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昭被气笑了,指了她怀中的小黑犬,说道:“你这狗儿还要?若是用不着,不如送与我吧。”

那丫鬟被她堵了个哑口无言,恨恨地啐了一口,这才跟了丰家母女走了。

看着这些人走远了,江云昭方才回了院子。她并未去秦氏屋里看望两个弟弟,而是急急回了自己屋子,去看陆元聪和陆应钊。

她掀开床幔,俯下.身子去看床底。

他们二人还是先前她离开时的模样。床底铺了两层厚厚的毯子,他们静静地躺在毯子上,依偎在一起,不动,也不说话。

江云昭见到这两个小家伙乖巧的模样,难过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她让郑妈妈三人守好屋子,待到她们齐齐确认安全,这才伸出手,将两个小孩子依次抱了出来。

待他们都在床上坐好,江云昭拿了枕头靠在床头,这便伸出手去,将他们揽在怀里。

小家伙们依偎在她身边,瑟瑟发抖,默默流泪。就连一向看上去沉稳自若的陆元聪,此刻也失了镇定,趴在她手臂旁,泪谁不住地往外冒。

江云昭心痛难当,抬手一下下轻拍着他们的后背,轻声哼着舒缓的歌谣。

等到秦氏安抚好自己的一双幼儿,来探望陆元聪和陆应钊时,两个小家伙已经累极睡了过去。

母女二人看着他们即使睡着依然皱紧的眉端,一时静默无言。

许久后,秦氏轻叹一声,对江云昭道:“好好照顾他们。”便出了屋子。

——她要管的事情太多,刚刚‘接待客人’已经浪费了许多时候,还有许多事情未处理,必须抓紧时间。

有了这一场遭遇后,二皇子那边未再有其他动作,想来是去旁的地方寻找陆元聪和陆应钊了。一时间,在这暗流涌动的京城之中,侯府反倒是极为平静。

如此过了几日。

这天下午,江兴源与江承晔从外面回来后,脸色极为难看。特别是江兴源,他前脚刚迈进侯府,就已经开始吩咐下去,关好府里各处的门。

江承晔看了看依然大亮的天,在将父亲的吩咐在心里过了一遍,顿时担忧起来,在一旁问江兴源道:“四叔那边要不要知会一声?”

江四老爷如今就住在侯府后面那条街的宅子里,离得很近。前些日子没出事时,两家依然常来常往。如今风声紧了,大家都留在家中不随意走动,倒是好些时候没见到了。

江兴源先前是被偶遇的二皇子一党含沙射影的那番话给气个半死,故而没有考虑周全。如今听了江承晔的话后,他思量了下,说道:“直接让他们都暂时住过来吧。家人聚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江承晔本打算告诉江四老爷,让他留心着些不要随意出门,谁想江兴源会说出这番话来?

他顿了顿,轻声道:“如今的情势那么紧张了吗?”

“可不是么。”江兴源冷哼一声,“你没看二皇子的那些走狗们在街上横行霸道?”

江承晔忙示意江兴源小声点,又问:“爹爹的意思是看起来二皇子要…”

“怎么可能。”江兴源打断了他,朝门外方向清淡地看了一眼,“这般虚张声势,他那是气数将尽了!”

虽然他这般说辞,但看他行事以及吩咐人去做的事,江承晔知他心中亦是十分忧虑,便也不再多言,当即从后门出了府,直入江四老爷的府邸,亲自去接人过来了。

江老夫人听闻府里要闭门,立刻就亲自去寻江兴源,想要问问他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有个弟弟在外面。

谁知她走到书房,才发现江兴志已经入了府,正与江兴源说着话。

江老夫人一时间神色复杂,对着两个儿子关切的目光,半晌也说不出话来。最终长长地叹了口气,与江兴源说了句“不错”,半个字儿也未和江兴志谈,便在陈妈妈的搀扶下回了屋。

江云昭听说江四老爷一家入了侯府、江家各处门皆闭合一事时,她正亲手给两个小家伙剥橘子吃。

蔻丹轻声将那些细细说与她听,又道:“侯爷还让人清点了府里尚存的蔬果肉食,说是这几天一个人都不准出去,府里有多少吃的就先用着,连采买东西都不准。”

她这话一出口,陆元聪就默默地放下了手里的橘子,想了想,又推到了江云昭的面前。

陆应钊年岁小,不明所以。虽然他很喜欢吃这甜甜的橘子,但看了陆元聪的动作后,他也放下了橘子,推到江云昭面前。

江云昭忙问道:“你们这是…”

陆元聪轻声说道:“东西不多了。你吃。”说着,又把橘子往前推了推。

陆应钊就也往前推了推。

江云昭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听了蔻丹说府里清点吃食后,觉得府里食物紧张,所以特意留了这个来给她。

她一下子难过到了极致。

这两个孩子,本是最为尊贵的两个孩子。在宫里的时候,虽说皇后和太子妃严加管教,他们却从未担忧过任何事情。

此刻却因着担忧吃食不够,而将食物让与她…

如此的事情,就算是如今的江承晞和江承晖,怕是都做不出来!

这般的心思纤细,到底是怎样慢慢形成的?

这些天的躲藏生活,到底给他们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江云昭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

事实证明,侯爷江兴源的闭门决定,是十分正确的。

当天晚上,外面就乱了套。有尖叫的,有嘶喊的,甚至还有兵器相斫声。

立在侯府后院,还能隐隐约约听到远处路上传来的嘈杂之声。

虽说侯府的墙壁够高,外面的人应当是进不来的。但江兴源依然派了家丁去府里四处巡逻,以防有人为了躲避什么而翻墙入府。

这一夜,江云昭身边的两个小家伙都彻夜未眠。

陆元聪悄悄与江云昭说,自己能听到外面的‘热闹’情形。又问江云昭,是不是那些声音消失了,他们就能回家了。

陆应钊也在旁边不住地重复,回家,回家。

江云昭不知该怎么安慰这两个早慧的孩子。

她只能含糊地答着‘或许吧’,然后一遍遍轻声哼着歌,试图掩盖住远处那些声音。

第二日一早,江云昭是被外面丫鬟们的议论声给惊醒的。

她看了看不知何时睡着了的孩子们,不敢扬声唤人。亲手拿了衣裳套上,她便蹑手蹑脚地出了门,想去询问下如今的状况到底如何了。

郑妈妈正在外间,看她出来,作势便要上来伺候。

江云昭摇摇头,指指屋里,示意她先去看小孩子们。待到郑妈妈应声去到里间后,江云昭方才松了口气,轻轻推开门,向外行去。

红霜和蔻丹正在廊下说着话。

她们都不是张扬的性子,行事一向稳妥。此刻却不知为了何事而争吵起来。

江云昭生怕她们的声音会吵到里间的两个小家伙,赶忙说道:“何事这般慌张?倒不如到院子里去讲,也省得在这廊下会声量过大吵醒了孩子们。”

红霜放低了声音,说道:“府里来了位客人,身材很高,粗粗壮壮的,指明要见姑娘。偏偏侯爷和夫人有事出了门,将府里事务交给四老爷和四夫人暂管。他们不认得此人,便让奴婢们来寻姑娘,问姑娘怎么办。”

蔻丹说道:“奴婢觉得姑娘最好不要去。那人不知是何身份,姑娘还是稳妥些,留在屋里更好。”

红霜驳道:“不过去的话,怎知对方是谁?倒不如去看一看,若是不妥,再回来便是。左右有老夫人和四老爷在,出不了岔子。”

江云昭忙止了二人眼看着又要发起来的争吵。

想到父母亲今早出了门,如今京城的局势或许已经稳定下来了,她便说道:“你们说的那人是什么模样?与我讲一讲,我或许知晓。”

第84章 返

江云昭去到厅里,刚迈步进屋,抬眼看到当中站着的那人后,脚步不由滞了下。

——身形魁梧高壮,腰佩长刀,衣角隐有血迹,满身肃杀之气。

先前丫鬟们向她形容此人的时候,她还只是有个约莫的概念,晓得此人自己应当是没见过的。如今瞧见了,虽只是一个背影,她却愈发肯定自己未曾见过他。

这样浑身戾气的一个男子,她若见过,必然不会忘记。

江云昭心中暗自提防着,口中却是笑问道:“不知阁下有何事寻我?”语气看似极其热情,却隐隐透着疏离。

那人猛地回转身来,一双鹰眸锐利如刀,审视地看着她。

江云昭不甘示弱地回望。

片刻后,对方眼中锋芒渐收,拍拍身侧长刀,哈哈大笑。

他撩起衣衫下摆,大喇喇坐到旁边的太师椅上,摸着略有胡茬的青色下巴,望着江云昭说道:“先前听说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后来又听说是个泼辣的小丫头,如今看来,嗯,胆子应该不小。”

这人谈起江云昭时,语气中不自觉就带了几分熟稔。江云昭听了,颇为不悦,平淡地说道:“我平日里甚少出门,不知您又是从何处听闻我的消息?”

对方听了她的话后,猛地一拍椅子扶手,探身向前,嘿笑道:“你这是不认识我?”

“你这话说得好笑。先前我进屋时,你分明是第一次见到我。如今是你主动来寻我,你既是不认识我,我又怎会认得你?”

她这话驳得直接。若是不相识之人,怕是要恼了。

那男子却不以为意,口中说着:“我们得赶紧的。不然那帮浑人怕是要等不及了。嗯…你看了这件东西你就明白了。”他边说着,边伸手入怀。

可他东西尚未掏出来,外面响起了一阵嘈杂之声。

一个小丫鬟跌跌撞撞跑进屋里,气喘吁吁说道:“姑娘,姑娘,府外来了好多士兵。这些人硬闯,说是来寻你。奴婢们拦不住,结果他们就…”

“哟,这是怎么了?咱们堂堂的大将军,来请个小姑娘,这么久都没出去。难不成竟是受挫了么?”

不待小丫鬟说完,一个文雅的白面书生摇着折扇迈步入屋,双眼在江云昭身上溜了一圈,悠悠然说道。

“哈哈!若真是如此,那可要好好瞧瞧了。他这厮平日里跋扈惯了,好不容易见他吃瘪一回,咱们必得庆祝下!”一个络腮胡的黑壮汉子挤进了屋。

又一个干瘦中年人探头探脑地往里看来,“真的真的?在哪?我也得瞧瞧!”

先前屋里的那男子就皱了眉,“你们这样在旁人家吵吵嚷嚷的,算什么样子?”他到底将怀里的东西掏出来了,交给江云昭,“东西的主人让你将他前几日交给你的宝贝交给我们,让我们带回去。”

江云昭快速打量了下几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沾着血。再看他们,虽说人人脸上带着笑,可是眼中深处那掩不去的,却是阴冷杀意!

想到前一天街外不断传来的哀嚎之声,她心生警惕,脸色一沉,说道:“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竟是说闯就闯。天子脚下,怎容你们如此放肆!”

她再不怨搭理这些人,扬声就要唤人来将他们尽数赶出去。

“且慢。”白面书生看出了她的意图,拿着折扇虚虚挡了她一下,遥指那男子,“我们并无恶意。你先瞧瞧他给你的是什么。”

江云昭转过身去,颇为不耐地接过男子递来的东西,细细打量了下,暗暗心惊。

——这分明是她第一次见廖鸿先时,廖鸿先丢给她的那块玉佩!

“事情紧急,容不得我们多耽搁。先前有冒犯之处,还望江姑娘原谅则个。”

那书生说着,竟是朝她躬了躬身子,揖了一礼。

江云昭不认得此人,可观他行事气度皆非等闲之辈。虽说他是半开玩笑做了这一遭,她依然侧着身子避了开来。

“事情再急,递个名帖、报上姓名的时间总是有的。诸位这般不客气,不像是来客,倒像是劫匪了。”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男子猛击扶手,笑道:“我原本想着侯爷和夫人在家,无需那些繁文缛节。未曾料到他们居然出了门。”

络腮胡子也笑,“这小姑娘竟是防着将军!将军的侄儿与好友,可是与姑娘极其相熟的。楼家军的名字,姑娘应当不陌生吧?”

江云昭微微颔首,看向端坐着的男子,脱口而出道:“你是楼二爷?”

白面书生以扇击掌,道:“这就是楼将军你的不对了。你常年不在京中,人家一个小姑娘,哪里知道你长什么样子?该进门就报上名号才行。”

楼二指了指江云昭手中之物,又道:“那两个宝贝在哪?鸿先既是说了让你将它们交给我,你赶紧收拾去吧。”

江云昭就有些犹豫。

听他话里的意思,难不成是廖鸿先让他带走陆元聪和陆应钊?

这人究竟是不是楼二?到底可信不可信?

虽然先前她拿话试他时,他表现得好似真的听说过她。如今又有了廖鸿先的东西,看上去像是真的廖鸿先拜托他来的。

但江云昭依然不敢大意。

毕竟,她先前未曾见过楼二,如今不过是这些人在如此说罢了。而陆元聪和陆应钊,绝对不能随意托付给不信任之人。

她想了想,说道:“廖鸿先将此物给楼将军时,可曾说过什么?楼将军可有何凭证,证明自己的身份?”

男子有些迟疑。

“他倒是真的说了句话。很是怪异,我就没太放在心上。容我想想。”他摸了摸下巴,片刻后,说道:“许是…‘见物如见人,来了之后,西瓜管饱?’”

江云昭万万没料到廖鸿先竟是说了这番话来当做密语。

前段时间有次她去宫里的时候,皇后娘娘让人拿了西瓜出来吃。

廖鸿先当时没让宫女动手,亲自给江云昭剔去了瓜上的种子。江云昭说他何必那么麻烦,非要亲自动手。廖鸿先便道,左右爷能让你吃饱,管那么多作甚?

他说这话时,音量压得很低,只有她俩能够听见。

思及往事,江云昭一时间脸微微发烫,忙稍稍垂首掩去窘色。

楼二看她垂首不语,先是让干瘦中年人拿出印信给江云昭看,而后考虑了下,又拿出贴身搁置的虎符,让江云昭凑过去细细看了。

她这才有些相信。又问那白面书生道:“请问阁下是…”

“在下姓范。”书生摇着折扇笑眯眯说道。

江云昭将廖鸿先的友人在心里滤了一遍,恍然惊觉这位是刑部尚书,行了个礼说道:“原来是范尚书。方才失礼了。”

“不妨事不妨事。”范尚书说着,掏出了个腰牌,在江云昭眼前晃了晃。

江云昭正要开口,外面又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不住嚷嚷:“哎呦你们跑得也真快,竟是不等等我。告诉你们,咱们妹子可是聪明得很,没有我跟你们来,妹子都不一定信你们!”

楼二和范尚书对视一眼,苦笑不已。

——不用他提醒,他们已经领教到了。

嚷嚷声由远及近,端王孙推门入屋,用袖子擦了把汗,嘟囔了句“累死了”,这才朝江云昭拱了拱手,“对不住啊,来晚了。”又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小鸿鸿说的宝贝在哪?你们可拿来了?是什么?”

看到端王孙,江云昭彻底放下心来,说道:“各位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这便准备离屋。

端王孙连声说道:“哎哎哎哎,跑了这么一路,好不容易赶上了,我可不要在这里等着。你去哪?哦,取东西是吧?我跟你一同过去。也好有个照应不是?”

楼二笑道:“也是。大家不妨一同过去吧。”

江云昭斟酌了下,说道:“若是端王孙、将军与范尚书得空,可以一同过去。”

那就是其他人最好不要跟着了。

听她这样考虑过后依然只肯让他们三人前去,再想到先前她谨慎的模样,端王孙、楼二与范尚书这才察觉事情可能远比自己先前想象得更为重要,齐齐收起笑来,颔首应了。

一行人向外行去,走了没多久,遇到了匆匆赶来的四夫人方氏。

方氏一见江云昭,便道:“刚刚母亲突然身子不适,我和老爷都去照顾了,这边就没能顾上。”

她语气歉然,眼帘低垂,手中的帕子被双手绞紧。

江云昭见状,平静地道:“无妨。祖母的身子要紧。”

方氏还欲再说,江云昭却不愿再听,只朝她微微颔首,便继续向外行去。

端王孙啧啧叹道:“你这祖母病得是时候。我们这边刚闯进来,她就病了,还把你四叔和四婶叫了去。”

范尚书摇着折扇笑道:“得亏了来的是咱们。若是旁的那些阿猫阿狗,姑娘岂不是危险了?”

楼二看了眼江云昭,说道:“议论旁人家私事,几位可是闲得很。”

端王孙道:“京城才多大?江家这点事情,早就传遍了。想当初江家四老爷这教书的职位,还是小鸿鸿帮忙谋得的。如今才出了这么点事,他们就不顾妹子的安危了。着实凉薄了些。”

“你当人人都能闯得进来?不过是因着咱们带了禁卫军的腰牌,那些人不敢阻拦罢了。”楼二口中说着,又去看范尚书。

范尚书轻轻点了点头,示意端王孙所言非虚。

其他几人都是镇守边疆的,等闲回不到京城之中。这些人里,也就端王孙和范尚书对京中之事知晓颇多。

江云昭知道端王孙他们是在替自己打抱不平,可是当着这些外人的面,她能如何讲?只能微笑罢了。

至于祖母他们方才做的那些事,等下爹娘回来后,自会知晓。有她们处理这些,她就不必多管了。

她眼前最关心的,是那两个小家伙的安危。

络腮胡子和干瘦中年人出了院子后便去了府外候着。只余端王孙、楼二和范尚书与江云昭同行去宁园。

这时候守在屋子门口的是蔻丹。

内宅之中,甚少有男子前来。偶有几个,也都是相熟人家的少年,哪有成年男子这般堂而皇之闯入的?

想到前一天听到的街上那些可怖之声,蔻丹当即白了脸,望向江云昭。看江云昭朝她使了个眼色,她才知道这些不是歹人,稍稍放下心来,在江云昭的示意下,进到屋里,与郑妈妈和红霜知会了声。

虽说江云昭同意他们进宁园,但也仅仅能进院子罢了,屋内是绝对不能入的。

唤来红霜和蔻丹招待客人,江云昭去到屋里,将端王孙他们到来之事与陆元聪和陆应钊细细说了。

陆元聪初时还没听太明白,待到江云昭说楼二他们是来接他们走时,眼睛骤然一亮,轻声问道:“我们可以走了?回宫去么?”

“是的。回宫。”江云昭给他理了理鬓发,“如今已经安全了。你们可以回家了。”

‘安全’和‘回家’几字入耳,陆元聪惊喜至极,眼泪夺眶而出,扑到江云昭的怀里,放声大哭。

陆应钊年岁小,先前虽然听到了江云昭的话,并未能完全理解她话中含义。半知半解下,他隐约感觉是自己盼望的事情能够实现了,却还不敢肯定。直到看见陆元聪痛哭,他才真正明白过来,哇地下哭出了声,使劲往江云昭的怀里钻。