的后颈,笑道。

小黑猫逃脱不得,只能无可奈何地睁着大眼睛被她欺负。

江云昭未曾接那话茬。

她拿起拨到旁边的一根树枝,凑到鼻端嗅了嗅,长舒了口气。

“夫人,这东西,可是味道够大的。”封妈妈看着那些鱼干,又看江云昭这般行事,心中了然,顺势说道。

“嗯。”江云昭唇角含笑,眸中厉色一闪而过,“这也是巧了。若她是从家里就准备好了干树枝带过来用,或许还没那么容易捏住把柄。如今…倒是好办了。”

李妈妈去到柴火堆旁,与封妈妈一起将它重新垒好。

江云昭捏着那树枝逗弄了猫儿几下,稍等片刻,这便带了她们一同出屋。

小黑猫紧紧盯着藏了鱼干的地方,再眼睁睁看着屋门被关上,眨巴眨巴眼睛,低低呜咽了几声,缩在红莺的怀里,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